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度豆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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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村&rsquo之類的&hellip&hellip&rdquo
&ldquo好像應該是&lsquo莫名難言寂寥情&rsquo。
&rdquo泷子說。
&ldquo對，對&hellip&hellip我想起來了。
&rdquo &ldquo啊，大雁悲鳴。
&rdquo卷子再度說道。
&ldquo遠遠向南飛去。
&rdquo其他四個人齊聲應和。
&ldquo咚！&rdquo泷子和咲子接着往下演。
卷子突然皺眉怒道：&ldquo别鬧了！&rdquo &ldquo怎麼了？&rdquo &ldquo需要演到這種地步嗎？&rdquo &ldquo那也沒必要這麼生氣吧？&rdquo &ldquo對啊。
&rdquo 泷子和咲子都噘着嘴。
卷子愁眉不展：&ldquo我就是太擔心了。
&rdquo &ldquo你在擔心什麼？&rdquo泷子問。
綱子慌忙打圓場：&ldquo沒事。
&rdquo &ldquo怎麼莫名其妙生氣了？&rdquo &ldquo當姐姐的擺架子。
&rdquo &ldquo就是。
&rdquo 綱子不理會兩個妹妹的指責，伸手去拿舊衣服。
&ldquo咦，這是什麼？&rdquo她拿起一個一個鮮紅的護身符。
&ldquo哇，好漂亮！&rdquo姐妹幾個再次歡呼起來。
&ldquo護身符&mdash&mdash去神宮參拜的時候戴在身上的。
&rdquo &ldquo誰的？&rdquo &ldquo這個好像是綱子的，這個是卷子的。
&rdquo &ldquo姐姐的比我的好看多了！&rdquo &ldquo因為是家裡第一個孩子，你爸爸特意跑到百貨公司買回來的。
&rdquo &ldquo我的呢？&rdquo泷子問。
&ldquo泷子，好像是借用姐姐們的。
&rdquo 咲子也一臉失望：&ldquo那我肯定更沒有了。
&rdquo &ldquo那時候剛打完仗，連吃飯都成問題，哪兒還有閑心理會護身符的事。
&rdquo阿藤向她們解釋。
但咲子依然噘起了嘴：&ldquo即使沒打仗也一樣沒我的。
&rdquo &ldquo前兩個孩子的時候還新鮮，到老三老四的時候，就開始覺得也就那麼回事了。
&rdquo泷子也一臉不服氣。
&ldquo你們終于知道做妹妹的為什麼經常心理不平衡了吧。
&rdquo &ldquo這東西，根本就無所謂嘛。
&rdquo &ldquo當然有所謂！&rdquo &ldquo當然有！&rdquo &ldquo哪有人傻乎乎地為了個護身符吵架的。
&rdquo阿藤苦笑着說，擡頭看看時鐘，打了個哈欠。
已經是半夜兩點多了。
&ldquo爸爸也真是，至少應該打個電話回來吧。
&rdquo綱子突然小聲抱怨了一句。
三個妹妹都不知該怎麼接話，幾個人陷入尴尬的沉默中。
&ldquo媽，你先去睡吧。
&rdquo &ldquo即使我先睡，你們不睡，在那裡吵吵鬧鬧，我也睡不着啊。
&rdquo &ldquo那大家都睡吧。
&rdquo &ldquo睡吧，睡覺。
