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道比薩、錫耶納前往羅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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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由于這個狂歡節的全部奧妙僅在于二三十名戴着普通的做遊戲用的面罩、在主街上來回走動的抑郁的人,而且他們可能比英國的同樣的人還要抑郁,我也就不說什麼了。

    第二天一早,我們就去看大教堂,這座教堂内外都非常别緻,特别是教堂外面&mdash&mdash還有那市場,或者叫作大廣場。

    廣場很大,内有一個缺嘴噴泉,四周有古怪的哥特式房屋,一座磚砌的方形高塔,塔頂的外面挂着一口大鐘&mdash&mdash在意大利的這種環境中,這倒是非常奇怪的特征。

    錫耶納有一點像威尼斯,不過沒有水。

    在這年代久遠的古城中,有幾處非常引人注目的古老的宏偉建築。

    這座城雖不如(于我是如此)維羅納和熱那亞那樣有趣,卻非常富有夢幻和奇異的色彩,非常令人感興趣。

     我們遊覽了這些地方之後就繼續向羅馬進發,一路上都是非常荒涼的鄉村(此時田野上什麼也沒有,隻看到葡萄藤,但在這個季節裡,葡萄藤也光秃秃的,像拐杖一樣)。

    中午時分我們照例須停留一兩小時,讓馬兒歇一歇,這也是雇車夫時說妥了的。

    休息完了又繼續趕路,眼前這個地方漸漸地變得更加荒涼、更加蕭瑟了,最後竟是蓬斷草枯、滿目荒涼,如同蘇格蘭的荒野了。

    天剛黑我們就停下不走了,在一家叫做&ldquo斯卡拉&rdquo的路邊小客店裡宿夜。

    這是一所地地道道的孤立的房子。

    屋内一家人坐在廚房裡,圍着熊熊的爐火。

    爐火生在石砌的平台上,有三四英尺高,大得可以烤一頭牛。

    客店隻有兩層樓,樓上是一間空蕩淩亂的大廳,大廳角落裡有一小窗,四扇黑乎乎的門,各自通向四間黑洞洞的卧室。

    更不必說另一扇黑乎乎的大門,通向另一個黑洞洞的大廳了。

    那間大廳的地闆上有活闆門似的出入口,與很陡的樓梯連接;頭頂壓着一根根木椽;一架疑神疑鬼的壓榨機躲在一個陰暗的角落裡;家庭用的刀東一把西一把地放着。

    壁爐完全是意大利式的,這樣的結構使壁爐的煙無處冒,室内煙霧彌漫,連壁爐也無法看清,女侍者頗有點像戲中的強盜的婆娘,她的頭飾也是那般模樣。

    狗在發瘋似的狺狺,叫聲中夾雜着一聲聲回音。

    方圓十二英裡再也看不到第二座屋子了。

    這裡的一切顯露出沉悶&mdash&mdash殺氣騰騰&mdash&mdash的氣氛。

     這一切當然不會因為據傳這裡有強盜出沒而有所緩和。

    就在幾個夜晚之前,強盜曾肆無忌憚地結夥活動。

    人們還說,強盜就在那個地方附近劫了郵車。

    據說這些強盜不久前就在維蘇威火山[14]上攔截了幾個旅遊者,沿途的旅店都在談論這些攔路搶劫的強盜。

    然而,既然我們并沒遭搶劫(我們身邊也沒有什麼可讓他們搶劫的東西),因此聽着這些謠傳仍然輕松愉快,并不感到提心吊膽,而且不一會兒,我們就非常地自在了。

