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多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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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瞬間有些迷糊，竟起身跑向玄關。
&ldquo來了，來了！&rdquo 卷子穿上拖鞋，正打算走出客廳，才發覺自己搞錯了。
&ldquo我在幹什麼&hellip&hellip&rdquo她不由失笑，接起電話忍着哈欠說，&ldquo這裡是裡見家。
&rdquo 電話中傳來一個中年女人慌張的聲音：&ldquo呃，我是三田村綱子女士的鄰居，我要找她妹妹&hellip&hellip&rdquo &ldquo我就是。
&rdquo &ldquo你姐姐殉情自殺了。
&rdquo &ldquo殉情自殺！&rdquo卷子不由握緊了電話，&ldquo然後呢，情況怎麼樣？喂，喂？&rdquo &ldquo聽說還有呼吸&hellip&hellip&rdquo那個女人可能在綱子家裡，似乎正用手帕捂着鼻子，說話甕聲甕氣地，&ldquo煤氣，用煤氣&hellip&hellip跟平時經常來找她的那個人一起&hellip&hellip我一直奇怪，哪兒來一股怪味。
&rdquo 聽那個女人說，救護車剛剛來過，把兩個人送去醫院了。
煤氣似乎是從客廳的煤氣開關漏出來的，客廳裡胡亂扔着沒吃完的火鍋，卧室隔間的紙門敞開着，兩個人穿着睡衣躺在卧室的被子上。
不知道綱子家是不是已經聚起了一幫看熱鬧的鄰人，電話那頭聽起來十分嘈雜。
挂上電話，卷子手忙腳亂地收拾了一下，東西都沒帶齊便心急火燎地出門趕往醫院。
卷子趕到醫院，見到了正躺在急診病床上的綱子。
&ldquo綱子姐&hellip&hellip&rdquo 綱子頭發淩亂，臉色蒼白，一副慘不忍睹的狼狽相。
但當她看到卷子，還是硬撐着想要坐起來。
卷子跑到姐姐身旁，握住她的手。
&ldquo平安無事就好。
&rdquo &ldquo他、他是不是還好？你去幫我看一下，好嗎？&rdquo 綱子甩開卷子的手。
卷子不忍無視姐姐求助的眼神，走出姐姐的病房。
卷子向護士問明房間号，來到貞治的病房。
貞治正躺在床上，回答醫生的問題。
貞治似乎有些胸悶，身子動了動，結果毛毯滑落下來，一隻腳伸到卷子的眼前。
看到貞治的腳底，卷子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氣&mdash&mdash他的腳底畫着一個和陣内腳底一模一樣的搞笑數字人臉。
卷子向貞治微微點頭，便回到了姐姐的病房。
卷子又一次差點驚訝地叫出聲來&mdash&mdash綱子的毛毯掀開着，淩亂的和服衣擺下露出她的腳底&mdash&mdash她的腳底也有一個搞笑人臉。
綱子看着卷子，眼神透着不安：&ldquo他還好吧？&rdquo 聽了卷子的彙報，綱子長舒了一口氣：&ldquo什麼殉情，别胡說八道。
是煤氣管脫落，純屬意外。
&rdquo 卷子苦笑着，看着綱子從毛毯下伸出的腳底，終于忍不住笑出聲來。
&ldquo很好笑吧？你就盡情地笑吧，我做了這樣的事，活該被人笑。
&rdquo &ldquo我不是笑那個，我是笑你的腳！&rdquo &ldquo腳&hellip&hellip&rdquo 綱子一臉狐疑：&ldquo腳怎麼了？&rdquo 這次輪到卷子一頭霧水了：&ldquo你不記得自己畫了嗎？&rdquo 剛子蹙着眉頭思考，好像終于想起一點頭緒，但努力想全部回憶起來的時候，似乎又會頭疼。