&rdquo &ldquo像以前一樣，在睡衣外面圍上圍腰&hellip&hellip&rdquo綱子興奮地說。
&ldquo早穿不進去啦&hellip&hellip&rdquo卷子說。
大家不禁又沉默了下來。
大家都被不安折騰得精疲力竭。
寂靜的夜裡，時鐘的滴答聲顯得格外刺耳。
&ldquo被子不知道夠不夠。
&rdquo阿藤站起來，似乎想驅散不安的氣氛。
&ldquo有毛毯就行。
&rdquo &ldquo沒事，把暖氣開開就行了。
&rdquo &ldquo我來幫忙。
&rdquo 阿藤出去以後，泷子壓低聲音問：&ldquo姐夫去了沒有。
&rdquo 卷子點點頭，綱子歎口氣：&ldquo莫非是住在外面了，或者出車禍了？&rdquo &ldquo我們等到早上，如果早上還沒有回來&hellip&hellip&rdquo &ldquo幾點算是早上？&rdquo &ldquo送報紙的來的時候吧。
&rdquo &ldquo到時候怎麼辦？&rdquo &ldquo是不是該告訴媽了。
&rdquo泷子若有所思地說。
&ldquo告訴媽媽，爸爸有這個嗎&hellip&hellip&rdquo綱子豎起小指剛說到一半，卷子瞪着她說：&ldquo你别胡鬧！&rdquo &ldquo啊，你這麼說，那&lsquo女人的幸福便是隐忍維持死水一般的生活&rsquo豈不是&hellip&hellip&rdquo &ldquo我已經說了，那不是我寫的。
&rdquo &ldquo那到底是誰？&rdquo 四姐妹再度氣勢洶洶地相互看着。
&ldquo卷子姐，如果有什麼萬一，你要怎麼負責？&rdquo &ldquo我不是說了嘛，不是我寫的！&rdquo &ldquo不是卷子姐寫的，那是誰寫的？&rdquo &ldquo泷子，要真是我寫的，我怎麼會這麼大張旗鼓，把大家都找過來？&rdquo &ldquo哦，對了，搞不好你以為不會登出來，隻是想試試，結果真上了報紙，你才傻眼了。
肯定是這麼回事！&rdquo 卷子怒不可遏：&ldquo我要打電話到報社！要求他們給我看稿子。
&rdquo &ldquo噓，媽媽會聽到&hellip&hellip&rdquo咲子豎起食指，卻聽到&ldquo咕&rdquo的一聲怪聲，四個人都不禁都愣住了。
泷子回過神來：&ldquo誰的肚子在叫？&rdquo &ldquo我&hellip&hellip&rdquo卷子說，&ldquo我晚飯隻喝了點啤酒，沒有吃東西。
&rdquo &ldquo那我們做飯團吃吧。
&rdquo綱子提議。
&ldquo太棒了，做飯團！&rdquo咲子第一個響應。
&ldquo不管結果如何，先填飽肚子總不會錯。
&rdquo &ldquo吃飽肚子才有力氣戰鬥！&rdquo 四姐妹同時站了起來。
&ldquo啊！&rdquo &ldquo怎麼了？&rdquo 泷子歪頭看着脅下說：&ldquo我的裙扣掉了。
&rdquo 四姐妹走進廚房，用電飯鍋裡的剩飯做起了飯團。
姐妹幾個做的飯團形狀各異。
泷子舔着手指上的飯粒，側目看着卷子做的飯團。
&ldquo咦，卷子姐，你做的飯團怎麼是三角形的？&rdquo &ldquo就是呢。
&rdquo &ldquo我們家向來是做長方形的。
&rdquo &ldquo綱子姐做成了&lsquo太鼓8&rsquo形的。
&rdquo咲子也看着綱子的飯團。
卷子笑了笑：&ldquo等你嫁出去了，做的飯團也會随之變成婆家做的形狀。
&rdquo &ldquo真不好意思，我不管嫁不嫁都會做成長方形的&hellip&hellip&rdquo咲子聳聳肩。
