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度豆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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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quo好啦，大家都别說了。
&rdquo眼看要吵起來，鷹男趕忙插話打斷她們。
&ldquo我沒想到是這麼高級的地方，怎麼說呢&hellip&hellip&rdquo泷子有意無意地瞄了勝又一眼，聲音稍微壓低了些，&ldquo有點不太好意思讓人請客&hellip&hellip他，勝又先生又是我出錢雇來的&hellip&hellip&rdquo 勝又低着頭，不知如何是好。
泷子用眼角餘光瞄着他：&ldquo雖說是雇傭，總而言之，就是工作上的關系。
你們胡亂猜測，勝又先生也會為難的吧？&rdquo &ldquo哦，是的。
&rdquo勝又冷不防被這麼一問，下意識地附和，眼睛緊張地眨巴着。
&ldquo你似乎不太敢大聲說出來呢。
&rdquo鷹男打趣他。
&ldquo他說話本來就聲音小。
&rdquo泷子頂撞完鷹男，又向勝又步步緊逼，&ldquo勝又先生，你跟他們說，他們這樣做是不是讓你很為難，你告訴他們。
&rdquo &ldquo&hellip&hellip是啊。
&rdquo &ldquo如果你覺得不為難，也可以直說啊。
&rdquo鷹男插口說道。
勝又好像下定決心似的擡起頭，說：&ldquo我、我也覺得很為難。
&rdquo 綱子和鷹男不由大失所望。
&ldquo為難啊&hellip&hellip&rdquo 泷子也有些出乎意料，她愣了下，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扭過頭去。
或許是說出口以後，終于放下了包袱，勝又這次口齒清晰地說：&ldquo我有喜歡的人了。
&rdquo &ldquo啊？&rdquo綱子目瞪口呆。
鷹男也有些洩氣：&ldquo另有心儀的對象？&rdquo &ldquo對。
&rdquo &ldquo對方&hellip&hellip人怎麼樣？&rdquo &ldquo是、是個很溫柔的女人。
&rdquo &ldquo溫柔的女人&hellip&hellip哦。
&rdquo &ldquo原來是&hellip&hellip溫柔的女人。
&rdquo兩人意味深長地瞄了泷子一眼。
&ldquo那個，關于這次要讨論的事&hellip&hellip&rdquo勝又提醒道。
泷子終于忍無可忍，站起身來：&ldquo我還有工作要做，先走了。
&rdquo說完便快步離開，勝又見狀也趕忙告辭追了出去。
&ldquo泷子&hellip&hellip泷子！&rdquo &ldquo勝又先生！勝又先生！&rdquo 綱子和鷹男莫名其妙，隻好待在原地，目送他們離開。
泷子穿過擁擠的人群，快步向前跑着。
勝又在她身後緊追不舍。
泷子一見他追來，又加快了腳步。
勝又不時撞上擦身而過的人群，跌跌撞撞地拼命追趕泷子。
穿過天橋，在信号燈前眼看就要追上，卻又被泷子很快甩開。
勝又顧不上正是紅燈，硬是沖過了馬路。
來到車站大樓前，已經不見了泷子的蹤影。
勝又焦急地四處張望，終于隔着大樓玻璃，看到泷子已經走進了車站裡面。
勝又生怕失去目标，目不轉睛地緊盯着泷子，歪着脖子側着身像螃蟹一樣橫着向前跑着。
但泷子卻完全沒有看到他。
眼看就要追不上了，勝又無奈之下，隻好使勁敲着玻璃。
