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度豆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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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quo糾纏不清又有什麼關系。
&rdquo 綱子用力吸了口氣。
&ldquo如果你不想開門，我們就出去吃飯吧。
&rdquo &ldquo我剛把你送我的魚幹吃掉。
&rdquo 貞治無言以對，隻是呆呆地望着綱子的臉。
這時電話鈴響了。
綱子轉身走進屋裡，拿起電話。
話筒裡卷子的聲音。
&ldquo喂，這裡是三田村家&hellip&hellip哦，是卷子啊。
什麼，你去國立了？&rdquo &ldquo你為什麼不看，為什麼中途跑出去？&rdquo 與此同時，咲子的公寓裡，在新人戰中落敗的陣内大口灌着啤酒，正在大發雷霆。
咲子兩手握着杯子，舔着啤酒的泡沫，平靜地看着陣内大吵大鬧。
&ldquo我做的就是挨打的生意！就好像蔬菜店會賣蘿蔔，再正常不過！蔬菜店的老闆娘看到老闆賣蘿蔔，會轉頭逃跑嗎？你告訴我！&rdquo 陣内把杯子重重地放在桌上：&ldquo我們分手吧。
&rdquo 咲子吃了一驚，正要開口說話，卻聽到敲門聲。
&ldquo陣内先生，電話，是找您太太的，說是國立的姐姐打來的。
&rdquo &ldquo國立的姐姐&hellip&hellip&rdquo咲子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
國立老家現在隻剩老爸老媽，姐姐們沒有人住在那裡。
難道是有什麼事？想到這裡，咲子慌忙沖下樓來到管理員室。
電話是卷子打來的，要她立刻到國立去。
咲子含混應了一句，挂上電話，感到十分為難。
眼下的狀況正是一團糟。
雖然卷子要她立刻回去，但她總不能就這樣丢下陣内不管。
她回到房間時，陣内似乎察覺到她有急事，便對她說：&ldquo你回去吧。
&rdquo &ldquo如果我回去了，你就會走了。
&rdquo 陣内轉過頭去不說話。
&ldquo我們一起去，我帶你見見我的家人。
&rdquo咲子近乎央求似的說。
陣内卻倒頭睡在榻榻米上：&ldquo你自己回去吧。
&rdquo 咲子苦思良久，拿出紙筆為他畫起了國立老家的地圖。
&ldquo這裡是國立車站，這裡是新宿。
沿着車站前的林蔭道往這個方向一直走&hellip&hellip啊，我真笨。
&rdquo 她畫得太大，一張紙上占不下了，隻好又補上一張繼續畫。
&ldquo走到第三個路口的魚店就往右轉，走不了多遠，就是我爸平時買煙的煙店，在那兒拐個彎兒&hellip&hellip&rdquo紙又不夠了，這次她把紙翻過，在反面繼續畫，&ldquo再走幾步，看到一個珠算培訓班的招牌，從那兒拐進去，裡面第三家就是。
&rdquo 陣内表面一副漠不關心的神情，實則卻在豎着耳朵，默默暗記着咲子的說明。
幾個小時後，四姐妹終于聚齊在國立的老家，圍着阿藤坐在客廳裡。
&ldquo我們以前也經常這樣等爸爸回家。
&rdquo泷子開口說。
&ldquo對啊，還會忍不住說&lsquo已經八點了，再不回來，咱們就先吃吧&rsquo！&rdquo綱子說。
&ldquo姐姐當時是偷吃菜的能手&hellip&hellip&rdquo卷子笑着說，&ldquo而且不吃自己的那份，專門偷吃别人的。
