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篇 文藝複興時期的軍事狀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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敲詐犯&rdquo(Schinder)的人留下了極其惡劣的回憶(第3卷)。

     1546年1月,下列國家與城市開會制定了針對&ldquo待業&rdquo國土傭仆的辦法:丹麥、科隆、薩克森選侯國、明斯特、呂讷堡、黑森、曼斯費爾德、泰克倫堡、奧格斯堡、漢堡、戈斯拉爾、馬格德堡、不倫瑞克、希爾德斯海姆、漢諾威。

    瓦倫斯坦講得很明白,對人民來說,與其任由士兵搜刮财物,使得民不聊生,把他們留在軍中,從而保持良好秩序的成本要低得多。

    21但那就需要有序的稅收制度,而我們接下來會看到,創立稅制絕非易事。

    于是,當時就處于一種介于國土傭仆&ldquo待業&rdquo和創立征稅制度之間的詭異狀态。

    1620年5月5日,勃蘭登堡選帝侯格奧爾格·威廉(ElectorGeorgWilheimofBrandenburg)發布了一份命令,是一份意義極大、描繪極佳的文獻。

    原文如下: 領民當知,寡人&hellip&hellip招收各色步卒,但這些人遊走不定,令鄉間小民不得庇護安甯,實為負擔,尤其是在集結日之前。

    因此,寡人衷心要求他們,寡人的士卒們不得結成10人以上的團夥遊蕩,且必須告知本部将校。

    部隊進村并出示證件後,10人應得3枚帝國盾金币或36枚便士銀币,不可額外索取。

    但如果是士兵個人遊蕩,農夫應給兩枚便士銀币,牧民或菜農應給一枚,不可額外索取,不得傷人,不得拿走雞或其他财物,如果一名或多名士兵不受待見,也就是被人打跑或蒙受其他損失,則為咎由自取。

     另外,寡人不希望士兵頻繁去一個地方,或者去的人太多,以免耗盡當地民力。

    每到一處村莊,士兵應立即如前所述出示證件,因為很少有或者根本沒有村莊連一個會寫字的人都沒有。

    每處村莊都應記錄并保存于何日接待何人。

     另外,是直接将前面提到的兩枚便士銀币交給每名遊蕩士兵,或是提前将幾枚盾金币托付給鄉紳,士兵進村時由鄉紳支付,則聽鄉民自便。

    如果是後者,士兵每次進村都要去見鄉紳,無鄉紳則見村長。

     所以,命令中以為遊蕩的士兵有時可能拿不到那點小錢,反而會挨揍。

    實際情況大概是:一名或多名挎着刀劍或扛着斧槍的蠻橫士兵來到一處農莊&mdash&mdash家裡的男人可能在地裡&mdash&mdash時若是隻拿了幾枚格羅申銀币或者一隻雞就離開,農夫的妻子就心滿意足了。

    不過,我們不要嘲笑先人行事笨拙、頭腦簡單,一邊四處找活幹、一邊乞讨為生的&ldquo失業人員&rdquo在今天也不是沒有。

     5 戰例介紹 切利尼奧拉會戰 (1503年4月28日) 這場西班牙人與法國人在下意大利的交鋒可以認為是歐洲現代步兵創立以來,新式戰争藝術第一次全面發揮的戰例。

    我在這裡不會詳細分析此戰,而隻提一點:親曆者法夫裡希奧·科隆納(FabricioColonna)告訴伊奧韋斯,西班牙的勝利不是因為士卒勇敢,也不是因為統帥(貢薩洛)&ldquo豪邁&rdquo,而是因為西班牙軍占據了戰壕和矮土牆,且陣前布置了射手。

    接着,步兵從陣地發起了進攻。

     正面障礙物、射手有力、以障礙物為出發點或目标的攻守,從此以後,它們就是戰鬥記錄的主要内容。

    這種基本作戰樣式的締造者正是科爾多瓦人貢薩洛,後世統帥都是他的學生。

    1 拉文納會戰2 (1512年4月11日) 交戰雙方是與威尼斯、西班牙結盟的教宗儒略二世(PopeJuliusII)和占據米蘭的法國國王路易十二。

    卡多納總督(viceroyCardona)率領西班牙軍從那不勒斯趕來,瑞士人之前也從北面下山為教宗效力(1511年秋)。

    但由于協調作戰困難,嚴冬更是難上加難,另外可能還有法國銀彈的作用,于是瑞士人回去了。

    現在,法軍占據了數量優勢,解救了之前被聯軍圍攻的博洛尼亞(Bologna),收複了先前被威尼斯奪取的布雷西亞(Brescia)。

    當法國步兵迎來新援軍時,總指揮加斯東·德富瓦(GastondeFoix)決定應國王之命發起大規模攻勢,可能要一直打到羅馬城。

     另一方面,西班牙軍統帥想要推遲決戰,因為皇帝(神聖羅馬帝國)、英格蘭國王和瑞士人似乎都即将出手幫助西班牙。

    3月底,當得到一批辎重(圭恰迪尼說)的法軍逼近時,卡多納列陣于亞平甯山脈東麓,敵軍雖有優勢兵力也不敢出擊。

    西軍可以輕易從艾米利亞地區(Aemilia)的城鎮獲得糧草,法軍卻陷入了補給短缺。

    這時,加斯東轉往拉文納。

    到了最後關頭,西班牙成功将一支援軍送入城内,擊退了法軍的一次貿然進攻。

    但面對法國人的火炮,守軍堅持不了多久。

    為了挽救這座城市,野戰軍必須有所行動。

    西軍前出至拉文納東南,在騎兵統領法夫裡希奧·科隆納看來,他們的陣地滿足了一切要求:易守難攻,食物補給方便,既能對繼續圍城的敵軍構成嚴重威脅,又能阻斷圍城部隊的糧道。