泷子聽到聲音，驚訝地向這邊看來。
勝又趕忙從口袋裡拿出大張的便條紙，用簽字筆匆匆寫了幾個字，貼在玻璃上。
便條紙上如小學生筆迹般拙劣地寫着：&ldquo沒有大學學曆就不行嗎？&rdquo 泷子瞪大了眼睛。
勝又撕了那張便條紙，又重新寫了個大大的&ldquo戀&rdquo字，想了想，又劃掉，重新寫了&ldquo喜歡&rdquo兩個字，最後又想了一下，寫了&ldquo愛&rdquo這個字。
&ldquo啪&rdquo的一聲貼在玻璃上。
泷子一瞬間覺得有些窒息，勝又怯懦的雙眼泛起淚光，仿佛随時都會哭出來。
一股暖流湧上泷子的心頭。
她走到玻璃旁，滿臉羞澀地把手貼在那個&ldquo愛&rdquo字上。
&ldquo小醜&rdquo咖啡店裡，咲子正拿着托盤，心不在焉地倚在牆邊。
中午的忙碌暫告一段落，店裡沒幾個客人。
店裡雖然播放着悅耳的音樂，但她卻無心留意。
她的腦海裡回響着鑼聲，觀衆們沸騰的歡呼聲，還有場内廣播介紹選手的聲音&mdash&mdash咲子正想象着陣内參加新人賽的場景。
&ldquo如果下一個來客是男的，就能赢。
&rdquo 她仿佛念咒般地自言自語着。
這時，門打開了，咲子頓時緊張得渾身僵硬，一個年輕男子在門口張望了一下，又關上門離開了。
咲子長出一口氣。
&ldquo剛才的不算數，如果下一個客人戴眼鏡，就能赢。
&rdquo 過了一會兒，門又打開了，進來一個戴着太陽鏡的女人。
咲子頓時喜形于色，但女人一走進店裡，就立刻摘下了墨鏡。
&ldquo這個也不算。
&rdquo 咲子用力閉上眼睛，眼前浮現出今天早上的情景。
新人戰的日子終于到來，咲子緊張得徹夜未眠。
天色剛蒙蒙亮，她便再也躺不住了。
她挪到陣内身旁，握緊拳頭，對着仍然沉睡的陣内的下巴、鼻子、眼睛輕輕地作勢揮拳，然後又充滿憐愛地撫摸着。
千頭萬緒湧上心頭，她情不自禁地哭出聲來。
&ldquo别擔心，&rdquo陣内閉着眼睛說，&ldquo隻要搶在對手前面出拳就好了。
&rdquo &ldquo&hellip&hellip&rdquo &ldquo你怕成這樣，肯定不敢到現場去看了吧？&rdquo &ldquo不，我會去的。
&rdquo咲子脫口而出，&ldquo我會和媽媽一起去為你加油。
&rdquo &ldquo你媽媽也要來嗎？&rdquo &ldquo她說她一直都不讨厭拳擊。
&rdquo 陣内睜開眼睛笑了笑，突然伸手摟住咲子的脖子，想把她拖進被窩。
咲子激烈地反抗着：&ldquo你這樣會輸的。
&rdquo 陣内緊緊抱着咲子，撒嬌似的把臉埋在她胸前。
&ldquo這樣待會就行了。
&rdquo 想到這裡，咲子胸前仿佛再度感覺到陣内的頭的重量，感覺到男人熾熱的呼吸。
她擡起頭，沖到吧台前，向酒保鞠了一躬，說想請假提前下班。
酒保和其他服務員都露出了不樂意的神情，咲子不待他們回答，便放下托盤，摘下圍裙，沖出了門去。
咲子趕到體育館時，比賽已馬上就要開始了。
拳台上空無一人，台下座無虛席，場内彌漫着賽前的緊張氣氛。
咲子找到自己的座位，低着頭，閉上眼睛，兩手緊抱在胸前祈禱着。
旁邊的座位空着，咲子心想，媽媽最後還是決定不來了嗎？ 過了不多一會兒，有人在旁邊坐下了。
&ldquo媽&hellip&hellip&rdquo咲子擡起頭，卻驚訝地說不出話來。
旁邊坐的不是阿藤，而是恒太郎。
&ldquo爸&hellip&hellip&rdquo 恒太郎也不看咲子，隻是目不轉睛地盯着拳台。
咲子呆呆地望着父親，這時鑼聲響起，比賽開始了。
陣内走進場内。
他鬥志昂揚，把對手逼到角落，拳頭如雨點般向對手狂攻過去。
觀衆席上沸騰了起來。
