第3章 法蘭西的疫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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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能避免一死,但他們沒有。

    出于虔誠和博愛,他們仍然去看望了病人。

    &rdquo 修女們正在熬制藥物治療瘟疫患者 醫生解剖女性死者屍體尋找病源 醫生解剖男性死者屍體尋找病源 &ldquo簡而言之,阿維尼翁有一半人甚至一半多的人死去了。

    城牆之内,七千多所房子大門緊閉,無人居住,原來住在房子裡的人都死掉了。

    城郊也難覓人蹤。

    教皇買下了附近的一塊地作為公墓。

    自3月13日起[17],這裡已經埋葬一萬一千具屍體。

    這個數字不包括那些埋在聖安東尼醫院墓地、宗教團體墓地及阿維尼翁其他墓地的人。

    我不得不提一下阿維尼翁周邊地區。

    除了兩個小門外,馬賽所有城門都關了,這裡五分之四的人已死。

    &rdquo &ldquo普羅旺斯省所有城市和鄉鎮都是這樣。

    瘟疫已經穿過隆河,直抵圖盧茲,在鄉村和多個城市肆虐,愈演愈烈。

    由于這次大瘟疫,人們懼怕死亡,因而都不敢與那些有親人死于瘟疫的人說話。

    因為人們都說家裡隻要有一個人死掉,幾乎所有的親人都會随之而去,大家都相信這一點。

    病人沒有親人照顧,隻有狗陪伴左右。

    健康的人将食物放在病人旁邊供其吃喝,然後便飛快地逃離房子。

    人死之後,一些被稱為&ldquo加伏提&rdquo的粗漢,會收取巨額報酬後将屍體運到墓地。

    親友不會來探視病人,甚至神父也不會來聽病人的臨終忏悔或給他們行臨終聖事。

    身體健康的人隻知道關心自己。

    一些富人死後,那些粗漢将之擡到墓地。

    沒有蠟燭。

    除了雇來的哭喪人外,沒有人送葬。

    這樣的事情天天都有。

    屍體過處,街上的人們紛紛往家裡跑。

    那些擡屍體的加伏提盡管身強力壯,但也難逃一死。

    習慣于從富人那裡領面包吃的窮人們都死了。

    于是,平日裡富人們每天要施舍六十四袋麥子來做面包,每袋麥子能做五十條面包;現在每天隻需施舍一袋麥子,有時半袋就足夠了。

    &rdquo &ldquo據說從1月25日到今天(4月27日)三個月裡,阿維尼翁共埋葬了六萬二千人。

    教皇經過深思熟慮,于剛過去的三月中旬,将複活節前的時間定為特赦期。

    特赦期内,隻要向上帝真心忏悔,即便突然因病去世,也能得到上帝的原諒。

    教皇下令每周要組織忏悔遊行,唱誦連禱文。

    據說,有時來自周邊的兩千民衆參加了忏悔遊行。

    其間,男男女女赤着腳,有的穿着麻布忏悔服,有的在頭上撒灰表示忏悔,淚水漣漣地走着,撕扯着自己的頭發,用鞭子抽打自己,直至血流如注。

    有時,教皇也會親臨宮殿附近的遊行。

    這一切從何而始,從何而終,隻有上帝知道&hellip&hellip&rdquo 一座裝滿骷髅的房子 &ldquo有些可憐的人因攜有某種粉末而被抓。

    人們指控他們往水裡下毒。

    許多人吓得連井水都不敢喝了。

    好些被指控攜帶粉末的人被判刑燒死,每天都有。

    這樣做公正與否,隻有上帝知道。

    &rdquo &ldquo人們一般不吃魚,尤其是海魚,因為人們說魚都被肮髒的空氣傳染了。

    未放足一年的香料不用說吃,人們碰都不敢碰,因為他們害怕這些香料是上文提到的船運來的。

    确實,有許多次,那些吃新香料的人甚至吃海魚的人突然就得病了。

    &rdquo &ldquo我的朋友,讀了我的信,你就知道我們所面臨的危險了。

    如果你想安全,我給你的最好的建議是飲食要有節制,避免受涼,什麼都不要過度,最重要的是,除了個别口氣清新的人外,少和其他人說話,尤其是在這些日子。

    但你最好還是待在家裡,直到瘟疫結束&hellip&hellip&rdquo &ldquo你要知道,據說教皇近日已經離開阿維尼翁,去隆河邊離瓦朗斯兩裡格[18]的斯特拉城堡了,教皇會一直在那裡,直到瘟疫過去。

    教廷仍留在阿維尼翁,但假期已經延長到聖米迦勒節[19]。

    所有的稽核員、辯護律師和檢控官,想離開的都離開了,有的死了。

    我把我自己交到上帝手中。

    我的紅衣主教将跟随教皇離開,我也要跟着去。

    那雲霧缭繞的山裡還有一些沒有出現瘟疫的地方。

    人們覺得活命的最後機會在那裡。

    願全能而仁慈的上帝能引導我們按照最好的選擇行事,阿門!&rdquo[20] 另外一封信可以作為這封信所描寫的瘟疫情況的佐證。

    一位佚名的傳教士在信中寫道,從3月13日到4月27日,有一萬一千具屍體埋在了教皇安排的新墓地裡。

    這個數字可能略有誇大。

    另有消息說,從瘟疫第一次爆發的1月25日到此信寫作時,三個月内有六萬兩千人死去。

    在記錄這樣大的災難時,盡管人們常常誇大死亡數字而不是減小死亡數字,但作者給出的數字如此詳盡,有零有整,所以這個關于阿維尼翁及周邊地區死亡人數的估計很可能是準确的。