    步兵統領納瓦羅(Navarro)自認為發現了一處同樣有利的陣地,在朝敵軍方向走1意大利裡[17]的地方。

    卡多納下令占領該處,盡管科隆納抗議說那樣會引發會戰。

    3 西軍左翼在龍科河(RoncoRiver)的深谷中,對面被法軍占據。

    因此,西軍進發前有時間布置炮兵以鞏固正面。

    納瓦羅本來就以修建炮兵工事聞名。

    他挖了一道溝,溝後有一批車輛,車前有一根朝向對面的矛,4車後是射手和寇非林炮。

    步兵站在防線後面,第一梯隊是排成一線的西班牙人,第二梯隊是兩個由意大利人組成的方陣。

    重騎兵在步兵左側高出地面的龍科河岸,前方沒有連續的障礙物,大概是因為時間不夠把溝挖到河邊。

    溝的末端與河邊的距離據說是20英尋(約37米)左右。

    右翼是年輕的佩斯卡拉統率的輕騎兵,他是維多利亞·科隆納(VittoriaColonna)[18]的丈夫。

    文獻中沒有記載右翼的地形。

    但從意大利測繪地圖來看,從龍科河出去1千米多就是溝壑縱橫的草甸,因此部隊無法通行。

    毫無疑問,這就是不把輕騎兵和重騎兵布置在一起,而是布置在左翼的原因。

    另外,一線的西班牙部隊基本與龍科河垂直,略向後偏,更難被包抄。

     法軍約有2.3萬人,包括由雅各布·馮·埃姆斯(JacobvonEms)統領的一大批德意志國土傭仆,有5000人至6000人。

    5西軍約有1.6萬人,比對面少将近一半。

    此外,法軍的火炮無疑也更多,50門左右對24門。

    鑒于西軍陣地有天然屏障和工事的極大優勢,法方在軍事會議中猶豫要不要冒險進攻。

    但除此之外隻有放棄圍城,灰溜溜地撤軍這一條路,于是國王的外甥,年輕氣盛的加斯東最終決定進攻,而且他找到了消除對方地利的方法。

     天剛放亮,法軍渡過龍科河,一部走橋,一部徒涉,然後面對敵軍列陣。

     科隆納之前也向總督建言,既然他們已經貼近敵軍,那就應該趕在黎明前出發,趁敵人過河時進攻。

    橋距離西軍陣地隻有500米。

    但統帥決定遵循納瓦羅的方案,在無比優越的防禦陣地中等待敵軍。

     于是,法軍在西軍正對面展開,重騎兵在右,輕騎兵在左,步兵居中。

    中軍據說稍稍靠後,形成了半月陣。

    但我們不清楚這樣做的用意何在,而且對戰局也沒有影響。

     兩邊都沒有類似瑞士三方陣布局的迹象。

    如果不是三陣齊出,那種戰術的基礎就是一個或兩個方陣同時發起沖擊。

    但西軍完全是防禦态勢,法軍列陣後也沒有直接出擊。

    一種全新的狀況發生了。

    進攻方會推進到與敵軍有一定距離的位置,但接下來首先是開炮,掩護其他部隊執行任務。

     西軍炮兵順利開火還擊,因為盡管數量處于劣勢,但他們畢竟占據地利。

    但法軍一邊是特别重視發展新式炮兵的費拉拉公爵、埃斯特家族的阿爾方斯(DukeAlfonsofEste)。

    他的軍火庫裡裝滿了大炮。

    多虧了他派出的部隊,法軍的火炮數量特别多,炮兵也是訓練有素。

    公爵意識到己方陣地處于劣勢,于是将一批大炮從步兵後面拉到了可以向西軍側翼開火的位置,估計是一座小山上。

    6納瓦羅命令步兵卧倒躲避,但左翼的西班牙騎士被正面和側面的交叉火力打得損失慘重。

    現代騎兵在類似情況下肯定會轉移陣地,盡可能占據高地,以回避敵軍的緻命火力。

    而西班牙長官對騎士的控制力不夠,無法采取正确的行動。

    恰恰相反,當敵人的炮彈飛過來的時候,他們請求長官科隆納批準出擊。

    他們損失的人數應該不多,因為當時最訓練有素的炮手能達到的射速和精度也很低。

    不過,隻要幾枚重炮炮彈從人群中穿過或擊中目标,将戰馬和騎手打成碎片,局勢好像就不可忍受了。

    科隆納向納瓦羅和佩斯卡拉發信,要求全線同時發起進攻。

    納瓦羅自然拒絕了這個不合理的請求,因為那樣就要全盤放棄西軍精心選擇的防禦陣地的優勢。

    這是顯而易見的,就連科隆納也不會看不到。

    但打防禦戰也不那麼容易,部隊要受統帥控制才行。

    但科隆納并非騎士們的主人。

    為了躲避炮彈,他們向對面的法國騎士沖了上去。

    在接下來的戰鬥中,橋對面的法軍預備隊&mdash&mdash400個槍隊&mdash&mdash攻入西班牙騎士側翼,讓他們蒙受了更慘重的損失。

     另一翼的輕騎兵也采取了非常類似的行動。

    佩斯卡拉手下的意大利和西班牙騎兵頂着炮火前進,結果被優勢敵軍擊敗。