恒太郎仍然是靜靜地看着，咲子卻忍不住探出身體，忘情地呼喊聲援，興奮得連頭發亂了都顧不上。
然而陣内的優勢并沒能維持下去。
隻見他逐漸被對手兇猛的反擊所壓制，比賽到中段的時候，幾乎已無還手之力。
對手則抓住機會猛烈地出拳，不斷向着陣内的下巴招呼過來。
咲子不由轉過臉去，不忍再看。
她突然站起身來，走出了賽場。
賽場外有一家電動遊戲廳，咲子信步走了進去。
五彩缤紛的遊戲機不時發出歡樂的聲響。
遊戲廳裡播放着輕快的音樂，情侶們的嬉笑吵鬧聲此起彼伏。
遊戲廳角落裡有一台電視，正在實況轉播着拳擊比賽。
咲子原本打算視而不見地走過去，經過時卻不由自主地停下。
她屏息凝視，專注地看着畫面。
陣内被逼到了角落，無力地倚在圍繩上，鼻血長流。
對手仍然毫不留情地揮拳，陣内呼吸粗重，眉骨被打裂，血不斷從傷口滴落下來。
咲子發瘋似的沖了出去，推開喧鬧的人群，沖到門外。
門外已經天色昏暗。
她沖進體育館，沖到拳擊台旁。
陣内挨了一記上勾拳，無力地倒在地上，裁判開始大聲計時。
陣内終究沒能再站起來，對手開始歡慶勝利，場内歡聲雷動。
咲子推開擁擠的人群，沖上拳台。
陣内失去了意識，被醫生擡上擔架，送進了醫務室。
咲子面無血色，嘴唇顫抖，恒太郎伸出大手搭住了她的肩。
父女倆在醫務室門口等待陣内出來。
過了一會兒，門開了，醫生走了出來。
恒太郎留下呆立的咲子，獨自走上前去，問明情況後又恭敬地行了一禮，目送醫生離開。
&ldquo醫生生說是腦震蕩，&rdquo恒太郎回到咲子身邊，&ldquo休息一下就可以回家了。
&rdquo 他從上衣口袋裡掏出錢包，從裡面抽出兩三張紙币裝進口袋，然後把整個錢包都塞進咲子手裡，安慰似的拍拍她的肩膀，默默離開了。
目送父親的背影遠去之後，咲子走進醫務室。
陣内躺在床上閉着眼睛，整張臉都腫起來了，他的眉骨開裂，幹掉的鼻血黏在臉上，慘不忍睹，但似乎神志已經清醒了。
咲子握住陣内的手，卻被他冷冷地甩開了，陣内翻了個身，背對着她。
咲子注視着陣内失魂落魄的背影，難過和愛憐的情緒在心裡翻騰。
她無聲地歎了口氣，撿起陣内掉在床下的髒襪子。
&ldquo我向來以為，所謂姐妹，就如同長在同一個豆莢裡的豆子&hellip&hellip各自的生活和想法也都會漸漸不同。
&rdquo 卷子坐在&ldquo小醜&rdquo咖啡店的一個偏僻包廂裡，又讀了一遍剪報的内容。
聽到綱子否認投稿，卷子有點不知所措，想着姑且先找咲子商量一下，便來到&ldquo小醜&rdquo找她。
不料，咲子的同事說她今天請假提前走了。
卷子喝着咖啡，有些一籌莫展。
&ldquo我家姐妹三個，若非婚喪嫁娶之類的場合，平日難得聚齊。
誰曾想，就在最近&hellip&hellip&rdquo 卷子猛然站起來。
如果媽媽看到這篇文章&hellip&hellip卷子心中的擔憂越來越強烈，當下決定幹脆趁這次機會到國立的娘家看看。
&ldquo再來一杯。
&rdquo 卷子把喝空的茶杯遞到阿藤面前，她正和阿藤一起在竹澤家的客廳喝茶。
&ldquo你以前沒這麼喜歡喝茶吧？&rdquo &ldquo因為别人泡的茶總是格外好喝，媽你以前就泡得一手好茶。
&rdquo 阿藤把茶壺裡的茶倒進卷子的杯子，問：&ldquo你回去晚了沒問題嗎？&rdquo &ldquo鷹男說今天要開會&mdash&mdash我又是做好了晚飯才出門&mdash&mdash孩子們沒人管，正好可以邊看漫畫邊吃飯。
咦？&rdquo 玄關處傳來&ldquo撲通&rdquo的一聲。
&ldquo應該是送晚報的。
&rdquo 卷子起身說：&ldquo這裡的晚報送得真晚。
&rdquo &ldquo平時比較早，可能是換了新人，路還不熟。
