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海上乞丐”——荷蘭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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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集市廣場(MarketSquare),一天就有18人被砍頭。

    大量财産被沒收,很多人逃離荷蘭,到處都彌漫着宗教裁判所的恐怖,這種審判與荷蘭本地的世俗審判是迥然不同的。

    為了确保每個階層的人們都成為反叛者,阿爾瓦還對所有出售物品征收1/10的銷售稅,對所有收入征收1/100的所得稅。

    這遭人憎惡的什一稅比任何暴行更能激起反抗。

     研究過這次叛亂的一流曆史學家莫特利(Motley)無法抑制其維多利亞時代新教徒的正直,把腓力二世稱為&ldquo令人厭惡的人&rdquo。

    腓力視野狹隘、頭腦僵化,無法認識正是他自己把麻煩激化成了叛亂。

    腓力隻是認為他受上帝之命來徹底鏟除新教,完全不覺得在完成此項使命過程中會遇到任何障礙。

    反抗的第一次小勝利激勵了荷蘭人。

    1572年,&ldquo海上乞丐&rdquo的一支海盜隊伍奪取了登布裡爾(DenBriel)要塞港,該港口位于默茲河(Meuse)河口,控制着該河的航運入口。

     這些&ldquo海上乞丐&rdquo都是極端的加爾文主義信徒,由于早期對新教的迫害而形成。

    技藝精湛的水手結成兇殘的團夥,通過掠擾西班牙海船來支持反叛事業。

    與此同時,他們的活動也加劇了不同地區和不同派系之間的内鬥。

     如果沒有出現強有力的領導者&mdash&mdash威廉·奧倫治,低地國家各省份與城市之間根深蒂固的分裂和互相猜忌,生怕自己的鄰居得到了好處或者增加了影響力,本會永遠地挫敗所有反抗西班牙的共同鬥争。

    然而威廉對這場仿佛沒有希望的鬥争的堅持,即使遇到挫折或失利仍不動搖,通過克服各個省份之間的鬥争,強調共同的目标,以政治遠見把同胞凝聚為一體。

    盡管他或有妥協的時候,或許他采取的策略不總是那麼直截了當,然而他憑借自己個性的力量傾力抵抗,并最終成為抵抗的化身。

    如果抵抗有一面旗幟,那麼上面應該寫上他的這句話:&ldquo并非要看到希望才能堅持。

    &rdquo 1574年,即奪取登布裡爾的次年,萊登(Leyden)英勇地抵抗了西班牙的圍困,這使得所有的城鎮和民衆都團結在反叛者的麾下。

    萊登周圍湖泊環繞,下萊茵河的河流、水道縱橫交錯,是号稱&ldquo荷蘭花園&rdquo的富裕的萊茵河三角洲上美麗、繁榮的織布業中心。

     對付萊登的利器便是饑餓。

    阿爾瓦被召回了,但他的繼任者加強了圍困,哪怕一隻雞或者一片莴苣葉都難以入城。

    有7個月的時間,虛弱的居民們僅靠煮食樹葉草根、幹魚皮以及從前脫粒機上剩下的麥糠果腹。

    偶爾殺隻狗供衛兵食用,狗的屍體被撕成血淋淋的肉塊,然後被生吞下去。

    饑荒後面總是跟着疾病,這使得傷病人員不斷增加。

    情況岌岌可危,居民們面臨着或者被消滅,或者投降的抉擇。

     就在這時,他們把自己的老對手&mdash&mdash水&mdash&mdash變成了自己的武器和同盟。

    威廉·奧倫治提議把默茲、伊塞爾(Yssel)以及其他流經萊登的河流的河堤挖開,讓河流決口沖走包圍者,并形成一個淺湖,使平底駁船和駁船能駛向陸地,為這個被圍困的城市運送給養。

    因為決口可能淹毀農作物,必須先征得土地所有者和農民的同意。

    為此而派遣的使者穿過層層封鎖線,帶回了他們的許可。

    萊登的人們日益憔悴虛弱,但是誰都不想投降。

    荷蘭議會召開會議,拒絕了西班牙人提出的條件,并接受了威廉·奧倫治破堤放水的提議。

    他們下令在鹿特丹、代爾夫特及其他河港集中200艘平底拖船,準備裝載武器和給養。

    這些船還載着後來證明對救援至關重要的,由800名面容冷峻的&ldquo海上乞丐&rdquo組成的、&ldquo一支雖小卻令人生畏的&rdquo隊伍,他們臉上青黑色的疤痕都是在過去的戰鬥中留下的。

