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海上乞丐”——荷蘭崛起

關燈
維護相互之間的和平,将生命和财産用于把祖國從西班牙人和外國壓迫者手中解救出來。

    正如大約200年後,此前互不相容的13個美洲殖民地的代表首次舉行殖民地間的會議一樣,荷蘭抵抗者的聯合行動是統治者無法應付的,這些統治者曾堅定地認為聯合永遠不可能發生。

    在美洲殖民地亦是如此,英國人自己的行為&mdash&mdash頒布《波士頓港口法案》(TheBostonPortBill)和《強制法案》(CoerciveActs),使得争執不休的殖民地終于團結起來。

     在荷蘭,根特協議體現在一系列令人困惑的、界定各種權利和義務的合約和條款中,涉及各個城市和省份的地理劃分、商業活動,尤其是宗教事務,還規定了腓力二世的異母兄弟、新西班牙總督奧地利的唐·約翰(DonJohnofAustria)如想會見荷蘭國會必須接受的條件&mdash&mdash這個新總督正準備去會見國會。

    奇怪的是,這些荷蘭人剛剛發誓驅逐西班牙人,本應好好對付新總督,但當時強大的王室還籠罩着一層神秘的色彩,君主還有絕對的權威,荷蘭人并未打算與之徹底翻臉,也缺乏徹底翻臉所需的軍事手段。

    在簽訂根特協議後,他們很快陷入派别紛争而一發不可收拾&mdash&mdash有都想占上風的舊有教派與宗教改革派,有地方與外國努力的聯合與背叛等,結果仿佛開始了内戰,所謂的和解協議已是一紙空文。

    在紛争和混亂中,試圖締結比根特協議&ldquo更為緊密的聯盟&rdquo的一種新的運動在擔心北方各省會結成分裂的聯盟的恐懼下出現了。

     在這些壓力下,代表們于1579年在烏得勒支召開會議&mdash&mdash烏得勒支是中部城市,從它大教堂(Domkerk)的塔上,視野可及50座城市,一直到今天世界上最大的港口鹿特丹。

    盡管與會者一緻同意,他們将會團結一緻,&ldquo就像一個省一樣&rdquo,但是此次會議促成的&ldquo烏得勒支同盟&rdquo(theUnionofUtrecht)并未鞏固根特協議的成果。

    相反,由于宗教上的分歧無法調和,最終令人遺憾地加速了這個處于萌芽狀态的國家的分裂。

    北方七個省份的确組成了圍繞着須德海(theZuyderZee)&mdash&mdash北方的巨大内海&mdash&mdash的聯盟。

    其中四個為内陸省份,三個在北海海岸,這七個省份作為聯省最終成為荷蘭。

    作為回應,荷蘭南部天主教各省及布魯塞爾、安特衛普和根特這幾個城市也組成聯盟,成功分裂了出去,最終成了獨立的國家比利時,隻是邊界上有些調整而已。

    對于這個如此能幹的民族來說,未能形成統一國家的後果很嚴重。

    假如他們沒有分裂,他們會保有更大的領土、更多的人口,他們可能成為歐洲的主人&mdash&mdash假如他們有征服的欲望(他們沒有)、他們的團結沒有被宗教争端削弱的話,宗教内部的紛争總是各種争執中最為激烈和緻命的。

    如果說此刻他們失去了支配歐洲的機會的話,他們也終于獲得了支配自己領土的機會。

     荷蘭各個城市和派别縱橫捭阖,在其締結的錯綜複雜的各種合作或不合作約定中,推動國家形成的一個最主要因素&mdash&mdash明确要求獨立&mdash&mdash是阙如的。

    極為重視個人權利的加爾文派催促荷蘭議會&mdash&mdash僅存的本土政府機構&mdash&mdash明确表明這個意圖。

    在1581年的海牙會議上,議會通過了一個重要決議,即&ldquo籲求誓絕&rdquo(theOathofAbjuration),這是荷蘭的獨立宣言。

    代表們宣稱,腓力二世未能公平對待臣民,施行開明統治,違反了作為統治者的契約和責任,故而喪失了統治的權利。

    代表們宣布,根據臣民的天賦權利,他們将放棄對他的效忠,廢黜這個專制、暴虐的君主,因為除此之外再無維護自身自由的辦法。

    這裡有點兒似曾相識的感覺:這比美國人提出同樣的訴求提前了200年。

     如果托馬斯·傑斐遜認為起草《獨立宣言》是他最引以為自豪的成就&mdash&mdash正如他的墓志銘所表明的&mdash&mdash那麼他應該稍微想想1581年的荷蘭宣言,這個200年前的宣言用幾乎相同的字句表明了同樣的論點。

