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良心奮起反抗暴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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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把具有不同思想者消滅幹淨對于德·貝茲的複仇欲而言也還不夠殘忍。

    異端分子不僅得全部殺死,而且他們的死刑還得盡可能地加上想像得到的痛苦酷刑,德·貝茲從一開頭就用虔誠的暗示為一切想像得出的酷刑進行了開脫:&ldquo倘若按照他們罪行的程度來懲罰他們,我想,我們想像不出一種酷刑能符合他們罪大惡極的罪行的程度。

    &rdquo 這種對恐怖的頌歌,這種反對人性的、陰森可怕的論述,即使隻是重複一遍,已經令人十分厭惡!但是有必要确認它們,并把它們逐字逐句地記載下來,為了理解,倘若耶稣教世界的确為日内瓦的這些狂熱分子所迫,創立一種新的宗教法庭,這新教世界會遭到什麼樣的危險,也可以懷着敬意理解,那些勇敢分子和深思熟慮者,在迎擊這些中了迫害異端分子狂熱之邪的瘋子時,冒着什麼樣的危險&mdash&mdash當然是冒着抛棄生命做出犧牲的危險。

    因為為了及時&ldquo排除&rdquo寬容的思想,德·貝茲在他的論戰文章裡專橫地提出要求,每一個寬容之友,每一個&ldquo貝利安主義&rdquo的辯護律師,從現在起,都該當作&ldquo基督教之敵&rdquo,當作異端分子來對待。

    這就是說,都該處以火刑。

    &ldquo得在他們身上,使用我在此代表的論述中的那一點,即诋毀上帝者和異端分子應該得到官廳的嚴懲。

    &rdquo為了讓卡斯台利奧和他的朋友們明白,倘若他們繼續為那些由于思想的緣故,而被驅趕的人進行辯護,等待他們的将是什麼。

    德·貝茲握緊拳頭威脅道:即使僞造印刷地點,并且報以假名,也無法使他們&ldquo免遭迫害,因為盡人皆知,你們是誰,你們想幹什麼&hellip&hellip我及時地警告你們,貝利烏斯和蒙福爾,還有你們整個小集團。

    &rdquo 請看:德·貝茲的這篇文章隻是表面看來是一篇學術論争的文章,它真正的意義卻在這一威脅之中。

    得讓這些令人憎惡的思想自由的捍衛者們知道,他們提出的每一項維護人性的進一步要求都是在拿生命冒險,德·貝茲急于要讓他們的首領賽巴斯蒂安·卡斯台利奧不再謹慎行事,便挑釁似的指責這批最為勇敢的人是懦夫,謹小慎微。

    他嘲笑道:&ldquo他(指卡斯台利奧)這個平素如此大膽無畏、如此肆無忌憚的人,在這本隻談同情和寬容的書裡,卻顯得如此怯懦,膽小怕事,以緻他隻好喬裝打扮,易容變臉,才敢伸出他的腦袋。

    &rdquo也許他希望卡斯台利奧會看到危險,吓得不敢公開報出姓名,承認自己是作者,于是小心翼翼地縮了回去;但是卡斯台利奧接受了挑戰。

    正因為日内瓦的正統教派現在想把他們所做的該遭譴責的行為提升為一種教條,一種實踐,這就強迫這位熱烈擁護和平的朋友公開和他們作戰。

    卡斯台利奧認識到,采取行動的決定性時刻已經來到。

    如若不把謀害塞爾維特的罪行拿到全人類的法庭上去做最後裁決,那麼便會有千百件火刑在這次的火刑堆上點燃,到目前為止僅僅是個别的謀殺罪行,将會固定為一種謀殺的原則。

    卡斯台利奧毅然決然地把他自己的藝術工作和學術研究抛到一邊,為了寫出他那世紀的&ldquo我控訴&rdquo,為了一場宗教謀殺案指控約翰·加爾文,在香佩爾廣場謀殺了米蓋爾·塞爾維特。

