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史學及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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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後,名家層出不窮,王漁洋在當時可以說是開一代風氣之先河,但後來也逐漸出現反對他的人。

    甚至在他的親戚中有一個叫趙執信的人,他曾經求教王漁洋如何寫詩,由于王漁洋并沒指導什麼内容,他就自己探索、學習作詩,而且說了不少批評王漁洋的話。

    這些都是康熙、雍正年間的大家。

    與此同時,在杭州成立登樓社的柴紹炳、毛先舒等人,被稱為&ldquo西泠十子&rdquo,以詩社的形式大力開展詩歌活動。

    此外,廣東地區也出現了屈大均、梁佩蘭等詩歌名家。

     乾隆間的名家 以康雍年間的詩為基礎,乾隆時代的詩歌得到了進一步的發展,沈德潛承襲王漁洋詩派,此人受到乾隆皇帝的青睐且十分長壽,他一生奉行王漁洋詩派的風格。

    作為王漁洋的正宗傳人,沈德潛将其主張傳給了王昶。

    但當時中國詩歌已漸漸偏離王漁洋的風格而另辟新路。

    此時的袁枚即袁随園極力反對王漁洋,他認為王漁洋有意模仿古詩、拘泥于富有神韻的寫詩方式,而要求詩需要自由随性地反映創作者自己的思想。

    由此産生了與格調派相對立的性靈派。

    性靈派認為應當自由地抒寫自己的思想感情,沒有必要遵守所謂嚴格、繁複的古代準則。

    袁枚、蔣士铨、趙翼三人被稱為&ldquo乾隆時代的三大家&rdquo。

    其中蔣士铨與袁枚、趙翼不同,是個十分認真的人。

    而趙翼寫詩往往突破限制,認為隻要是自由創作的詩歌,能夠反映自己的思想感情,即使是玩笑也不在意。

    對以往的詩人,他雖沒有明确反對王漁洋,但隻推崇查慎行,以查慎行的詩為正宗。

    袁枚則明确地提出反對王漁洋,王漁洋在清朝被認為是最偉大的詩人,而袁枚仍敢起而反對。

    如前所述,趙翼推崇查慎行,私下反對王漁洋。

    由此可見,在清朝這種反對王漁洋的聲音到處流傳,恐怕會對一般的詩人造成影響。

     我在綱目中都列出了此時期出現的有名的詩人,接下來逐一加以評述。

    其中也有袁枚派以外的詩人,從乾隆到嘉慶,随着時代的推移,除了乾隆時代的三大家之外,一些雖然氣魄不足,但能寫出洗練、風流、潇灑之詩的詩人不斷出現。

    這些人也逐漸形成了新的風氣。

    後來出現了像張問陶、楊芳燦等能寫出優美、潇灑詩作的詩人。

    另一方面,值得注意的是,中國人一般認為詩之為物,首先在詩人的心中需要受到感動,然後,将此真情吐露出來表現為詩,這才是好詩,而按照詩歌的準則,僅憑新奇、特别的詞彙寫詩,就不能算是好詩。

    這是中國人一般關于詩的認識,及至道光、鹹豐年間這種主張便有所顯露。

     道鹹以來 道光、鹹豐以來,清朝已經曆了鼎盛期,随之而來的是亂世的前兆,使得詩人心靈受到未曾有過的刺激。

    此時的詩人不再有心情寫作溫和沉穩、悠遊閑适的詩歌。

    龔自珍可謂道鹹以來的詩人中,最自我的一位天才詩人,他作詩不拘泥于規則。

    與此同時,以魏源、歐陽紹洛、毛貴銘為代表的湖南派詩人興起,他們的詩往往晦澀難懂。

    曾國藩也是此派的詩人,他們秉持異端的主張,又被稱為&ldquo江西派&rdquo。

    他們有意模仿宋朝的蘇東坡、黃山谷,并由此上溯至晚唐的李義山,更追溯至盛唐的杜甫。

    蘇、黃二人尤其是黃山谷在寫詩方面,主張即使沒有天賦也無大礙,可以依憑自身的學問功底,加以反複練習,然後埋頭努力作詩。

    蘇、黃前面有李義山,李義山的詩不是用語言明确表達自己的思想感情,而是含蓄深遠,因此詩的特點是含蓄且有深意。

    李義山之前是杜甫,要模仿杜甫的詩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因而,極少有人能夠達到他的境界,大多數江西派詩人都停留在黃山谷的水平,無法超越前人。

