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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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不,每隔幾分鐘&mdash&mdash他還是要默念,她當時在幹什麼&mdash&mdash她的起居來往&mdash&mdash直到想起牛森和法夫瑞。

    他們所含有的抵消力,就像一陣冷風吹過一片池塘,立刻抹去了她的形象。

    那時他就會自言自語:&ldquo唉,你這個傻瓜!你這樣想念女兒,可是她并不是汝[1]的女兒呀!&rdquo 他最後在自己那個捆草本行當裡找到了活兒幹。

    秋天這個時候這種活兒是頗有所需。

    他幹活兒的地方是個牧場,靠近古老的西大道,是連接各個新興繁華中心和威塞克斯邊遠地區的交通要道。

    他選擇這條交通幹線沿路的地點,是出于這樣一種想法:他對她的幸福太關心了,那麼,他住在這裡,雖然離她有五十英裡,可是實際上比離她近一半的路程但卻沒有大道相通的地方反而還要更近一些。

     亨察德就這樣為他自己又找到了恰巧是他二十五年以前的那種安身立命之地。

    從外界來說,沒有任何東西可以妨礙他重新開始,并且用自己的眼光去超越他在心智尚未完全開化的狀态下曾經取得的那些成就。

    但是上帝為把人類改善自身處境的種種可能性降到最低限度而巧設的機關,橫陳在所有這一切的途程之間;這種安排早已設定,将行事智慧的增進與行事熱情的消退同步并施。

    他已經沒有心願去把世界再次當做角鬥場;對他,世界早已隻不過是一個漆塗彩繪的舞台而已。

     他的切草刀在散發着香甜氣味的草莖中咔嚓咔嚓地切下去的時候,他經常總是估量着人類而且自言自語:&ldquo不管這裡還是那裡,到處都有一些人像霜打的葉子一樣過早地凋落,盡管他們的家庭、國家和世界都還需要他;而我呢,是個世界的棄兒、大地的累贅,誰也不需要,誰也看不起,然而卻違背自己意願地苟延殘喘!&rdquo 他常常留神傾聽大路上來往行人的談話,&mdash&mdash這絕不是出于通常的好奇,&mdash&mdash而是懷着這樣的希望:這些在卡斯特橋和倫敦之間往返的過往行人當中,遲早總會有人要談到他原來那個地方的情況。

    然而,離得太遠總不大可能滿足他的願望。

    他留神細聽路旁閑談效果最好的一次是,有一天他真聽到大道上一個趕大車的說出了&ldquo卡斯特橋&rdquo這個地名。

    亨察德趕快跑到他幹活這塊地的圍欄門口,向說這話的陌生人打招呼。

     &ldquo是呀,先生,俺是從那裡來的,&rdquo他回答亨察德的詢問說,&ldquo你知道,俺這是個來來往往的生意;可是現在大家旅行不用馬,這已經越來越平常了,俺這個活兒很快就要完啦[2]。

    &rdquo &ldquo俺能問問那老地方有啥變動嗎?&rdquo &ldquo一切都跟往常一樣。

    &rdquo &ldquo我聽說,上屆市長法夫瑞先生打算結婚。

    這會兒這件事是真是假呀?&rdquo &ldquo老實告訴你,俺可說不上。

    噢,俺想不會。

    &rdquo &ldquo可是,約翰,是真的&mdash&mdash你忘了。

    &rdquo車篷裡面一個女人說,&ldquo這個禮拜開頭的時候,俺們運到那兒去的那些大包是幹嗎的?确實他們說過,婚禮馬上就要到啦&mdash&mdash是在聖馬丁節[3]吧?&rdquo 那個男人說,他一點也不記得有那件事;那輛大車于是就吱嘎吱嘎繼續往上翻過了小山。

     亨察德相信,那個女人記得不錯。

    這個日子也是非常可能的一天,因為雙方誰也沒有理由要拖延。

    他可以就這件事寫信問伊麗莎白;但是他一心想退隐避世,這麼做就會招來麻煩。

    不過他離開她之前,她曾經說過,她不希望在她的婚禮上沒有他在場。

     現在他心裡又不斷地回想起來,并不是伊麗莎白和法夫瑞把他從他們那兒趕走的,而是因為他自己有一種高傲的感覺,認為他待在那兒再也不适人意了。

    他認為牛森會回來,可是并沒有确鑿地證實,那位船長一定要回來;更不能說伊麗莎白-簡會歡迎他;而且一點也沒有證實,如果他真的回來了,他會住下。

    要是他的看法原來就錯了呢,要是并沒有必要讓他卷進這些麻煩事當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