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正月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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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quo你們也太沉得住氣了。
&rdquo &ldquo事情太突然了,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
&rdquo 卷子瞥了一眼丈夫:&ldquo爸畢竟也是男人呢&hellip&hellip&rdquo &ldquo現在的七十歲也就相當于以前的五十歲。
&rdquo鷹男避開妻子的視線,從口袋裡拿出香煙。
&ldquo是飲食的關系嗎?&rdquo咲子一說,綱子也附和道:&ldquo以前哪像現在這樣,吃這麼多黃油和奶酪。
&rdquo 卷子也點着頭:&ldquo也就是說,不想男人有外遇的話,就得天天喂他粗茶淡飯?&rdquo &ldquo但最低限度的蛋白質也還是要保證的。
&rdquo咲子說。
眼見談話又開始離題萬裡,泷子不禁怒從心頭起:&ldquo咲子!&rdquo &ldquo幹嗎?&rdquo &ldquo你說幹嗎!我說你啊&hellip&hellip&rdquo &ldquo要我說的話,我覺得泷子姐你的做法,太陰險了&hellip&hellip&rdquo &ldquo我哪裡陰險了?我是為了咱們家、為了媽媽,才自掏腰包委托信用調查所去調查的。
&rdquo &ldquo就是這樣才陰險啊,有事幹嗎不當面問。
&rdquo &ldquo當面問誰?&rdquo &ldquo當然是爸爸。
&rdquo &ldquo這種事怎麼問得出口,再說,你問了他就會說嗎?&rdquo &ldquo何況他本來就夠寡言少語。
&rdquo綱子和鷹男紛紛說道。
泷子不理會他們的意見:&ldquo咲子!你就不覺得媽媽可憐嗎?五十年啊,她忙前忙後,圍着父親辛苦了一輩子,到頭來卻在她六十五歲的時候,被爸爸背叛了。
&rdquo &ldquo就是,爸爸真的太過&lsquo混&rsquo了。
&rdquo綱子說&mdash&mdash本該說話的咲子卻沒有吱聲。
卷子也點頭:&ldquo我還一直以為,爸爸至少做不出這種事呢&hellip&hellip&rdquo &ldquo簡直難以原諒!&rdquo &ldquo我覺得&hellip&hellip&rdquo泷子向前探探身子,&ldquo爸爸如果不和那個女人一刀兩斷,就得和媽媽離婚&hellip&hellip&rdquo 卷子吓一跳:&ldquo離婚?&rdquo &ldquo剛才不是說了嗎,媽媽辛辛苦苦五十年,連腳後跟都成了鏡餅一樣,滿是裂口,實在太可憐了。
這一次我要替媽媽把這個事情弄清楚!&rdquo 卷子打斷了泷子的話:&ldquo就算是這樣,也應該是爸爸和那個女人分手。
老公,你說是不是應該這樣?&rdquo她征求丈夫的同意。
&ldquo嗯,差不多吧。
&rdquo 綱子也說:&ldquo這是最起碼的常識。
&rdquo &ldquo無論如何,為了媽媽,我&hellip&hellip&rdquo 這時,咲子打斷了慷慨激昂的泷子:&ldquo&hellip&hellip泷子,你真這麼認為嗎?&rdquo &ldquo什麼?&rdquo泷子一臉錯愕。
&ldquo你口口聲聲說是為了媽媽,我聽着卻覺得你隻是為了自己,好像在随便找個事情撒氣。
你的工作枯燥無聊,又沒有男朋友,平時積聚的不滿這個時候一下子&hellip&hellip&rdquo &ldquo你說什麼呢!我說你啊&hellip&hellip&rdquo &ldquo我隻是覺得,這是爸爸媽媽之間的問題,我們沒必要在一邊吵得不可開交。