     納瓦羅命令中軍步兵待命。

    如果統帥完全理性的話,法國步兵也應該按兵不動,等到兩翼騎兵取勝後再一齊出擊。

    不過,法國步兵沒料到西班牙的炮彈這麼早就發射了,于是再也坐不住了,開始往前沖。

    納瓦羅命令部下起身,後排士兵上前填補陣線,趁着之前被鈎铳齊發打得士氣動搖的敵軍跨越戰壕時一齊攻上。

    皮卡第人和加斯科涅人沒等西軍到眼前就跑了,但國土傭仆不動如山,盡管西軍士兵有更精良的短兵器,而且隻要順着長矛的間隙進去,就能對法軍造成重大殺傷。

     與此同時,在兩翼取得勝利的法軍騎兵撲向意大利、西班牙步兵的側面,一舉定勝負。

    逃跑的皮卡第和加斯科涅部隊也回身反攻。

    納瓦羅的部隊在各個方向受到兵力大得多的敵軍攻擊,終于支撐不住了。

    但他們盡管損失慘重,陣形一直沒有散,尚有3000之衆,保持密集隊形沿着龍科河堤走,最後逃出生天。

    步兵統領納瓦羅與兩位騎兵統領,法夫裡希奧·科隆納和佩斯卡拉都成了階下囚。

    不過,法軍統帥加斯東·德富瓦帶着一批騎士想要打破撤退中的西班牙矛兵方陣,結果陣亡。

     拉文納會戰的不同凡響之處在于進攻方炮兵發揮的作用。

    加斯東故意讓炮兵率先獨自開火,這不僅是為了疲敝敵軍,為接下來的騎士和步兵進攻做準備,也是為了通過火力誘敵出擊,離開易守難攻的陣地。

    加斯東是有意為之,而非無心插柳的事實,這一點不僅有圭恰迪尼筆下加斯東對部下的講話為證,更得到了佛羅倫薩大使潘多爾菲尼(Pandolfini)證明,他當時在戰場上的法軍一側。

    馬基雅維利也在《用兵之道》(1:206)中也說:&ldquo西班牙人被敵軍火炮逼出了堅固的陣地,被迫出戰。

    &rdquo法軍炮兵隻用在了左翼的西班牙騎士上。

    于是,我們會有一個疑問:西班牙人為什麼不把騎兵撤下來,換上一支步兵來保護騎兵前面的火炮;步兵卧倒可以一定程度上免遭炮火殺傷,步兵主力就是這樣做的。

    答案是騎士不能輕易從他們所在的位置撤下來。

     西班牙騎士違背計劃,擅自上前,結果先是自己敗了,接着步兵也敗了。

    事實上,步兵本來都快打赢了,但還是因為法軍騎士的側面出擊而落敗。

    假如西班牙騎士在陣地上等着法軍來攻,他們估計是能頂住的,因為據潘多爾菲尼記載,最前面的戰壕與法軍來攻必經的龍科河隻有20英尋(約37米)的距離,而納瓦羅手裡有500名可随需調遣的矛兵,一旦騎士遭到進攻,陷入肉搏戰,預備隊可以立即上前支援。

     盡管法國人在拉文納打了一場大勝仗,但并沒有得到什麼好處。

    在這場勝利中,德意志國土傭仆發揮了重要的作用。

    現在,皇帝命令他們退出法國陣營,他們同意了,隻有800人左右沒有服從皇帝的權威。

    然而,之前在冬季撤回本土,讓法國人騰出手來對付西班牙的瑞士人回來了。

    瑞士現在成了教宗和威尼斯共和國的盟友,又得到了馬克西米利安皇帝的認可,于是派遣1.8萬人從蒂羅爾出去與威尼斯軍會合,聯軍的威勢吓得法國人不敢再戰就離開了意大利。

    從拉文納會戰到法軍通過塞尼山口(MountCenis)回國隻過去了兩個月,米蘭地區隻有幾座城堡還有法軍駐守。

    有人可能會認為,法軍統帥加斯東·德富瓦的喪命讓法國丢掉了全部勝利果實。

    但是,把這句話倒過來無疑才更加正确:正是因為年輕法國王侄像騎士一樣戰死了,人們才沒有将他的名字與緊随而來的戰略失敗聯系在一起。

    我不知道他能采取哪些與繼任者拉帕裡斯(LaPalice)根本上不同的、更合适的做法。

    面對絕對的兵力優勢,哪怕是戰略天才也要服輸。

     諾瓦拉會戰7 (1513年6月13日) 盡管在拉文納打了勝仗,但法國人還是很快被政治同盟逼出了意大利。

    形勢很快又發生變化,為法國人打開了大門。

    威尼斯轉投法國一方,瑞士聯邦的政治态度也暧昧起來。

    一支法軍再次帶着大批德意志國土傭仆現身意大利,奪取米蘭,将米蘭公爵馬克西米利安·斯福爾紮(DukeMaximilianSforza)及其瑞士盟軍困在了諾瓦拉(Novara)城中。

    正當城内局勢在法軍精良火炮的威力下危如累卵之際,北面來了一支瑞士援軍。

    法國人決定趕在援軍前面與東邊的威尼斯盟友會合。

     傍晚時分,長途跋涉而來的瑞士軍隊隻有半數抵達諾瓦拉,撤圍、運走大炮和大批物資都極其費時費事,于是法軍當天隻走到了諾瓦拉4千米外,在小鎮特雷卡泰(Trecate)對面一處溝壑縱橫的泥濘地帶紮營。