&ldquo你自己看啊。
&rdquo卷子努了努下巴，&ldquo腳底，你自己的腳底。
&rdquo &ldquo啊&hellip&hellip&rdquo綱子隐約想起了什麼，但大腦裡似乎仍然迷迷糊糊，她擰着身體看着自己的腳底。
&ldquo啊&hellip&hellip&rdquo 綱子笑了起來，她羞得無地自容，隻能用笑掩飾窘态。
&ldquo因為在咲子那裡看到，就想試試。
&rdquo &ldquo綱子姐，你心态倒是夠年輕的。
&rdquo &ldquo誰能想到會發生這種事。
&rdquo &ldquo看到你們腳底都畫了搞笑的人臉，急救隊的人估計也被吓了一跳。
&rdquo 綱子突然&ldquo啊&rdquo的叫出聲來，她抱着頭，慢慢一點一點回想着，最後似乎終于全想了起來，她擡起頭，惶恐不安地看着卷子的臉，&ldquo他也&hellip&hellip&rdquo 卷子點點頭，綱子便要急着下床。
&ldquo怎麼了？&rdquo &ldquo我要過去一下，他的腳，不能就這麼&hellip&hellip就這樣回去的話他就慘了&hellip&hellip對不起，你&hellip&hellip&rdquo綱子緊緊抓着妹妹的手，&ldquo你去跟他說，要他擦掉之後再回去&hellip&hellip&rdquo 卷子隻好又一次來到貞治的病房。
病房裡隻有貞治一個人。
他似乎比之前鎮定了些，臉色也好多了。
&ldquo你好，這次實在抱歉。
&rdquo 卷子走進病房，貞治&ldquo啊&hellip&hellip&rdquo的驚叫了一聲，打算坐起來。
&ldquo請躺着就好。
&rdquo &ldquo&hellip&hellip&rdquo &ldquo我是綱子的妹妹。
&rdquo &ldquo我剛才&hellip&hellip一眼就認出來了。
&rdquo &ldquo我姐姐承蒙您照顧了。
&rdquo &ldquo您客氣了。
&rdquo 一陣尴尬的沉默。
貞治苦笑着說：&ldquo我向來以為自己的鼻子很靈光。
&rdquo &ldquo我姐姐也是。
走在路上，單憑烤魚的味道，她就能分辨出是竹莢魚還是鲭魚，一直引以為傲呢。
&rdquo &ldquo我也是，可能是因為喝了酒以後睡得比較沉，她那邊情況怎麼樣？&rdquo &ldquo醫生說謹慎起見，今晚就先住院觀察一個晚上。
&rdquo &ldquo請叫她多保重&hellip&hellip&rdquo &ldquo你呢？&rdquo &ldquo等我可以下床走路就要回去，總不能徹夜不歸吧。
&rdquo 趁着護士進來的機會，卷子行了一禮，走出病房。
從頭到尾，她提都沒提貞治腳底畫了人臉的事。
貞治回到家時已是深夜。
豐子還沒睡，正在客廳記賬。
聽到丈夫的聲音，她邊撥算盤邊打招呼說：&ldquo你回來了。
&rdquo 貞治連回答的力氣也沒有，從醫院回到家裡已經耗盡了他的體力。
他扶着入口的柱子喘着粗氣，豐子聞聲擡起頭看着他。
貞治臉色蒼白地扶着紙門走了進去，豐子一臉驚訝正準備開口問他。
&ldquo我好像感冒了。
&rdquo貞治搶先解釋道。
&ldquo感冒&hellip&hellip？&rdquo &ldquo我現在頭昏腦漲，渾身發冷。
&rdquo &ldquo是不是發燒了？&rdquo 豐子從身後的碗櫃裡拿出體溫計，貞治趕緊逃開。
&ldquo不用了，就算量了體溫也降不下去。
&rdquo &ldquo但是&hellip&hellip那就吃顆藥吧。
