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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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戴上帽子,朝牛森去的方向走去。

    不久就看得見牛森正在穿過鬥牛樁廣場走上大道的背影。

    亨察德尾随在後,看見他那位客人在王徽旅館前面站住,載他來的那輛早班馬車剛才停了半小時,等另一輛從那裡經過的馬車。

    牛森來時坐的那輛馬車就要重新開動了。

    他上了車;他的行李也放進去了,幾分鐘之内,這輛車就載着他消失了。

     他甚至沒有掉轉頭來看看。

    這樣做是出于對亨察德的話單純地相信&mdash&mdash單純得到了頭。

    二十多年以前,那個年輕的水手一時興起,僅僅憑着對蘇珊·亨察德的臉看了一眼的信任,便把她領走了。

    今天在這個頭發斑白的旅行人身上,那個年輕水手仍然活着,并且活動着,他對亨察德的話,那樣絕對地相信,這使得站在那兒的亨察德羞愧難當。

     由于他這一時之間的憑空捏造,伊麗莎白-簡就仍然是他的了嗎?&ldquo大概不會長久。

    &rdquo他說。

    牛森可能和他的那些旅伴聊天,其中有些人可能是卡斯特橋的人,那麼這條詭計就會露餡。

     這種可能性使亨察德采取了被動防禦的态度,他不去考慮如何努力改正錯誤,立刻讓伊麗莎白的父親了解真相,反而想方設法保持他意外得到的地位。

    至于對那個年輕的女人本人,他擁有她的權利每逢有一次新暴露出來的危險,他的忌妒之情也就變得更加強烈。

     他守望着遠處的大路,盼望能看到牛森明白真相以後義憤填膺地步行回來,索回他的孩子,但是一個人影也沒有出現。

    可能他在馬車上對誰也沒說,隻是把自己的悲傷埋在心裡。

     他的悲傷!&mdash&mdash這和他亨察德失去她而感到的悲傷相比,究竟算得上什麼呢?牛森的感情由于多年的分離變得冷淡了,而他和她則常相厮守,這兩種感情是不能相提并論的。

    就這樣,他那滿懷忌妒的心靈為拆散他人父女骨肉而做出了貌似公正的辯解。

     他回到家裡,半帶着她已經不在的期望,不,她還在那兒&mdash&mdash剛剛從裡屋出來,眼圈上留着睡覺的痕迹,整個人則顯得精神煥發。

     &ldquo噢,父親,&rdquo她微笑着說,&ldquo我本來不打算睡,可是怎麼一躺下就睡着了?我覺得奇怪,我那麼想念可憐的法夫瑞太太之後,怎麼沒有夢見她,可就是沒夢見。

    一些新近發生的事情,不管怎麼能讓人一心總想着,可是往往夢不見,這多奇怪呀。

    &rdquo &ldquo你剛才能睡上一覺,我很高興。

    &rdquo他一邊說,一邊懷着急于擁有的心情握住她的手,這個動作使她感到驚喜交加。

     他們坐下來吃早飯,伊麗莎白-簡的思路又轉到露塞塔的身上去了。

    她容貌上的美一向在于那種像是沉湎于冥想時顯出的端莊恬靜,而愁思哀緒則使她更加楚楚動人。

     &ldquo父親,&rdquo她回過神來想到擺在面前的這頓早飯就對他說,&ldquo你多好呀,親手做出這樣好的早飯,可是我卻在睡懶覺。

    &rdquo &ldquo我每天都做飯,&rdquo他答道,&ldquo你已經離開了我;大家全都離開了我;我不親自動手還怎麼活呀?&rdquo &ldquo你很寂寞,不是嗎?&rdquo &ldquo唉,孩子&mdash&mdash你太不了解了!這是我自己的錯。

    多少個星期以來,你是唯一和我接近的人。

    而且你也不會再來啦。

    &rdquo &ldquo你怎麼這樣說呢?隻要你喜歡見到我,我一定會來。

    &rdquo 亨察德顯得猶豫不決。

    他最近雖然那麼希望伊麗莎白-簡作為女兒再住到他家裡來,可是現在他卻不願意要求她這樣做。

    牛森随時都可能再回來,那時因為他的欺騙,伊麗莎白會怎樣想他呢,所以最好還是忍受和她分開。

     他們吃過早飯,他的繼女仍然耽延未去,直待到亨察德平常要去上工的時刻到了,這時她才站起身來,一再保證說,她很快就會再來,然後在清晨的陽光中爬上那座小山。

     &ldquo在這個時刻,她對我的心和我對她的心一樣溫暖;隻要一說,她就會到這兒來和我一起在這所寒酸的小房子裡生活!不過,也許不到晚上他就已經來了,那時她就會看不起我啦!&rdquo 亨察德對自己經常有這種想法,整個這一天,無論他走到哪裡,這種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