要不要叫壽司吃？&rdquo &ldquo家裡有什麼吃什麼就行了。
&rdquo卷子走向玄關，把晚報拿進來，&ldquo爸今天也晚回來嗎？&rdquo &ldquo你爸？&rdquo &ldquo他不是周二和周四要去上班嗎？今天是他去公司的日子吧？&rdquo &ldquo應該快回來了吧？&rdquo &ldquo平時都是這個時候回來嗎？&rdquo &ldquo他不在外面吃飯。
&rdquo &ldquo報紙放哪兒？是不是要和早報放在一起？&rdquo 卷子仿佛漫不經心地試探一句，阿藤面不改色地說：&ldquo早報&hellip&hellip哦，你爸出門前剪趾甲來着。
&rdquo &ldquo把報紙鋪地上了嗎&hellip&hellip報紙可是訂來看的。
&rdquo &ldquo字太小了，根本沒法看。
估計也沒哪家報社，願意專門為老年人出份字大的報紙。
&rdquo &ldquo你從來不看報？&rdquo &ldquo是啊&hellip&hellip&rdquo說着阿藤拿起了菜籃和披肩。
&ldquo是不是老花鏡的度數不合适？&rdquo卷子故作開朗地問，&ldquo你要去哪兒？&rdquo &ldquo街角的蔬菜店，家裡的柚子5吃完了。
&rdquo &ldquo我去買吧。
&rdquo &ldquo昨天欠了老闆五十元&mdash&mdash還是我去吧。
&rdquo阿藤說完便匆匆出去了。
母親出門後，卷子再次四下環視着這個自幼生活的家。
電燈多年未換，光芒已經有些昏暗。
現在隻剩老夫妻倆還居住在這裡，四下裡萬籁俱寂，房子顯得陳舊而冷清。
她穿過廊下，來到冷飕飕的盥洗室，看着斑駁的鏡子裡映出自己的臉。
打開父母卧室的門，一眼便看到恒太郎的棉袍。
看到棉袍，卷子不由想起早上的夢：恒太郎眼看就要切腹自殺，阿藤就坐在近旁，卻漠不關心地做着針線活。
四姐妹穿着睡衣，圍着圍腰，在注連繩外哭喊&hellip&hellip卷子頓時又擔心起來。
走回餐廳，她拿起電話，先打去了泷子的公寓。
泷子正在吃晚餐。
雖然隻是用烤秋刀魚和味增湯随便對付一下，但在勝又表白愛意後，她又忍不住開始想象兩個人四目相對吃晚飯的情景，沉浸在從未有過的幸福中。
&ldquo去國立？&rdquo泷子接起電話，不小心噎住了，忍不住咳嗽起來，&ldquo現在去嗎？我正在吃晚飯呢&hellip&hellip那麼遠&hellip&hellip你不要想起一出是一出。
&rdquo &ldquo我希望我們姐妹四個今晚都盡量過來，開一個家庭會議，或者說想跟大家一起商量一下。
嗯，今天晚上，怎麼說呢，可能是直覺吧，總覺得還是今晚談一談好。
什麼？泷子，你沒看報紙嗎？今天的早報&hellip&hellip&rdquo 泷子沒看讀者來信，卷子把早上的事情告訴她。
&ldquo我想，我們最好姐妹四個聚在一起，坐在爸爸的面前。
這樣即便我們什麼都不說，爸爸應該也能心領神會。
你到底能不能過來？&rdquo 對泷子來說，最讓他擔心的還是母親，家庭會議什麼的反而無所謂。
聽卷子這麼一說，當然也隻能同意。
她立即放下碗筷，慌忙收拾一下，準備出門。
這天晚上，綱子家裡發生了一點小狀況。
貞治找上門來，綱子卻不讓他進屋。
貞治在玄關的毛玻璃門外拼命按門鈴，用力敲門。
綱子站在門的另一邊，望着貞治映在玻璃上的身影，兩隻腳卻仿佛釘在地上，動彈不得。
&ldquo開門。
&rdquo &ldquo&hellip&hellip&rdquo &ldquo我知道你在家，快開門！&rdquo &ldquo&hellip&hellip&rdquo &ldquo為什麼不開門！&rdquo 兩人隔門對峙着，呼出的哈氣凝結在毛玻璃上，使得兩人漸漸能夠隐約看清對方的身影。