     法軍的不慎之舉沒有逃過瑞士将領的法眼。

    瑞士人的戰術最适合突襲。

    自莫爾加滕會戰以來,他們就懂得了出其不意的戰略價值。

    部隊傍晚剛剛進入諾瓦拉,當晚将領召開軍事會議,決定立即出擊,甚至不等另一半部隊趕來。

    臨近午夜時分,法國人才聽見城裡的瑞士人有動靜,以為是他們在宴飲慶祝解圍。

    據說,與特雷穆耶(Trémouille)同掌法軍的特爾武裡齊奧有言:&ldquo那群酒鬼都睡下了,咱們可以安心上床了。

    &rdquo法軍當時拖着一座拉馬克伯爵(CountdelaMarck)發明的由木闆和木棒拼成的木堡。

    這個累贅肯定讓行軍變得非常困難。

    再說了,木堡不會太實用,因為它太小了,不能把全軍都圍在裡面。

    不過,法國人當晚覺得特别安穩,甚至沒有把木堡立起來。

     突然間,營中四處有人高喊瑞士人殺過來了。

    強悍的山民在強行軍和宴飲後隻休息了幾個小時就再次集結,當時連天還沒亮,接着像&ldquo暴躁的馬蜂&rdquo一樣走出大門,越過倒塌的牆壁來到野外,&ldquo要找出敵人的位置,跟他們碰碰運氣&rdquo。

     我們再次看到了三陣布局,但根據實際情況做了精心調整。

    北路步兵不多,任務是包抄右翼,馬克西米利安公爵和手下的意大利騎士也在這一路。

    中路負責攻打布置了火炮的法軍營地正面,兵力也不強。

    它的任務不是直接進攻,一開始要在幾門火炮的支持下發動佯攻,吸引敵方的注意力。

    大部隊則要在小樹林的掩護下從南側包抄敵營,以回避危險的炮火,然後全力撲向法軍的真正主力&mdash&mdash德意志國土傭仆。

    8 兩軍步兵大約都是1萬人。

    但法軍還有強力火炮以及至少1100名重騎兵和500名輕騎兵。

    這支瑞士軍隊未嘗敗績&mdash&mdash自信會帶來強大的力量&mdash&mdash其素質或許要比國土傭仆和法國步兵高一些。

    但後者,尤其是國土傭仆同樣有實戰經驗、信心和本領,而且在陣地戰中,瑞士人的剽悍大概比不上法軍的騎兵和炮兵優勢。

    但襲擊的突然性把一切都拉平了。

    當然,這一次沒有穆爾滕會戰那樣出乎意料,也沒有發生恐慌。

    列好陣的國土傭仆是主力,騎士披挂上馬,其他單位也擺出了陣勢,但彼此之間并無合理的協同。

    法軍統帥特雷穆耶隻來得及穿半身铠甲就要上馬指揮,但我們看不到一點真有人指揮的迹象。

    兩路瑞士偏師吸引了大批敵軍,那裡的法軍取勝後本來可以去左翼支援酣戰中的國土傭仆,但他們并沒有轉入攻勢。

    尤其有意思的是,平時奮勇的騎士同樣無動于衷。

    最後隻有不到40名騎士戰死,圭恰迪尼直斥他們怯懦。

    這看起來太不可思議了,于是有學者認為原因是地形松軟,不利于騎士作戰,這或許也有些道理。

    但法國人不可能紮營于如此不利以至于重騎兵完全無法施展的位置。

    軍事史給出了另一種解釋,這就是我們從馬拉松會戰中的波斯騎兵和無數中世紀戰鬥中一而再、再而三地看到的現象&mdash&mdash騎士幾乎是指揮不動的。

    如果讓騎士在酣戰中進攻一個具體明顯的目标,他們會完成隻有他們能完成的任務。

    但隻要有任何幹擾出現,他們就喪失了威力,因為他們是單打獨鬥的武士,不習慣組成緊密陣形和服從号令,喜歡自行其是,不可能與戰友在正确的位置、正确的時機,為了正确的目标而協同行動。

    這幾個人逞勇攻打一處,那幾個人攻打另一處。

    有些人按兵不動,想等着援軍抵達或局勢明朗,還有些人覺得仗已經輸了,不願意再做無謂的犧牲。

    國土傭仆成功将部分火炮轉向并轉移,形成了面朝執行包抄任務的瑞士軍的新正面。

    他們的鈎铳對付大隊敵軍也很有效。

    假如在任何一個時間點,有幾百名法國騎士殺向即将與國土傭仆展開肉搏的瑞士軍主力側翼,那麼國土傭仆肯定能夠頂住,盡管有少數騎士大膽地沖向敵軍單位,但他們造成的遲滞效果和大炮火槍一樣微小。

    在中央和右翼的法國部隊驚慌潰逃之後,發動猛攻且後來得到其他部隊支援的瑞士軍擊敗了國土傭仆,而且瑞士人的包抄行動切斷了對方的天然退路,國土傭仆慘遭屠戮,幾乎全軍覆沒。

    9法國步兵像騎士一樣逃之夭夭,損失不大。

    其中一部向東邊的特雷卡泰撤退,一部向北逃竄,然後繞過諾瓦拉城北,朝諾瓦拉西南邊的韋爾切利(Vercelli)而去。

    逃向特雷卡泰的部隊帶着搶救出來的戰争物資,從瑞士軍的南邊繞回了韋爾切利,與另一支敗兵會合。

     敵營中的所有火炮都成了瑞士人的戰利品。

    馬克西米利安公爵在信件中說,盡管這場戰鬥隻持續了一兩個小時,但付出的代價比先前都要大,多達1500人陣亡。

    大炮火槍的威力和國土傭仆的困獸之鬥都是瑞士人之前作戰時從未感受過的。

     拉莫塔(克雷亞佐)會戰 (1513年10月7日) 憑借相當大的兵力優勢,威尼斯将軍阿爾維亞諾(Alviano)于維琴察(Vicenza)以北攻擊威尼斯、德意志、教廷三方聯軍,結果戰敗,其中既有他下令從側翼包抄的重騎兵陷入了沼澤中的因素,也是因為他手下的意大利步兵懼怕佩斯卡拉統領的西班牙士兵和弗隆斯貝爾格統領的德意志步兵,沒能頂住對方。