況且,老公在外面找女人,媽媽自己也不能說完全沒責任吧?雖然把家裡打理得井井有條,但是古闆過了頭,作為女人太乏味了。
&rdquo &ldquo你說得太過分了!&rdquo卷子抗議道。
咲子卻滿不在乎地說:&ldquo哎喲,男的不都是這樣嗎!&rdquo &ldquo你不要說什麼&lsquo男的&rsquo這種字眼。
&rdquo &ldquo不然要怎麼說。
&rdquo &ldquo男人&hellip&hellip&rdquo 泷子的話讓咲子捧腹大笑,泷子愈發怒氣上湧:&ldquo咲子,你是不是在和别人同居?你自己行為不端才這麼覺得。
&rdquo &ldquo哎喲,泷子你那才叫行為不端吧?故意做出一副素面朝天、衣着樸素的樣子,但其實想讓男人向你搭讪想得心裡都癢癢了吧?你自己欲求不滿,卻拿别人的事情指指點點尋開心!&rdquo &ldquo咲子!&rdquo泷子撲上去和咲子扭打成一團。
另外三人驚慌失措,七嘴八舌地勸着:&ldquo你們兩個幹什麼?&rdquo &ldquo住手,趕快住手!哎呀!好痛!&rdquo &ldquo不要打了,啊,口罩&hellip&hellip&rdquo 好容易把兩人拉開,卷子對泷子說:&ldquo好了,我們明天再找個時間,兩人單獨商量一下。
&rdquo &ldquo大家聽着,無論如何,這件事都不能傳到媽媽的耳朵裡,知道嗎?&rdquo鷹男大聲說道。
姐妹四個終于平靜下來。
大家準備坐回原位,卻突然驚訝地睜大了眼睛&mdash&mdash剛才一陣打鬧,碰掉了桌上的牛皮紙信封,裡面的照片掉了出來。
雖然照片的對焦很拙劣,拍得并不清楚,卻也能明白看出,恒太郎和那陌生母子一家三口其樂融融的樣子。
五個人假裝毫不在意,卻都在不約而同地用眼角的餘光注視着那些照片。
從裡見家出來已是深夜,咲子獨自走在回家的路上。
快到家的時候,一個慢跑的年輕男子從身後超過她,繼續向前跑去。
這個穿着連帽防風衫,戴着手套的青年男子,正是咲子的男朋友&mdash&mdash初出茅廬的拳擊手陣内英光。
&ldquo啊!&rdquo咲子認出來是陣内,立刻也撒腿跑了起來。
兩人并肩跑着,咲子說:&ldquo今天晚上的左勾拳真漂亮,你看了沒有?&rdquo 陣内沒有回答。
他停下了腳步,開始練習空擊。
咲子停下來學着他的樣子揮拳。
陣内再度跑了起來,咲子雖然追不上他,但仍然努力跟着他跑着。
兩人住的地方沒有洗澡間,隻是一間木結構的小公寓,連廁所都是公用的。
屋裡空蕩蕩的,沒有什麼像樣的家具,因此地上的體重計分外顯眼。
牆皮剝落的牆上貼着阿裡等拳王的照片。
陳舊起毛的榻榻米上胡亂扔着《運動員的身體》《營養學》《拳擊入門》之類的書和一台果汁機。
咲子讓陣内站在狹小的水槽前,一邊用澆花的噴壺盛上熱水,為他沖洗着身體,一邊歎息道:&ldquo真想早點搬到有浴室的公寓。
&rdquo &ldquo隻要下一場赢了就能搬了。
&rdquo &ldquo啊,沖到眼睛了嗎?&rdquo 咲子利落地幫陣内擦身體。
洗完頭發後,便輪到了每天雷打不動的稱體重。
和昨天一樣&mdash&mdash咲子看了看體重計,撫着胸口長松一口氣。
從體重計上下來,陣内開始做睡前訓練。
他兩腿張開,平躺在地上,上半身弓起,左手抓住右腳腳尖,然後恢複平躺,再弓起身子,右手去抓左腳腳尖,動作敏捷地不斷重複着。
正對着陣内的屋頂上貼着一張紙,上面用拙劣的字迹寫着&ldquo志在必得,新人王!&rdquo的口号。
&ldquo你們&hellip&hellip說了什麼?&rdquo 陣内完成訓練,問正在鋪棉被的咲子。
&ldquo嗯。
&rdquo咲子含糊地應了一句。
&ldquo不是說要和姐妹幾個見面談事情嗎?&rdquo &ldquo完全不是那麼回事,跟我一點關系都沒有。