&rdquo &ldquo就是，結果我們的菜越來越少。
&rdquo泷子和咲子也七嘴八舌地聲讨。
綱子模仿小孩子的樣子，說：&ldquo啊，爸爸回來了。
&rdquo &ldquo我們也會跟着說：&lsquo爸，你回來了！&rsquo&rdquo另外三個姐妹齊聲說道。
&ldquo但我們從來不會站起來迎接他呢。
&rdquo &ldquo爸爸他&hellip&hellip經常晚回來嗎？&rdquo泷子提高聲音，問在廚房裡的阿藤。
卷子小聲說：&ldquo媽說爸爸每天都回來吃飯。
&rdquo 綱子不由歎了口氣：&ldquo男人都是這樣。
&rdquo她忍不住想起了貞治。
已經九點多了，恒太郎依然沒有回來。
&ldquo難道出什麼事了？&rdquo &ldquo泷子，你現在還是不吃鴨兒芹嗎？&rdquo阿藤從廚房探出頭來問。
&ldquo我不要。
&rdquo泷子說。
綱子也緊跟着說：&ldquo我不要蝦。
&rdquo &ldquo沒放那麼高級的東西。
&rdquo &ldquo我在家裡都是放雞肉。
&rdquo &ldquo媽做的茶碗蒸6，都多少年沒吃過了。
&rdquo &ldquo過年的時候不是才吃過嗎？&rdquo &ldquo哦，也對啊。
&rdquo 四姐妹興高采烈地談笑着，但隻要阿藤一離開客廳，便立即開始交頭接耳地竊竊私語。
&ldquo你們說，他倆有沒有看到&hellip&hellip&rdquo綱子指的自然是那篇文章的事。
&ldquo你是說那篇讀者來信？我根本不知道這回事，為什麼&hellip&hellip&rdquo泷子的話還沒說完，卷子便慌忙打斷她，&ldquo噓，小聲點，媽媽好像還不知道。
&rdquo &ldquo那爸爸呢？&rdquo &ldquo那就說不準了&hellip&hellip&rdquo &ldquo真不知道是誰寫的。
&rdquo卷子又說。
泷子看看卷子：&ldquo卷子姐，其實就是你寫的吧？&rdquo &ldquo我不是說了嘛，不是我寫的！&rdquo &ldquo那會是誰呢？&rdquo &ldquo卷子還懷疑我來着。
&rdquo綱子聳聳肩。
咲子瞪大了眼睛：&ldquo是你？&rdquo &ldquo你們應該先看看字迹說話。
我老公生前常笑話我，說我寫的不是字，是鬼畫符，想投稿當然字要看得過去才行。
&rdquo 泷子立刻說：&ldquo讨厭，我才不會去做這種事。
&rdquo &ldquo你真會誇自己。
&rdquo咲子調侃道，泷子白了她一眼。
&ldquo如果我們都沒寫，那莫非真的是巧合？&rdquo聽綱子這麼一說，泷子歪着頭：&ldquo按理說是有這個可能性，但未免也太巧了&mdash&mdash各種事情都嚴絲合縫。
&rdquo 咲子噘着嘴：&ldquo姐妹的人數不符合啊。
&rdquo &ldquo你就别再鬧别扭了。
&rdquo 卷子擡頭看着時鐘。
&ldquo爸是不是看了報紙後覺得沒臉回家了。
&rdquo &ldquo你是說離家出走？&rdquo &ldquo怎麼可能？&rdquo &ldquo誰知道呢。
&rdquo 姐妹幾個七嘴八舌地争論了一番。
卷子想了一下說：&ldquo離家出走，說不定反倒還好&hellip&hellip&rdquo &ldquo什麼意思？&rdquo另外三個姐妹都有些摸不着頭腦。
&ldquo誰？&rdquo阿藤從廚房探出頭來，似乎聽到了隻言片語，&ldquo誰離家出走了？&rdquo 阿藤說話的語氣一如既往地不緊不慢。