    10 馬裡尼亞諾會戰 (1515年9月13&mdash14日) 諾瓦拉會戰後,瑞士人乘勝追擊,于同年秋季侵入法國本土。

    他們與馬克西米利安皇帝結成了緊密的同盟,皇帝不僅派出了騎兵和炮兵支援,本人也随軍出征。

    同時,英格蘭從北邊入侵法國,法國在吉内加特吃了敗仗,竟然異想天開地認為英格蘭與瑞士以巴黎為共同目标,要在城下會師。

     皇帝與瑞士的聯軍進入勃艮第,現身于第戎(Dijon)城下。

    正當城市在炮火下眼看就要屈服時,法國人覺得除了答應瑞士人的要求,别無解救之法。

    為了挽救城市,第戎司令特雷穆耶與瑞士人簽訂了協議,規定法國國王放棄對米蘭的宣稱權,并承諾支付40萬克朗作為戰争賠款。

     但協議并未履行。

    随着一次次戰役的進展,瑞士軍隊愈發驕縱貪婪。

    還沒等收到法國國王的批複,他們在第戎城下就無法保持集結狀态了。

    緊迫的危機剛剛過去,國王深吸一口氣,宣布他願意如數支付賠款,但打算保留對米蘭的宣稱權。

     1513年,作為馬克西米利安·斯福爾紮公爵的雇傭兵,瑞士人從法國手中奪取了米蘭。

    但米蘭年輕的統治者從此完全成為盟友們的附庸。

    他不僅被迫直接交出了邊境上的一系列地方,付給盟友20萬杜卡特,而且公爵本人和整個公國都被置于瑞士聯邦的長期庇護之下。

    他給聯邦的信裡寫道,他們可以将他的人身、他的土地、他的人民、他的财産當作自己的,而且他們是他法理上的父親,他本人和他的米蘭城都接受其保護,作為回報,他會像兒子對待父親那樣對待他們。

    瑞士人把他的話當真了。

    他們占領了多座堅城,每年索要4萬杜卡特,并通過常駐大使指揮公爵施政。

    這種關系可比拟于今天(1906年)法國與突尼斯和突尼斯貝伊的關系,或者英國與埃及的關系,或者民族大遷徙初期羅馬帝國與歸附的日耳曼部落的關系。

    因此,瑞士人堅決要求法國國王放棄對米蘭的宣稱權才不是為了斯福爾紮,而是為了他們自己。

    如果這種關系得以持久,那麼米蘭公國&mdash&mdash廣義上講,熱那亞也屬于該公國&mdash&mdash就會變成聯邦的屬地,瑞士的一個省。

    于是,瑞士就會成為一個北起康斯坦茨湖、南臨地中海的國家。

    設想一下:聯邦若以世襲王朝為首腦并推行恒定的政策,就像法蘭克諸部以墨洛溫家族為首腦那樣,或者建立别種穩固政權,那麼阿爾卑斯山民的武力必可締造一個幅員遼闊的大國。

    但各邦之間松散的同盟關系無法推進宏大的政治目标。

    賦予瑞士人強大武力的條件恰恰剝奪了他們謀取政治利益的能力。

    古代法蘭克人戰鬥力的根基是野蠻本性,他們自願服從克洛維的領導是為了掠奪和權力。

    瑞士人戰鬥力的前提是人人參與政治生活。

    天不怕地不怕的自信激發了每一名戰士的鬥志,讓聯邦具有了勢不可擋的威力。

    從政治角度看,這種自信隻能存在于小邦中,每個邦都是主權國家,為了具體政治目的才會聯合。

    11但是,由于邦與邦之間的妒忌,以及總是想要立即獲利的群衆意志,聯邦不可能制訂宏偉目标。

    之前聯邦攻打并擊敗大膽查理,一半是因為拿了法國的錢,一半是因為伯爾尼貴族渴望征服。

    取得輝煌勝利之後,伯爾尼人最後隻被允許保留幾處小地盤。

    但為了換取持續的收入,沃州和弗朗什孔泰被歸還了。

    現在,同樣的把戲又圍繞米蘭上演了。

    如果之前是東部各州不願意替伯爾尼開疆,現在輪到伯爾尼及其鄰州弗裡堡和索洛圖恩不願為統治米蘭提供支持了,這項事業主要對創始各州有利。

     1515年夏季,路易十二的繼承者弗朗索瓦一世率領大軍再出阿爾卑斯山,包括據說不少于2.3萬人的國土傭仆,目标是收複米蘭。

    他表現出了政治家的風範,對瑞士人沒有一味武力威脅。

    他也知道如何用金錢引誘他們。

    如果聯邦願意将米蘭交給他,那麼除了在第戎承諾的40萬克朗,他還會再給30萬克朗,另加歲貢。

    同時,為了補償馬克西米利安公爵,國王願意給他法國境内的内穆爾公爵領和一筆年金。

     在對法關系問題上,瑞士人的意見本就長期不統一。

    畢竟,他們當初一直是路易十一和查理八世的盟友。

    後來由于一些半是巧合犯下的錯誤,尤其是瑞士人提出的離譜要求,他們與路易十二陷入了糾紛。

    教宗希望将法國人趕出意大利,于是巧妙地煽動瑞士人的不滿情緒,并通過錫永(Sitten)主教申讷樞機(CardinalSchinner)&mdash&mdash一位能量極大的教會外交家&mdash&mdash和法國的激烈反對者的活動,将瑞士聯邦徹底拉入了反法陣營。