&rdquo 咲子鋪了兩床被子。
一床是普通的被子&mdash&mdash那是給陣内睡的;另一床隻是一層薄薄的墊被和毛毯。
咲子把運動服和大衣蓋在毛毯上,勉強弄出一床被子的樣子。
她在兩床被子之間拉了一條繩子,挂上床單,然後把幹淨的睡衣塞到陣内一側,說了聲&ldquo晚安&rdquo,便關上了燈。
她正要脫毛衣,陣内突然撲了過來,一言不發地把她按倒在地。
&ldquo你要幹什麼!&rdquo咲子用力掙紮着,但陣内卻沒有停下來,&ldquo你不是要拿新人王嗎?你忘了?你不是一直說,一交女朋友對手立刻就能發覺,因為動作就會變遲鈍,所以絕對不能亂來嗎?你不是說,要等你成為新人王,上了報紙以後,才能向大家公開我們的事情,在此之前必須咬牙撐過去嗎?喂,你放開我,你不是發誓成為新人王之前要忍耐嗎?你不是說,難過的時候就念&lsquo新人王,新人王&rsquo嗎?喂,說新人王啊,快說啊,新人王!新人王!新人王&hellip&hellip&rdquo 咲子的呼喊聲被淹沒在陣内的狂吻中。
繩子斷了,床單掉落下來,蓋住了兩人的身體。
泷子的住處,也同樣是木結構的灰泥公寓。
從裡見家回來,泷子走進屋裡。
她沒開燈,也沒脫下大衣,隻是呆呆地站立在黑暗中。
咲子的話仍久久地盤旋在她腦海中,揮之不去。
&ldquo讨厭,讨厭,讨厭,啊,真讨厭!真讨厭!&rdquo泷子咬牙切齒的叫着,将随手放在桌上的手提包打落在地。
花瓶被碰掉了,玻璃四下紛飛,花也散落一地。
她知道水會滲入地毯,卻無力動彈。
泷子确實沒有談過戀愛。
雖然也曾有過一些朦胧的單相思,但從來沒有被異性愛過,也從來沒有愛過别人。
她想去愛,卻又無法做到,她寂寞,對自己的不争氣感到懊惱,有時甚至會湧起一股莫名的煩躁,讓她忍不住要放聲哭喊。
這種房間,就算弄髒了又有什麼關系。
泷子心裡呐喊着。
此時的裡見家,卷子和鷹男正在看着照片,一籌莫展。
&ldquo不知道是不是認真的。
&rdquo卷子慢慢吃着剩下的炸鏡餅。
&ldquo嗯&hellip&hellip&rdquo鷹男心不在焉地答應着。
&ldquo我爸&hellip&hellip&rdquo &ldquo嗯。
&rdquo &ldquo你們都是男人,應該能理解吧?&rdquo 鷹男擡起頭,兩人視線撞在一起。
&ldquo你從剛才開始就隻會哼哼唧唧的&hellip&hellip&rdquo卷子抱怨說。
鷹男正想又&ldquo嗯&rdquo一聲,聞聲趕忙打住:&ldquo關鍵是孩子,如果沒有孩子就好辦了。
&rdquo &ldquo隻要有了孩子,外遇就名正言順了麼?&rdquo &ldquo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那樣的話,事情解決起來就會容易得多。
&rdquo &ldquo那你說應該怎麼辦,這種時候?&rdquo &ldquo最好的辦法,就是等着讓時間來幫我們解決。
&rdquo &ldquo但是時間是不公平的,它隻會讓男人一味地迷戀新歡,年老色衰的舊愛往往就這樣被棄之不顧了。
&rdquo 卷子的話鋒指向鷹男。
&ldquo這件事&hellip&hellip我希望由你來處理。
&rdquo卷子直視着丈夫的雙眼,&ldquo媽媽為家裡付出了五十年&mdash&mdash一定要記住這一點,請你幫我想想如何是好,拜托了。
&rdquo卷子叮囑道。
第二天,卷子決定找綱子認真談談。
泷子和咲子還沒成家,這種事情還是結過婚的人能考慮得更周全些。
&ldquo很久很久以前,在一個偏僻的小山村,住着一對老爺爺和老奶奶。
老爺爺背着老奶奶搞外遇,還有了一個可愛的小男孩&hellip&hellip&rdquo 卷子胡思亂想着,走過寒冬裡蕭瑟的街頭。
走到挂着&ldquo三田村&rdquo門牌的綱子家門口時,她停住腳步,按下了門鈴。