&rdquo &ldquo睡一覺就好了。
&rdquo 貞治往裡走時，身體搖晃了一下。
&ldquo小心！&rdquo豐子伸手想扶住他，但卻晚了一步。
看到跌倒在地的丈夫有一隻襪子穿反了，她呵呵呵地笑了起來。
&ldquo以後你還是穿沒有正反面的襪子吧。
&rdquo 貞治看着妻子的臉，一時反應不過來她在說什麼。
&ldquo我是說襪子。
我不知道你在哪裡脫了襪子，這隻穿反了&hellip&hellip&rdquo 豐子摸着襪子，貞治跳了起來想往後退，但豐子已經抓住了襪尖，襪子順勢被完全扯了下來。
豐子看到丈夫腳底的塗鴉，&ldquo啊&rdquo地叫了一聲。
看到妻子的表情，貞治想起了綱子惡作劇的塗鴉。
連滾帶爬地轉身想逃，但豐子已經和身撲上去，整個人壓住了他，扯下了另一隻襪子&mdash&mdash另一隻腳上也畫着塗鴉。
&ldquo這是什麼符咒？&rdquo豐子瞪着眼問。
&ldquo不，沒什麼&hellip&hellip哈哈，哈哈哈。
&rdquo &ldquo這是什麼符咒？&rdquo &ldquo什麼符咒&hellip&hellip哦，是、是我喝醉了打瞌睡時，被女孩子們惡作劇畫上去的。
真是的，現在的酒吧也真是越來越不像話了。
&rdquo &ldquo是嗎？我以為現在銀座的酒吧都是年輕女孩呢。
&rdquo &ldquo啊？&rdquo &ldquo這種搞笑的數字人臉，兩隻腳上都是，年輕人是不會畫這種塗鴉的，看來看去，總覺得畫畫的人應該是有些年紀了&hellip&hellip&rdquo 貞治癱坐在地上，他已經無力辯解。
&ldquo給我感冒藥。
&rdquo &ldquo是不是覺得有寒意了？&rdquo 豐子面容扭曲地笑着，腦海中浮現出綱子的臉。
第二天一早，綱子在卷子的陪伴下出院回家，她仍然有些腳下不穩。
走到家附近時，左鄰右舍的家庭主婦們都站在遠處竊竊私語。
綱子慌忙用圍巾遮住臉。
卷子扶着姐姐準備進門時，姐妹倆突然同時倒抽了一口氣，忍不住互相看了對方一眼，然後尴尬地轉過臉去。
寫着&ldquo插畫教室，三田村綱子&rdquo的招牌上，被人用紅色的魔術筆畫了一張搞笑的人臉。
綱子想取下招牌，卻拿不下來。
卷子伸手幫忙，兩分合力，費了好大力氣終于把招牌卸了下來。
得知消息後趕來的鷹男和正樹正在家裡等候着。
四個人在亂糟糟的客廳坐下。
一片狼藉中殘留着綱子和情人幽會的痕迹，但大家都視而不見，隻字不提。
卷子利落地四下收拾起來。
&ldquo真是萬幸，幸虧沒出什麼大事。
再晚一點，估計這個時候我們就得在殡儀館，正和人讨論&lsquo請問您想放在第幾層？&rsquo&lsquo您家信什麼教？&rsquo呢。
&rdquo 鷹男的眼神刻意避開兩人份的筷子和啤酒杯，打着趣說。
正樹不時瞥着兩人份的碗筷：&ldquo我想，以後還是住在一起比較好。
&rdquo &ldquo住一起？&rdquo綱子看着兒子的臉，一時沒反應過來。
&ldquo我原打算結了婚以後在外面租房子住的，現在覺得，還是一起住比較好。
否則的話，萬一再出什麼事，到時候後悔都來不及。
&rdquo &ldquo&hellip&hellip&rdquo &ldquo反正二樓也還有房間。
&rdquo 綱子一時不知如何回答，鷹男也點頭。
&ldquo正樹這麼說也是一片孝心，你就答應他吧。
&rdquo 幾個人一時陷入沉默，氣氛凝重。
綱子很幹脆地拒絕了：&ldquo你有這份心我很高興&hellip&hellip不過，再等十年再說吧。
&rdquo &ldquo十年後&hellip&hellip&rdquo &ldquo被人當成老太婆，太凄涼了。
