徘徊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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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uo早春之春,真是分外平和啊。

    &rdquo 友松看着相川悠然起伏的流水曲線自言自語,然後轉向阿通道:&ldquo這種大自然的和平還能持續幾天呢?等這堤岸的櫻花盛開的時候,恐怕這一帶也已是兵荒馬亂,遍布硝煙血泥了吧。

    &rdquo &ldquo據昨晚客人所說,好像又要開始大規模的合戰了&hellip&hellip&rdquo &ldquo是啊,哪怕不情願也會開始的吧。

    這次必定會是場舉世大戰&hellip&hellip因為有此預感,所以我才盡早遠離有人煙的村莊,打算去飛驒深處尋找一個能安靜繪畫的場所。

    可是你卻相反,還想着前往京城中心,這豈非荒唐?&rdquo &ldquo先生您大概不懂,但我卻非常清楚。

    我并非全無辨識。

    &rdquo &ldquo你很聰明,我知道你并非全無考慮,隻是有點過于急功近利了。

    虛榮也會助長夢想,希望你這份難得的天賦不要成為不幸之源才好啊。

    &rdquo &ldquo我&hellip&hellip我們就此分别吧。

    &rdquo阿通突然起身。

    友松的表情瞬間松緩下來,大概是以為阿通改變了想法,不禁開心地松了口氣。

     &ldquo哎,你終于明白了嗎?決定放棄念頭回去?回去後要讓禅尼大人安心,切莫卷入世間的紛亂之中,願你們二人能安守本分,平安地生活。

    &rdquo &ldquo不是,友松先生。

    我并非要回庵院,既然已經出來了,我也沒想過要再次回去。

    &rdquo &ldquo什麼?那你要去哪裡?&rdquo &ldquo去小野鄉,再從那動身去自己想去的地方。

    我已決定不再依靠他人。

    &rdquo 說完便沿着堤岸快速地往上遊走去。

    搭船渡河到對岸,越過對面的加納,再走一裡就是北方鄉,而她的故鄉小野便位于長良街道的山腳下。

     找到渡船後,阿通停下來回頭看了看。

    遠處友松小小的身影還伫立着,看着自己這個方向。

    想起友松啞然無語的表情,她莫名地覺得無比可笑。

    阿通邊笑邊揮動鬥笠,那方的友松卻連手也沒揮,就如立起的杆子般一直靜靜地站着。

     渡船中已乘坐了四五個旅人和村民,阿通坐進他們中間,再次回首看向下遊的河堤。

    那裡已經沒有友松的影子了,不知他去向了何方。

     對她而言,這也隻是喚起過去的飛鳥一掠之影。

    菩提山下養育了她一年多的草庵也好,一直侍奉至昨日的松琴尼也好,過往的一切毫無任何魅力,都無法讓她現在的心回頭。

    她的胸中如今隻有未來的夢想如春天草原的芬芳一樣不斷擴散,連拍打船舷的流水聲,劃過空氣的雲雀鳴叫,聽起來都像是在為自己的勇氣和滿載希望的出門的祝福。

    而那些并非為自己存在的事物,剛好就和船中的其他乘客一樣,一旦上岸就會立刻忘懷。

     &ldquo喂,我說你們真是什麼都不知道,還一副悠然自得呢!&rdquo 行至河中時,同船的一名武士像在同情小商人和百姓無知的平凡一樣,居高臨下地說道:&ldquo過不了多久這裡又将開戰了。

    不趁現在趕緊逃走,等到火藥槍炮攻來,就隻能抱着老人小孩哭泣,走投無路了。

    總是隻顧着掙錢耕田,悠哉遊哉地直到那天到來的話可是會倒大黴的!&rdquo 鄉民的妻子和像是行腳商人的男子都明顯吓得失色,但卻不知道該如何詢問,也無話可答。

     對岸就是加納的旅館。

    到達這裡時剛好天色全黑,屋檐并排的人家正升起晚飯的炊煙。

    阿通雇來一匹馬,橫坐到了馬鞍上。

    從這裡到小野還有一裡半的路程。

     &ldquo您不是小野老爺的千金嗎?&rdquo牽馬人似乎對她有些印象。

    阿通肯定地答是,牽着馬辔的人則在春天的夜晚慢悠悠地邊走邊道:&ldquo果然是這樣!鄉裡的人們還經常談論,不知這一年多來老爺的千金到底去了哪裡呢!&rdquo 看來作為當地豪族的小野政秀尚在的舊時代,還深深地紮根在故鄉人們的回憶中。

    但她卻不了解父親,連母親的面容也漸漸淡化了。

    她所記得的隻有據說是過去自己出生之地的城池牆垣,以及燒毀的房屋殘留的壕溝。

    雖然是自己的故鄉,但她心中并沒有多深的留戀和執着。

    隻是離開寄居的松琴尼身邊,沒有其他歸宿便回來了。

    而回到故鄉,這裡也隻有過去的乳母的家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