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正月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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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hellip&rdquo 勝又拍拍信封,點點頭。

    泷子又做了個拍照的手勢:&ldquo這個,也沒問題嗎?&rdquo &ldquo嗯。

    大緻上&hellip&hellip&rdquo &ldquo那就給我吧。

    &rdquo泷子伸出手,但勝又猶猶豫豫不肯遞過來。

    泷子不悅地皺起了眉頭:&ldquo該不會是沒拍到吧?&rdquo &ldquo那倒沒有,拍是拍到了。

    可能有些不太清楚&hellip&hellip&rdquo &ldquo那就拿來看看&hellip&hellip&rdquo泷子再次伸出手,勝又剛要把信封遞給她,又縮了回去。

    他目光閃爍,似乎不太敢正視泷子:&ldquo你看了&hellip&hellip不會生氣嗎?&rdquo勝又雖然畏畏縮縮,但目光裡卻似乎對泷子有些責備的意味。

     &ldquo生氣啊,&rdquo泷子毫不示弱,&ldquo當然生氣!&rdquo &ldquo&hellip&hellip&rdquo &ldquo但是又不能坐視不管。

    &rdquo泷子打開信封,翻看着裡面的東西。

    勝又轉頭望向别處。

     &ldquo多少錢,這一份要另外收費的吧?&rdquo &ldquo不用,因為也沒拍到全臉,這次就算了。

    &rdquo 這時咲子端來了咖啡,兩人有些尴尬地沉默下來。

     這個時候,裡見家的客廳裡,早早到來的綱子已經叫了外賣壽司。

    卷子正在沏茶,鷹男在她旁邊坐在地闆上看報紙。

     &ldquo鷹男,你回家好早啊。

    &rdquo綱子說。

    卷子聽了則隻是聳聳肩:&ldquo隻有今天,平時都是三更半夜才回來。

    &rdquo &ldquo也不是天天都這樣吧。

    &rdquo鷹男抗議。

     &ldquo一聽說大姐要來,就颠兒颠兒地跑回來了,估計是想跟着沾點光。

    &rdquo &ldquo胡說!&rdquo鷹男沖妻子說了句,把供奉的鏡餅4放在報紙上。

     &ldquo鷹男沒有姐妹嘛,聽說我們幾個聚會想湊熱鬧也&hellip&hellip&rdquo綱子正說着,看到鷹男舉起了錘子,驚呼道:&ldquo哎呀,你幹嗎呢!今天已經是開鏡的日子了嗎?&rdquo &ldquo其實,嘿!本來應該是11号吧。

    &rdquo鷹男一邊說着,一邊揮動錘子砸開鏡餅。

     &ldquo他就跟個長不大的孩子似的。

    &rdquo卷子苦笑。

    綱子也點頭表示贊同:&ldquo男人都這樣。

    我家那位在世的時候,也是有很多怪講究,什麼門松5不能隻放一夜啦,新年期間不能碰針啦,各種各樣&hellip&hellip又不是世家大族,哪兒來那麼多講究。

    &rdquo &ldquo他去世了,這些規矩反而令人懷念了,是不是?&rdquo 綱子笑笑,将話岔了開去:&ldquo這東西用油炸一下,撒些鹽挺好吃的。

    &rdquo &ldquo他日思夜想地就是吃這個呢!&rdquo &ldquo要我幫忙麼?&rdquo綱子欠身準備起來時,玄關的門鈴響了。

     &ldquo我來晚了!&rdquo外面傳來泷子的聲音。

    鷹男第一個跳起來去開門,卷子望着沖出去的丈夫,噘起嘴抱怨道:&ldquo發起聚會的主角卻到得最晚。

    &rdquo &ldquo就是呢!&rdquo綱子也附和道。

     泷子跟着鷹男走進來,一進屋目光便停留在地闆上的鏡餅上:&ldquo這不是鏡餅嗎?&rdquo &ldquo你們看到鏡餅的裂紋,難道就沒想起點什麼?&rdquo &ldquo啊!&rdquo聽到卷子這麼說,泷子和綱子相互看了一眼,恍然大悟,&ldquo是媽媽的腳後跟!&rdquo 三姐妹互相拍着對方的肩膀和後背笑得前仰後合。