&ldquo咲子，嘴邊&mdash&mdash沾上飯粒了。
&rdquo &ldquo話說回來，爸爸到底&hellip&hellip&rdquo泷子的話還沒說完，咲子突然擡起頭，像想起了什麼似的：&ldquo對了，爸拿了零用錢給我。
&rdquo 其他三個人驚訝地看着咲子：&ldquo什麼時候？&rdquo &ldquo今天。
&rdquo &ldquo今天什麼時候？&rdquo &ldquo傍晚的時候，連錢包一塊給我了。
&rdquo &ldquo連錢包一塊給你了？&rdquo &ldquo他果然打算一死了之。
&rdquo綱子臉色煞白。
&ldquo别烏鴉嘴！&rdquo卷子大叫的時候，玄關的門鈴響了。
&ldquo來了！啊，回來了！&rdquo四姐妹不約而同地飛奔了出去，&ldquo爸，你回來了。
&rdquo 咲子沖到門口的水泥地上打開門，沒想到進來的卻是鷹男。
&ldquo原來是鷹男啊。
&rdquo &ldquo是姐夫！&rdquo 姐妹四個的手滿是飯粒，握着飯團，呆呆地望着鷹男。
鷹男正打算向她們說明事情的經過，背後傳來阿藤滿是睡意的笑聲：&ldquo這麼晚了，發生什麼事了？&rdquo 鷹男轉動着眼珠，絞盡腦汁撒了個謊：&ldquo呃&hellip&hellip是那個&hellip&hellip大阪的店長讓我回家和太太商量一下，要我明天答複他，但是電話裡又說不清楚&hellip&hellip&rdquo。
&ldquo這麼說，是升職了呢，&rdquo阿藤笑了笑，&ldquo你們也真是的，把我都吵醒了，快去睡覺吧。
&rdquo 她撿起地上的飯粒，徑自走了進去。
&ldquo好！&rdquo姐妹四個嘴上答應着，眼睛卻一起轉向鷹男。
&ldquo沒事，&rdquo鷹男小聲說，&ldquo那個小孩受了傷，被摩托車撞了，正在醫院&hellip&hellip沒什麼大礙&hellip&hellip别擔心。
我趕緊回去了&hellip&hellip&rdquo &ldquo你們怎麼還站在那裡，在幹嗎啊？&rdquo屋裡傳來阿藤慵懶的聲音。
&ldquo馬上就好了。
&rdquo姐妹四個簇擁着鷹男進了廚房。
咲子手上拿着在玄關撿到的鞋拔，上面印着卡通人物。
經過母親的房間的時候，她大聲問了句：&ldquo媽，家裡怎麼會有這個？&rdquo &ldquo什麼？&rdquo &ldquo這個鞋拔&hellip&hellip&rdquo咲子說。
&ldquo中的獎品。
&rdquo阿藤回答。
&ldquo獎品？&rdquo四姐妹難掩驚訝。
&ldquo我去參加了個有獎征文，結果就中獎了。
&rdquo 鷹男瞪大了眼睛：&ldquo媽你去參加征文比賽了？&rdquo &ldquo對啊，還時不時地經常中獎呢。
之前曾經中過鍋，還有圍裙什麼的&hellip&hellip&rdquo &ldquo平時不是懶得參加嗎？&rdquo 阿藤打着哈欠說：&ldquo習慣就好了，就當練字，還蠻有趣&hellip&hellip&rdquo 鷹男想了想，問：&ldquo你們說，投稿的會不會是媽媽？&rdquo 卷子覺得雖然并非完全無可能，但還是說：&ldquo怎麼可能，媽媽都多大年紀了，六十五歲啊！況且，以媽媽的性格，也不可能做出這種事。
&rdquo 綱子也咲子也紛紛說：&ldquo絕對不可能。
&rdquo &ldquo一定不是。
&rdquo 這時，正在房間角落裡縫裙扣的泷子突然&ldquo啊&rdquo地叫了一聲。