&ldquo來了!馬上就好!&rdquo屋裡傳來綱子的聲音。
不過,伴随着綱子匆忙的腳步聲,屋裡又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ldquo怎麼,鳗魚飯已經送到了?&rdquo 卷子大吃一驚。
&ldquo哎呀!你看你,怎麼不擦幹就出來了!&rdquo &ldquo外賣多少錢?&rdquo &ldquo行啦,我來付吧。
&rdquo &ldquo點的是特級的?那應該是兩千元&hellip&hellip&rdquo &ldquo不是說了嗎,不用你拿錢。
&rdquo 毛玻璃門上漸漸顯出兩個相擁的身影。
卷子呆立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玻璃門在她面前&ldquo唰&rdquo的一聲拉開了。
隻穿了件貼身紅色汗衫,衣衫淩亂、酥胸半露的綱子,以及似乎剛洗完澡,隻在腰間圍着條浴巾的貞治出現在門後。
他們看到站在門外的居然是卷子,不禁頓時發出一聲短促的驚呼,仿佛凍僵了似的呆住了。
卷子條件反射似的&ldquo哐&rdquo的一聲把門重新拉上,轉身就走。
她一路小跑到汽車站才停下來,途中還撞倒了鳗魚店的送餐小哥。
突如其來的震撼讓她身體不由自主地發着抖。
一個背着小提琴的小學生,仰頭望着氣喘籲籲的卷子,眼裡滿是驚訝。
卷子好容易鎮定下來,深深呼吸幾下,沖旁邊好奇的孩子擠出一絲微笑。
這時,公共汽車正好也到了。
卷子剛要上車,卻被全力飛奔過來的綱子硬拽了下來。
拉扯之間,公交車也開走了。
兩個人披頭散發,喘着粗氣,相互瞪着對方。
&ldquo你來幹嗎?&rdquo &ldquo我想跟你談談。
&rdquo &ldquo我跟你沒什麼好談的。
&rdquo &ldquo跟我回去一下吧。
&rdquo &ldquo我還有事!&rdquo &ldquo好了,快跟我走!&rdquo可能是過于慌亂,綱子不光沒穿襪子,連鞋也左右穿反了。
被綱子生拉硬拽着,卷子不情不願地跟她回到了三田村家。
貞治已經走了。
卷子和綱子有意無意地避開對方的目光,在客廳的桌前坐下。
&ldquo這附近,真安靜啊。
&rdquo卷子終于忍不住打破沉默。
綱子把茶杯推到她面前,說了句:&ldquo喝茶吧。
&rdquo &ldquo假牙又重新裝上了?&rdquo &ldquo今天一大早去裝的。
&rdquo綱子說着,看到自己剛才匆忙踢上的衣櫃沒有關嚴實,男人的和服腰帶像被門卡住的動物尾巴似的露在外面,便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站起身來。
&ldquo姐妹當中就我和媽媽一樣牙齒不好。
可能我出生時正趕上爸爸工資比較拮據的時候,營養沒能跟上來。
&rdquo綱子打開衣櫃,想把和服腰帶塞進去,結果塞在上面一層的男式棉袍和褐色的布襪卻一股腦地塌下來,砸在她頭上。
綱子弄巧成拙,突然覺得按捺不住地惱怒:&ldquo你既然什麼都看見了,幹嗎在那兒一聲不吭!&rdquo她羞憤交加,&ldquo那個男的是誰,什麼時候開始的,是不是單身,你怎麼不問?&rdquo &ldquo姐姐&hellip&hellip&rdquo &ldquo在你老公的靈位前幹這種事就不羞恥嗎?都到了當婆婆的年紀了還幹這種事!你是不是想這麼說?&rdquo &ldquo姐姐,我&hellip&hellip&rdquo &ldquo說什麼不能原諒爸爸,說什麼媽媽那麼可憐,自己卻在幹着什麼事!昨天晚上說的那些義正詞嚴的話都算什麼?你想指責我就說啊!坐在那裡悶不吭聲,真讓人膩歪!你這個樣子太讓人讨厭了!&rdquo &ldquo&hellip&hellip&rdquo &ldquo你說話啊!打也好罵也好,你倒是說話啊!&rdquo 卷子沒有責難綱子,也沒有罵她。
