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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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派展覽會。

    展品在冬季就從彼得堡運來了。

    裝在木箱裡的畫被放進了闆棚,那一排闆棚就在我們的房後,正對着我們的窗戶。

    複活節前,一個個木箱被搬到院子裡,并在露天下,在闆棚門口被打開。

    學校的職員打開箱子,把嵌在沉重的框架裡的畫從箱蓋與箱底上旋下來,每人手捧兩幅畫,穿過院子,把畫搬進展覽廳去。

    我們趴在窗台上,貪婪地注視着他們。

    列賓、米亞索耶多夫、馬科夫斯基、蘇裡科夫、波列諾夫最著名的一些油畫就是這樣在我們眼前掠過去的,它們在今天的畫廊裡和國家收藏品中也占着足足一半數量。

     有幾位跟我父親要好的畫家,還有他本人,也參加過巡回展覽畫派的展覽會,不過為時較短,而且隻是在開頭那幾年。

    不久,謝羅夫、列維坦、科羅文、弗魯别利、伊凡諾夫、我父親及其他一些人組成了一個更年輕的團體&mdash&mdash&ldquo俄羅斯美術家協會&rdquo。

     九十年代末,雕刻家帕維爾·特魯别茨科伊[8]來到了莫斯科,他以前一直生活在意大利。

    為他專門修建了一間新的工作室,有頂光,它的外牆緊挨着我們家的牆,把我家廚房的窗戶給吞并了。

    以前,這扇窗戶面向院子,如今它通向特魯别茨科伊的雕塑工作室。

    我們從廚房裡觀看他雕塑,觀看他的造型工羅别基工作,還觀看他的模特兒&mdash&mdash從為他擺姿勢的小孩子和女芭蕾舞演員直到雙套馬車和騎馬的哥薩克。

    他的工作室很高,門又寬又大,車馬進進出出十分方便。

     也正是在那間廚房裡作了種種準備,以便把我父親為托爾斯泰的《複活》所畫的精美插圖寄往彼得堡。

    當時,托爾斯泰那部長篇小說正在彼得堡出版商馬爾克斯辦的《田地》雜志上連載,是根據加工好的最終定稿一章接一章地發表的。

    工作十分緊張。

    我還記得我父親的匆忙模樣。

    雜志每期按時出版,從不脫期。

    每期都必須趕在期限前發稿。

     托爾斯泰看校樣總是拖延時間,在校樣上大改特改,所以經常會出現為初稿畫的插圖不符合他後來改動的情況。

    不過我父親的草圖都是取材于作家本人進行觀察的那些地方&mdash&mdash法院、羁押解送犯人的監獄、農村、鐵路。

    大量鮮活的細節和現實主義思維的共性消除了不切題的憂慮。

     插圖因需快遞而搭順路列車寄出。

    被招來幹此活的是尼古拉耶夫鐵路特别快車的列車組。

    身穿鐵路制服大衣的乘務員站在廚房門口等着取畫稿,就像站台上站在即将開走的列車的車廂門前一樣,這一形象使兒童的想象力大為震驚。

     爐子上煮着水膠。

    大家急急忙忙把畫擦幹淨,噴上定畫液,把畫貼在硬紙闆上,卷起來,捆紮好。

    捆好的郵包再用火漆封住,然後交給乘務員。

     *** [1]彼·彼·康恰洛夫斯基(1875&mdash1956),畫家,蘇聯美術研究院院士。

     [2]瓦·謝羅夫(1865&mdash1911),俄羅斯畫家。

     [3]米·弗魯别利(1856&mdash1910),俄羅斯畫家。

     [4]維·瓦斯涅佐夫(1848&mdash1926)與阿·瓦斯涅佐夫(1856&mdash1933),兄弟二人皆為俄羅斯畫家。

     [5]以下簡稱繪畫學校。

     [6]十八世紀在歐洲各國産生的宗教神秘組織。

    共濟會号召人們自動修養品德,并号召人們在兄弟般友愛的基礎上團結起來。

    參加共濟會的人大部分是特權家族或資産階級社會上層人物。

    在俄國,共濟會出現于十八世紀三十年代。

     [7]即托爾斯泰。

     [8]帕·特魯别茨科伊(1866&mdash1938),俄羅斯雕刻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