她在針線盒裡發現一支自動鉛筆，裝在一個印着&ldquo每朝新聞社&rdquo字樣的信封裡。
泷子把信封拿到衆人面前，大家面面相觑。
&ldquo每朝新聞&hellip&hellip&rdquo &ldquo這是什麼？&rdquo &ldquo自動鉛筆。
&rdquo &ldquo會不會是投稿的獎品？&rdquo &ldquo你在哪裡找到的？&rdquo &ldquo針線盒裡&hellip&hellip&rdquo 卷子立刻站起來，緊握着雙拳。
&ldquo我去找媽媽理論！既然寫了，為什麼不告訴我們一聲！害得我提心吊膽了一整天，大家還都誤會是我寫的，不知道我多&hellip&hellip&rdquo &ldquo别鬧了，好了，别鬧了&hellip&hellip&rdquo鷹男按着卷子的肩膀。
&ldquo原來媽媽知道，明明心知肚明，卻假裝一無所知&hellip&hellip&rdquo 泷子喃喃地嘟囔着，鷹男點點頭：&ldquo要真是你寫的就好了&hellip&hellip&rdquo 卷子無力地坐下，大家不約而同地深深歎了口氣。
恒太郎在醫院一直等到天快亮了，确認省司恢複意識之後，才終于放下心來，動身回家。
快走到家門口的時候，他突然停下了腳步。
一個把滑雪帽壓得很低，眼睛旁邊和下巴都貼着創可貼的年輕人正站在他家門口，看着門牌，一副猶豫不決的樣子。
是那個拳擊手&mdash&mdash恒太郎一眼就認出了他。
正打算出聲招呼，那年輕人卻假裝在例行長跑似的跑開了。
打開玄關的門，四個女兒都跑出來迎接。
&ldquo真難得呢。
&rdquo 四個女兒懸着的心終于放下，一時說不出話來。
恒太郎看到四個女兒還穿着白天的衣服。
&ldquo聊天聊到這麼晚，白天會打瞌睡的哦。
&rdquo &ldquo已經是白天了。
&rdquo泷子喃喃地說。
&ldquo哦，也對。
&rdquo恒太郎一句解釋都沒有，仍像平時一樣淡然走進屋裡。
正打算去後面的房間，卻發現阿藤倚在柱子上睡着了。
&ldquo喂，小心感冒！&rdquo 咲子看着父親的背影，輕聲說：&ldquo爸爸的胡子全白了。
&rdquo &ldquo男人早上都慘不忍睹，因為胡子會長出來。
&rdquo 聽泷子這麼說，鷹男笑了起來：&ldquo女人也會憔悴不堪。
&rdquo &ldquo年紀大的先憔悴&hellip&hellip&rdquo綱子說。
這時，玄關傳來&ldquo咚&rdquo的一聲。
&ldquo啊，報紙來啦。
&rdquo鷹男說着，到門外去拿報紙。
打開玄關的門，淡墨色的天空飄着藍色和粉色的雲，四姐妹不知何時全跑了出來，在玄關仰頭看着天空。
恒太郎也坐在廊下，聽着阿藤均勻的呼吸聲，仰望着黎明時分的天空。
&ldquo年邁的母親對此一無所知，仍然深信能與父親共度此生，生活一切如常。
我們姐妹聚在一起，忍不住為母親歎息。
難道女人的幸福便是隐忍維持死水一般的生活？此時此刻我不由思考起這個問題。
&rdquo&mdash&mdash卷子仰望着天空，想起了那篇讀者來信。
色彩瞬息萬變的天空中，一群群烏鴉交錯盤旋着。
望着這變幻的朝霞，卷子和恒太郎似乎看到了男人和女人之間，尤其是夫妻間的關系，是多麼的變幻莫測。
注釋 1 即三年才能收獲的豆子，地域不同所指種類亦有所不同。
2 神道教法器，飾有&ldquo紙垂&rdquo（しで）的粗草繩。
3 便于随身攜帶的小片和紙。
4 日本相撲的最高級别。
5 日本柚，個頭較中國柚為小，更接近柑橘。