     &ldquo答對了!&rdquo卷子說。

     泷子和綱子也樂不可支:&ldquo我一直想說來着!&rdquo &ldquo是吧!&rdquo 三個女人一台戲,鷹男看得目瞪口呆,全然忘記了手裡的鏡餅。

     笑鬧過後,衆人開始做起油炸鏡餅來。

    卷子把鏡餅夾進油鍋裡炸制,綱子則負責把過油炸過的鏡餅放到鐵盤上控幹油,再由泷子把它們放到鋪了和紙的盤子上撒鹽,姐妹三人配合無間。

    鷹男則坐在一邊,用佩服的目光看着龜裂的鏡餅一個接一個變成香噴噴的金黃色。

     &ldquo我還記得呢,媽媽脫襪子的聲音。

    &rdquo綱子邊從鍋裡撈出炸好的鏡餅邊說道。

     泷子也點頭贊同:&ldquo晚上睡覺的時候對吧,關了燈,在枕邊&hellip&hellip&rdquo &ldquo腳上皲裂的死皮刮着布襪,那種難以形容的刺啦刺啦的聲音。

    &rdquo &ldquo媽媽的腳後跟,為什麼老是裂,難道是天生皮膚幹燥嗎?&rdquo &ldquo是日子過得太苦了,有段時間媽媽連飯都吃不上。

    &rdquo &ldquo是戰後物資匮乏的那段時間吧!有營養的東西都給老公和孩子吃了,自己隻能天天喝稀粥。

    &rdquo &ldquo可能就是缺乏營養造成的呢!&rdquo &ldquo媽媽不隻腳後跟,&rdquo卷子說,&ldquo手上也裂得全是口子。

    &rdquo &ldquo那時候常看到她晚上洗完碗碟、衣服,往裂口上塗黑色的膏藥。

    &rdquo綱子這麼一說,卷子也回想起來:&ldquo對,就是這樣。

    媽媽總是拿通條把膏藥烤軟了,再塗在裂口上。

    &rdquo &ldquo滋&mdash&mdash的一聲,飄起一股怪味兒,有時候還會冒煙。

    &rdquo &ldquo真是懷念呢&hellip&hellip&rdquo &ldquo我忍不下去了!&rdquo泷子突然打斷了衆姐妹的對話,語氣強硬。

     正好鷹男伸手去拿鏡餅,卷子瞪了他一眼:&ldquo小心燙着手!&rdquo這時,門鈴又響了起來。

     &ldquo肯定是咲子!&rdquo鷹男毛手毛腳地把鏡餅塞進嘴裡,吸着涼氣說着&ldquo好燙燙燙&mdash&mdash&rdquo起身跑去開門。

     綱子壓低聲音說道:&ldquo沒必要讓咲子也摻和進來吧。

    &rdquo 泷子聳聳肩:&ldquo但是&hellip&hellip不叫她好像對她有偏見似的。

    &rdquo 卷子向她使個眼色,示意她不要再說。

    随着一聲活潑的&ldquo晚上好&rdquo,咲子走了進來。

     一大盤炸鏡餅擺上餐桌,姐妹四個泡了茶,圍着餐桌坐下。

    鷹男坐在一邊的小桌上,用炸鏡餅做下酒菜,喝起了威士忌。

     &ldquo終于到齊了,你想說什麼事情來着?&rdquo卷子迫不及待地問。

     泷子一臉嚴肅地環視衆人,說:&ldquo爸在外面&hellip&hellip有照料的人。

    &rdquo 另外三人面面相觑。

    綱子嘴裡嘎吱嘎吱地嚼着炸鏡餅,含混不清的問了句:&ldquo女人嗎?&rdquo &ldquo男人照料男人幹什麼?&rdquo泷子沒好氣地說。

     &ldquo我還以為是資助大學生之類的,比如學費什麼的。

    &rdquo &ldquo你心可真寬,我的姐姐&hellip&hellip&rdquo &ldquo是真的嗎?&rdquo卷子半信半疑。

     &ldquo怎麼可能?!&mdash&mdash别人也還算了,我們家的老爺子&mdash&mdash怎麼可能嘛!&rdquo綱子似乎聽到什麼好笑的事情,聲音裡強忍着笑意。

     卷子也忍不住笑着說:&ldquo就是,他這樣笨手笨腳&mdash&mdash連自己一個人去商場買個襯衣都不會的人&mdash&mdash居然會在外面包養情人?&rdquo &ldquo有什麼好笑的,又不是去百貨公司買女人。

