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輪·月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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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看到膝上才三歲的天真爛漫的兒子,想到這個孩子的以後,她就思緒紛亂。

    她從前天夜裡就一直悲泣,不肯露面。

    現在,仆人拾次郎突然來到寝室,說明一直困擾梨琴的問題,梨琴已經有了決定。

    拾次郎是前來轉達的。

     &ldquo剛才梨琴夫人說考慮到将來,還是讓您把孩子帶回日本,這比她自己撫養要好,雖然這兩天逞強說得那麼堅決非要自己養,但就按照當初說好的那樣,孩子拜托給您了。

    &rdquo &ldquo哦,她重新考慮了啊。

    &rdquo五郎大夫理解她的想法,不禁潸然淚下。

     &ldquo去把梨琴請過來吧。

    &rdquo &ldquo是。

    &rdquo拾次郎走了出去。

    房子并不大,當然,房屋、用具、主從的服裝都是遵循此地的風俗習慣的。

     &ldquo老爺,人請來了。

    &rdquo很快,拾次郎扶着梨琴走了進來。

     梨琴進來後,立刻撲到床上痛哭起來。

    哽咽着叫了聲&ldquo祥瑞!&hellip&hellip&rdquo 祥瑞是五郎大夫的中國名字,為了得到燒制陶器的秘籍,他放棄了自己以往的種種,完全入鄉随俗了。

     &ldquo嗯,剛才拾次郎已經跟我說了,孩子你就不必擔心了。

    &rdquo明知道這樣的話是起不到什麼安慰作用的,但五郎大夫除此之外也别無他法。

     梨琴終于止住了眼淚。

     &ldquo不僅要和你分離,而且也無法再見孩子,真是讓我生不如死。

    但仔細想想,我也沒什麼親人,又體弱多病,多半不能活到這孩子長大成人。

    那樣的話,這孩子一定會被賣了當奴隸,或者淪為土匪,成不了好人。

    &rdquo梨琴已經恢複了理智。

     &ldquo相反,這些年來,看了你的生活方式、主從關系,我對原本一無所知的日本漸漸有了些了解。

    在我的國家,你們國家的人被稱為倭寇、東洋鬼,人們十分害怕。

    這可能是人們看到那些在南海或從揚子江逆流而至的倭寇而産生的偏見。

    人們見到的都是那些倭寇,因此也以為日本人就是那樣的。

    但是我卻不這麼想。

    &rdquo梨琴好像要把這三天裡的想法一次都講完似的,不斷地說着。

     &ldquo&hellip&hellip雖然我沒去日本看,但是與你一起生活的幾年,即使你身穿中國服飾,娶中國女子為妻,住中式房舍,但你身體裡流的還是日本人的血,你的本質根本沒有改變。

    我也了解到日本是一個情意深重、勇猛擅武且優雅美麗的國家。

    因此,這孩子與其讓我來撫養,不如交給你,這也是出于對孩子的考慮。

    &rdquo &ldquo&hellip&hellip&rdquo五郎大夫肅然,深深地點了點頭。

     拾次郎垂着頭在一旁站立傾聽。

     這時,屋外傳來了吵吵嚷嚷的聲響。

    擡頭向窗戶看去,天已經亮了。

    外邊的聲響是知道五郎大夫今日回國、前來送行的人們的說話聲。

    當然,吵吵嚷嚷地說着的都是中國話,五郎大夫邊開門邊用熟練的漢語說道: &ldquo大家這麼早,謝謝了。

    現在馬上準備,大家喝些茶吧。

    &rdquo &ldquo算了吧,茶呀,早飯什麼的我們路上找一個景色好的地方解決吧,準備好了我們就出發吧。

    &rdquo送行的人們說道。

     景德鎮是一個被群山圍繞的盆地中的集鎮。

    祥瑞&mdash&mdash五郎大夫站在山道上,看着下面的采土山、取柴山和無數的窯場。

    在淺黃的晨光中,隐約有數個窯已升起點點青煙。

     &ldquo祥瑞,這就要分别了呀!&rdquo送行的人們說。

     &ldquo是呀,真是&hellip&hellip&rdquo回過頭,他又深深地凝視了一會兒。

    五郎大夫除了這句話,沒能再說些什麼。

     過往十二年的種種,一齊湧上心頭。

    特别是覺得被留下的梨琴尤其可憐。

    &ldquo請讓我從家裡的窗口為您送行吧,如果親自去送的話,我一定會想跟您回日本的。

    &rdquo早上的時候梨琴這樣說。

    她留在了家中。

     梨琴不停地流着淚,像是要一次貼個夠似的用臉貼着孩子的小臉兒。

    拾次郎從梨琴手中抱走了孩子,現在他正把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