6 日本料理的一種，将各種食材放在碗裡，拌以調過味的蛋液後上鍋蒸，跟蒸蛋羹的做法相似。
7 國定忠治（1810&mdash1851），亦稱國定忠次，本名長岡忠次郎，是江戶後期的一名劫富濟貧的俠客，有許多戲劇、小說等以其為主人公。
8 即圓墩形的。
&rdquo泷子說。
&ldquo對，對&hellip&hellip我想起來了。
&rdquo &ldquo啊，大雁悲鳴。
&rdquo卷子再度說道。
&ldquo遠遠向南飛去。
&rdquo其他四個人齊聲應和。
&ldquo咚！&rdquo泷子和咲子接着往下演。
卷子突然皺眉怒道：&ldquo别鬧了！&rdquo &ldquo怎麼了？&rdquo &ldquo需要演到這種地步嗎？&rdquo &ldquo那也沒必要這麼生氣吧？&rdquo &ldquo對啊。
&rdquo 泷子和咲子都噘着嘴。
卷子愁眉不展：&ldquo我就是太擔心了。
&rdquo &ldquo你在擔心什麼？&rdquo泷子問。
綱子慌忙打圓場：&ldquo沒事。
&rdquo &ldquo怎麼莫名其妙生氣了？&rdquo &ldquo當姐姐的擺架子。
&rdquo &ldquo就是。
&rdquo 綱子不理會兩個妹妹的指責，伸手去拿舊衣服。
&ldquo咦，這是什麼？&rdquo她拿起一個一個鮮紅的護身符。
&ldquo哇，好漂亮！&rdquo姐妹幾個再次歡呼起來。
&ldquo護身符&mdash&mdash去神宮參拜的時候戴在身上的。
&rdquo &ldquo誰的？&rdquo &ldquo這個好像是綱子的，這個是卷子的。
&rdquo &ldquo姐姐的比我的好看多了！&rdquo &ldquo因為是家裡第一個孩子，你爸爸特意跑到百貨公司買回來的。
&rdquo &ldquo我的呢？&rdquo泷子問。
&ldquo泷子，好像是借用姐姐們的。
&rdquo 咲子也一臉失望：&ldquo那我肯定更沒有了。
&rdquo &ldquo那時候剛打完仗，連吃飯都成問題，哪兒還有閑心理會護身符的事。
&rdquo阿藤向她們解釋。
但咲子依然噘起了嘴：&ldquo即使沒打仗也一樣沒我的。
&rdquo &ldquo前兩個孩子的時候還新鮮，到老三老四的時候，就開始覺得也就那麼回事了。
&rdquo泷子也一臉不服氣。
&ldquo你們終于知道做妹妹的為什麼經常心理不平衡了吧。
&rdquo &ldquo這東西，根本就無所謂嘛。
&rdquo &ldquo當然有所謂！&rdquo &ldquo當然有！&rdquo &ldquo哪有人傻乎乎地為了個護身符吵架的。
&rdquo阿藤苦笑着說，擡頭看看時鐘，打了個哈欠。
已經是半夜兩點多了。
&ldquo爸爸也真是，至少應該打個電話回來吧。
&rdquo綱子突然小聲抱怨了一句。
三個妹妹都不知該怎麼接話，幾個人陷入尴尬的沉默中。
&ldquo媽，你先去睡吧。
&rdquo &ldquo即使我先睡，你們不睡，在那裡吵吵鬧鬧，我也睡不着啊。
&rdquo &ldquo那大家都睡吧。
&rdquo &ldquo睡吧，睡覺。
&rdquo &ldquo像以前一樣，在睡衣外面圍上圍腰&hellip&hellip&rdquo綱子興奮地說。
&ldquo早穿不進去啦&hellip&hellip&rdquo卷子說。
大家不禁又沉默了下來。
大家都被不安折騰得精疲力竭。
寂靜的夜裡，時鐘的滴答聲顯得格外刺耳。
&ldquo被子不知道夠不夠。
&rdquo阿藤站起來，似乎想驅散不安的氣氛。
&ldquo有毛毯就行。