    這份公開指控約翰·加爾文的控訴書《批加爾文書》,雖說隻是針對個别人,由于它的道德力量,變成最了不起的戰鬥檄文之一,反對任何卑劣的企圖:通過法律來強奸話語,通過教條來強奸思想,通過那永遠可鄙的暴力來強奸那永遠生而自由的良心。

     卡斯台利奧認識他的敵人已經多年,因而也了解他敵人的手段。

    他知道,加爾文把每一個對他個人的攻擊都解釋成,對&ldquo學說&rdquo,對宗教,甚至是對上帝的攻擊。

    因此卡斯台利奧從一開始便明确限定,他在他的文章《批加爾文書》裡,既不代表塞爾維特的論點也不加以批判,絲毫不想介入宗教的問題或诠釋性的問題,而隻是控告約翰·加爾文這個人,此人殺死了另一個人米蓋爾·塞爾維特。

    卡斯台利奧下定決心,從一開始就不容忍别人進行狡辯式的曲解。

    他像一個法學家似的,一開頭就用幾句話說明他想進行的這一案件。

    他的控告書這樣開始:&ldquo約翰·加爾文今天享有極大的威望,如果我看到他浸透了溫和的思想,我希望他的威望變得更大。

    但是他最近的行動是一場血淋淋的死刑并且對許多虔誠的人們進行威脅。

    因此我這個對流血事情深惡痛絕的人(難道全世界不該都來做這樣的事?)便借助上帝的力量,在全世界面前揭露他的企圖,至少把幾個被他誤導的人,從他的錯誤中再引導回來。

     &ldquo去年,一五五三年十月二十七日,人們為了宗教信仰之故,在日内瓦,受那裡教堂的牧師加爾文鼓動,把西班牙人米蓋爾·塞爾維特活活燒死。

    這次火刑激起了許多人的抗議,尤其在意大利和法國。

    加爾文為了回答這些非難,剛剛出版了一本書。

    外表來看,此書染上了十分巧妙的色彩,目的是進行自我辯護,打倒塞爾維特并進而證明,塞爾維特判處死刑,實在是咎由自取。

    我想對這本書進行一次批評性的審閱。

    根據加爾文的習慣,他甚至會把我稱作塞爾維特的學生,從而不緻有人受到誤導。

    我并不為塞爾維特的論點進行辯護,而隻是攻擊加爾文的錯誤論點。

    我把一切有關洗禮、三位一體和每一個這類問題的讨論往往擱置一邊,我也并不擁有塞爾維特的著作,因為加爾文已把它們全都付之一炬。

    所以我根本不知道,塞爾維特代表的是什麼思想。

    但是在有些根本不涉及這些原則性意見分歧的其他各點上我将闡述加爾文的謬誤。

    每個人都會看見,被鮮血弄得糊裡糊塗的那個人究竟是誰。

    我不會像他對待塞爾維特那樣地對待他。

    他先把塞爾維特和他的書放在一起活活燒死,等他死了以後,再對他口誅筆伐。

    如果塞爾維特的敵人,把書籍連同作者一同焚燒,如今還大膽地向我們指出這些著作,引用其中的一些篇章,那麼這種做法就仿佛是一個縱火犯把一幢房子燒成灰燼之後,就要求我們審視一下幾間房間裡的設備。

    至于我們呢,我們永遠不會把一位作者活活燒死,永遠不會把一本著作燒成飛灰。

    我們嚴厲批判的這本書,人人都可以閱讀。

    這本書已有兩個版本,一本是拉丁文版,一本是法文版。

    為了不讓人有可能提出指責,我将一直曆數我将引用的每個章節,而把我的回答置于引用的章節之下,标上同樣的相應的數字。

    &rdquo 不可能比這次讨論進行得更加公正。

    加爾文在他業已印制的書籍裡,已經清楚明白地确定了他的立場。

    卡斯台利奧利用這份人人皆可取得的文件,就像一名預審法官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