卷子慌忙說：&ldquo我、我家的宏男啊，在外面晃悠兩三個小時就回來了&hellip&hellip&rdquo &ldquo現在的小孩子都很可怕的，還是小心一點。
&rdquo綱子也趕緊配合她。
&ldquo啊，不知道哪裡老是鑽風。
&rdquo卷子趕忙轉移話題。
&ldquo家裡真冷呢。
&rdquo &ldquo房子太舊，窗戶都關不嚴了。
卧室裡有棉坎肩。
&rdquo &ldquo借我穿一下。
&rdquo卷子起身時，故意踩了踩身旁綱子的腳。
&ldquo好疼！&rdquo綱子疼得臉都歪了，卷子向她使使眼色。
綱子會意，嘴裡說着&ldquo那我也去拿一件穿&rdquo，便跟着起身了。
走進父母的卧室找棉坎肩時，卷子把昨晚夢到恒太郎切腹自殺的事告訴了綱子。
&ldquo你是說爸爸想死嗎？&rdquo綱子笑出聲來。
卷子一臉嚴肅地說：&ldquo俗話說，怕什麼來什麼，你怎麼能确定這不是什麼事的兆頭。
&rdquo 綱子臉上的笑容消失了。
&ldquo所以我才硬把大家都叫過來。
我做了那個夢以後，又看到那篇文章，覺得今天晚上很是危險&hellip&hellip&rdquo 綱子也點頭：&ldquo爸爸今晚沒回家，該不會是在情婦家裡&hellip&hellip殉情了吧？&rdquo &ldquo你别烏鴉嘴。
&rdquo 這時阿藤走了進來：&ldquo有沒有找到棉坎肩？&rdquo &ldquo找到了。
&rdquo &ldquo一眼就找到了。
&rdquo 姐妹倆紛紛回應着，說完心虛地幹笑起來。
&ldquo有什麼好笑的？&rdquo阿藤覺得奇怪。
&ldquo因為她剛才說我們四個人都穿着駝色的圍腰坐在一起。
&rdquo &ldquo姐姐！&rdquo &ldquo是做夢啦，她早上做夢夢見的。
&rdquo 兩姐妹嘻嘻哈哈地打着圓場，心裡卻擔心着仍不知去向的恒太郎。
卷子拜托綱子在家撐住場面，自己偷偷溜了出去，用街角的紅色公用電話打電話回家。
&ldquo這裡是裡見家&hellip&hellip原來是你啊&hellip&hellip&rdquo 電話中鷹男的聲音帶着幾分醉意，不知道是不是剛洗完澡正喝着威士忌。
&ldquo爸爸他&hellip&hellip還沒有回家，也沒打電話回來&hellip&hellip媽媽說他從來沒這麼晚回來過。
不好意思，能不能拜托你去公寓那邊看看？&rdquo &ldquo公寓&mdash&mdash你是說爸的&hellip&hellip&rdquo鷹男頓了頓，&ldquo但是我不知道地方啊，更何況&hellip&hellip&rdquo &ldquo地址我告訴你。
&rdquo &ldquo喂，現在都幾點了？&rdquo &ldquo萬一有什麼三長兩短就後悔莫及了。
&rdquo &ldquo喂&hellip&hellip&rdquo &ldquo我們姐妹四個都在國立，就算想去也脫不開身。
求求你，拜托啦。
&rdquo卷子焦急到極點，鷹男才不情不願地答應了。
鷹男來到恒太郎的情婦土屋友子的家，敲了敲門，卻沒有人應門。
他正不知如何是好，鄰居家的門打開了。
一個頭上滿是發卷的家庭主婦探出頭來：&ldquo土屋太太去醫院了。
&rdquo &ldquo醫院？&rdquo鷹男瞪大了眼睛。
&ldquo傍晚的時候，她兒子受了傷，她先生後來好像也匆忙趕過去了&hellip&hellip&rdquo 鷹男問明是哪家醫院，匆匆道過謝，便飛奔出去，攔了一輛出租車，往醫院趕去。
車禍發生在代官山的馬路上。
土屋友子的兒子省司在玩滑闆，友子跟在後面散着步。
在友子身後不遠處，勝又也在看着這對母子。