&rdquo綱子環視身邊的三人，&ldquo我暫時還想一個人住，我還能工作，能養活得起自己，也想和&lsquo人&rsquo交往。
&rdquo她的視線最終停在卷子的臉上，&ldquo這樣不行嗎？&rdquo 卷子一時有些慌亂：&ldquo也不是說不行啦&hellip&hellip&rdquo &ldquo呃&hellip&hellip&rdquo &ldquo但是&hellip&hellip&rdquo 鷹男和正樹相互看看對方。
&ldquo暖爐，以後我會換成插電的。
&rdquo 綱子以一副&ldquo事情到此為止&rdquo的表情說完，呵呵呵地笑了起來。
其他三個人聽了，不由看向歪倒在地的暖爐，然後又一次四下環視起一片狼藉的屋子來。
這天晚上，泷子拜訪了裡見家。
卷子和鷹男都不在，隻有頭上綁着頭巾，正在做考前複習的宏男應了門，告訴她綱子的事。
&ldquo煤氣怎麼了？煤氣漏氣？&rdquo &ldquo我也不是很清楚，好像是輕微煤氣中毒&hellip&hellip&rdquo &ldquo煤氣中毒！&rdquo &ldquo好像并沒有什麼大事。
&rdquo 泷子吃着宏男拿出來的小點心。
&ldquo既然沒什麼大事，為什麼你爸媽都過去了？&rdquo &ldquo他們說，有事的話會打電話過來，叫我不要主動打電話。
&rdquo &ldquo奇怪&hellip&hellip&rdquo 泷子正感到納悶，電話響了。
泷子嘴裡嚼着東西，随手接起了電話，剛說一句&ldquo這裡是裡見家&rdquo，就被食物噎住，說不出話來。
她好容易才把嘴裡的食物咽下去，電話裡咲子已經說開了。
&ldquo卷子姐&hellip&hellip我有事想找你商量&hellip&hellip&rdquo咲子的聲音一反常态的急迫，并沒有察覺接電話的是泷子，&ldquo我做了蠢事，嗚嗚，被人威脅了。
&rdquo 泷子嘴裡仍在嚼着東西：&ldquo被威脅了？什麼人威脅你？&rdquo &ldquo我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rdquo &ldquo你現在人在哪裡？醫院嗎？&rdquo &ldquo家裡。
&rdquo &ldquo我馬上過去！&rdquo 泷子拿起皮包和大衣，慌慌張張沖到門外，攔了計程車直奔咲子家。
到了咲子家門前，她急忙按下門鈴，門打開了，咲子打開門出來，一臉訝異地望着她。
&ldquo你被誰威脅了？&rdquo &ldquo泷子？你怎麼會&hellip&hellip我剛才打電話給卷子姐&hellip&hellip&rdquo 咲子猛然意識到自己剛才沒确認對方是誰就全說了出來。
&ldquo怎麼，&rdquo泷子反問，&ldquo不能跟我說嗎？&rdquo 她從心底為咲子感到擔心。
咲子搖搖頭，默不作聲地進了屋。
泷子也跟了進去。
小孩子正睡着。
咲子走到陽台，收回晾在衣架上的嬰兒襪和内衣，一邊向泷子一五一十地說了起來。
泷子靠在扶手上，靜靜聽着妹妹的傾訴。
&ldquo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把心裡話告訴一個陌生的男人，也說不清為什麼他拉我的手時，我居然就那樣跟他走了。
&rdquo咲子歎口氣，&ldquo後來我也給自己找了個理由，就是因為我在你們面前逞強&mdash&mdash明明想嚎啕大哭，卻拼命做出一副沒事的樣子，結果自然撐不下去。
可能我就是想找一個地方把所有實情、所有我想說的話都說出來。
