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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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事情弄得左右為難;簡單一句話,最好我還是走。

    &rdquo 她動之以情的任何辦法,都無法打動他重新考慮他的決定;因為她無法打動她根本不了解的東西&mdash&mdash就算她知道了,他隻不過是她的繼父罷了也不會看不起他,就算她了解了他做過種種手腳把她蒙在鼓裡她也不會恨他。

    可是他相信,她做不到這些;而當時也沒有什麼話或者什麼事可以打消他所堅信不疑的這一套。

     &ldquo那麼,&rdquo最後她說,&ldquo你就不可能來參加我的婚禮了;事情不應該是這樣的。

    &rdquo &ldquo我不願意看到它&mdash&mdash我不願意看到它!&rdquo他大喊起來,然後又比較溫和地說,&ldquo可是在你往後的生活裡,有時也會想想我吧&mdash&mdash伊澤,你會想到我嗎?&mdash&mdash将來你成了全市最為富有、首屈一指的人的妻子那時候,請你想想我,将來你知道了我全部罪過的那時候,也别因為這就讓你忘了:雖然俺愛你愛遲了,可是俺愛你愛得深。

    &rdquo &ldquo這都是因為唐納德!&rdquo她抽抽搭搭地說。

     &ldquo我并非不許你嫁給他,&rdquo亨察德說,&ldquo請你答應,不會完全忘了我,等到&mdash&mdash&rdquo他的意思是說,等到将來牛森來了的時候。

     她在激動之中不假思索就答應了;于是在當天晚上黃昏時分,亨察德就離開了這座城市,而對這座城市的發展,多年來他一直是主要的推動者之一。

    在那天白天裡,他買了一個裝工具的新籃子,把他那把舊切草刀和螺絲轉擦幹淨,打上新綁腿和護膝,穿上燈心絨衣服,以另外的方式重新穿上了他青年時代的那種工裝,永遠抛棄了那身破落紳士派頭的衣服和陳舊褪色的絲禮帽,自從他潦倒以來,那套行頭曾使他在卡斯特橋街頭獨具特色,表明他是見識過好日子的人。

     他人不知鬼不覺地獨自走了,熟識他的許多人當中誰也沒覺出他悄然離去。

    伊麗莎白-簡伴送他一直走到大路上的第二座橋頭&mdash&mdash因為那位還沒猜出來的客人約她在法夫瑞家見面的時間還沒有到&mdash&mdash她和他分别的時候懷着毫不做作的驚異和悲傷&mdash&mdash最後又把他拉回來待了一兩分鐘才讓他離去。

    她看着他的身影穿過荒原,逐漸變小,每走一步,他背上的黃色草籃子就跟着一上一下颠簸,他膝蓋後面的褶子也一左一右交替出現,一直到最後再也看不見了。

    雖然她并不知道,但是亨察德在這個時刻的情景,和他在将近四分之一個世紀之前第一次走進卡斯特橋的情景,卻是非常地相像。

    說真的,也有不同的地方:就是他的年歲大有增加,使他腳步的彈性大為減少;就是他處于毫無希望的境地,使他的精力減弱;籃子重重地壓在身上,使他的雙肩明顯地彎了下去。

     他一直走到第一塊裡程碑的地方,這塊碑豎在河岸旁邊,在一個陡峭的半山坡上。

    他把籃子擱在石碑頂上,把肘臂撐在上面,禁不住突然抽搐起來,這比嗚咽啜泣更糟,因為它是那麼難受而又幹澀無淚。

     &ldquo隻要我能夠讓她和我在一起該多好&mdash&mdash隻要我能夠!&rdquo他說,&ldquo那時,苦活對我就算不了什麼了!可是這是辦不到的。

    我&mdash&mdash該隐[4]&mdash&mdash孤苦伶仃,罪有應得&mdash&mdash一個給抛棄了的人&mdash&mdash一個四處漂泊的人。

    但是,我受的刑罰并沒有超過我所該當的!&rdquo 與此同時,伊麗莎白為他歎了一口氣,心境又平靜下來,轉身朝卡斯特橋走去。

    她還沒走到第一所房子,就在路上遇見了唐納德·法夫瑞。

    這顯然不是他們當天第一次見面;他們不拘禮法拉起手來,法夫瑞急切問道:&ldquo那麼他走了&mdash&mdash那麼你告訴他了嗎?&mdash&mdash我的意思是指另外那件事&mdash&mdash不是咱們的事。

    &rdquo &ldquo他走了;而且你那位朋友的事,凡是我所知道的,我全告訴他了。

    唐納德,他是誰呢?&rdquo &ldqu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