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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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房子一樣不顯眼。
碼頭上停泊的船隻看上去都差不多，但瑪吉說，迪基的船比大多數的船更大，而且有兩根桅杆。
迪基從房子裡走了出來，拿起桌子上的酒罐，給自己倒了一杯雞尾酒。
他穿一條熨燙得很糟的白色帆布褲，上身穿一件赤褐色亞麻襯衫，和他的膚色一緻。
&ldquo抱歉酒裡不能加冰。
我這裡沒有冰箱。
&rdquo 湯姆報以微笑。
&ldquo我幫你捎來一件浴袍。
你母親說你想要一件浴袍。
還有幾雙襪子。
&rdquo &ldquo你認識我母親嗎？&rdquo &ldquo我從紐約出發前，恰巧碰見你父親。
他邀請我去家裡做客。
&rdquo &ldquo噢，我母親現在怎麼樣？&rdquo &ldquo那天晚上她精神很好，忙着張羅。
不過我覺得她很容易疲乏。
&rdquo 迪基點點頭。
&ldquo我這個星期剛收到來信，說她好一些了。
至少目前不會有什麼大問題，對吧？&rdquo &ldquo我不這麼看。
我覺得你父親幾周前很擔心她的狀況。
&rdquo湯姆猶豫了一下，&ldquo而且你不回去，也讓他有點擔心。
&rdquo &ldquo赫伯特不是擔心這個，就是擔心那個。
&rdquo迪基說。
瑪吉和女仆從廚房出來，端着一盤熱氣騰騰的意大利面、一大碗沙拉和一碟面包。
迪基和瑪吉開始聊起下面海灘某家飯店擴建的事。
店主正在擴建露台，打算辟建舞池。
他倆慢慢地聊着細節，就像那些小鎮上的居民，對鄰居哪怕最細微的變化，也抱以濃厚的興趣。
湯姆完全插不上話。
他盯着迪基戴的兩枚戒指打發時間。
兩枚他都很喜歡：右手中指上那枚稍大一些，是一塊長方形鑲金綠寶石戒指，左手無名指上是枚圖章戒指，比格林裡夫先生戴的那枚圖章戒指更大，更顯華麗。
迪基的一雙手修長瘦削，湯姆覺得和自己的手有點像。
&ldquo噢，對了，我離開紐約前，你父親帶我去伯克-格林裡夫船廠看了看，&rdquo湯姆道，&ldquo他說，自從你上次去過之後，他又做了許多改變。
我覺得船廠搞得很不錯。
&rdquo &ldquo我猜他想讓你去那裡上班。
他總是喜歡招攬那些有志青年。
&rdquo迪基轉動手中的叉子，利落地卷起一團意大利面，塞進嘴裡。
&ldquo不，他沒讓我去上班。
&rdquo湯姆覺得這頓飯的氣氛糟透了。
莫非格林裡夫先生已經告訴迪基，自己是來勸他回家的？或者迪基現在隻是心情不佳？反正和上次見到他相比，迪基确實變了。
迪基拿出一台約有兩英尺高的意式咖啡機，把插頭插在露台的一個插座裡。
不到片刻，就煮出來四小杯咖啡，瑪吉端了一杯咖啡給廚房裡的女仆送去。
&ldquo你住在哪家旅館？&rdquo瑪吉問湯姆。
湯姆笑道，&ldquo我還沒找到呢。
你能推薦一家嗎？&rdquo &ldquo米拉馬雷是最好的。
就在吉奧吉亞邊上。
這裡隻有這兩家旅館。
但吉奧吉亞&mdash&mdash&rdquo &ldquo據說吉奧吉亞的床上有pulci。
&rdquo迪基打斷瑪吉的話。
&ldquo他是指跳蚤。
吉奧吉亞的價格很便宜，&rdquo瑪吉熱心地說，&ldquo但是服務&mdash&mdash&rdquo &ldquo根本談不上服務。
&rdquo迪基又插嘴。
&ldquo你今天情緒不錯，是嗎？&rdquo瑪吉朝迪基丢了一片羊奶酪。
&ldquo這樣的話，我就去米拉馬雷住了。
&rdquo說着，湯姆站起身來。
&ldquo我得走了。
&rdquo 兩人誰也沒有挽留他。
迪基陪湯姆朝前門走去，瑪吉沒有起身。
湯姆想知道迪基和瑪吉是否在戀愛，就是那種老派的戀愛，帶有将就性質，外人也不大容易察覺。
之所以這麼想，是因為湯姆覺得兩人并不顯得如漆似膠。
湯姆覺得，瑪吉肯定愛上了迪基，但迪基對她的熱情，和對那位五十歲的意大利女仆沒什麼區别。
&ldquo有機會我想欣賞你的繪畫作品。
&rdquo湯姆對迪基說。
&ldquo好啊。
如果你不走，我們還會再見面的。
&rdquo湯姆覺得迪基說這句話，純是因為自己為他捎來浴袍和襪子。
&ldquo午餐很棒。
再見，迪基。
&rdquo &ldquo再見。