&rdquo &ldquo沒事，把暖氣開開就行了。
&rdquo &ldquo我來幫忙。
&rdquo 阿藤出去以後，泷子壓低聲音問：&ldquo姐夫去了沒有。
&rdquo 卷子點點頭，綱子歎口氣：&ldquo莫非是住在外面了，或者出車禍了？&rdquo &ldquo我們等到早上，如果早上還沒有回來&hellip&hellip&rdquo &ldquo幾點算是早上？&rdquo &ldquo送報紙的來的時候吧。
&rdquo &ldquo到時候怎麼辦？&rdquo &ldquo是不是該告訴媽了。
&rdquo泷子若有所思地說。
&ldquo告訴媽媽，爸爸有這個嗎&hellip&hellip&rdquo綱子豎起小指剛說到一半，卷子瞪着她說：&ldquo你别胡鬧！&rdquo &ldquo啊，你這麼說，那&lsquo女人的幸福便是隐忍維持死水一般的生活&rsquo豈不是&hellip&hellip&rdquo &ldquo我已經說了，那不是我寫的。
&rdquo &ldquo那到底是誰？&rdquo 四姐妹再度氣勢洶洶地相互看着。
&ldquo卷子姐，如果有什麼萬一，你要怎麼負責？&rdquo &ldquo我不是說了嘛，不是我寫的！&rdquo &ldquo不是卷子姐寫的，那是誰寫的？&rdquo &ldquo泷子，要真是我寫的，我怎麼會這麼大張旗鼓，把大家都找過來？&rdquo &ldquo哦，對了，搞不好你以為不會登出來，隻是想試試，結果真上了報紙，你才傻眼了。
肯定是這麼回事！&rdquo 卷子怒不可遏：&ldquo我要打電話到報社！要求他們給我看稿子。
&rdquo &ldquo噓，媽媽會聽到&hellip&hellip&rdquo咲子豎起食指，卻聽到&ldquo咕&rdquo的一聲怪聲，四個人都不禁都愣住了。
泷子回過神來：&ldquo誰的肚子在叫？&rdquo &ldquo我&hellip&hellip&rdquo卷子說，&ldquo我晚飯隻喝了點啤酒，沒有吃東西。
&rdquo &ldquo那我們做飯團吃吧。
&rdquo綱子提議。
&ldquo太棒了，做飯團！&rdquo咲子第一個響應。
&ldquo不管結果如何，先填飽肚子總不會錯。
&rdquo &ldquo吃飽肚子才有力氣戰鬥！&rdquo 四姐妹同時站了起來。
&ldquo啊！&rdquo &ldquo怎麼了？&rdquo 泷子歪頭看着脅下說：&ldquo我的裙扣掉了。
&rdquo 四姐妹走進廚房，用電飯鍋裡的剩飯做起了飯團。
姐妹幾個做的飯團形狀各異。
泷子舔着手指上的飯粒，側目看着卷子做的飯團。
&ldquo咦，卷子姐，你做的飯團怎麼是三角形的？&rdquo &ldquo就是呢。
&rdquo &ldquo我們家向來是做長方形的。
&rdquo &ldquo綱子姐做成了&lsquo太鼓8&rsquo形的。
&rdquo咲子也看着綱子的飯團。
卷子笑了笑：&ldquo等你嫁出去了，做的飯團也會随之變成婆家做的形狀。
&rdquo &ldquo真不好意思，我不管嫁不嫁都會做成長方形的&hellip&hellip&rdquo咲子聳聳肩。
&ldquo咲子，嘴邊&mdash&mdash沾上飯粒了。
&rdquo &ldquo話說回來，爸爸到底&hellip&hellip&rdquo泷子的話還沒說完，咲子突然擡起頭，像想起了什麼似的：&ldquo對了，爸拿了零用錢給我。
&rdquo 其他三個人驚訝地看着咲子：&ldquo什麼時候？&rdquo &ldquo今天。