就在這時，一輛摩托車突然沖了過來，撞到了省司。
滑闆高高地飛了出去，省司幼小的身軀倒在馬路上。
勝又慌忙跑了過去，但為時已晚，男孩已經不省人事。
友子發瘋似的跑過來，兩人叫了救護車，把省司送進了醫院。
一個多小時後，恒太郎抱着一個塑料模型的大盒子匆匆趕到了醫院。
看到他跟着護士快步走來，勝又下意識地從走廊的長椅上跳了起來，叫了聲：&ldquo爸爸！&rdquo 恒太郎驚訝地停下腳步問：&ldquo您是哪位？&rdquo &ldquo哦，不是&hellip&hellip&rdquo勝又手足無措。
還好護士替他回答說：&ldquo是這位先生幫忙把令郎送到醫院來的。
&rdquo &ldquo真是太感謝了&hellip&hellip&rdquo恒太郎鞠躬道謝時，病房的門打開了。
友子看着恒太郎，眼中滿是依賴。
勝又看着他們兩人走進病房，心中感慨萬千。
不一會兒，恒太郎從病房走了出來。
省司沒有生命危險，但仍處于昏迷中。
恒太郎無所事事，便在長椅上坐了下來。
勝又猶豫再三，找了個公用電話打到泷子的公寓，但是泷子不在家。
他又打電話到綱子家，依然沒有人接聽。
最後打到卷子家的時候，才終于有宏男接了電話，說爸爸媽媽都出門去了。
勝又失望地挂上電話時，鷹男走了進來，他遠遠看到恒太郎的身影，便準備沖過去，但随即又想到不知從何說起，隻能呆立在那裡。
正猶豫時，他注意到旁邊有公用電話，而勝又正站在電話旁。
鷹男走過去，拍拍勝又的肩膀，勝又吃驚地瞪大了眼睛。
&ldquo我才打電話去你家，你怎麼會過來的？&rdquo 鷹男說接到卷子的電話，隻好去恒太郎情婦的公寓打聽狀況。
兩個人不約而同地望向恒太郎。
恒太郎正抽着煙，眼睛直直望向前方，仿佛在看着自己吐出的煙，又仿佛在看着别處，一臉木然。
&ldquo他似乎想等小孩醒過來。
&rdquo勝又看着鷹男，&ldquo這個時候，還是不要過去打招呼了吧？&rdquo 鷹男點點頭。
如果現在過去打招呼，會讓恒太郎無地自容。
隻要知道恒太郎平安無事就夠了。
鷹男拜托勝又幫忙照應，自己轉身走出了醫院。
這個時候，竹澤家的女人們正熱鬧地談笑着。
他們翻出藤編的衣箱和款式老掉牙的大行李箱，從裡面找出破舊不堪的駝色圍腰。
每件圍腰都用油紙包得好好的，上面分别寫着每個人的名字。
&ldquo這個是綱子的。
&rdquo阿藤把綱子的圍腰遞給她，幾個女兒都歡呼雀躍。
她們故意做出樂不可支的樣子，内心卻幾乎被不安壓垮。
四姐妹拼命演出，努力不讓阿藤察覺異狀。
&ldquo你們每個人的我都留着呢。
&rdquo &ldquo這是我的嗎？&rdquo &ldquo啊，被蟲咬壞了。
&rdquo &ldquo媽，你東西保存得真好。
&rdquo &ldquo那當然，&rdquo阿藤笑了笑，&ldquo如果你們敢惹我生氣，我就拿出來數落你們，讓你們看看，把你們拉扯大有多不容易。
&rdquo 四姐妹翻來覆去地端詳着，不時聞聞味道。
&ldquo我以前超讨厭穿這個。
&rdquo &ldquo我也是。
&rdquo &ldquo但是如果不穿又會挨罵。
&rdquo &ldquo說起來真難為情呢。
&rdquo &ldquo睡覺前你們還會在被子上玩國定忠治7來着。
&rdquo阿藤這麼一說，四姐妹都是眼睛一亮。
&ldquo國定忠治？&rdquo &ldquo把尺子塞腰帶裡，像這樣&hellip&hellip&rdquo &ldquo想起來了，我玩過！&rdquo卷子興奮地叫了起來，&ldquo姐姐演忠治，我演小喽啰。
&rdquo &ldquo赤城之山，今宵獨有&hellip&hellip&rdquo綱子模仿中治的台詞。