她心情已經平複下來,歎息道:&ldquo我要罵你什麼呢,難道要我說因為我家鷹男也有外遇,所以無法原諒勾引别人家男人的姐姐你嗎?我這樣說你心裡是不是就舒服了?&rdquo &ldquo卷子&hellip&hell
&rdquo &ldquo事情太突然了,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
&rdquo 卷子瞥了一眼丈夫:&ldquo爸畢竟也是男人呢&hellip&hellip&rdquo &ldquo現在的七十歲也就相當于以前的五十歲。
&rdquo鷹男避開妻子的視線,從口袋裡拿出香煙。
&ldquo是飲食的關系嗎?&rdquo咲子一說,綱子也附和道:&ldquo以前哪像現在這樣,吃這麼多黃油和奶酪。
&rdquo 卷子也點着頭:&ldquo也就是說,不想男人有外遇的話,就得天天喂他粗茶淡飯?&rdquo &ldquo但最低限度的蛋白質也還是要保證的。
&rdquo咲子說。
眼見談話又開始離題萬裡,泷子不禁怒從心頭起:&ldquo咲子!&rdquo &ldquo幹嗎?&rdquo &ldquo你說幹嗎!我說你啊&hellip&hellip&rdquo &ldquo要我說的話,我覺得泷子姐你的做法,太陰險了&hellip&hellip&rdquo &ldquo我哪裡陰險了?我是為了咱們家、為了媽媽,才自掏腰包委托信用調查所去調查的。
&rdquo &ldquo就是這樣才陰險啊,有事幹嗎不當面問。
&rdquo &ldquo當面問誰?&rdquo &ldquo當然是爸爸。
&rdquo &ldquo這種事怎麼問得出口,再說,你問了他就會說嗎?&rdquo &ldquo何況他本來就夠寡言少語。
&rdquo綱子和鷹男紛紛說道。
泷子不理會他們的意見:&ldquo咲子!你就不覺得媽媽可憐嗎?五十年啊,她忙前忙後,圍着父親辛苦了一輩子,到頭來卻在她六十五歲的時候,被爸爸背叛了。
&rdquo &ldquo就是,爸爸真的太過&lsquo混&rsquo了。
&rdquo綱子說&mdash&mdash本該說話的咲子卻沒有吱聲。
卷子也點頭:&ldquo我還一直以為,爸爸至少做不出這種事呢&hellip&hellip&rdquo &ldquo簡直難以原諒!&rdquo &ldquo我覺得&hellip&hellip&rdquo泷子向前探探身子,&ldquo爸爸如果不和那個女人一刀兩斷,就得和媽媽離婚&hellip&hellip&rdquo 卷子吓一跳:&ldquo離婚?&rdquo &ldquo剛才不是說了嗎,媽媽辛辛苦苦五十年,連腳後跟都成了鏡餅一樣,滿是裂口,實在太可憐了。
這一次我要替媽媽把這個事情弄清楚!&rdquo 卷子打斷了泷子的話:&ldquo就算是這樣,也應該是爸爸和那個女人分手。
老公,你說是不是應該這樣?&rdquo她征求丈夫的同意。
&ldquo嗯,差不多吧。
&rdquo 綱子也說:&ldquo這是最起碼的常識。
&rdquo &ldquo無論如何,為了媽媽,我&hellip&hellip&rdquo 這時,咲子打斷了慷慨激昂的泷子:&ldquo&hellip&hellip泷子,你真這麼認為嗎?&rdquo &ldquo什麼?&rdquo泷子一臉錯愕。
&ldquo你口口聲聲說是為了媽媽,我聽着卻覺得你隻是為了自己,好像在随便找個事情撒氣。
你的工作枯燥無聊,又沒有男朋友,平時積聚的不滿這個時候一下子&hellip&hellip&rdquo &ldquo你說什麼呢!我說你啊&hellip&hellip&rdquo &ldquo我隻是覺得,這是爸爸媽媽之間的問題,我們沒必要在一邊吵得不可開交。
況且,老公在外面找女人,媽媽自己也不能說完全沒責任吧?雖然把家裡打理得井井有條,但是古闆過了頭,作為女人太乏味了。
&rdquo &ldquo你說得太過分了!&rdquo卷子抗議道。
