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偵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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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使者并非披挂戰甲的武士,而是一位身着薄絹窄袖和服,淡紫色天正衫,馬缰上裝飾物品,英姿飒爽的年輕人。

     &ldquo請前方帶路,在下是羽柴秀勝殿下的近身侍衛伊木半七郎,今天作為使臣前來拜訪北之莊殿下。

    &rdquo 在途中,半七郎騎在馬上向突然撞見的密探組武士點頭示意後絕塵而去。

    密探組的探子無不愣住,隻有組頭一人邊呼喊邊緊追半七郎而去,十分狼狽。

     柴田勝家及幕僚們邊猜測這位年輕人的身份,邊列陣迎接他。

     眼下必有一戰,光從殺機四伏的陣營看去,這剛下馬的清秀俊美、彬彬有禮、款步而來的伊木半七郎那華美的裝束,極為醒目,與周邊的火藥味格格不入。

     &ldquo丹波殿下的近身侍衛怎麼會到這裡來?不管怎樣,帶他過來,見面再說。

    &rdquo 勝家跨過路旁的雜草,來到樹蔭下,撐起折凳,将自己的慌張暫時隐藏起來,若無其事地問道:&ldquo你為何而來?&rdquo随後賜給使臣一把折凳。

     &ldquo勝家殿下,路上辛苦了!&rdquo半七郎如日常寒暄般說道。

    随後解下用紅繩系在胸前的信匣,&ldquo築前守托我問您安好。

    具體事宜都寫在這信中。

    &rdquo說罷将信遞給勝家。

     勝家甚是疑惑,但并未立刻開封,而是盯着半七郎問道:&ldquo你說你是丹波殿下的近侍?&rdquo &ldquo正是。

    &rdquo &ldquo丹波殿下身體可康健?&rdquo &ldquo十分健康。

    &rdquo &ldquo應該已經長大了吧?&rdquo &ldquo已經十五歲了。

    &rdquo &ldquo啊,已經這麼大了?時間過得真快,我已好久未見其面啦。

    &rdquo &ldquo今日丹波殿下奉父親之命,行至垂井驿站恭候您大駕光臨。

    待您安頓好後便可與殿下暢談。

    &rdquo &ldquo什&hellip&hellip什麼?&rdquo勝家有些結巴。

     折凳腳壓着的石子彈了出去,勝家笨重的身體随着折凳下沉,心中驚了一下。

     衆所周知,羽柴丹波守秀勝乃是信長最小的兒子,小時應秀吉的請求,信長将其過繼給秀吉為養子。

     &ldquo迎接誰?你說迎接誰?&rdquo勝家又問了一遍。

     &ldquo當然是殿下您了!&rdquo 半七郎以扇面遮臉暗笑,他看到勝家的眼睑和嘴唇不斷痙攣,看得出他難掩喜悅之情。

     &ldquo我嗎?真的是來迎接我嗎?&rdquo勝家喃喃道。

     &ldquo請您先看一看這封信。

    &rdquo半七郎催促道。

     不知所措的勝家,早已忘了手中的信。

    &ldquo噢,對呀,看看,看看!&rdquo 勝家下意識地反複點頭。

    書信上的文字映入勝家眼睛的那一刻,他心理的變化更加明顯地浮現在臉上。

     書信并非秀勝所寫,而是出自秀吉之手。

    信中道: 得知您對江北至越前的路線不太熟悉,今次特派養子秀勝前來為您帶路。

     如今因為我都城長浜位于尊公歸途中,是阻擊尊公的絕佳之地,所以世間流傳出一些無端謠言。

    為了讓這些卑劣的流言不攻自破,特意派養子秀勝前來迎接,以他為人質讓您安心通過。

     本想邀請閣下在長浜飲酒喝茶,但自清洲一别後,築前諸事繁忙且身體欠佳,隻能遙祝大人一路平安。

     無論是使臣的話,還是信中的言語,無不讓勝家反省自己的猜忌和多疑,甚至有種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感覺。

    看完信後他着實放心不少。

    以前他被認為是謀略家,無論幹什麼事都會有人說:&ldquo柴田殿下又犯老毛病啦。

    &rdquo衆人視其為老謀深算。

    但此刻的他卻俨然成了毫不掩飾、喜怒形于色的直率之人。

    過世的信長完全看透了他的這種性情,并将其英勇、智謀及正直之性運用自如,委以北陸探題官之重任,賜予無數将領,賜封大片領地,十分信賴他。

    如今,這位最了解他的主君已然不在,勝家覺得這世上仿佛再沒有可信的人。

     可如今,面對秀吉的來信,他連日來對秀吉的反感之情瞬間消散,頓時覺得這一切都隻是自己的邪念、多疑而已。

     &ldquo主君離世後,也隻有這位築前守值得信任啦!&rdquo勝家認真反思道。

     這種想法一直持續到他通過長浜城下。

    那天夜裡,柴田一行人夜宿垂井,與秀勝會合,相聚甚歡,第二天勝家同秀勝一道穿越不破,通過長浜。

     到達長浜後,勝家帶領各重臣将秀勝送至秀吉城下,此後勝家的心理又發生了巨大變化。

    因為他發覺秀吉早已不在長浜城中。

    據說秀吉自返回長浜後便急急上京,在中樞機構大刀闊斧地改革,而且還籌備翻修山城的寶寺城等。

    這些傳言在勝家聽來猶如毒藥,卻又避之不得。

     勝家心中便又憎惡起秀吉來。

    且他再次變得急躁不安,于是加快了返國的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