&ldquo啊，大雁悲鳴&hellip&hellip&rdquo卷子也模仿着小喽啰的語氣。
&ldquo你跳詞兒了，接下來應該是&lsquo吾之故鄉國
&rdquo 綱子用力吸了口氣。
&ldquo如果你不想開門，我們就出去吃飯吧。
&rdquo &ldquo我剛把你送我的魚幹吃掉。
&rdquo 貞治無言以對，隻是呆呆地望着綱子的臉。
這時電話鈴響了。
綱子轉身走進屋裡，拿起電話。
話筒裡卷子的聲音。
&ldquo喂，這裡是三田村家&hellip&hellip哦，是卷子啊。
什麼，你去國立了？&rdquo &ldquo你為什麼不看，為什麼中途跑出去？&rdquo 與此同時，咲子的公寓裡，在新人戰中落敗的陣内大口灌着啤酒，正在大發雷霆。
咲子兩手握着杯子，舔着啤酒的泡沫，平靜地看着陣内大吵大鬧。
&ldquo我做的就是挨打的生意！就好像蔬菜店會賣蘿蔔，再正常不過！蔬菜店的老闆娘看到老闆賣蘿蔔，會轉頭逃跑嗎？你告訴我！&rdquo 陣内把杯子重重地放在桌上：&ldquo我們分手吧。
&rdquo 咲子吃了一驚，正要開口說話，卻聽到敲門聲。
&ldquo陣内先生，電話，是找您太太的，說是國立的姐姐打來的。
&rdquo &ldquo國立的姐姐&hellip&hellip&rdquo咲子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
國立老家現在隻剩老爸老媽，姐姐們沒有人住在那裡。
難道是有什麼事？想到這裡，咲子慌忙沖下樓來到管理員室。
電話是卷子打來的，要她立刻到國立去。
咲子含混應了一句，挂上電話，感到十分為難。
眼下的狀況正是一團糟。
雖然卷子要她立刻回去，但她總不能就這樣丢下陣内不管。
她回到房間時，陣内似乎察覺到她有急事，便對她說：&ldquo你回去吧。
&rdquo &ldquo如果我回去了，你就會走了。
&rdquo 陣内轉過頭去不說話。
&ldquo我們一起去，我帶你見見我的家人。
&rdquo咲子近乎央求似的說。
陣内卻倒頭睡在榻榻米上：&ldquo你自己回去吧。
&rdquo 咲子苦思良久，拿出紙筆為他畫起了國立老家的地圖。
&ldquo這裡是國立車站，這裡是新宿。
沿着車站前的林蔭道往這個方向一直走&hellip&hellip啊，我真笨。
&rdquo 她畫得太大，一張紙上占不下了，隻好又補上一張繼續畫。
&ldquo走到第三個路口的魚店就往右轉，走不了多遠，就是我爸平時買煙的煙店，在那兒拐個彎兒&hellip&hellip&rdquo紙又不夠了，這次她把紙翻過，在反面繼續畫，&ldquo再走幾步，看到一個珠算培訓班的招牌，從那兒拐進去，裡面第三家就是。
&rdquo 陣内表面一副漠不關心的神情，實則卻在豎着耳朵，默默暗記着咲子的說明。
幾個小時後，四姐妹終于聚齊在國立的老家，圍着阿藤坐在客廳裡。
&ldquo我們以前也經常這樣等爸爸回家。
&rdquo泷子開口說。
&ldquo對啊，還會忍不住說&lsquo已經八點了，再不回來，咱們就先吃吧&rsquo！&rdquo綱子說。
&ldquo姐姐當時是偷吃菜的能手&hellip&hellip&rdquo卷子笑着說，&ldquo而且不吃自己的那份，專門偷吃别人的。
&rdquo &ldquo就是，結果我們的菜越來越少。
&rdquo泷子和咲子也七嘴八舌地聲讨。
綱子模仿小孩子的樣子，說：&ldquo啊，爸爸回來了。
&rdquo &ldquo我們也會跟着說：&lsquo爸，你回來了！&rsquo&rdquo另外三個姐妹齊聲說道。