咲子卻滿不在乎地說:&ldquo哎喲,男的不都是這樣嗎!&rdquo &ldquo你不要說什麼&lsquo男的&rsquo這種字眼。
&rdquo &ldquo不然要怎麼說。
&rdquo &ldquo男人&hellip&hellip&rdquo 泷子的話讓咲子捧腹大笑,泷子愈發怒氣上湧:&ldquo咲子,你是不是在和别人同居?你自己行為不端才這麼覺得。
&rdquo &ldquo哎喲,泷子你那才叫行為不端吧?故意做出一副素面朝天、衣着樸素的樣子,但其實想讓男人向你搭讪想得心裡都癢癢了吧?你自己欲求不滿,卻拿别人的事情指指點點尋開心!&rdquo &ldquo咲子!&rdquo泷子撲上去和咲子扭打成一團。
另外三人驚慌失措,七嘴八舌地勸着:&ldquo你們兩個幹什麼?&rdquo &ldquo住手,趕快住手!哎呀!好痛!&rdquo &ldquo不要打了,啊,口罩&hellip&hellip&rdquo 好容易把兩人拉開,卷子對泷子說:&ldquo好了,我們明天再找個時間,兩人單獨商量一下。
&rdquo &ldquo大家聽着,無論如何,這件事都不能傳到媽媽的耳朵裡,知道嗎?&rdquo鷹男大聲說道。
姐妹四個終于平靜下來。
大家準備坐回原位,卻突然驚訝地睜大了眼睛&mdash&mdash剛才一陣打鬧,碰掉了桌上的牛皮紙信封,裡面的照片掉了出來。
雖然照片的對焦很拙劣,拍得并不清楚,卻也能明白看出,恒太郎和那陌生母子一家三口其樂融融的樣子。
五個人假裝毫不在意,卻都在不約而同地用眼角的餘光注視着那些照片。
從裡見家出來已是深夜,咲子獨自走在回家的路上。
快到家的時候,一個慢跑的年輕男子從身後超過她,繼續向前跑去。
這個穿着連帽防風衫,戴着手套的青年男子,正是咲子的男朋友&mdash&mdash初出茅廬的拳擊手陣内英光。
&ldquo啊!&rdquo咲子認出來是陣内,立刻也撒腿跑了起來。
兩人并肩跑着,咲子說:&ldquo今天晚上的左勾拳真漂亮,你看了沒有?&rdquo 陣内沒有回答。
他停下了腳步,開始練習空擊。
咲子停下來學着他的樣子揮拳。
陣内再度跑了起來,咲子雖然追不上他,但仍然努力跟着他跑着。
兩人住的地方沒有洗澡間,隻是一間木結構的小公寓,連廁所都是公用的。
屋裡空蕩蕩的,沒有什麼像樣的家具,因此地上的體重計分外顯眼。
牆皮剝落的牆上貼着阿裡等拳王的照片。
陳舊起毛的榻榻米上胡亂扔着《運動員的身體》《營養學》《拳擊入門》之類的書和一台果汁機。
咲子讓陣内站在狹小的水槽前,一邊用澆花的噴壺盛上熱水,為他沖洗着身體,一邊歎息道:&ldquo真想早點搬到有浴室的公寓。
&rdquo &ldquo隻要下一場赢了就能搬了。
&rdquo &ldquo啊,沖到眼睛了嗎?&rdquo 咲子利落地幫陣内擦身體。
洗完頭發後,便輪到了每天雷打不動的稱體重。
和昨天一樣&mdash&mdash咲子看了看體重計,撫着胸口長松一口氣。
從體重計上下來,陣内開始做睡前訓練。
他兩腿張開,平躺在地上,上半身弓起,左手抓住右腳腳尖,然後恢複平躺,再弓起身子,右手去抓左腳腳尖,動作敏捷地不斷重複着。
正對着陣内的屋頂上貼着一張紙,上面用拙劣的字迹寫着&ldquo志在必得,新人王!&rdquo的口号。
&ldquo你們&hellip&hellip說了什麼?&rdquo 陣内完成訓練,問正在鋪棉被的咲子。
&ldquo嗯。
&rdquo咲子含糊地應了一句。
&ldquo不是說要和姐妹幾個見面談事情嗎?&rdquo &ldquo完全不是那麼回事,跟我一點關系都沒有。
&rdquo 咲子鋪了兩床被子。
一床是普通的被子&mdash&mdash那是給陣内睡的;另一床隻是一層薄薄的墊被和毛毯。
咲子把運動服和大衣蓋在毛毯上,勉強弄出一床被子的樣子。
她在兩床被子之間拉了一條繩子,挂上床單,然後把幹淨的睡衣塞到陣内一側,說了聲&ldquo晚安&rdquo,便關上了燈。