我生氣自己男人變成這種半死不活的樣子，想大罵他一通：&lsquo你怎麼這麼不争氣！&rsquo甚至也許我是想對他說&lsquo我做了壞事，你難道不生氣嗎？&rsquo不過，說來說去這些都隻是漂亮的借口罷了，真正的原因也許不過是饑
&ldquo來了，來了！&rdquo 卷子穿上拖鞋，正打算走出客廳，才發覺自己搞錯了。
&ldquo我在幹什麼&hellip&hellip&rdquo她不由失笑，接起電話忍着哈欠說，&ldquo這裡是裡見家。
&rdquo 電話中傳來一個中年女人慌張的聲音：&ldquo呃，我是三田村綱子女士的鄰居，我要找她妹妹&hellip&hellip&rdquo &ldquo我就是。
&rdquo &ldquo你姐姐殉情自殺了。
&rdquo &ldquo殉情自殺！&rdquo卷子不由握緊了電話，&ldquo然後呢，情況怎麼樣？喂，喂？&rdquo &ldquo聽說還有呼吸&hellip&hellip&rdquo那個女人可能在綱子家裡，似乎正用手帕捂着鼻子，說話甕聲甕氣地，&ldquo煤氣，用煤氣&hellip&hellip跟平時經常來找她的那個人一起&hellip&hellip我一直奇怪，哪兒來一股怪味。
&rdquo 聽那個女人說，救護車剛剛來過，把兩個人送去醫院了。
煤氣似乎是從客廳的煤氣開關漏出來的，客廳裡胡亂扔着沒吃完的火鍋，卧室隔間的紙門敞開着，兩個人穿着睡衣躺在卧室的被子上。
不知道綱子家是不是已經聚起了一幫看熱鬧的鄰人，電話那頭聽起來十分嘈雜。
挂上電話，卷子手忙腳亂地收拾了一下，東西都沒帶齊便心急火燎地出門趕往醫院。
卷子趕到醫院，見到了正躺在急診病床上的綱子。
&ldquo綱子姐&hellip&hellip&rdquo 綱子頭發淩亂，臉色蒼白，一副慘不忍睹的狼狽相。
但當她看到卷子，還是硬撐着想要坐起來。
卷子跑到姐姐身旁，握住她的手。
&ldquo平安無事就好。
&rdquo &ldquo他、他是不是還好？你去幫我看一下，好嗎？&rdquo 綱子甩開卷子的手。
卷子不忍無視姐姐求助的眼神，走出姐姐的病房。
卷子向護士問明房間号，來到貞治的病房。
貞治正躺在床上，回答醫生的問題。
貞治似乎有些胸悶，身子動了動，結果毛毯滑落下來，一隻腳伸到卷子的眼前。
看到貞治的腳底，卷子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氣&mdash&mdash他的腳底畫着一個和陣内腳底一模一樣的搞笑數字人臉。
卷子向貞治微微點頭，便回到了姐姐的病房。
卷子又一次差點驚訝地叫出聲來&mdash&mdash綱子的毛毯掀開着，淩亂的和服衣擺下露出她的腳底&mdash&mdash她的腳底也有一個搞笑人臉。
綱子看着卷子，眼神透着不安：&ldquo他還好吧？&rdquo 聽了卷子的彙報，綱子長舒了一口氣：&ldquo什麼殉情，别胡說八道。
是煤氣管脫落，純屬意外。
&rdquo 卷子苦笑着，看着綱子從毛毯下伸出的腳底，終于忍不住笑出聲來。
&ldquo很好笑吧？你就盡情地笑吧，我做了這樣的事，活該被人笑。
&rdquo &ldquo我不是笑那個，我是笑你的腳！&rdquo &ldquo腳&hellip&hellip&rdquo 綱子一臉狐疑：&ldquo腳怎麼了？&rdquo 這次輪到卷子一頭霧水了：&ldquo你不記得自己畫了嗎？&rdquo 剛子蹙着眉頭思考，好像終于想起一點頭緒，但努力想全部回憶起來的時候，似乎又會頭疼。
&ldquo你自己看啊。
&rdquo卷子努了努下巴，&ldquo腳底，你自己的腳底。
&rdquo &ldquo啊&hellip&hellip&rdquo綱子隐約想起了什麼，但大腦裡似乎仍然迷迷糊糊，她擰着身體看着自己的腳底。