    我們在這孤店裡吃了一頓平常的晚餐,如果吃慣了,那頓晚餐吃起來倒也很香。

    有一個菜裡加了蔬菜或一點米飯什麼的,說是湯,其實沒有什麼,隻是胡亂加了一點東西,倘若再多加些磨碎的幹酪,多放些鹽,多放些胡椒,這個菜的味道就非常鮮美了。

    還有半隻雞,湯就是用這雞燒的。

    還有一盆焖鴿肉,加上鴿子和其它鳥類的肝和胗。

    一塊烤牛排,大小與法國小圓面包相似。

    一個小碟子上放了一塊巴馬幹酪,還有五隻幹癟的小蘋果,你靠着我,我倚着你,擠成一團,仿佛大家拼命地要保存自己,免得被人吃掉。

    這一些都吃完了就喝咖啡,咖啡喝完了就上床睡覺。

    你沒有把光秃秃的磚面地闆放在心上;你沒有将洞開的門、噼啪作響的窗放在心上;也不在意馬與人隻有一闆之隔,就躺在你的床底下,與你相距這麼近,馬兒打個噴嚏,一聲咳嗽,就會把你驚醒。

    倘若你對周圍的人和和氣氣,說話客客氣氣,樣子高高興興的,我可以打包票,你到了意大利最差的旅店裡,都會受到盛情款待,并且總是被奉為貴賓;任你走遍這個國家,從南到北(不管有什麼截然相反的說法),無論哪個地方,你決不會怒氣沖沖的。

    尤其是當一瓶瓶的奧維艾托白酒和蒙地浦爾恰納白酒那樣的葡萄酒一沾唇,什麼怒氣也沒有了。

     我們早晨離開這個地方的時候,天氣非常不好。

    我們在鄉間趕了十二英裡的路。

    隻見土地貧瘠,岩石裸露,一片荒涼,同英國的康沃爾[15]十分相似。

    最後我們到了拉迪科法尼,那裡有一家幽靈般的、醜陋的客店,過去曾經是曆代塔斯卡尼大公狩獵時的居住地。

    那裡面盡是雜亂無章的走廊,陰森森的房間,仿佛過去所寫的謀殺故事和鬼的故事都發源于那一座屋子。

    誠然,在熱那亞的确也有幾座令人恐懼的古宅,其中有一座更是如此,它的外表确也有相似之處;然而,這家拉迪科法尼旅館裡,陰風陣陣,吱吱嘎嘎的聲音時時都可聽到,房屋被蟲蛀了,到處灑下蛀粉來,偶爾還傳來一陣瑟瑟聲,仿佛有人開門進來,又仿佛樓梯上有腳步聲,這樣的氣氛籠罩了整個旅館。

    我從不曾體會過這樣的氣氛。

    這座城看上去仿佛在這家旅館的對面的半山腰上懸挂着。

    城裡的居民全是乞丐,他們一見馬車到,就像食肉禽一樣俯沖下來。

     過了這個地方,有一山口。

    當我們到達那山口的時候,山風(他們事先在旅店裡就關照過我們)那麼大,我們隻好将我的妻子也叫下馬車來,免得連人帶車都被風刮走了;我們站在向風的一面,抓住馬車(真好笑,我們還拼命地抓住),免得馬車飛走了&mdash&mdash天知道會飛到什麼地方去。

    單就風力來說,這陸地的狂風堪與大西洋的飓風相匹敵,而且完全可以叫那大西洋的飓風退避三舍。

    在我們的右邊,狂風呼嘯,席卷了山巒之間的寬闊的谷地;我們于是懷着無限懼怕的心情望着左邊的大泥沼,可是又看不見一草一木,沒有一處抓手的地方。

    我似乎感到,我們一旦被狂風吹離了地面,必定會飛到大海,飛到外空去。

    飛雪、暴雨、冰雹、雷電,大施淫威;大霧彌漫,滾滾向前,其速度之快簡直叫人無法相信。

    天空一片黑暗,氣氛十分可怕,我們感到極端的孤獨。

    山巒重疊,黑雲籠罩;無處不是狂風怒号、千軍萬馬、翻江倒海的氣勢,那場面真是難以形容地激動人心,壯麗非凡。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