她正要脫毛衣,陣内突然撲了過來,一言不發地把她按倒在地。
&ldquo你要幹什麼!&rdquo咲子用力掙紮着,但陣内卻沒有停下來,&ldquo你不是要拿新人王嗎?你忘了?你不是一直說,一交女朋友對手立刻就能發覺,因為動作就會變遲鈍,所以絕對不能亂來嗎?你不是說,要等你成為新人王,上了報紙以後,才能向大家公開我們的事情,在此之前必須咬牙撐過去嗎?喂,你放開我,你不是發誓成為新人王之前要忍耐嗎?你不是說,難過的時候就念&lsquo新人王,新人王&rsquo嗎?喂,說新人王啊,快說啊,新人王!新人王!新人王&hellip&hellip&rdquo 咲子的呼喊聲被淹沒在陣内的狂吻中。
繩子斷了,床單掉落下來,蓋住了兩人的身體。
泷子的住處,也同樣是木結構的灰泥公寓。
從裡見家回來,泷子走進屋裡。
她沒開燈,也沒脫下大衣,隻是呆呆地站立在黑暗中。
咲子的話仍久久地盤旋在她腦海中,揮之不去。
&ldquo讨厭,讨厭,讨厭,啊,真讨厭!真讨厭!&rdquo泷子咬牙切齒的叫着,将随手放在桌上的手提包打落在地。
花瓶被碰掉了,玻璃四下紛飛,花也散落一地。
她知道水會滲入地毯,卻無力動彈。
泷子确實沒有談過戀愛。
雖然也曾有過一些朦胧的單相思,但從來沒有被異性愛過,也從來沒有愛過别人。
她想去愛,卻又無法做到,她寂寞,對自己的不争氣感到懊惱,有時甚至會湧起一股莫名的煩躁,讓她忍不住要放聲哭喊。
這種房間,就算弄髒了又有什麼關系。
泷子心裡呐喊着。
此時的裡見家,卷子和鷹男正在看着照片,一籌莫展。
&ldquo不知道是不是認真的。
&rdquo卷子慢慢吃着剩下的炸鏡餅。
&ldquo嗯&hellip&hellip&rdquo鷹男心不在焉地答應着。
&ldquo我爸&hellip&hellip&rdquo &ldquo嗯。
&rdquo &ldquo你們都是男人,應該能理解吧?&rdquo 鷹男擡起頭,兩人視線撞在一起。
&ldquo你從剛才開始就隻會哼哼唧唧的&hellip&hellip&rdquo卷子抱怨說。
鷹男正想又&ldquo嗯&rdquo一聲,聞聲趕忙打住:&ldquo關鍵是孩子,如果沒有孩子就好辦了。
&rdquo &ldquo隻要有了孩子,外遇就名正言順了麼?&rdquo &ldquo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那樣的話,事情解決起來就會容易得多。
&rdquo &ldquo那你說應該怎麼辦,這種時候?&rdquo &ldquo最好的辦法,就是等着讓時間來幫我們解決。
&rdquo &ldquo但是時間是不公平的,它隻會讓男人一味地迷戀新歡,年老色衰的舊愛往往就這樣被棄之不顧了。
&rdquo 卷子的話鋒指向鷹男。
&ldquo這件事&hellip&hellip我希望由你來處理。
&rdquo卷子直視着丈夫的雙眼,&ldquo媽媽為家裡付出了五十年&mdash&mdash一定要記住這一點,請你幫我想想如何是好,拜托了。
&rdquo卷子叮囑道。
第二天,卷子決定找綱子認真談談。
泷子和咲子還沒成家,這種事情還是結過婚的人能考慮得更周全些。
&ldquo很久很久以前,在一個偏僻的小山村,住着一對老爺爺和老奶奶。
老爺爺背着老奶奶搞外遇,還有了一個可愛的小男孩&hellip&hellip&rdquo 卷子胡思亂想着,走過寒冬裡蕭瑟的街頭。
走到挂着&ldquo三田村&rdquo門牌的綱子家門口時,她停住腳步,按下了門鈴。
&ldquo來了!馬上就好!&rdquo屋裡傳來綱子的聲音。
不過,伴随着綱子匆忙的腳步聲,屋裡又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ldquo怎麼,鳗魚飯已經送到了?&rdquo 卷子大吃一驚。