&ldquo啊&hellip&hellip&rdquo 綱子笑了起來，她羞得無地自容，隻能用笑掩飾窘态。
&ldquo因為在咲子那裡看到，就想試試。
&rdquo &ldquo綱子姐，你心态倒是夠年輕的。
&rdquo &ldquo誰能想到會發生這種事。
&rdquo &ldquo看到你們腳底都畫了搞笑的人臉，急救隊的人估計也被吓了一跳。
&rdquo 綱子突然&ldquo啊&rdquo的叫出聲來，她抱着頭，慢慢一點一點回想着，最後似乎終于全想了起來，她擡起頭，惶恐不安地看着卷子的臉，&ldquo他也&hellip&hellip&rdquo 卷子點點頭，綱子便要急着下床。
&ldquo怎麼了？&rdquo &ldquo我要過去一下，他的腳，不能就這麼&hellip&hellip就這樣回去的話他就慘了&hellip&hellip對不起，你&hellip&hellip&rdquo綱子緊緊抓着妹妹的手，&ldquo你去跟他說，要他擦掉之後再回去&hellip&hellip&rdquo 卷子隻好又一次來到貞治的病房。
病房裡隻有貞治一個人。
他似乎比之前鎮定了些，臉色也好多了。
&ldquo你好，這次實在抱歉。
&rdquo 卷子走進病房，貞治&ldquo啊&hellip&hellip&rdquo的驚叫了一聲，打算坐起來。
&ldquo請躺着就好。
&rdquo &ldquo&hellip&hellip&rdquo &ldquo我是綱子的妹妹。
&rdquo &ldquo我剛才&hellip&hellip一眼就認出來了。
&rdquo &ldquo我姐姐承蒙您照顧了。
&rdquo &ldquo您客氣了。
&rdquo 一陣尴尬的沉默。
貞治苦笑着說：&ldquo我向來以為自己的鼻子很靈光。
&rdquo &ldquo我姐姐也是。
走在路上，單憑烤魚的味道，她就能分辨出是竹莢魚還是鲭魚，一直引以為傲呢。
&rdquo &ldquo我也是，可能是因為喝了酒以後睡得比較沉，她那邊情況怎麼樣？&rdquo &ldquo醫生說謹慎起見，今晚就先住院觀察一個晚上。
&rdquo &ldquo請叫她多保重&hellip&hellip&rdquo &ldquo你呢？&rdquo &ldquo等我可以下床走路就要回去，總不能徹夜不歸吧。
&rdquo 趁着護士進來的機會，卷子行了一禮，走出病房。
從頭到尾，她提都沒提貞治腳底畫了人臉的事。
貞治回到家時已是深夜。
豐子還沒睡，正在客廳記賬。
聽到丈夫的聲音，她邊撥算盤邊打招呼說：&ldquo你回來了。
&rdquo 貞治連回答的力氣也沒有，從醫院回到家裡已經耗盡了他的體力。
他扶着入口的柱子喘着粗氣，豐子聞聲擡起頭看着他。
貞治臉色蒼白地扶着紙門走了進去，豐子一臉驚訝正準備開口問他。
&ldquo我好像感冒了。
&rdquo貞治搶先解釋道。
&ldquo感冒&hellip&hellip？&rdquo &ldquo我現在頭昏腦漲，渾身發冷。
&rdquo &ldquo是不是發燒了？&rdquo 豐子從身後的碗櫃裡拿出體溫計，貞治趕緊逃開。
&ldquo不用了，就算量了體溫也降不下去。
&rdquo &ldquo但是&hellip&hellip那就吃顆藥吧。
&rdquo &ldquo睡一覺就好了。
&rdquo 貞治往裡走時，身體搖晃了一下。
&ldquo小心！&rdquo豐子伸手想扶住他，但卻晚了一步。
看到跌倒在地的丈夫有一隻襪子穿反了，她呵呵呵地笑了起來。
&ldquo以後你還是穿沒有正反面的襪子吧。