&rdquo &ldquo今天什麼時候？&rdquo &ldquo傍晚的時候，連錢包一塊給我了。
&rdquo &ldquo連錢包一塊給你了？&rdquo &ldquo他果然打算一死了之。
&rdquo綱子臉色煞白。
&ldquo别烏鴉嘴！&rdquo卷子大叫的時候，玄關的門鈴響了。
&ldquo來了！啊，回來了！&rdquo四姐妹不約而同地飛奔了出去，&ldquo爸，你回來了。
&rdquo 咲子沖到門口的水泥地上打開門，沒想到進來的卻是鷹男。
&ldquo原來是鷹男啊。
&rdquo &ldquo是姐夫！&rdquo 姐妹四個的手滿是飯粒，握着飯團，呆呆地望着鷹男。
鷹男正打算向她們說明事情的經過，背後傳來阿藤滿是睡意的笑聲：&ldquo這麼晚了，發生什麼事了？&rdquo 鷹男轉動着眼珠，絞盡腦汁撒了個謊：&ldquo呃&hellip&hellip是那個&hellip&hellip大阪的店長讓我回家和太太商量一下，要我明天答複他，但是電話裡又說不清楚&hellip&hellip&rdquo。
&ldquo這麼說，是升職了呢，&rdquo阿藤笑了笑，&ldquo你們也真是的，把我都吵醒了，快去睡覺吧。
&rdquo 她撿起地上的飯粒，徑自走了進去。
&ldquo好！&rdquo姐妹四個嘴上答應着，眼睛卻一起轉向鷹男。
&ldquo沒事，&rdquo鷹男小聲說，&ldquo那個小孩受了傷，被摩托車撞了，正在醫院&hellip&hellip沒什麼大礙&hellip&hellip别擔心。
我趕緊回去了&hellip&hellip&rdquo &ldquo你們怎麼還站在那裡，在幹嗎啊？&rdquo屋裡傳來阿藤慵懶的聲音。
&ldquo馬上就好了。
&rdquo姐妹四個簇擁着鷹男進了廚房。
咲子手上拿着在玄關撿到的鞋拔，上面印着卡通人物。
經過母親的房間的時候，她大聲問了句：&ldquo媽，家裡怎麼會有這個？&rdquo &ldquo什麼？&rdquo &ldquo這個鞋拔&hellip&hellip&rdquo咲子說。
&ldquo中的獎品。
&rdquo阿藤回答。
&ldquo獎品？&rdquo四姐妹難掩驚訝。
&ldquo我去參加了個有獎征文，結果就中獎了。
&rdquo 鷹男瞪大了眼睛：&ldquo媽你去參加征文比賽了？&rdquo &ldquo對啊，還時不時地經常中獎呢。
之前曾經中過鍋，還有圍裙什麼的&hellip&hellip&rdquo &ldquo平時不是懶得參加嗎？&rdquo 阿藤打着哈欠說：&ldquo習慣就好了，就當練字，還蠻有趣&hellip&hellip&rdquo 鷹男想了想，問：&ldquo你們說，投稿的會不會是媽媽？&rdquo 卷子覺得雖然并非完全無可能，但還是說：&ldquo怎麼可能，媽媽都多大年紀了，六十五歲啊！況且，以媽媽的性格，也不可能做出這種事。
&rdquo 綱子也咲子也紛紛說：&ldquo絕對不可能。
&rdquo &ldquo一定不是。
&rdquo 這時，正在房間角落裡縫裙扣的泷子突然&ldquo啊&rdquo地叫了一聲。
她在針線盒裡發現一支自動鉛筆，裝在一個印着&ldquo每朝新聞社&rdquo字樣的信封裡。
泷子把信封拿到衆人面前，大家面面相觑。
&ldquo每朝新聞&hellip&hellip&rdquo &ldquo這是什麼？&rdquo &ldquo自動鉛筆。