    但親法的瑞士人仍然活躍着。

    他們慷慨地散發禮物,讓傳統盟友的記憶一直鮮活。

    就連第戎之役也脫不開一場針對親法的&ldquo領取克朗黨&rdquo的群衆運動的幫助,他們被指控行賄受賄和叛國。

    現在,弗朗索瓦的威逼利誘似乎終于争取到了瑞士高級軍官會議的關注。

    根據1515年9月8日簽訂的《加拉拉泰和平協定》(peacetreatyofGallerate),法國國王總計向聯邦支付100萬克朗,瑞士聯邦則将米蘭公國及其全部屬地交給國王。

    與此同時,瑞士聯邦與國王締結同盟,有效期至國王去世後10年,換取每處每年2000法郎。

     伯爾尼人及其盟友包括瓦萊人回國了。

    但其餘州的部隊爆發了激烈不滿,而且盡管條約已經締結,一大批部隊已經離開,但瑞士營中還是有一個膽大妄為的陰謀家試圖挑動敵人内鬥,目的是逼迫瑞士軍再打一場勝仗,改換軍官會議上決定的政策。

    教宗大使申讷樞機在煽動人們戰鬥的欲望。

     法軍兵力或有3萬之衆,文獻中還有高得多的數字。

    步兵裡既有骨幹力量國土傭仆,也有法國人。

    另有2500個槍隊和60門重炮。

    反觀瑞士一方,大批部隊離開後,餘下的步兵不會超過2萬人,隻有很少的騎兵(200人左右)和幾門火炮支援。

     瑞士聯邦軍在米蘭城内;法軍從城南不少于9英裡(約14.5千米)外的地方逼近。

    突然間,城下發生戰鬥,瑞士聯邦軍被法軍攻擊的呼喊聲傳遍了兵舍。

    申讷之前說服公爵衛隊長官,翁特瓦爾登人阿諾德·溫克爾裡德(ArnoldWinkelriedofUnterwalden)對法軍前鋒發起一場小規模戰鬥。

    烏裡、盧塞恩和其他森林州的人立即趕去幫忙,他們想要維護對米蘭的統治,對法和約也與他們無關。

    盡管法軍馬上就後退了,但傳回城中的報告裡還是說戰鬥在繼續。

    盡管已經決定撤軍,其他各州依然認為不能辜負同胞&mdash&mdash尤其是在蘇黎世和楚格的堅持下&mdash&mdash于是随之出動。

     當他們來到法軍前鋒營地,發起進攻并将敵人擊退,還繳獲了幾門火炮時,太陽已經快落山了。

    但本來與大部隊一起靠後紮營的國王帶着騎士趕了上來。

    天黑後雙方罷戰,營地離得非常近,零星戰鬥徹夜不休。

    但到了早晨,弗朗索瓦已經完全度過了瑞士突襲前鋒造成的混亂,列陣于多道壕溝之後,占盡地利。

    騎士與矛兵單位交替布置,火炮和射手在他們之間或者前面,做好了迎接瑞士人進攻的準備。

     瑞士人照例是三陣布局,但左陣和中陣其實沒有出擊。

    盡管文獻有很多,但左陣的相關信息非常少,而且正對弗朗索瓦本人的中陣顯然隻是開炮、開槍和個别突擊而已。

    瑞士中陣的指揮官明顯是打算先按兵不動,等到兩路包抄縱隊中有一路取勝後再從中央出擊,就像諾瓦拉會戰中那樣。

    但弗朗索瓦國王的壕溝裡灌滿了水,又有優勢火炮支援,他沒有理由走出有利的防禦陣地。

     瑞士右翼縱隊負責實際進攻,而且在初期取得了一定的戰果。

    但法軍的整體數量優勢非常大,德意志國土傭仆也頂住了瑞士人的進攻。

    弗朗索瓦注意到姐夫阿朗松指揮的左翼形勢危急,似乎立即從中軍派去了支援。

    威尼斯軍的前鋒後來也到了,上前援助法軍左翼。

     于是,瑞士人的勇猛歸于無用。

    據說,前一日還身穿紫袍、騎馬随同行軍、百般鼓舞士氣的樞機在夜裡意識到突襲既然沒有取得決定性勝利,勝利便已無望,遂提議撤軍。

    現在右翼已經潰敗,衆人都知道中軍也沒有取勝的希望了,于是瑞士全軍開始撤退。

     假如手中有強大騎兵的法國國王下令追擊,那麼瑞士人的局面不會比兩年前諾瓦拉會戰中的國土傭仆好多少。

    但弗朗索瓦當然不想打會戰。

    在他眼中,進攻失利的瑞士人不是一時的敵人,而是未來的朋友。

    如果他現在盡可能多地砍死、射死撤退的瑞士人,那殺死的就是他自己将來的傭兵,而且或許會激發瑞士人的複仇熱情,再次毀掉剛剛萌發的友誼。

    于是,法國國王拒絕追擊,按照當時人的解讀是因為瑞士人戰鬥英勇。

    盡管如此,瑞士人的損失還是相當大,因為法國火炮對瑞士人的密集方陣效果甚佳,甚至在沒有大舉進攻的地段也是如此。

    最後,有幾股士兵在撤退途中被殺,還有一夥人在房子裡被燒死,無一幸免。

     馬裡尼亞諾會戰屬于被傳統記述完全歪曲的那一類。