&ldquo但我們從來不會站起來迎接他呢。
&rdquo &ldquo爸爸他&hellip&hellip經常晚回來嗎？&rdquo泷子提高聲音，問在廚房裡的阿藤。
卷子小聲說：&ldquo媽說爸爸每天都回來吃飯。
&rdquo 綱子不由歎了口氣：&ldquo男人都是這樣。
&rdquo她忍不住想起了貞治。
已經九點多了，恒太郎依然沒有回來。
&ldquo難道出什麼事了？&rdquo &ldquo泷子，你現在還是不吃鴨兒芹嗎？&rdquo阿藤從廚房探出頭來問。
&ldquo我不要。
&rdquo泷子說。
綱子也緊跟着說：&ldquo我不要蝦。
&rdquo &ldquo沒放那麼高級的東西。
&rdquo &ldquo我在家裡都是放雞肉。
&rdquo &ldquo媽做的茶碗蒸6，都多少年沒吃過了。
&rdquo &ldquo過年的時候不是才吃過嗎？&rdquo &ldquo哦，也對啊。
&rdquo 四姐妹興高采烈地談笑着，但隻要阿藤一離開客廳，便立即開始交頭接耳地竊竊私語。
&ldquo你們說，他倆有沒有看到&hellip&hellip&rdquo綱子指的自然是那篇文章的事。
&ldquo你是說那篇讀者來信？我根本不知道這回事，為什麼&hellip&hellip&rdquo泷子的話還沒說完，卷子便慌忙打斷她，&ldquo噓，小聲點，媽媽好像還不知道。
&rdquo &ldquo那爸爸呢？&rdquo &ldquo那就說不準了&hellip&hellip&rdquo &ldquo真不知道是誰寫的。
&rdquo卷子又說。
泷子看看卷子：&ldquo卷子姐，其實就是你寫的吧？&rdquo &ldquo我不是說了嘛，不是我寫的！&rdquo &ldquo那會是誰呢？&rdquo &ldquo卷子還懷疑我來着。
&rdquo綱子聳聳肩。
咲子瞪大了眼睛：&ldquo是你？&rdquo &ldquo你們應該先看看字迹說話。
我老公生前常笑話我，說我寫的不是字，是鬼畫符，想投稿當然字要看得過去才行。
&rdquo 泷子立刻說：&ldquo讨厭，我才不會去做這種事。
&rdquo &ldquo你真會誇自己。
&rdquo咲子調侃道，泷子白了她一眼。
&ldquo如果我們都沒寫，那莫非真的是巧合？&rdquo聽綱子這麼一說，泷子歪着頭：&ldquo按理說是有這個可能性，但未免也太巧了&mdash&mdash各種事情都嚴絲合縫。
&rdquo 咲子噘着嘴：&ldquo姐妹的人數不符合啊。
&rdquo &ldquo你就别再鬧别扭了。
&rdquo 卷子擡頭看着時鐘。
&ldquo爸是不是看了報紙後覺得沒臉回家了。
&rdquo &ldquo你是說離家出走？&rdquo &ldquo怎麼可能？&rdquo &ldquo誰知道呢。
&rdquo 姐妹幾個七嘴八舌地争論了一番。
卷子想了一下說：&ldquo離家出走，說不定反倒還好&hellip&hellip&rdquo &ldquo什麼意思？&rdquo另外三個姐妹都有些摸不着頭腦。
&ldquo誰？&rdquo阿藤從廚房探出頭來，似乎聽到了隻言片語，&ldquo誰離家出走了？&rdquo 阿藤說話的語氣一如既往地不緊不慢。
卷子慌忙說：&ldquo我、我家的宏男啊，在外面晃悠兩三個小時就回來了&hellip&hellip&rdquo &ldquo現在的小孩子都很可怕的，還是小心一點。
&rdquo綱子也趕緊配合她。
&ldquo啊，不知道哪裡老是鑽風。
&rdquo卷子趕忙轉移話題。
&ldquo家裡真冷呢。
&rdquo &ldquo房子太舊，窗戶都關不嚴了。