&rdquo 貞治看着妻子的臉，一時反應不過來她在說什麼。
&ldquo我是說襪子。
我不知道你在哪裡脫了襪子，這隻穿反了&hellip&hellip&rdquo 豐子摸着襪子，貞治跳了起來想往後退，但豐子已經抓住了襪尖，襪子順勢被完全扯了下來。
豐子看到丈夫腳底的塗鴉，&ldquo啊&rdquo地叫了一聲。
看到妻子的表情，貞治想起了綱子惡作劇的塗鴉。
連滾帶爬地轉身想逃，但豐子已經和身撲上去，整個人壓住了他，扯下了另一隻襪子&mdash&mdash另一隻腳上也畫着塗鴉。
&ldquo這是什麼符咒？&rdquo豐子瞪着眼問。
&ldquo不，沒什麼&hellip&hellip哈哈，哈哈哈。
&rdquo &ldquo這是什麼符咒？&rdquo &ldquo什麼符咒&hellip&hellip哦，是、是我喝醉了打瞌睡時，被女孩子們惡作劇畫上去的。
真是的，現在的酒吧也真是越來越不像話了。
&rdquo &ldquo是嗎？我以為現在銀座的酒吧都是年輕女孩呢。
&rdquo &ldquo啊？&rdquo &ldquo這種搞笑的數字人臉，兩隻腳上都是，年輕人是不會畫這種塗鴉的，看來看去，總覺得畫畫的人應該是有些年紀了&hellip&hellip&rdquo 貞治癱坐在地上，他已經無力辯解。
&ldquo給我感冒藥。
&rdquo &ldquo是不是覺得有寒意了？&rdquo 豐子面容扭曲地笑着，腦海中浮現出綱子的臉。
第二天一早，綱子在卷子的陪伴下出院回家，她仍然有些腳下不穩。
走到家附近時，左鄰右舍的家庭主婦們都站在遠處竊竊私語。
綱子慌忙用圍巾遮住臉。
卷子扶着姐姐準備進門時，姐妹倆突然同時倒抽了一口氣，忍不住互相看了對方一眼，然後尴尬地轉過臉去。
寫着&ldquo插畫教室，三田村綱子&rdquo的招牌上，被人用紅色的魔術筆畫了一張搞笑的人臉。
綱子想取下招牌，卻拿不下來。
卷子伸手幫忙，兩分合力，費了好大力氣終于把招牌卸了下來。
得知消息後趕來的鷹男和正樹正在家裡等候着。
四個人在亂糟糟的客廳坐下。
一片狼藉中殘留着綱子和情人幽會的痕迹，但大家都視而不見，隻字不提。
卷子利落地四下收拾起來。
&ldquo真是萬幸，幸虧沒出什麼大事。
再晚一點，估計這個時候我們就得在殡儀館，正和人讨論&lsquo請問您想放在第幾層？&rsquo&lsquo您家信什麼教？&rsquo呢。
&rdquo 鷹男的眼神刻意避開兩人份的筷子和啤酒杯，打着趣說。
正樹不時瞥着兩人份的碗筷：&ldquo我想，以後還是住在一起比較好。
&rdquo &ldquo住一起？&rdquo綱子看着兒子的臉，一時沒反應過來。
&ldquo我原打算結了婚以後在外面租房子住的，現在覺得，還是一起住比較好。
否則的話，萬一再出什麼事，到時候後悔都來不及。
&rdquo &ldquo&hellip&hellip&rdquo &ldquo反正二樓也還有房間。
&rdquo 綱子一時不知如何回答，鷹男也點頭。
&ldquo正樹這麼說也是一片孝心，你就答應他吧。
&rdquo 幾個人一時陷入沉默，氣氛凝重。
綱子很幹脆地拒絕了：&ldquo你有這份心我很高興&hellip&hellip不過，再等十年再說吧。
&rdquo &ldquo十年後&hellip&hellip&rdquo &ldquo被人當成老太婆，太凄涼了。
&rdquo綱子環視身邊的三人，&ldquo我暫時還想一個人住，我還能工作，能養活得起自己，也想和&lsquo人&rsquo交往。