    &rdquo泷子心裡一急便脫口而出。

     鷹男和咲子聞言不禁仰天大笑:&ldquo這句話太好笑了。

    &rdquo &ldquo好惡心啊。

    &rdquo 泷子火冒三丈:&ldquo姐夫!咲子!哪裡好笑了!我說的都是真的!&rdquo &ldquo年紀,想想他的年紀吧。

    &rdquo卷子說。

    鷹男也笑着說:&ldquo爸居然有女朋友。

    &rdquo &ldquo這事如果是笑得正歡的那位,倒還更可信些。

    &rdquo卷子打趣說。

     鷹男吓了一跳:&ldquo喂,你在胡說些什麼!&rdquo &ldquo幹嗎這麼認真,還是說,你真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rdquo &ldquo喂,平白無故拿我撒氣幹嗎!&rdquo &ldquo爸爸已經七十歲了,這事太離譜了。

    &rdquo 聽到綱子這麼說,卷子也說:&ldquo況且,爸也沒那個錢啊。

    雖說周二和周四對吧&mdash&mdash借着以前下屬的人情去兼職,但那隻是名義上是董事,其實隻能掙點零花錢。

    &rdquo &ldquo他那樣的火木人,能幹成什麼事。

    &rdquo &ldquo火木人?&rdquo咲子一臉納悶。

     &ldquo&lsquo寡默&rsquo6人啦,也就是寡言少語的悶油瓶。

    &rdquo 鷹男語帶佩服地說:&ldquo周二和周四上班的&lsquo寡默人&rsquo嗎?這句話太有意思了。

    &rdquo &ldquo你就是因為這種事把大家找來的麼?&rdquo咲子不滿地說。

     泷子對他們幾人怒目而視:&ldquo你們一無所知,所以才笑得那麼輕松。

    我是親眼看到的,就在十天前!我去代官山7的朋友家玩了一趟,回來的時候&hellip&hellip&rdquo 泷子的朋友住在代官山一個安靜的住宅區。

    那天,她剛轉過一條無人的小巷,看到一個十歲左右的男孩在玩滑闆。

    而站在少年的正前方,身穿一件顔色鮮亮的開襟衫,手裡拿着一個牛皮紙信封的,赫然竟是恒太郎。

    一個衣着樸素的中年婦人仿佛躲在恒太郎的影子裡一般,站在他身後。

     泷子驚訝地睜大了眼睛。

    男孩做出仿佛雜耍般的動作大叫着:&ldquo爸爸!爸爸!你看,你看!&rdquo然後又叫着,&ldquo媽媽你也看!&rdquo 兩個人一回頭,男孩滑到他們中間,抱住恒太郎的胳膊,整個人仿佛挂在他胳膊上似的,簡直就像真正的一家三口。

    泷子愕然呆立在原地,目送三人并肩遠去。

     泷子剛說完,卷子便迫不及待地問:&ldquo你是不是看錯了?&rdquo 泷子斷然搖搖頭:&ldquo我調查過了,花錢雇的人。

    &rdquo &ldquo信用調查所麼?&rdquo &ldquo那個女人叫土屋友子&mdash&mdash四十歲,那男孩是她兒子,小學四年級&mdash&mdash在那附近租了間公寓,每到周二和周四,爸爸确實都會去那裡。

    &rdquo &ldquo星期二和星期四,他不是去上班的嗎?&rdquo卷子一臉的難以置信。

     &ldquo似乎隻是去公司露下臉,之後就去那裡了。

    什麼&lsquo火木人&rsquo,十年來竟然一直在騙着媽媽!&rdquo &ldquo有證據嗎?&rdquo卷子問。

    泷子從皮包裡拿出牛皮紙信封。

     &ldquo戶籍複印件嗎?&rdquo &ldquo照片&mdash&mdash他們三個人在一起的照片。

    &rdquo 泷子說着就要打開信封,卷子卻撲上去阻住她。

     &ldquo卷子姐!&rdquo &ldquo住手!我不想看!&rdquo卷子向驚呆的衆人說道,&ldquo不能看的,這、這就是浦島太郎的玉匣8,一旦打開就會全變成真的!&rdquo &ldquo這本來就已經是真的了。