卧室裡有棉坎肩。
&rdquo &ldquo借我穿一下。
&rdquo卷子起身時，故意踩了踩身旁綱子的腳。
&ldquo好疼！&rdquo綱子疼得臉都歪了，卷子向她使使眼色。
綱子會意，嘴裡說着&ldquo那我也去拿一件穿&rdquo，便跟着起身了。
走進父母的卧室找棉坎肩時，卷子把昨晚夢到恒太郎切腹自殺的事告訴了綱子。
&ldquo你是說爸爸想死嗎？&rdquo綱子笑出聲來。
卷子一臉嚴肅地說：&ldquo俗話說，怕什麼來什麼，你怎麼能确定這不是什麼事的兆頭。
&rdquo 綱子臉上的笑容消失了。
&ldquo所以我才硬把大家都叫過來。
我做了那個夢以後，又看到那篇文章，覺得今天晚上很是危險&hellip&hellip&rdquo 綱子也點頭：&ldquo爸爸今晚沒回家，該不會是在情婦家裡&hellip&hellip殉情了吧？&rdquo &ldquo你别烏鴉嘴。
&rdquo 這時阿藤走了進來：&ldquo有沒有找到棉坎肩？&rdquo &ldquo找到了。
&rdquo &ldquo一眼就找到了。
&rdquo 姐妹倆紛紛回應着，說完心虛地幹笑起來。
&ldquo有什麼好笑的？&rdquo阿藤覺得奇怪。
&ldquo因為她剛才說我們四個人都穿着駝色的圍腰坐在一起。
&rdquo &ldquo姐姐！&rdquo &ldquo是做夢啦，她早上做夢夢見的。
&rdquo 兩姐妹嘻嘻哈哈地打着圓場，心裡卻擔心着仍不知去向的恒太郎。
卷子拜托綱子在家撐住場面，自己偷偷溜了出去，用街角的紅色公用電話打電話回家。
&ldquo這裡是裡見家&hellip&hellip原來是你啊&hellip&hellip&rdquo 電話中鷹男的聲音帶着幾分醉意，不知道是不是剛洗完澡正喝着威士忌。
&ldquo爸爸他&hellip&hellip還沒有回家，也沒打電話回來&hellip&hellip媽媽說他從來沒這麼晚回來過。
不好意思，能不能拜托你去公寓那邊看看？&rdquo &ldquo公寓&mdash&mdash你是說爸的&hellip&hellip&rdquo鷹男頓了頓，&ldquo但是我不知道地方啊，更何況&hellip&hellip&rdquo &ldquo地址我告訴你。
&rdquo &ldquo喂，現在都幾點了？&rdquo &ldquo萬一有什麼三長兩短就後悔莫及了。
&rdquo &ldquo喂&hellip&hellip&rdquo &ldquo我們姐妹四個都在國立，就算想去也脫不開身。
求求你，拜托啦。
&rdquo卷子焦急到極點，鷹男才不情不願地答應了。
鷹男來到恒太郎的情婦土屋友子的家，敲了敲門，卻沒有人應門。
他正不知如何是好，鄰居家的門打開了。
一個頭上滿是發卷的家庭主婦探出頭來：&ldquo土屋太太去醫院了。
&rdquo &ldquo醫院？&rdquo鷹男瞪大了眼睛。
&ldquo傍晚的時候，她兒子受了傷，她先生後來好像也匆忙趕過去了&hellip&hellip&rdquo 鷹男問明是哪家醫院，匆匆道過謝，便飛奔出去，攔了一輛出租車，往醫院趕去。
車禍發生在代官山的馬路上。
土屋友子的兒子省司在玩滑闆，友子跟在後面散着步。
在友子身後不遠處，勝又也在看着這對母子。
就在這時，一輛摩托車突然沖了過來，撞到了省司。
滑闆高高地飛了出去，省司幼小的身軀倒在馬路上。
勝又慌忙跑了過去，但為時已晚，男孩已經不省人事。
友子發瘋似的跑過來，兩人叫了救護車，把省司送進了醫院。
一個多小時後，恒太郎抱着一個塑料模型的大盒子匆匆趕到了醫院。
