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往巴馬、摩德那和波倫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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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此以外,什麼人類的進步,人類的運動,人類的努力,人類的前進,一概都沒有了。

    萬事早在幾個世紀之前就在這裡中止,停滞不前了,等待上帝的最後審判日的到來。

     絕對不會,隻要那有膽量的旅遊從仆還健在!瞧,一輛我從來不曾見過的最高的輕便驿車,響着一片鈴聲出了皮亞琴察,他乘在車上,身體不住地晃動,一面晃動,一面從驿車前面的窗口朝外看,仿佛他是趴在牆頭上朝花園裡窺探。

    而那個馭者,他将意大利所有寒酸相集于一身。

    出了皮亞琴察城,到了城外陳列石膏像的地方,那旅遊從仆頻頻向外窺探的時候,這位馭者一時停止了他興緻勃勃的談話,朝着一個塌鼻子小聖母像(那聖母像也并不比他自己少一點寒酸相),舉起手來碰了一下帽子,以表示他的敬意。

     在熱那亞及其毗鄰地區,人們讓葡萄藤爬在葡萄架上。

    架子用方而粗的柱子支撐。

    那柱子看上去毫不别緻。

    而在這個地方,人們讓葡萄藤纏在樹上,爬在籬笆上。

    葡萄園裡植滿了樹,整齊勻稱,目的就是讓葡萄藤攀緣。

    每一棵樹都有葡萄藤纏繞着。

    在這個季節裡,葡萄葉一片金黃,滿目深紅。

    我從未見過那樣具有魅力、富有美感的景色。

    道路曲折蜿蜒,在這一片千姿百态、絢麗多彩、令人心曠神怡的景色中穿行,綿延數英裡。

    葡萄藤有的像亂蓬蓬的彩飾,有的像優美多姿的花環和花冠,千姿百态,形态各異;罩在大樹上的、藤蔓組成的美麗的網,仿佛是在與大樹嬉戲,将它們統統逮住;地面上一堆堆,一簇簇,形狀各異,精巧别緻。

    這一切是多麼地豐富多彩、優美多姿啊!我們不時看見很長、很長的一排大樹,互相連接,左右連枝,仿佛一棵棵大樹手拉着手,一路行走,一路起舞! 就意大利的城鎮而言,巴馬城倒有歡快、熙攘的街道,因此,它不像許多不很出名的城鎮那樣富有特征性。

    街道總是那樣歡快、熙攘,隻有幽靜的廣場與它們不同。

    在這廣場上,大教堂、洗禮堂、鐘樓&mdash&mdash這些都是古老的建築,顔色黑褐,裝飾着用大理石與紅色石頭雕刻成的無數古怪的妖魔鬼怪和神情恍惚的人像&mdash&mdash集中在一起,雄偉壯麗,一片甯靜。

    這些建築的石縫和角落裡,鳥兒築了巢,它們成群結隊地飛進飛出。

    我到那裡正值鳥噪高樓,也惟有它們才能打破四周的甯靜氣氛。

    它們忙碌不停,從用雙手建造的陰暗、寒冷的聖殿内一哄而起,飛向陽光燦爛的天空。

    然而教堂内的禮拜者卻不像鳥兒,他們在聽同樣的催人入眠的聖歌,或者跪在同樣的偶像與蠟燭前面,或者低着頭,輕聲做着同樣的陰郁的忏悔,就像我在熱那亞以及随便什麼地方所看到的那樣。

     在我看來,這一座教堂牆壁上業已頹敗和殘缺不全的繪畫,有一種非常令人悲傷和令人消沉的影響。

    眼看着這些偉大的藝術品&mdash&mdash那是體現了畫家的靈魂的作品&mdash&mdash如同人的軀體那樣磨滅了,消逝了,那是非常可悲的。

    這座教堂内可以聞到圓頂上的葛萊基歐[8]的壁畫正在頹敗的氣味。

    上帝才知道這些畫曾一度是多麼地優美。

    鑒賞家們見了這些壁畫可謂欣喜若狂,如獲至寶;然而這樣令人迷惑難辨的臂和腿,這麼多按透視法縮短的四肢,縱橫交叉,錯綜複雜,哪怕一個發了瘋的外科醫生,在他神經極度錯亂的時候,也想象不出這樣的情景來。

     這座大教堂底下有一個非常令人感興趣的地下教堂。

    屋頂用大理石柱子支撐,每根柱子的背後至少有一個乞丐埋伏着;墳墓及僻靜的聖壇背後那就更不必說了。

    這麼許多幽靈一般的男人和女人,攙扶着另一些男人和女人,有的四肢彎曲,有的牙齒格格作響,有的因癱瘓而動作不連貫,有的頭腦癡呆,有的有其他可憐的殘疾。

    他們步履蹒跚,成群地從這些埋伏地點出來行乞,倘若地面上大教堂裡頹敗的壁畫突然間活動起來,畫中的妖魔鬼怪和一個個的人走進地下教堂,也絕不會與地下教堂的氣氛格格不入的,他們縱橫交叉、錯綜複雜的四肢也絕不會變得更加錯亂的。

     這裡還有一座佩特拉克紀念碑。

    還有一座洗禮堂,裡面有美麗的拱頂和巨大的洗禮盤。

    還有陳列館,内有一些非常卓異的繪畫。

    幾個滿臉毛茸茸的藝術家正在臨摹。

    這幾個藝術家頭戴天鵝絨的小帽子,那帽子與其說是戴在頭上,倒不如說是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