    &rdquo 卷子問丈夫:&ldquo喂,你是不是也這麼想?這種時候,還是不看比較好吧?&rdquo &ldquo嗯,可是&hellip&hellip&rdquo &ldquo但是,他們不是已經有小孩了嗎?說不定就是我們的&hellip&hellip&rdquo 綱子這麼一說,泷子也點點頭,補充道:&ldquo弟弟。

    &rdquo &ldquo而且是男孩子呢。

    &rdquo &ldquo也就是說我們其實是五姐弟?&rdquo &ldquo這樣一來,還是不看&mdash&mdash&rdquo綱子正振振有詞,突然閉住了嘴,&ldquo呸&rdquo的一聲把什麼東西吐在了手裡。

     &ldquo怎麼了姐姐,怎麼了?&rdquo大家紛紛探頭張望。

    卷子捂着嘴說:&ldquo我鑲的假牙,不小心斷了。

    &rdquo 她說話時嘴巴&ldquo嘶嘶&rdquo地漏風,聲音仿佛變了一個人。

     &ldquo你在幹嗎啊?&rdquo &ldquo好惡心。

    &rdquo 鷹男也瞪圓了眼睛:&ldquo什麼!原來你已經裝假牙了?&rdquo &ldquo前&hellip&hellip前面四顆牙都是,讨厭&hellip&hellip不要看啦!&rdquo &ldquo都怪你們炸鏡餅吃!&rdquo話題被打斷的泷子冷冷地頂了一句。

     卷子也不甘示弱地回擊:&ldquo你說什麼啊,你剛才不也一樣起勁,說像媽媽的腳後跟,好懷念什麼的?&rdquo &ldquo人家在吃東西,拜托别一個勁說什麼腳後跟!&rdquo咲子一臉嫌棄,手上卻自顧自地把炸鏡餅送進嘴裡,泷子愈發焦躁起來:&ldquo咲子!都這個時候了,你倒還真是能咯吱咯吱吃得下去!&rdquo &ldquo現在不是吵架的時候。

    &rdquo &ldquo總之,小孩子的問題&hellip&hellip&rdquo綱子剛開口又停住了,她的聲音跟平時不一樣。

     卷子憋着笑說:&ldquo你說話,不知道哪裡,在&lsquo嘶嘶&rsquo地漏着氣。

    &rdquo &ldquo因為空氣吹得牙很&lsquo栓&rsquo啊。

    &rdquo綱子本想說牙很酸,但聽在别人耳中卻明明是&ldquo很栓&rdquo。

    鷹男也一臉壞笑地說:&ldquo好像嘴巴閉不嚴實呢。

    &rdquo &ldquo有什麼好笑的!&rdquo泷子已經怒火中燒,但她話音未落,綱子便接了一句:&ldquo就&lsquo戲&rsquo啊。

    &rdquo 這一次咲子也忍不住笑了起來:&ldquo姐姐,你說話好奇怪。

    &rdquo &ldquo有沒有口罩?&rdquo &ldquo口罩?家裡好像應該有新的吧。

    &rdquo &ldquo舊的也沒關系&mdash&mdash&rdquo &ldquo口罩的事情随它去啦,現在正說小孩子的事呢!&rdquo泷子一個人在旁邊急的直跳腳,綱子不知不覺被她帶歪了話頭,說:&ldquo換一下孩子就行了。

    &rdquo &ldquo啊?&rdquo &ldquo不是孩子,是紗布,紗布!&rdquo &ldquo姐姐!&rdquo泷子再忍不住,直接大聲呵斥起來。

    但卷子、鷹男、咲子卻在一邊笑成一團。

     咲子一邊笑着,一邊打開電視,不斷地切換着頻道,找到拳擊比賽的頻道之後,把音量調到最小,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泷子沖到電視旁,關上電視:&ldquo這種時候,大家居然還光顧着弄斷假牙和看電視!&rdquo 綱子掩着嘴說:&ldquo我的牙和拳擊完全不是一回事啦,啊!好酸。

    &rdquo &ldquo啊,和拳擊手其實一樣呢。

    &rdquo咲子說,&ldquo比賽的時候被打斷門牙也是常事。

    &rdquo 泷子已經氣得七竅生煙,她緊緊地握着拳頭:&ldquo喂!你們就完全不當回事嗎?爸爸可是在外面有女人啊!&rdquo &ldquo你不用這麼激動,我們不是都知道了嗎。

    &rdquo綱子捂着嘴巴安撫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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