     1574年8月,毀壞堤壩的命令下達了。

    這可不僅僅是在牆上挖幾個洞那麼簡單。

    這些洞要大到足以讓駁船穿過,還要在周圍西班牙守衛部隊威脅不大的炮火下進行。

    他們的武器是比較原始的16世紀的滑膛槍,火藥從槍口裝入,每發一槍都要重裝火藥,火藥就裝在士兵脖子上挂着的袋子裡。

    &ldquo海上乞丐&rdquo一如既往地狠狠還擊,把敵人逼出了要塞,讓他們置身開闊地,然後他們驚恐地發現,水位正慢慢地從自己的腳上升高。

    刮了三天的西北風使極深的河水湧向萊登的方向,為駁船開辟了一條通道。

    救援隊伍慢慢地行進着,在一個個湖泊間穿行,不斷地破壞堤壩,直到他們抵達距離目标隻有5英裡的地方。

    這一工程花費了數周,此時萊登的人們忍受着饑餓,經曆了死亡。

    正在這時,一陣相反的東風漸起,把水吹開了,水淺得無法航行。

    在行進的最後階段,這些船隻能被推着拉着穿過泥灘,而城裡虛弱的民衆正經曆痛苦,翹首期待援軍的到來。

     西班牙人擔心他們的退路被切斷,因而放棄了原來的防禦陣地,加之不斷遭受&ldquo海上乞丐&rdquo們的攻擊,他們無法阻止援軍靠近。

    這支笨拙的兩栖救援隊伍穿過泥濘,像海龜一樣從水中顯現,一點點靠近被圍困的城市。

    此時他們得天之助,一陣風刮起,把船隊推到了距離城牆僅幾百碼的地方。

    船員們一躍而下,把駁船扛過最後一段淺灘。

    最後的一支西班牙殘軍被迅速解決掉了。

    船終于被成功地推入碼頭,濕漉漉的船員們把面包扔給岸邊的民衆&mdash&mdash他們看到援軍到來都已喜極而泣。

    6000人死于饑餓和疾病,萊登的人口減少了1/3,沒有投降而得到了解救。

    那些眼眶深陷的幸存者湧向大教堂,做禮拜感謝上蒼。

    為嘉獎這個城市的頑強,威廉·奧倫治提供給他們兩個選擇:他們可以不必為每年舉辦的利潤豐厚的展會繳稅,或者選擇建立一所大學。

    這些頭腦精于算計的自治民們選擇建立一所大學。

    他們認為課稅與否受限于政局的發展,但是大學一旦建立,将永久地讓這座城市受益。

    自那時起,歐洲最著名的學府就一直屹立至今,它是那些臉上布滿疤痕的&ldquo海上乞丐&rdquo和萊登的平底駁船的饋贈。

     在萊登,西班牙的傲慢遭到了踐踏,但是他們在1576年對安特衛普的洗劫中報了仇。

    安特衛普是個繁忙富裕的港口,位于斯海爾德河(Scheldt)河口,是進出歐洲北部貿易的樞紐。

    這次洗劫是由于西班牙軍隊兵變所引起的,這些士兵已經有22個月沒有收到承諾給他們的軍饷了。

    腓力二世把巨額戰争費用轉嫁為對西班牙商人和權貴們的負債,在1575年宣布他的國庫破産,還得到教皇的豁免特許他撤回所有允諾和約定,&ldquo以免與異教徒鬥争時被高利貸所摧毀&rdquo。

    這個當時最富有的君主向來不通情理,他把這項豁免權行使在了不給自己的部隊發饷上,認為既然他是上帝用來摧毀異教徒的工具,那麼他的所作所為,不管是否明智,都是正确的。

    正像腓力所有的決斷一樣,這讓他吃了苦頭。

    怒氣沖沖的兵變者沖進了安特衛普,把最繁榮地區的所有街道都付之一炬,最後還不忘向聖母馬利亞跪下,請求她保佑他們的勾當。

    這是基督徒特有的習慣,認為神明會充滿同情和寬容,會為自己的暴行作保。

    在征服墨西哥的時候,西班牙教士舉着天主旗幟,保佑那些折磨并屠殺原住民的西班牙征服者。

    在安特衛普,這些兵變的士兵殺死了所有擋住他們去路或者站在門口的居民,肆無忌憚地殺害那些上了年紀的住戶、帶着嬰兒的年輕婦女、與自己一樣的天主教教士和修士,以及外國商人。

    在這場為時三天的浩劫中,他們洗劫了所有的倉庫、商店和住宅,搜刮了價值無法計算的金錢、銀子、珠寶和上好的家具,殘酷地折磨所有懷疑藏匿财産的人,造成了數千人死亡,那些&ldquo遵紀守法&rdquo的省份的居民也對西班牙人感到無比痛恨。

    這場暴行的直接後果是可能發生的所有狀況中對西班牙最具破壞性的:這導緻了各省結盟運動。

    雖然這種結盟并不穩固或者長久,然而足以動搖其統治了。

     說法語的瓦隆人(Walloons)和說荷蘭語的佛蘭芒人(Flemings)之間、天主教徒和新教徒之間、沿海省份與内陸省份之間、貴族和平民之間,以及處于支配地位的阿姆斯特丹和其他省份之間一直争執不斷,因此到目前為止,他們都未能就反抗事業采取一緻行動。

    荷蘭人現在才開始明白,如果真想趕走西班牙人的話,他們就必須聯合起來。

    有鑒于此,威廉·奧倫治給各省議會寫了一系列的信,建議為了達成共同的目标在彼此之間達成和解。

    此時在根特(Ghent),議和已經在進行。

    對安特衛普的洗劫&mdash&mdash後來被稱為&ldquo西班牙狂怒&rdquo(SpanishFury)&mdash&mdash發生四天後,九省的代表便締結了一個合約,即《根特和解協定》(ThePacificationofGhen)。

    根據此次協定的誓約,他們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