    這封信寫于1348年複活節後的第一個星期日。

    作者很清楚地說明大齋節期間的瘟疫最嚴重。

    德意志的一份編年史中有一句話可以證明這一點:&ldquo威尼斯乃至整個意大利以及普羅旺斯,尤其是沿海城市,無數人死亡。

    羅馬教廷所在的阿維尼翁,在大齋節第四個星期日之後的三天裡,有一千四百人被埋葬。

    &rdquo[21]1348年的大齋節第四個星期日是3月30日,所以,根據這份資料,3月的最後一天和4月最初兩天裡,每天超過四百五十人死亡。

     如果沒有注意到居伊·德·肖利亞克及其留給後代的關于瘟疫爆發的記錄,那麼關于阿維尼翁這場瘟疫的描述是不完整的。

    居伊·德·肖利亞克是教皇克雷芒六世的禦醫。

    瘟疫期間,他全心全意地照顧病患。

    盡管居伊·德·肖利亞克亦被感染,但令人高興的是,他因為照顧病人的善行而幸免于難,這使他能為這場瘟疫留下記錄。

    居伊·德·肖利亞克說,瘟疫始于1348年1月,持續了七個月。

    &ldquo瘟疫可分為兩個階段。

    第一個階段持續了兩個月。

    病人持續發燒,吐血,三天内便死亡。

    &rdquo 聖職人員與民衆面對屍體禱告 瘟疫流行期間,藥店醫生正在給一名患者遞上調配好的藥物 居伊·德·肖利亞克 &ldquo第二個階段持續五個月。

    這個階段的病人除了持續發燒外,還在腋下及腹股溝長癰或橫痃,整個病程持續五天,傳染得非常厲害(尤其是病人吐血時),在病人處逗留都能被傳染,即便是看看病人也會被傳染。

    因此,許多人病了無人照顧,死後埋葬時沒有神父在墓前祈禱。

    &rdquo &ldquo父親不會去看兒子,兒子也不會去看父親。

    慈悲仁愛蕩然無存。

    瘟疫太嚴重了,活下來的人不足四分之一。

    即便是醫生,也因害怕感染不敢去診病。

    縱使醫生去了,也是無計可施,所以幾乎所有染病的人都死了。

    隻有在瘟疫末期,極少數人才能康複。

    &rdquo &ldquo至于我自己,我不敢不恪盡職守以免背上臭名,但我一直很害怕。

    &rdquo瘟疫末期,居伊·德·肖利亞克被感染,六周之内,命若遊絲,但最後康複了[22]。

     在居伊·德·肖利亞克的建議下,教皇克雷芒六世将自己與他人隔離,經常在住所内燃一大堆火,正如教皇尼古拉四世[23]在上次瘟疫中做的那樣。

    整個普羅旺斯地區的死亡人數很大。

    1348年的大齋節,據說有不少于三百五十八名多明我會修士死亡[24]。

    即使到了當年11月底,瘟疫還沒有從阿維尼翁離開。

    11月23日,教皇克雷芒六世緻函匈牙利國王路易一世[25],函中解釋道,來函較晚的原因是&ldquo緻命的瘟疫。

    這場瘟疫蹂躏了本地及其他地區,人口大量死亡,不計其數。

    它不僅按照上帝的旨意帶走了我們的一些教友,也迫使其他教友離開教廷去躲避。

    &rdquo[26] 教皇尼古拉四世接見彙報疫情的修士 匈牙利國王路易一世 1348年夏初,阿維尼翁災情放緩,教皇克雷芒六世緻函當時在維羅納開會的小兄弟會總會,表達了痛惜之意。

    他說,世界陷入了痛苦,特别是&ldquo因瘟疫而突然離開我們的老老少少、窮人富人&rdquo更讓我們痛苦。

    教皇敦促與會人士一同為結束瘟疫而祈禱,并且授予&ldquo參會及回程期間可能會死亡的與會人士&rdquo特赦[27]。

    據說,僅在意大利,方濟各會修士就有三萬人死去。

     自1348年初進入法蘭西以來,瘟疫四處傳播。

    那個低地國家的傳教士從阿維尼翁寄出的信中提到,瘟疫已經傳遍整個普羅旺斯,并且在4月末向西傳到圖盧茲。

    1348年8月,波爾多顯然也被波及了。

    愛德華三世的女兒瓊公主[28]要嫁給卡斯蒂爾[29]國王的兒子佩德羅,但出嫁途中突然死于波爾多。

     法蘭西北部疫情同樣嚴重。

    裡昂博物館的一處碑文可作為該地曾發生瘟疫的證據。

    據該碑文記載,1352年,一個叫米夏埃爾·潘克索斯的市民建造了一座小教堂。

    小教堂要為市民們&ldquo死于1348年瘟疫&rdquo的家人做彌撒[30]。

    布魯日某佚名神父保存着一份來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