綱子看着貞治的臉：&ldquo因為&hellip&hellip一旦我打開了門，我們就又會糾纏不清了。
&
&rdquo眼看要吵起來，鷹男趕忙插話打斷她們。
&ldquo我沒想到是這麼高級的地方，怎麼說呢&hellip&hellip&rdquo泷子有意無意地瞄了勝又一眼，聲音稍微壓低了些，&ldquo有點不太好意思讓人請客&hellip&hellip他，勝又先生又是我出錢雇來的&hellip&hellip&rdquo 勝又低着頭，不知如何是好。
泷子用眼角餘光瞄着他：&ldquo雖說是雇傭，總而言之，就是工作上的關系。
你們胡亂猜測，勝又先生也會為難的吧？&rdquo &ldquo哦，是的。
&rdquo勝又冷不防被這麼一問，下意識地附和，眼睛緊張地眨巴着。
&ldquo你似乎不太敢大聲說出來呢。
&rdquo鷹男打趣他。
&ldquo他說話本來就聲音小。
&rdquo泷子頂撞完鷹男，又向勝又步步緊逼，&ldquo勝又先生，你跟他們說，他們這樣做是不是讓你很為難，你告訴他們。
&rdquo &ldquo&hellip&hellip是啊。
&rdquo &ldquo如果你覺得不為難，也可以直說啊。
&rdquo鷹男插口說道。
勝又好像下定決心似的擡起頭，說：&ldquo我、我也覺得很為難。
&rdquo 綱子和鷹男不由大失所望。
&ldquo為難啊&hellip&hellip&rdquo 泷子也有些出乎意料，她愣了下，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扭過頭去。
或許是說出口以後，終于放下了包袱，勝又這次口齒清晰地說：&ldquo我有喜歡的人了。
&rdquo &ldquo啊？&rdquo綱子目瞪口呆。
鷹男也有些洩氣：&ldquo另有心儀的對象？&rdquo &ldquo對。
&rdquo &ldquo對方&hellip&hellip人怎麼樣？&rdquo &ldquo是、是個很溫柔的女人。
&rdquo &ldquo溫柔的女人&hellip&hellip哦。
&rdquo &ldquo原來是&hellip&hellip溫柔的女人。
&rdquo兩人意味深長地瞄了泷子一眼。
&ldquo那個，關于這次要讨論的事&hellip&hellip&rdquo勝又提醒道。
泷子終于忍無可忍，站起身來：&ldquo我還有工作要做，先走了。
&rdquo說完便快步離開，勝又見狀也趕忙告辭追了出去。
&ldquo泷子&hellip&hellip泷子！&rdquo &ldquo勝又先生！勝又先生！&rdquo 綱子和鷹男莫名其妙，隻好待在原地，目送他們離開。
泷子穿過擁擠的人群，快步向前跑着。
勝又在她身後緊追不舍。
泷子一見他追來，又加快了腳步。
勝又不時撞上擦身而過的人群，跌跌撞撞地拼命追趕泷子。
穿過天橋，在信号燈前眼看就要追上，卻又被泷子很快甩開。
勝又顧不上正是紅燈，硬是沖過了馬路。
來到車站大樓前，已經不見了泷子的蹤影。
勝又焦急地四處張望，終于隔着大樓玻璃，看到泷子已經走進了車站裡面。
勝又生怕失去目标，目不轉睛地緊盯着泷子，歪着脖子側着身像螃蟹一樣橫着向前跑着。
但泷子卻完全沒有看到他。
眼看就要追不上了，勝又無奈之下，隻好使勁敲着玻璃。
泷子聽到聲音，驚訝地向這邊看來。
勝又趕忙從口袋裡拿出大張的便條紙，用簽字筆匆匆寫了幾個字，貼在玻璃上。
便條紙上如小學生筆迹般拙劣地寫着：&ldquo沒有大學學曆就不行嗎？&rdquo 泷子瞪大了眼睛。
勝又撕了那張便條紙，又重新寫了個大大的&ldquo戀&rdquo字，想了想，又劃掉，重新寫了&ldquo喜歡&rdquo兩個字，最後又想了一下，寫了&ldquo愛&rdquo這個字。