    簡言之,這一派的詩歌主張是按照上述的順序而效仿學習的,這是道光、鹹豐以來的事。

    而稍稍往前的時代,即受到查慎行等人影響,這些人并不是出自性靈派,因而不作乾隆、嘉慶之際的輕薄之詩,轉而傾向學究性的詩風。

    總之,道鹹以來随着世道的變化,刺激了許多詩人,所以,嚴肅的詩歌風格逐漸流行起來,到目前為止還是同樣的情形。

     後面羅列的這些人,這一流派占據了多數,特别是張之洞,也是這一派的重要人物。

    綱目中寫着&ldquo乾隆以來諸家,多由蘇黃入玉谿生,以窺工部&rdquo,玉谿生是李義山,工部是杜甫,由此可見,當時十分流行,但後來也出現了變化。

    即随着江西派的盛行,漸漸發展到以學問實力作詩,詩風為之一變。

    寫文章方面也是以學問實力作四六體文,可以說是秉承了唐宋八大家達意的宗旨。

    即一方面是大量堆砌文字作四六體的文章,同時江西派的詩也重視學問功底,變成文選風格的詩。

    民間流行&ldquo近時作家往往宗選體&rdquo這一說法,即說明文章與詩都逐漸地轉向文選體的方向。

    王闿運便是由選體而生,是位作詩的天才。

    還有譚獻,比起王闿運,他的詩更為文質绮麗,但也因此缺乏力度。

    總之,近年來中國詩壇上最有影響的人非他們莫屬,近來中國寫詩的人,幾乎沒有不注意到他們的詩的,可以說十分流行。

    詩和文章都歸于選體便是清朝詩風的結局。

     旗人的文學 關于旗人的文學這裡簡單講述。

    由于推崇學問,清朝的皇室宗親即清朝的旗人中也有不少詩人、文人。

    嘉慶年間,鐵保編有《熙朝雅頌集》,其中收錄了蒙古旗人納蘭常安的作品,他就是一位寫詩作文的天才。

    此外,還有盛昱收集旗人文學,編成《八旗文經》,其中不僅收錄了詩人的代表作,也收錄了他本人的詩作。

    蒙古人與滿洲人不同,蒙古人精通中國文學的并不常見,雖不是完全沒有,如西域的後代中也有作詩的人,但旗人則是競相緻力于中國文學,因而才有上述的詩文集,這在前朝的元或金都是未曾有過的現象,可見,對于中國文化的接納和吸收程度上,滿洲人是遠遠超出元或金的。

    詩文方面就講到這裡。

     詞、曲、傳奇小說 最後在這裡簡單講述詞。

    一般認為詩到唐朝時就逐漸失去了歌唱的形式。

    唐初以前詩是配着樂器吟唱的,到唐中期時,就不再能唱了。

    因此,詞便應運而生。

    這就好像日本的&ldquo春雨&rdquo或&ldquo黑發&rdquo由端歌到後來發展為&ldquo替歌&rdquo的情況一樣。

    所謂春雨是指春雨的調子,遵循此調作歌就是詞。

    如有某一個調子,作一個百字令,如是春雨的調子就是春雨詞。

    依這個調子可以作許多不同的新詞。

    到宋朝後,詞不斷發展起來,但它在中國,是在非漢族人統治即外部人統治的時期中成長起來的。

    對于沒有中國文學素養的滿洲人或蒙古人來說,突然接觸并學習中國文學是一件困難的事,而詞不需要紮實的學問功底,與俗語相似,平時又常被吟唱,詞就常在耳中回響。

    這種帶有旋律的詞,從一定程度上來說,對于入主中原的外部民族在文化上是比較容易接受的。

    納蘭成德的詞在清朝時有突出的成就。

    依靠徐乾學的實力編成《通志堂經解》的納蘭成德,他在詞方面頗有天賦。

    此外,乾隆帝對詞也花費了大量的精力和心血,乾隆帝是一個對任何學問都感興趣的人。

    關于詞的著作康熙帝時就已有問世,而最好的是乾隆帝命揚州黃文旸全面收集整理自古以來的詞曲而編成的著作,因此,黃文旸也成為古代詞曲研究的名家。

     曲是由詞演變而來的,再加上人的動作,形成戲曲的雛形。

    清朝以後,關于曲的名著逐漸出現,清初的名劇《桃花扇》,還有李笠翁這樣天才的曲作家,而乾隆三大家之一的蔣士铨在曲方面也頗有成就,著有《藏園九種曲》。

    随着作曲的人多了,曲在清朝自然而然地得到很大的發展。

    元、明時期都盛行曲,但從清朝開始才有關于曲的研究。

    其代表人物有孔雲亭,他是奉乾隆帝之命從事曲之研究的。

     傳奇小說在清朝也得到發展,其中最有名的是《紅樓夢》,這本小說還受到西洋人的喜愛,被翻譯成外文出版。

    清朝小說中不免有一些下流粗俗的内容,但也有像《品花寶鑒》這樣的作品,表現了清朝的民族性的各個方面,因此對這些作品的研究是有必要的。

    此外,中國人喜好奇談,如蒲松齡的《聊齋志異》、紀昀的《閱微草堂筆記》都屬于志怪小說。

    紀昀除奉命編寫《四庫全書總目提要》外,将其他諸事都以麻煩為由推辭,雖說是著名的漢學家,卻沒有什麼正經的著作遺留後世,閑暇之時就寫一些志怪小說。

    袁枚也寫有志怪小說,著有《新齊諧》一文。

    我認為十分有必要從這方面來研究中國人的民族性。

    特别是對于清朝代表性的文學作品《紅樓夢》的研究,如今看來是很有必要的。

     關于清朝史學、文學方面的内容到這裡就結束了。

    由于時間的關系,隻能粗略而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