&rdquo她的視線最終停在卷子的臉上，&ldquo這樣不行嗎？&rdquo 卷子一時有些慌亂：&ldquo也不是說不行啦&hellip&hellip&rdquo &ldquo呃&hellip&hellip&rdquo &ldquo但是&hellip&hellip&rdquo 鷹男和正樹相互看看對方。
&ldquo暖爐，以後我會換成插電的。
&rdquo 綱子以一副&ldquo事情到此為止&rdquo的表情說完，呵呵呵地笑了起來。
其他三個人聽了，不由看向歪倒在地的暖爐，然後又一次四下環視起一片狼藉的屋子來。
這天晚上，泷子拜訪了裡見家。
卷子和鷹男都不在，隻有頭上綁着頭巾，正在做考前複習的宏男應了門，告訴她綱子的事。
&ldquo煤氣怎麼了？煤氣漏氣？&rdquo &ldquo我也不是很清楚，好像是輕微煤氣中毒&hellip&hellip&rdquo &ldquo煤氣中毒！&rdquo &ldquo好像并沒有什麼大事。
&rdquo 泷子吃着宏男拿出來的小點心。
&ldquo既然沒什麼大事，為什麼你爸媽都過去了？&rdquo &ldquo他們說，有事的話會打電話過來，叫我不要主動打電話。
&rdquo &ldquo奇怪&hellip&hellip&rdquo 泷子正感到納悶，電話響了。
泷子嘴裡嚼着東西，随手接起了電話，剛說一句&ldquo這裡是裡見家&rdquo，就被食物噎住，說不出話來。
她好容易才把嘴裡的食物咽下去，電話裡咲子已經說開了。
&ldquo卷子姐&hellip&hellip我有事想找你商量&hellip&hellip&rdquo咲子的聲音一反常态的急迫，并沒有察覺接電話的是泷子，&ldquo我做了蠢事，嗚嗚，被人威脅了。
&rdquo 泷子嘴裡仍在嚼着東西：&ldquo被威脅了？什麼人威脅你？&rdquo &ldquo我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rdquo &ldquo你現在人在哪裡？醫院嗎？&rdquo &ldquo家裡。
&rdquo &ldquo我馬上過去！&rdquo 泷子拿起皮包和大衣，慌慌張張沖到門外，攔了計程車直奔咲子家。
到了咲子家門前，她急忙按下門鈴，門打開了，咲子打開門出來，一臉訝異地望着她。
&ldquo你被誰威脅了？&rdquo &ldquo泷子？你怎麼會&hellip&hellip我剛才打電話給卷子姐&hellip&hellip&rdquo 咲子猛然意識到自己剛才沒确認對方是誰就全說了出來。
&ldquo怎麼，&rdquo泷子反問，&ldquo不能跟我說嗎？&rdquo 她從心底為咲子感到擔心。
咲子搖搖頭，默不作聲地進了屋。
泷子也跟了進去。
小孩子正睡着。
咲子走到陽台，收回晾在衣架上的嬰兒襪和内衣，一邊向泷子一五一十地說了起來。
泷子靠在扶手上，靜靜聽着妹妹的傾訴。
&ldquo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把心裡話告訴一個陌生的男人，也說不清為什麼他拉我的手時，我居然就那樣跟他走了。
&rdquo咲子歎口氣，&ldquo後來我也給自己找了個理由，就是因為我在你們面前逞強&mdash&mdash明明想嚎啕大哭，卻拼命做出一副沒事的樣子，結果自然撐不下去。
可能我就是想找一個地方把所有實情、所有我想說的話都說出來。
我生氣自己男人變成這種半死不活的樣子，想大罵他一通：&lsquo你怎麼這麼不争氣！&rsquo甚至也許我是想對他說&lsquo我做了壞事，你難道不生氣嗎？&rsquo不過，說來說去這些都隻是漂亮的借口罷了，真正的原因也許不過是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