&ldquo啪&rdquo的一聲貼在玻璃上。
泷子一瞬間覺得有些窒息，勝又怯懦的雙眼泛起淚光，仿佛随時都會哭出來。
一股暖流湧上泷子的心頭。
她走到玻璃旁，滿臉羞澀地把手貼在那個&ldquo愛&rdquo字上。
&ldquo小醜&rdquo咖啡店裡，咲子正拿着托盤，心不在焉地倚在牆邊。
中午的忙碌暫告一段落，店裡沒幾個客人。
店裡雖然播放着悅耳的音樂，但她卻無心留意。
她的腦海裡回響着鑼聲，觀衆們沸騰的歡呼聲，還有場内廣播介紹選手的聲音&mdash&mdash咲子正想象着陣内參加新人賽的場景。
&ldquo如果下一個來客是男的，就能赢。
&rdquo 她仿佛念咒般地自言自語着。
這時，門打開了，咲子頓時緊張得渾身僵硬，一個年輕男子在門口張望了一下，又關上門離開了。
咲子長出一口氣。
&ldquo剛才的不算數，如果下一個客人戴眼鏡，就能赢。
&rdquo 過了一會兒，門又打開了，進來一個戴着太陽鏡的女人。
咲子頓時喜形于色，但女人一走進店裡，就立刻摘下了墨鏡。
&ldquo這個也不算。
&rdquo 咲子用力閉上眼睛，眼前浮現出今天早上的情景。
新人戰的日子終于到來，咲子緊張得徹夜未眠。
天色剛蒙蒙亮，她便再也躺不住了。
她挪到陣内身旁，握緊拳頭，對着仍然沉睡的陣内的下巴、鼻子、眼睛輕輕地作勢揮拳，然後又充滿憐愛地撫摸着。
千頭萬緒湧上心頭，她情不自禁地哭出聲來。
&ldquo别擔心，&rdquo陣内閉着眼睛說，&ldquo隻要搶在對手前面出拳就好了。
&rdquo &ldquo&hellip&hellip&rdquo &ldquo你怕成這樣，肯定不敢到現場去看了吧？&rdquo &ldquo不，我會去的。
&rdquo咲子脫口而出，&ldquo我會和媽媽一起去為你加油。
&rdquo &ldquo你媽媽也要來嗎？&rdquo &ldquo她說她一直都不讨厭拳擊。
&rdquo 陣内睜開眼睛笑了笑，突然伸手摟住咲子的脖子，想把她拖進被窩。
咲子激烈地反抗着：&ldquo你這樣會輸的。
&rdquo 陣内緊緊抱着咲子，撒嬌似的把臉埋在她胸前。
&ldquo這樣待會就行了。
&rdquo 想到這裡，咲子胸前仿佛再度感覺到陣内的頭的重量，感覺到男人熾熱的呼吸。
她擡起頭，沖到吧台前，向酒保鞠了一躬，說想請假提前下班。
酒保和其他服務員都露出了不樂意的神情，咲子不待他們回答，便放下托盤，摘下圍裙，沖出了門去。
咲子趕到體育館時，比賽已馬上就要開始了。
拳台上空無一人，台下座無虛席，場内彌漫着賽前的緊張氣氛。
咲子找到自己的座位，低着頭，閉上眼睛，兩手緊抱在胸前祈禱着。
旁邊的座位空着，咲子心想，媽媽最後還是決定不來了嗎？ 過了不多一會兒，有人在旁邊坐下了。
&ldquo媽&hellip&hellip&rdquo咲子擡起頭，卻驚訝地說不出話來。
旁邊坐的不是阿藤，而是恒太郎。
&ldquo爸&hellip&hellip&rdquo 恒太郎也不看咲子，隻是目不轉睛地盯着拳台。
咲子呆呆地望着父親，這時鑼聲響起，比賽開始了。
陣内走進場内。
他鬥志昂揚，把對手逼到角落，拳頭如雨點般向對手狂攻過去。
觀衆席上沸騰了起來。
恒太郎仍然是靜靜地看着，咲子卻忍不住探出身體，忘情地呼喊聲援，興奮得連頭發亂了都顧不上。
然而陣内的優勢并沒能維持下去。
隻見他逐漸被對手兇猛的反擊所壓制，比賽到中段的時候，幾乎已無還手之力。
對手則抓住機會猛烈地出拳，不斷向着陣内的下巴招呼過來。
咲子不由轉過臉去，不忍再看。
她突然站起身來，走出了賽場。
賽場外有一家電動遊戲廳，咲子信步走了進去。