    圭恰迪尼多次表達了這樣一個意思:統領騎兵的武裡齊奧說這是一場巨人之戰,而非凡人之戰。

    不管武裡齊奧實際說過這話沒有,它無論如何都不适用于整場戰鬥。

    此語給人的印象是交戰規模特别大,空前得大,但其實恰恰相反,這場戰鬥根本沒有一直打到決出勝負時,政治因素的作用比軍事因素大得多。

    說實話,要不是改正錯誤的舊說本身是一件好事,給出一個被政治扭曲到如此程度的戰例也是有益之舉,否則這部《戰争藝術史》裡完全可以略過它不談。

    12 這場會戰&mdash&mdash當然,它隻是群衆激情被陰謀家精心利用的産物&mdash&mdash沒有任何結果。

    取勝後,弗朗索瓦國王給瑞士人開出的條件與之前簽署的協定如出一轍,隻有一條區别:瑞士人可以選擇保留米蘭的一部分邊界地區(即現在的邊界),同時少拿30萬克朗。

    但沒有迹象表明瑞士人認為自己吃了敗仗,或者丢掉了絕對的自信心,他們依然敢打敢拼。

    接下來的比克卡會戰就會表明這一點。

     1515年,瑞士聯邦剛剛走上的大國崛起之路被打斷了。

    誠然,伯爾尼人在1536年仍能抓住有利機會奪取沃州,但那隻是勃艮第戰争遲來的果實。

    自1515年以後,瑞士再沒有一以貫之的宏大政策。

    瑞士聯邦軍隊大體上一直為法國效力,而且逐漸失去了主宰地位,與其他國家的軍隊齊平。

    瑞士若想發展成為獨立的軍事強權,那就不僅要改行中央集權,炮兵和騎兵也要跟上時代。

    當然,瑞士的長處隻在于步兵;就連圍攻第戎都要馬克西米利安皇帝提供火炮。

    這樣的要求超出了山中小城狹域的能力。

    13瑞士對世界史的貢獻隻在于創建了列國效法的現代步兵。

    直到馬裡尼亞諾會戰為止,他們都是不可戰勝的。

    甚至這場失敗也受特殊條件的影響太大,并未減損他們的威名。

     比克卡會戰14 (1522年4月27日) 法國平靜地占據了米蘭6年時間。

    接着,查理五世皇帝為了統治上意大利而再興戰端。

    作為大膽查理的外曾孫、馬克西米利安皇帝的孫子、西班牙君主斐迪南和伊莎貝拉的外孫,他一身繼承了祖先與法蘭西王國的所有宿怨。

    弗朗索瓦招募了瑞士傭兵,但皇帝軍隊的統帥普羅斯珀·科隆納(ProsperColonna)隻是繞着法軍轉圈,就是不打會戰,最後法國軍資耗盡,瑞士人就回國了。

    這時,科隆納暢通無阻地進入了米蘭,因為市民對法國人憤憤不平,為皇帝軍打開了城門。

     次年,法國再次集結起足以圍攻米蘭的大軍。

    皇帝派出6000名國土傭仆和300名騎兵解救,于是法國從米蘭撤離,轉而集中攻打一個更小的目标&mdash&mdash帕維亞。

    帕維亞同樣久攻不下,提契諾河(Ticino)的洪水切斷了糧道,通過包抄壓迫皇帝軍出戰的企圖也沒有成功,于是法軍再次瀕臨瓦解,因為瑞士人不願意繼續作戰了。

    瑞士人的行動模式是來到戰場後盡快搜尋敵人,主動出擊并将其擊敗,然後拿着戰利品和軍饷回家。

    圍城、機動、防守都不符合他們的本性和戰争觀念,尤其是連軍饷都不能按時發放的時候。

    法軍的最後一次行動是去蒙紮(Monza),估計是為了迎接從法國經辛普朗山口(SimplonPass)運來的軍資。

    結果這筆錢沒有到位,法國人再許願,瑞士人也不聽了,打算要麼打一仗,要麼直接回家。

    15 法國威尼斯聯軍的兵力大概還是比皇帝軍多一半,甚至可能更多&mdash3.2萬人左右對2萬人。

    但是,皇帝軍統帥普羅斯珀·科隆納占據了一處幾乎不可能攻破的陣地。

    他在米蘭以北約4英裡(約6千米),打獵時停駐的小城堡比克卡附近。

    陣地正面有一條平行的坡下公路,左側有沼澤掩護,右側是一條灌水深溝,溝上隻有一道窄橋。

    正面朝北,長度約為600米,恰好适合他的軍隊列陣。

    正面有火炮和4排射手把守,射手使用最新改進的武器,而且接受過整排齊射的訓練。

    前兩排開火後要卧倒,好讓後兩排開火。

    射手後面是格奧爾格·弗隆斯貝爾格率領的德意志國土傭仆和佩斯卡拉率領的西班牙士兵。

    騎兵布置在後方稍遠的位置,以防敵軍從右邊的橋上包抄。

     這處陣地甚至比西班牙軍當初在拉文納的陣地還要有利得多。

    用炮火将守軍引出陣地,迫使守軍要麼退兵,要麼出擊的策略在拉文納大獲成功,在這裡卻不能重現,因為法軍并無顯著炮兵優勢,而且面對曾經在拉文納大顯神威的火炮,西班牙騎兵這一次沒有布置在一線,而是在第二梯隊。

