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改變行動路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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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軍過江進入貴州省後,偵察員孔憲權遇到了麻煩。

    每天他都得遠遠地走在部隊前面,偵察地形,了解敵軍部署,估量路途中高山和江河的艱難程度。

    他有時穿軍裝,但更多的是穿便服,竭力不暴露自己的身份。

    孔憲權是在湖南出生和長大的,在與湖南毗鄰的貴州省,他隻要一開口,人們就會發覺他是&ldquo外鄉人&rdquo。

    還有,在湖南,他可以和大家一樣用扁擔挑東西;而現在,來到貴州境内,他必須象貴州人一樣地用背簍背東西。

    如果他&ldquo露了餡&rdquo,就會被抓去槍斃。

     越過湘江是夠艱難的了。

    但紅軍過江為什麼很不順利,偵察員孔憲權有他自己的看法。

    他認為,原因之一是用了浮橋。

    馬和騾子對浮橋很不習慣,以緻驚恐萬狀,途為之塞,隊伍出現了混亂。

    當紅軍一半人馬過了江,一半還在對岸等待渡江時,國民黨的飛機進行了猛轟濫炸。

    這樣,紅軍的損失當然很大了。

     孔憲權告訴我,爬老山界也不是一件輕松愉快的事。

    這座當地人所說的老山可能有五千英尺高,上山時坡陡路長,下山時坡也陡,但路程短。

    山路狹窄,戰士仍隻能排成單行前進。

    據說,上山三十裡,下山十五裡。

    他們這時才明白&ldquo裡&rdquo是個&ldquo活數&rdquo。

    中國老百姓說&ldquo裡&rdquo,是随着路途艱難的程度而變化的。

    上山的&ldquo裡&rdquo隻有下山&ldquo裡&rdquo的一半。

    不管這個&ldquo裡&rdquo是如何算法,&ldquo老山界&rdquo是很難爬的。

    根據陸定一的回憶,隊伍上山隻走了四分之一的路程天就黑了。

    肚子餓了。

    沒有幹糧,也無法做飯。

    黑暗中,隊伍不知為什麼停止不前了。

    時間一點一點地過去,戰士們站在那裡睡着了。

    最後才知道,有人傳話說,前面有一段危險的峭壁,有些人和牲口掉了下去,大家要等到天亮才能走。

    陸定一定在紅星縱隊的後面,紅星縱隊裡有許多重要的老幹部。

    大家時醒時睡地過了一夜,隊伍才又出發了。

    昨天沒有吃晚飯,今天也吃不上早飯。

     湘江一戰之後,傷員大大增多,許多人都被擡在擔架上。

    但是,當隊伍來到前面那一段名叫雷公岩的峭壁時,不論多重的傷員都要從擔架上下來,在别人的幫助下才能爬上陡峭的雷公岩。

    雷公岩與地面幾乎是九十度直角,上面隻有寬一英尺的狹窄石階作為通道;峭壁實在太陡;紅軍傷員無法坐擔架上去;許多馬都摔斷了腿,躺在懸崖之下呻吟。

    傷員們在别人的幫助下,緩慢而又痛苦地爬上石岩,一次隻能上一個人,有些是被推上去的,有些是用繩子拉上去的。

    牽馬往上走就更困難了。

    有的人用盡了所有的氣力也未爬上去。

    有些馬連同馬夫一道跌了下去。

    陸定一認為,紅星縱隊的婦女們的勇敢是誰也比不上的,她們照顧傷員,扶傷員爬峭壁,如果沒有她們堅實的肩膀,許多傷員就完了。

     曾憲輝是江西省的一個貧苦農民,他從未見過如此貧瘠的山地。

    紅軍開始向貴州挺進時,就進入非漢人居住的地區。

    紅軍來到苗族居住的地方;苗族是少數民族,原居住在漢人居住的地方,後被趕到這些偏僻多山的丘陵地帶,過着十分貧苦的生活。

    婦女們無法定出家門,因為她們沒有衣服穿。

    她們一絲不挂地待在屋裡,蜷縮在燒草的竈旁,炊煙從屋頂的隙縫中冒出去。

    十七八歲的大姑娘赤身裸體在田間勞動。

    許多人家三四個成年男子才有一條褲子。

    一開始,苗族人對紅軍都很害怕,紛紛從家裡逃到山裡。

    躲藏起來。

    對他們來說,軍隊就意味着奸、淫、燒、殺,意味着擄掠、搶劫大米和小米。

     這個地方盛産鴉片。

    正如曾憲輝所說,十五歲以上的人幾乎個個都抽大煙。

    男人、婦女和青少年都坐在茅屋前,目光呆滞,吸着鴉片;男人和青少年下身還纏着一塊布,婦女身上連塊遮羞布也沒有。

    棕褐色的鴉片象曬幹的牛糞一樣堆在棚子裡。

    這裡看不到溫馴的水牛在稻田裡精耕細作,而是由農民自己拉木犁,或者用瘦骨嶙峋的黃牛拉犁。

    有時還可以看到一些年輕姑娘趕着幾條沒精打采時續地在粘乎乎的泥地裡耕作。

    貧苦農民住的的房屋,牆是用木條塗上泥巴做成的,屋頂鋪着茅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