&rdquo 鐵門哐啷一聲關上了。
*** (1) 那不勒斯著名港口，另有同名的那不勒斯船歌。
(2) 原文為意大利語。
碼頭上停泊的船隻看上去都差不多，但瑪吉說，迪基的船比大多數的船更大，而且有兩根桅杆。
迪基從房子裡走了出來，拿起桌子上的酒罐，給自己倒了一杯雞尾酒。
他穿一條熨燙得很糟的白色帆布褲，上身穿一件赤褐色亞麻襯衫，和他的膚色一緻。
&ldquo抱歉酒裡不能加冰。
我這裡沒有冰箱。
&rdquo 湯姆報以微笑。
&ldquo我幫你捎來一件浴袍。
你母親說你想要一件浴袍。
還有幾雙襪子。
&rdquo &ldquo你認識我母親嗎？&rdquo &ldquo我從紐約出發前，恰巧碰見你父親。
他邀請我去家裡做客。
&rdquo &ldquo噢，我母親現在怎麼樣？&rdquo &ldquo那天晚上她精神很好，忙着張羅。
不過我覺得她很容易疲乏。
&rdquo 迪基點點頭。
&ldquo我這個星期剛收到來信，說她好一些了。
至少目前不會有什麼大問題，對吧？&rdquo &ldquo我不這麼看。
我覺得你父親幾周前很擔心她的狀況。
&rdquo湯姆猶豫了一下，&ldquo而且你不回去，也讓他有點擔心。
&rdquo &ldquo赫伯特不是擔心這個，就是擔心那個。
&rdquo迪基說。
瑪吉和女仆從廚房出來，端着一盤熱氣騰騰的意大利面、一大碗沙拉和一碟面包。
迪基和瑪吉開始聊起下面海灘某家飯店擴建的事。
店主正在擴建露台，打算辟建舞池。
他倆慢慢地聊着細節，就像那些小鎮上的居民，對鄰居哪怕最細微的變化，也抱以濃厚的興趣。
湯姆完全插不上話。
他盯着迪基戴的兩枚戒指打發時間。
兩枚他都很喜歡：右手中指上那枚稍大一些，是一塊長方形鑲金綠寶石戒指，左手無名指上是枚圖章戒指，比格林裡夫先生戴的那枚圖章戒指更大，更顯華麗。
迪基的一雙手修長瘦削，湯姆覺得和自己的手有點像。
&ldquo噢，對了，我離開紐約前，你父親帶我去伯克-格林裡夫船廠看了看，&rdquo湯姆道，&ldquo他說，自從你上次去過之後，他又做了許多改變。
我覺得船廠搞得很不錯。
&rdquo &ldquo我猜他想讓你去那裡上班。
他總是喜歡招攬那些有志青年。
&rdquo迪基轉動手中的叉子，利落地卷起一團意大利面，塞進嘴裡。
&ldquo不，他沒讓我去上班。
&rdquo湯姆覺得這頓飯的氣氛糟透了。
莫非格林裡夫先生已經告訴迪基，自己是來勸他回家的？或者迪基現在隻是心情不佳？反正和上次見到他相比，迪基确實變了。
迪基拿出一台約有兩英尺高的意式咖啡機，把插頭插在露台的一個插座裡。
不到片刻，就煮出來四小杯咖啡，瑪吉端了一杯咖啡給廚房裡的女仆送去。
&ldquo你住在哪家旅館？&rdquo瑪吉問湯姆。
湯姆笑道，&ldquo我還沒找到呢。
你能推薦一家嗎？&rdquo &ldquo米拉馬雷是最好的。
就在吉奧吉亞邊上。
這裡隻有這兩家旅館。
但吉奧吉亞&mdash&mdash&rdquo &ldquo據說吉奧吉亞的床上有pulci。
&rdquo迪基打斷瑪吉的話。
&ldquo他是指跳蚤。
吉奧吉亞的價格很便宜，&rdquo瑪吉熱心地說，&ldquo但是服務&mdash&mdash&rdquo &ldquo根本談不上服務。
&rdquo迪基又插嘴。
&ldquo你今天情緒不錯，是嗎？&rdquo瑪吉朝迪基丢了一片羊奶酪。
&ldquo這樣的話，我就去米拉馬雷住了。
&rdquo說着，湯姆站起身來。
&ldquo我得走了。
&rdquo 兩人誰也沒有挽留他。
迪基陪湯姆朝前門走去，瑪吉沒有起身。
湯姆想知道迪基和瑪吉是否在戀愛，就是那種老派的戀愛，帶有将就性質，外人也不大容易察覺。
之所以這麼想，是因為湯姆覺得兩人并不顯得如漆似膠。
湯姆覺得，瑪吉肯定愛上了迪基，但迪基對她的熱情，和對那位五十歲的意大利女仆沒什麼區别。
&ldquo有機會我想欣賞你的繪畫作品。
&rdquo湯姆對迪基說。
&ldquo好啊。
如果你不走，我們還會再見面的。
&rdquo湯姆覺得迪基說這句話，純是因為自己為他捎來浴袍和襪子。
&ldquo午餐很棒。
再見，迪基。
&rdquo &ldquo再見。
&rdquo 鐵門哐啷一聲關上了。
*** (1) 那不勒斯著名港口，另有同名的那不勒斯船歌。
(2) 原文為意大利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