    另外,法軍很難将皇帝軍團團包圍,再派一路人馬從後方進攻,因為皇帝軍後面緊挨着米蘭城。

    不僅如此,科隆納發現法軍逼近時讓弗朗茨·斯福爾紮公爵敲響警鈴,帶着6000名武裝市民出城掩護皇帝軍後方。

     盡管有數量優勢,但法軍統帥洛特雷克(Lautrec)在這種情況下自然傾向避戰,延續之前的做法,也就是攻取公國境内的一座座城鎮,希望敵軍反擊時露出破綻,讓他有機會在野戰中利用自己的數量優勢。

    由于敵軍警惕精明,他在之前的兩個月裡所獲甚微,但之後未必不會奏效。

    可瑞士人已經不耐煩了,不允許他繼續長途機動了。

    不管洛特雷克如何向他們指出敵軍陣地的牢固,他們依舊滿懷膽氣和信心,絲毫沒有被馬裡尼亞諾的教訓影響。

    他們對法國人提起了在諾瓦拉以少勝多、擊敗法軍的往事,而現在他們準備像當年一樣擊敗西班牙人,西班牙人或許狡詐計謀更厲害,但論勇氣就不行了。

     于是,洛特雷克别無選擇,隻能派瑞士人正面進攻皇帝軍。

    瑞士軍共有1.5萬人,組成了兩個寬100人、深75人的方陣,分别配有射手。

    另外還有一支以騎兵為主的部隊,任務是包抄敵軍右側,從橋上發起進攻。

    三路人馬共有1.8萬人左右。

    威尼斯和其他意大利部隊共1.4萬人左右留後。

    文獻裡沒有記載洛特雷克這樣布置的理由。

    我們看起來可能是這樣:既然是群情激憤,号稱&ldquo戰無不勝&rdquo的瑞士人主動請戰,那就讓他們去對付敵人好了。

    另一種可能是正面空間不夠大,容不下3個或4個方陣一起進攻。

    最後一種可能是洛特雷克有意識地要留一支預備隊。

    他可能覺得,如果瑞士人的兇猛突擊沒有成功,被趕了回來,敵人就會蜂擁追擊,這時洛特雷克就能把生力軍派上去,對付隊形不整又失去防禦陣地保護的敵軍。

    如果瑞士人這時再反戈一擊,洛特雷克就足以憑借巨大的數量優勢擊敗敵軍。

     瑞士人已經上路了,洛特雷克還是想讓他們等一等,至少等到側翼部隊就位參戰。

    但瑞士人不信任他,因為他們剛剛是強硬堅持才逼得他開戰的,所以覺得他的命令隻是最後一次避戰的嘗試罷了,于是厲聲要求出擊。

    衆士卒甚至表現出了對本國長官的不信任,說隊長、貴族公子、随從仆人、領3倍薪水的高級傭兵應該走在陣前,而不是在隊尾喊話。

    于是,大軍頂着火炮和鈎铳射出的槍林彈雨沖鋒。

    面對密集的方陣,槍炮幾乎百發百中。

    進攻部隊來到了坡下道路,皇帝軍射手後退。

    瑞士人順着3英尺(約0.9米)左右的坡往上爬,要與敵軍矛兵較量。

     按照國土傭仆和西班牙人的戰術,他們不适合緊貼着坡下公路,而應該留出一小段距離,方便射手在瑞士人接近時穿過或繞過一線步兵回到後方。

    在接下來的碰撞中,防守方不會站着等待瑞士人殺過來,而會趁着瑞士人爬坡繼續推進的機會主動迎上去。

    弗隆斯貝爾格本人手持斧槍,站在跪地祈禱的國土傭仆的第一線。

    &ldquo全體起立,現在就是機會,以神之名!&rdquo統帥大喊一聲,率衆沖上前去。

    再看另一邊,瑞士方陣的最前面是翁特瓦爾登人阿諾德·溫克爾裡德。

    7年前,正是他拉開了馬裡尼亞諾會戰的序幕。

    他也曾與弗隆斯貝爾格一起為皇帝效力。

    &ldquo你這個老混蛋,我可算見着你了,我今天一定要手刃你。

    &rdquo他喊道。

    &ldquo我才要手刃你呢,這是神的旨意。

    &rdquo弗隆斯貝爾格答道。

    弗隆斯貝爾格大腿被捅傷,溫克爾裡德則被國土傭仆的長矛殺死。

     瑞士人被迫撤退。

    他們要走很遠才能到敵人面前,體力有所消耗。

    皇帝軍的火炮和射手造成了許多傷亡。

    翻越坡下道路時,陣形又散了。

    用阿彭策爾人發回國内的報告的說法,他們&ldquo來自後方的壓力沒有發揮到最大&rdquo。

    大縱深方陣戰術的基礎就是來自後方的壓力,但坡下道路将前排和後排分隔開來,後排無法施加壓力。

     與此同時,企圖過橋攻擊皇帝軍右側的法國騎士也被擊退了。

     佩斯卡拉的西班牙部隊也擊退了阿爾布雷希特·馮·斯泰因(AlbrechtvonStein)率領的瑞士城市部隊,手段與弗隆斯貝爾格的國土傭仆擊退另一個瑞士方陣的方法相同。

    佩斯卡拉提議乘勝追擊。

    但弗隆斯貝爾格不同意,他說&ldquo我們今天赢得的榮耀已經夠多了&r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