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涅金的旅行(片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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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眺你的山川, 就像我第一次見到你一樣, 我看見你沐浴着喜慶的光華, 在蔚藍、晶瑩的天穹映襯下, 巍峨的群山煥發着異彩。

     花團錦簇的山谷、樹木和村寨 一一鋪展在我的前方。

     而那邊,在鞑靼人的茅舍之間&hellip&hellip 我心中又燃起熾熱的火焰! 在我烈火般燃燒的胸膛 又湧上魔幻般的萬般苦惱! 可是,缪斯!請把昔日忘掉。

     * 盡管當年我心中的情感 有多麼強烈,可現在已雲散煙消: 它們不是消失就是已改變&hellip&hellip 都平靜下來吧,往昔的煩惱! 在那些歲月我要的仿佛是荒原, 是激浪珍珠般翻騰的海岸、 喧鬧的大海、層巒疊嶂、 高傲的少女&mdash&mdash我心中的理想、 無以名狀的惱人的苦難&hellip&hellip 另一些時光、另一些幻夢; 我那春日的夢想曾經 高高地翺翔,如今已變得平淡, 就是我那詩情洋溢的酒杯 也已摻進了許多白水。

     * 如今我需要的是另一些風物: 我愛的是那砂土的山坡, 小屋門前的兩棵花楸樹, 一扇小門,哪怕籬笆已殘破, 天空中一片片灰色的雲朵, 打谷場前面的一堆堆草垛, 濃密的垂柳樹下的池塘, 雛鴨自由自在地遊蕩; 小酒店門前常見的民俗: 巴拉拉伊卡的琴聲讓我心動, 我愛特烈帕克舞醉意的跺腳聲。

     我現在的理想:要一個主婦, 我現在的願望:過安逸日子, 還有一盆湯,一切自己料理。

     * 有些時候,下着連綿的陰雨, 我順便去看了一下牲口棚&hellip&hellip 唉!這些胡話真是毫無詩意, 佛蘭德斯美術光怪陸離的産品! 在那青春年華,我竟是這般? 告訴我,巴赫奇薩拉伊淚泉! 難道你那永不休止的淙淙聲 在我胸中引起過這樣的心情, 當我來到那華麗空寂的宮殿, 默默地站立在你的前方, 構思着我那莎萊瑪的形象&hellip&hellip 過了三年,跟在我後邊, 奧涅金也來到這個地方, 在那裡他曾經把我懷想。

     * 那時我住在塵土飛揚的敖德薩&hellip&hellip 那裡的天空總是長久晴朗, 貿易極其繁忙,商業發達, 催動着大小商船揚帆來往; 那裡洋溢着歐洲的氣息, 一切都閃耀着南方的光輝, 一片斑駁陸離的繁雜景象, 在那些歡騰熱鬧的街道上 響徹着金色意大利的言語, 來到這裡的有高傲的斯拉夫人, 法國、西班牙、亞美尼亞臣民, 希臘人,困苦的摩爾達維亞子弟, 埃及土生土長的黎民, 還有摩拉裡&mdash&mdash這海盜已退隐。

     * 我們的朋友詩人杜曼斯基 曾用铿锵的詩句描寫過敖德薩, 但是那時候他寫這首詩 是用偏愛的目光來觀察它。

     他作為一個真正的詩人 來到這裡,獨自漫步在海濱, 用長柄眼鏡觀賞這景緻, 然後用他那迷人的文筆 高歌贊美敖德薩的花園。

     一切都很好,可是實際上 周圍的草原卻那麼荒涼, 隻是在不久以前才算 種植幾棵幼樹,在暑熱中 勉強投下幾片稀疏的陰影。

     * 我那不連貫的故事說到哪裡? 我說到塵土飛揚的敖德薩。

     我還可以說,敖德薩泥濘遍地, 在這裡,我說的并非謊話。

     敖德薩一年有五六個星期 由于狂暴宙斯的旨意, 淹沒在水裡,築起了堤壩, 深深陷入稠厚的泥窪。

     房子陷入一尺深的泥濘裡, 行人們隻有踩着高跷, 才敢于涉水走上街道, 馬車連人陷入泥濘寸步難移, 替換那瘦弱無力的役馬, 拉貨車的犍牛把犄角低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