看到他跟着護士快步走來，勝又下意識地從走廊的長椅上跳了起來，叫了聲：&ldquo爸爸！&rdquo 恒太郎驚訝地停下腳步問：&ldquo您是哪位？&rdquo &ldquo哦，不是&hellip&hellip&rdquo勝又手足無措。
還好護士替他回答說：&ldquo是這位先生幫忙把令郎送到醫院來的。
&rdquo &ldquo真是太感謝了&hellip&hellip&rdquo恒太郎鞠躬道謝時，病房的門打開了。
友子看着恒太郎，眼中滿是依賴。
勝又看着他們兩人走進病房，心中感慨萬千。
不一會兒，恒太郎從病房走了出來。
省司沒有生命危險，但仍處于昏迷中。
恒太郎無所事事，便在長椅上坐了下來。
勝又猶豫再三，找了個公用電話打到泷子的公寓，但是泷子不在家。
他又打電話到綱子家，依然沒有人接聽。
最後打到卷子家的時候，才終于有宏男接了電話，說爸爸媽媽都出門去了。
勝又失望地挂上電話時，鷹男走了進來，他遠遠看到恒太郎的身影，便準備沖過去，但随即又想到不知從何說起，隻能呆立在那裡。
正猶豫時，他注意到旁邊有公用電話，而勝又正站在電話旁。
鷹男走過去，拍拍勝又的肩膀，勝又吃驚地瞪大了眼睛。
&ldquo我才打電話去你家，你怎麼會過來的？&rdquo 鷹男說接到卷子的電話，隻好去恒太郎情婦的公寓打聽狀況。
兩個人不約而同地望向恒太郎。
恒太郎正抽着煙，眼睛直直望向前方，仿佛在看着自己吐出的煙，又仿佛在看着别處，一臉木然。
&ldquo他似乎想等小孩醒過來。
&rdquo勝又看着鷹男，&ldquo這個時候，還是不要過去打招呼了吧？&rdquo 鷹男點點頭。
如果現在過去打招呼，會讓恒太郎無地自容。
隻要知道恒太郎平安無事就夠了。
鷹男拜托勝又幫忙照應，自己轉身走出了醫院。
這個時候，竹澤家的女人們正熱鬧地談笑着。
他們翻出藤編的衣箱和款式老掉牙的大行李箱，從裡面找出破舊不堪的駝色圍腰。
每件圍腰都用油紙包得好好的，上面分别寫着每個人的名字。
&ldquo這個是綱子的。
&rdquo阿藤把綱子的圍腰遞給她，幾個女兒都歡呼雀躍。
她們故意做出樂不可支的樣子，内心卻幾乎被不安壓垮。
四姐妹拼命演出，努力不讓阿藤察覺異狀。
&ldquo你們每個人的我都留着呢。
&rdquo &ldquo這是我的嗎？&rdquo &ldquo啊，被蟲咬壞了。
&rdquo &ldquo媽，你東西保存得真好。
&rdquo &ldquo那當然，&rdquo阿藤笑了笑，&ldquo如果你們敢惹我生氣，我就拿出來數落你們，讓你們看看，把你們拉扯大有多不容易。
&rdquo 四姐妹翻來覆去地端詳着，不時聞聞味道。
&ldquo我以前超讨厭穿這個。
&rdquo &ldquo我也是。
&rdquo &ldquo但是如果不穿又會挨罵。
&rdquo &ldquo說起來真難為情呢。
&rdquo &ldquo睡覺前你們還會在被子上玩國定忠治7來着。
&rdquo阿藤這麼一說，四姐妹都是眼睛一亮。
&ldquo國定忠治？&rdquo &ldquo把尺子塞腰帶裡，像這樣&hellip&hellip&rdquo &ldquo想起來了，我玩過！&rdquo卷子興奮地叫了起來，&ldquo姐姐演忠治，我演小喽啰。
&rdquo &ldquo赤城之山，今宵獨有&hellip&hellip&rdquo綱子模仿中治的台詞。
&ldquo啊，大雁悲鳴&hellip&hellip&rdquo卷子也模仿着小喽啰的語氣。
&ldquo你跳詞兒了，接下來應該是&lsquo吾之故鄉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