五彩缤紛的遊戲機不時發出歡樂的聲響。
遊戲廳裡播放着輕快的音樂，情侶們的嬉笑吵鬧聲此起彼伏。
遊戲廳角落裡有一台電視，正在實況轉播着拳擊比賽。
咲子原本打算視而不見地走過去，經過時卻不由自主地停下。
她屏息凝視，專注地看着畫面。
陣内被逼到了角落，無力地倚在圍繩上，鼻血長流。
對手仍然毫不留情地揮拳，陣内呼吸粗重，眉骨被打裂，血不斷從傷口滴落下來。
咲子發瘋似的沖了出去，推開喧鬧的人群，沖到門外。
門外已經天色昏暗。
她沖進體育館，沖到拳擊台旁。
陣内挨了一記上勾拳，無力地倒在地上，裁判開始大聲計時。
陣内終究沒能再站起來，對手開始歡慶勝利，場内歡聲雷動。
咲子推開擁擠的人群，沖上拳台。
陣内失去了意識，被醫生擡上擔架，送進了醫務室。
咲子面無血色，嘴唇顫抖，恒太郎伸出大手搭住了她的肩。
父女倆在醫務室門口等待陣内出來。
過了一會兒，門開了，醫生走了出來。
恒太郎留下呆立的咲子，獨自走上前去，問明情況後又恭敬地行了一禮，目送醫生離開。
&ldquo醫生生說是腦震蕩，&rdquo恒太郎回到咲子身邊，&ldquo休息一下就可以回家了。
&rdquo 他從上衣口袋裡掏出錢包，從裡面抽出兩三張紙币裝進口袋，然後把整個錢包都塞進咲子手裡，安慰似的拍拍她的肩膀，默默離開了。
目送父親的背影遠去之後，咲子走進醫務室。
陣内躺在床上閉着眼睛，整張臉都腫起來了，他的眉骨開裂，幹掉的鼻血黏在臉上，慘不忍睹，但似乎神志已經清醒了。
咲子握住陣内的手，卻被他冷冷地甩開了，陣内翻了個身，背對着她。
咲子注視着陣内失魂落魄的背影，難過和愛憐的情緒在心裡翻騰。
她無聲地歎了口氣，撿起陣内掉在床下的髒襪子。
&ldquo我向來以為，所謂姐妹，就如同長在同一個豆莢裡的豆子&hellip&hellip各自的生活和想法也都會漸漸不同。
&rdquo 卷子坐在&ldquo小醜&rdquo咖啡店的一個偏僻包廂裡，又讀了一遍剪報的内容。
聽到綱子否認投稿，卷子有點不知所措，想着姑且先找咲子商量一下，便來到&ldquo小醜&rdquo找她。
不料，咲子的同事說她今天請假提前走了。
卷子喝着咖啡，有些一籌莫展。
&ldquo我家姐妹三個，若非婚喪嫁娶之類的場合，平日難得聚齊。
誰曾想，就在最近&hellip&hellip&rdquo 卷子猛然站起來。
如果媽媽看到這篇文章&hellip&hellip卷子心中的擔憂越來越強烈，當下決定幹脆趁這次機會到國立的娘家看看。
&ldquo再來一杯。
&rdquo 卷子把喝空的茶杯遞到阿藤面前，她正和阿藤一起在竹澤家的客廳喝茶。
&ldquo你以前沒這麼喜歡喝茶吧？&rdquo &ldquo因為别人泡的茶總是格外好喝，媽你以前就泡得一手好茶。
&rdquo 阿藤把茶壺裡的茶倒進卷子的杯子，問：&ldquo你回去晚了沒問題嗎？&rdquo &ldquo鷹男說今天要開會&mdash&mdash我又是做好了晚飯才出門&mdash&mdash孩子們沒人管，正好可以邊看漫畫邊吃飯。
咦？&rdquo 玄關處傳來&ldquo撲通&rdquo的一聲。
&ldquo應該是送晚報的。
&rdquo 卷子起身說：&ldquo這裡的晚報送得真晚。
&rdquo &ldquo平時比較早，可能是換了新人，路還不熟。
要不要叫壽司吃？&rdquo &ldquo家裡有什麼吃什麼就行了。
&rdquo卷子走向玄關，把晚報拿進來，&ldquo爸今天也晚回來嗎？&rdquo &ldquo你爸？&rdquo &ldquo他不是周二和周四要去上班嗎？今天是他去公司的日子吧？&rdquo &ldquo應該快回來了吧？&rdquo &ldquo平時都是這個時候回來嗎？&rdquo &ldquo他不在外面吃飯。