&rdquo &ldquo會不會是投稿的獎品？&rdquo &ldquo你在哪裡找到的？&rdquo &ldquo針線盒裡&hellip&hellip&rdquo 卷子立刻站起來，緊握着雙拳。
&ldquo我去找媽媽理論！既然寫了，為什麼不告訴我們一聲！害得我提心吊膽了一整天，大家還都誤會是我寫的，不知道我多&hellip&hellip&rdquo &ldquo别鬧了，好了，别鬧了&hellip&hellip&rdquo鷹男按着卷子的肩膀。
&ldquo原來媽媽知道，明明心知肚明，卻假裝一無所知&hellip&hellip&rdquo 泷子喃喃地嘟囔着，鷹男點點頭：&ldquo要真是你寫的就好了&hellip&hellip&rdquo 卷子無力地坐下，大家不約而同地深深歎了口氣。
恒太郎在醫院一直等到天快亮了，确認省司恢複意識之後，才終于放下心來，動身回家。
快走到家門口的時候，他突然停下了腳步。
一個把滑雪帽壓得很低，眼睛旁邊和下巴都貼着創可貼的年輕人正站在他家門口，看着門牌，一副猶豫不決的樣子。
是那個拳擊手&mdash&mdash恒太郎一眼就認出了他。
正打算出聲招呼，那年輕人卻假裝在例行長跑似的跑開了。
打開玄關的門，四個女兒都跑出來迎接。
&ldquo真難得呢。
&rdquo 四個女兒懸着的心終于放下，一時說不出話來。
恒太郎看到四個女兒還穿着白天的衣服。
&ldquo聊天聊到這麼晚，白天會打瞌睡的哦。
&rdquo &ldquo已經是白天了。
&rdquo泷子喃喃地說。
&ldquo哦，也對。
&rdquo恒太郎一句解釋都沒有，仍像平時一樣淡然走進屋裡。
正打算去後面的房間，卻發現阿藤倚在柱子上睡着了。
&ldquo喂，小心感冒！&rdquo 咲子看着父親的背影，輕聲說：&ldquo爸爸的胡子全白了。
&rdquo &ldquo男人早上都慘不忍睹，因為胡子會長出來。
&rdquo 聽泷子這麼說，鷹男笑了起來：&ldquo女人也會憔悴不堪。
&rdquo &ldquo年紀大的先憔悴&hellip&hellip&rdquo綱子說。
這時，玄關傳來&ldquo咚&rdquo的一聲。
&ldquo啊，報紙來啦。
&rdquo鷹男說着，到門外去拿報紙。
打開玄關的門，淡墨色的天空飄着藍色和粉色的雲，四姐妹不知何時全跑了出來，在玄關仰頭看着天空。
恒太郎也坐在廊下，聽着阿藤均勻的呼吸聲，仰望着黎明時分的天空。
&ldquo年邁的母親對此一無所知，仍然深信能與父親共度此生，生活一切如常。
我們姐妹聚在一起，忍不住為母親歎息。
難道女人的幸福便是隐忍維持死水一般的生活？此時此刻我不由思考起這個問題。
&rdquo&mdash&mdash卷子仰望着天空，想起了那篇讀者來信。
色彩瞬息萬變的天空中，一群群烏鴉交錯盤旋着。
望着這變幻的朝霞，卷子和恒太郎似乎看到了男人和女人之間，尤其是夫妻間的關系，是多麼的變幻莫測。
注釋 1 即三年才能收獲的豆子，地域不同所指種類亦有所不同。
2 神道教法器，飾有&ldquo紙垂&rdquo（しで）的粗草繩。
3 便于随身攜帶的小片和紙。
4 日本相撲的最高級别。
5 日本柚，個頭較中國柚為小，更接近柑橘。
6 日本料理的一種，将各種食材放在碗裡，拌以調過味的蛋液後上鍋蒸，跟蒸蛋羹的做法相似。
7 國定忠治（1810&mdash1851），亦稱國定忠次，本名長岡忠次郎，是江戶後期的一名劫富濟貧的俠客，有許多戲劇、小說等以其為主人公。
8 即圓墩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