徘徊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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禅尼大人偷偷出來的?&rdquo &ldquo阿通和您不同,絕不會說謊。

    如您所見,我平時總是備好行裝,随時準備出發。

    &rdquo &ldquo你這女子真是,謊言真話都不聽。

    唉,坐到這兒來吧。

    你再聽我友松一言,我絕不會害你的。

    &rdquo友松說着便先行坐下,盤起了雙膝。

     &ldquo說什麼?&rdquo阿通聽話地效仿友松坐到了草地上。

     雖然儀态言表都很率性,但本性卻倔強無比的女孩友松還很少見到。

     在同一個村子駐足的那一個多月裡,阿通便經常來拜訪他借宿的地方。

    而這自然是有她自己的目的的。

     &ldquo鄉下生活令人無法忍受,每日待在庵院實在太痛苦了。

    我想上京,想接觸新的知識和文化,想加入到充滿希望的生活當中。

    &rdquo 阿通不斷地這樣向友松傾訴道。

     友松适當地應對,并多次勸說她這一想法的弊端:&ldquo這是一個不切實際的願望。

    就連我們這些武門中人也敵不過深巷的弱肉強食,被迫至此落魄可憐的境地,對這個鬥争的時代更是早已斷絕念想,作為一個年輕女子又為何還要主動跳入如變化無常的熔爐一般的亂世中心呢?友松無法理解,也反對你這一想法。

    相比之下,若能住在雖然草木叢生卻平和安詳的鄉間,月下朗讀《源氏》,秋日執筆作畫,雪夜作首和歌,那才是世間極樂,無可比拟。

    再與一個勤勞的男子結緣,養育一個健康可愛的孩子,在母愛之中追求女子該有的安樂和滿足,可以說沒有其他事能勝過,而你也不會感到任何失望、傷感。

    &rdquo 友松每次都竭盡全力如此勸說,一般女性的話可能多少都會聽進去一些,但對阿通卻沒有半分作用。

     在阿通看來,友松等人的想法早已是古人固有的陳舊觀念了。

    她在年幼時便開始接觸安土文化的新鮮空氣,喚起了她對事物的理解。

    她見識過當時信長奢華的生活,也在城下的南蠻寺接受過迥異的海外知識。

    在那裡,她閱讀了《馬太福音》和《約翰福音》,而《伊勢》、《竹取》以及《源氏》等古籍則是很早之前便喜歡的。

    安土大奧内的人都稱贊這位十三四歲的女孩為未來的才女,信長聽聞後還曾當面讓她即興賦歌于紙上,并贈予她美麗的和果和手箱以示嘉獎。

     不可否認,阿通天賦異禀。

    但短暫而急進的安土文化對這個敏感少女的萌芽期而言過于耀眼,而本能寺之變所帶來的如槿花般的一朝慘敗,讓她小小年紀便經曆了過于沉痛的流亡之苦。

     暫時回到出生地小野之後,熟知她年幼時期的人們都說她像變了一個人似的。

    而事實上,前文所述的經曆給她天生的才氣和姿容帶去的後天影響,也确實極為濃厚。

    因此,和外表不同,隻要說出口就不會聽人勸解,想做的事若不實現便無法安定的這種倔強性格,時不時地就會在她的言語和行動之中表現出來。

    小野鄉裡的老人們說她&ldquo雖然出落得越來越美,卻變得不像個女孩子了&rdquo,漸漸疏遠這個孤獨的少女。

    後來,乳母的丈夫尋得關系将她送到松琴尼身邊,想必也是出于養育之情,讓她遠離故鄉的冷漠,去到一個溫暖的地方。

     不隻是小野的老人,連友松心裡也并不怎麼喜歡這個小姑娘。

    但對于她的才氣,他是非常認可的,放在鄉下也确實令人惋惜。

    也因為未能獲得一個該有的歸屬,鄉下人才會疏離她,她也對鄉間生活感到厭惡。

    若是能得到好的時機和環境,這棵名木有可能就将在時代的文化中綻放留香。

     突然思及此點,再加上無論怎麼勸解都無法改變她的初衷,那天友松終于松口答應了下來:&ldquo好吧,我和禅尼說一聲帶你去京都。

    到了那我再幫忙介紹你去一家好的府第。

    &rdquo 這已經是十天前的事了。

    友松因專注繪畫完全忘記了此事,今早動身時雖然回想起了一些,但會不會阿通自己也忘記了呢?看昨晚她的樣子也像是已經完全不記得了似的。

    果真如此的話,不管是對她還是對自己都再好不過了。

     今早阿通和松琴尼一起站在庵院内目送友松離開,總算讓友松完全安心,對此事不再有絲毫顧慮。

    行至相川堤後,正當友松抱着很久不曾有的旅途情懷,獨自一人忘我地伫立在堤壩之時,卻突然與阿通相遇,還被責問違背約定之事,已年過五十的他被這個不到十七的小姑娘弄得滿臉通紅,張皇失措,說起來也并不是毫無理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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