&rdquo &ldquo報紙放哪兒？是不是要和早報放在一起？&rdquo 卷子仿佛漫不經心地試探一句，阿藤面不改色地說：&ldquo早報&hellip&hellip哦，你爸出門前剪趾甲來着。
&rdquo &ldquo把報紙鋪地上了嗎&hellip&hellip報紙可是訂來看的。
&rdquo &ldquo字太小了，根本沒法看。
估計也沒哪家報社，願意專門為老年人出份字大的報紙。
&rdquo &ldquo你從來不看報？&rdquo &ldquo是啊&hellip&hellip&rdquo說着阿藤拿起了菜籃和披肩。
&ldquo是不是老花鏡的度數不合适？&rdquo卷子故作開朗地問，&ldquo你要去哪兒？&rdquo &ldquo街角的蔬菜店，家裡的柚子5吃完了。
&rdquo &ldquo我去買吧。
&rdquo &ldquo昨天欠了老闆五十元&mdash&mdash還是我去吧。
&rdquo阿藤說完便匆匆出去了。
母親出門後，卷子再次四下環視着這個自幼生活的家。
電燈多年未換，光芒已經有些昏暗。
現在隻剩老夫妻倆還居住在這裡，四下裡萬籁俱寂，房子顯得陳舊而冷清。
她穿過廊下，來到冷飕飕的盥洗室，看着斑駁的鏡子裡映出自己的臉。
打開父母卧室的門，一眼便看到恒太郎的棉袍。
看到棉袍，卷子不由想起早上的夢：恒太郎眼看就要切腹自殺，阿藤就坐在近旁，卻漠不關心地做着針線活。
四姐妹穿着睡衣，圍着圍腰，在注連繩外哭喊&hellip&hellip卷子頓時又擔心起來。
走回餐廳，她拿起電話，先打去了泷子的公寓。
泷子正在吃晚餐。
雖然隻是用烤秋刀魚和味增湯随便對付一下，但在勝又表白愛意後，她又忍不住開始想象兩個人四目相對吃晚飯的情景，沉浸在從未有過的幸福中。
&ldquo去國立？&rdquo泷子接起電話，不小心噎住了，忍不住咳嗽起來，&ldquo現在去嗎？我正在吃晚飯呢&hellip&hellip那麼遠&hellip&hellip你不要想起一出是一出。
&rdquo &ldquo我希望我們姐妹四個今晚都盡量過來，開一個家庭會議，或者說想跟大家一起商量一下。
嗯，今天晚上，怎麼說呢，可能是直覺吧，總覺得還是今晚談一談好。
什麼？泷子，你沒看報紙嗎？今天的早報&hellip&hellip&rdquo 泷子沒看讀者來信，卷子把早上的事情告訴她。
&ldquo我想，我們最好姐妹四個聚在一起，坐在爸爸的面前。
這樣即便我們什麼都不說，爸爸應該也能心領神會。
你到底能不能過來？&rdquo 對泷子來說，最讓他擔心的還是母親，家庭會議什麼的反而無所謂。
聽卷子這麼一說，當然也隻能同意。
她立即放下碗筷，慌忙收拾一下，準備出門。
這天晚上，綱子家裡發生了一點小狀況。
貞治找上門來，綱子卻不讓他進屋。
貞治在玄關的毛玻璃門外拼命按門鈴，用力敲門。
綱子站在門的另一邊，望着貞治映在玻璃上的身影，兩隻腳卻仿佛釘在地上，動彈不得。
&ldquo開門。
&rdquo &ldquo&hellip&hellip&rdquo &ldquo我知道你在家，快開門！&rdquo &ldquo&hellip&hellip&rdquo &ldquo為什麼不開門！&rdquo 兩人隔門對峙着，呼出的哈氣凝結在毛玻璃上，使得兩人漸漸能夠隐約看清對方的身影。
綱子看着貞治的臉：&ldquo因為&hellip&hellip一旦我打開了門，我們就又會糾纏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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