    這并不是說傑斐遜起草的這份美國最重要的文件乃是剽竊之作,而是表明人們對自由的由衷向往,以及對廢黜暴虐的統治者的人民權利的深信不疑,深深根植于人心的普遍信念。

     為了明确與西班牙斷絕關系,所有官員必須本人親自宣布放棄效忠,這對那些畢生對王室忠心耿耿的人來說無疑非常痛苦。

    這種宣誓給弗裡斯蘭省(Friesland)的一名議員帶來了如此大的沖擊,以緻他在發誓棄絕的現場因心髒病或者中風倒地身亡。

     荷蘭人頑強的持續抵抗耗盡了腓力二世的資源,更耗盡了他的耐心。

    他想畢其功于一役,徹底摧毀抵抗,于是懸賞2.5萬金克朗&mdash&mdash這是一大筆錢,約合7.5萬荷蘭盾,再加上其他獎賞和赦免狀等,要威廉·奧倫治的腦袋,死活不論。

    很快便有了領賞的人。

    1584年,一名叫巴爾薩澤·熱拉爾(BalthazarGérard)的刺客用欺騙的手段潛入威廉在代爾夫特的住處,一槍把威廉殺死在自家的樓梯上。

     應該承認,此時荷蘭的相關記錄表明荷蘭人在政治上幼稚到了違背常理的地步。

    他們認為除非有歐洲其他有為君主的庇護,否則他們将無法擺脫西班牙君主的統治,因此他們四處尋找可以充當他們君主的候選人,這其中甚至包括英國女王伊麗莎白&mdash&mdash衆所周知,她生性專斷,她如果成了荷蘭的君主,恐怕将是荷蘭人最大的噩夢。

     在奧倫治親王在世的時候,他無疑是國王的當然之選,但是他不像其他君主那樣有軍力和财力上的優勢。

    伊麗莎白女王在自己國内正深陷于天主教勢力的不滿、伺機待發的陰謀叛亂之中,很明白自己自顧不暇,不願再陷入國外類似的麻煩中,因而沒有接受這個請求。

     刺殺威廉并未達成腓力二世的意圖,因為威廉已經使抵抗事業有了自己的生命。

    當安特衛普被腓力委任的荷蘭總督帕爾馬公爵接管之後,西班牙獲得了穿越英吉利海峽正對英國的戰略通道,荷蘭因此得到了意想不到的援助。

    英國人意識到,與其花費力氣與荷蘭進行無休止的拉鋸戰,倒不如幫助他們一道對付西班牙人,因為英國一直擔心西班牙會入侵英國。

    當繼任者帕爾馬公爵奪回安特衛普,得到了穿過英吉利海峽、正對泰晤士河入口的重要港口和優良海軍基地,西班牙的意圖已昭然若揭。

     精明果敢的英國女王伊麗莎白一世與其他君主不同,并不因變革而害怕變革。

    她願意不計前嫌,與荷蘭反抗者這些宿敵結盟。

    1585年,她派遣了一支8000人的遠征軍去幫助抵抗者對抗帕爾馬的攻擊。

    這支軍隊由她所青睐的萊斯特伯爵(EarlofLeicester)率領,此人生性虛榮、野心勃勃又頑固不化,并非此任的最佳人選。

    荷蘭人出于對外援的過分崇敬,授予萊斯特荷蘭總督的稱号,以為這樣能更好地牽制住伊麗莎白女王,萊斯特卻在此名義下幹涉荷蘭省議會的事務,在戰略上一意孤行,全然不顧荷蘭人的想法。

    當他下令禁止與敵人從事當時司空見慣的貿易時,他犯了一個不可饒恕的罪過:荷蘭人最不能容忍别人插手他們的貿易。

    這個最初被看好的聯盟解體了,雙方互相指責,萊斯特離開時,誰也不覺得可惜。

    在曆史上,他的錯誤和失敗被其副手、詩人菲利普·錫德尼爵士(SirPhilipSidney)更為浪漫、更令人難忘的名聲所掩蓋。

    錫德尼在聚特芬之戰(theBattleofZutphen)中受了緻命傷,但他把一杯水讓給了一位同樣身受重傷的戰友,并說出這句流傳後世的話:&ldquo你比我更需要它。

    &rdquo除了這句可以在文學作品中流傳千古的話之外,英國對荷蘭的幹涉再未留下什麼痕迹,卻間接導緻歐洲曆史走向一個轉折點。

    由于招緻了腓力二世的怒火,這個頭腦偏狹的國王決心要摧毀英荷聯盟,毀滅英國,并對異端給予最後的緻命一擊。

     這緻命一擊是強大的西班牙無敵艦隊(armada)的海上出擊和緊随其後的入侵,然而腓力二世一如既往地在指揮、戰略和供給方面都組織得非常混亂。

    他任命上将梅迪納·西多尼亞公爵(DukeofMedinaSidonia)指揮艦隊,此人之前從來沒有指揮過海上戰鬥,而航行的海域是他從未去過的,也沒有事先安排緊急情況下的避難港口,計劃的成功還要依賴于同位于荷蘭的帕爾馬部隊會師,再一起入侵英國。

    帕爾馬的部隊受到荷蘭人的封鎖,絕不可能抵達會合點。

    腓力的西班牙艦隊在暴風雨和英國海軍的雙重夾擊下,或被擊沉,或逃散到赫布裡底群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