&ldquo哎呀!你看你,怎麼不擦幹就出來了!&rdquo &ldquo外賣多少錢?&rdquo &ldquo行啦,我來付吧。
&rdquo &ldquo點的是特級的?那應該是兩千元&hellip&hellip&rdquo &ldquo不是說了嗎,不用你拿錢。
&rdquo 毛玻璃門上漸漸顯出兩個相擁的身影。
卷子呆立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玻璃門在她面前&ldquo唰&rdquo的一聲拉開了。
隻穿了件貼身紅色汗衫,衣衫淩亂、酥胸半露的綱子,以及似乎剛洗完澡,隻在腰間圍着條浴巾的貞治出現在門後。
他們看到站在門外的居然是卷子,不禁頓時發出一聲短促的驚呼,仿佛凍僵了似的呆住了。
卷子條件反射似的&ldquo哐&rdquo的一聲把門重新拉上,轉身就走。
她一路小跑到汽車站才停下來,途中還撞倒了鳗魚店的送餐小哥。
突如其來的震撼讓她身體不由自主地發着抖。
一個背着小提琴的小學生,仰頭望着氣喘籲籲的卷子,眼裡滿是驚訝。
卷子好容易鎮定下來,深深呼吸幾下,沖旁邊好奇的孩子擠出一絲微笑。
這時,公共汽車正好也到了。
卷子剛要上車,卻被全力飛奔過來的綱子硬拽了下來。
拉扯之間,公交車也開走了。
兩個人披頭散發,喘着粗氣,相互瞪着對方。
&ldquo你來幹嗎?&rdquo &ldquo我想跟你談談。
&rdquo &ldquo我跟你沒什麼好談的。
&rdquo &ldquo跟我回去一下吧。
&rdquo &ldquo我還有事!&rdquo &ldquo好了,快跟我走!&rdquo可能是過于慌亂,綱子不光沒穿襪子,連鞋也左右穿反了。
被綱子生拉硬拽着,卷子不情不願地跟她回到了三田村家。
貞治已經走了。
卷子和綱子有意無意地避開對方的目光,在客廳的桌前坐下。
&ldquo這附近,真安靜啊。
&rdquo卷子終于忍不住打破沉默。
綱子把茶杯推到她面前,說了句:&ldquo喝茶吧。
&rdquo &ldquo假牙又重新裝上了?&rdquo &ldquo今天一大早去裝的。
&rdquo綱子說着,看到自己剛才匆忙踢上的衣櫃沒有關嚴實,男人的和服腰帶像被門卡住的動物尾巴似的露在外面,便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站起身來。
&ldquo姐妹當中就我和媽媽一樣牙齒不好。
可能我出生時正趕上爸爸工資比較拮據的時候,營養沒能跟上來。
&rdquo綱子打開衣櫃,想把和服腰帶塞進去,結果塞在上面一層的男式棉袍和褐色的布襪卻一股腦地塌下來,砸在她頭上。
綱子弄巧成拙,突然覺得按捺不住地惱怒:&ldquo你既然什麼都看見了,幹嗎在那兒一聲不吭!&rdquo她羞憤交加,&ldquo那個男的是誰,什麼時候開始的,是不是單身,你怎麼不問?&rdquo &ldquo姐姐&hellip&hellip&rdquo &ldquo在你老公的靈位前幹這種事就不羞恥嗎?都到了當婆婆的年紀了還幹這種事!你是不是想這麼說?&rdquo &ldquo姐姐,我&hellip&hellip&rdquo &ldquo說什麼不能原諒爸爸,說什麼媽媽那麼可憐,自己卻在幹着什麼事!昨天晚上說的那些義正詞嚴的話都算什麼?你想指責我就說啊!坐在那裡悶不吭聲,真讓人膩歪!你這個樣子太讓人讨厭了!&rdquo &ldquo&hellip&hellip&rdquo &ldquo你說話啊!打也好罵也好,你倒是說話啊!&rdquo 卷子沒有責難綱子,也沒有罵她。
她心情已經平複下來,歎息道:&ldquo我要罵你什麼呢,難道要我說因為我家鷹男也有外遇,所以無法原諒勾引别人家男人的姐姐你嗎?我這樣說你心裡是不是就舒服了?&rdquo &ldquo卷子&hellip&hel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