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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這種差别主要是浮面上的,對他們來說,他好像一個新流派的詩人,以一陣風暴席卷了與他同時代的人,他并非真正新鮮,而隻是由他首先明确說出了他那些聽衆全都已經意會,不過還尚未言傳的東西。

     年輕人唱歌的時候沉默寡言的客店老闆也走過來了,倚在長靠背椅上;連斯坦尼治太太也竟然從櫃台後面她那把椅子架裡抽出身來,來到門柱旁這麼遠,她搖來擺去,恰似一個運貨馬車夫在一個溝槽裡滾動一個大桶,使它不要太過失去直立的狀态。

     &ldquo先生,你打算在卡斯特橋住下嗎?&rdquo她問。

     &ldquo咳,不!&rdquo蘇格蘭人帶着聽天由命的感傷情緒說,&ldquo我隻是從這裡路過!我是路過這裡去布裡斯托,再從那裡到國外一些地方去。

    &rdquo &ldquo聽你這話真叫俺們難過,&rdquo朗威斯說,&ldquo像你這樣有一副能高能低、有腔有調的嗓子,落到咱們這兒來,可又要走啦,咱們可真舍不得。

    說句老實話,像你這位,從老遠的地方來,那兒終年積雪,就像咱們大家說的,那裡的狼呀、野豬呀,還有另外一些危險的小動物呀,就跟俺們這兒的山鳥一樣平常,結交你這位遠道來的客人,可真不是天天都有的事;像你這種人一開口,俺們這些守着家門轉的人可真能長知識呀。

    &rdquo &ldquo不是,你可把我們家鄉說錯了,&rdquo年輕人悲戚呆滞地看了看四周,然後忽然他的眼睛又明亮起來,兩頰豁然開朗,充滿熱情地糾正他們的錯誤,&ldquo那兒根本不是終年積雪,也根本沒有狼,隻是冬天才下雪&mdash&mdash嗯&mdash&mdash偶爾在夏天也下一點點,還有一兩個四處遊蕩要飯的,你們也許可以把他們叫做危險的,啊,不過你們應當夏天去逛逛愛丁堡,看看阿瑟寶座山[8],還有周圍的一些地方,然後再去遊遊蘇格蘭的那些湖,看看高地的景緻,要在五月份和六月份去,那麼你就再也不會說那是一個狼群出沒、終年積雪的地方了!&rdquo &ldquo當然不是,你說的挺在理兒,&rdquo巴茲福德說,&ldquo那完全是愚昧無知才說出那種話。

    他是個簡單、粗糙的人,和他待在一起真沒意思,先生,你對他可别在意。

    &rdquo &ldquo你帶了鴨絨褥子和被子嗎?帶了鍋碗瓢盆嗎?或者就像我說的,光杆一條?&rdquo克瑞斯托弗·柯尼問。

     &ldquo我的行李已經都運走了,&mdash&mdash盡管不多;因為這段海路挺長。

    &rdquo唐納德·法夫瑞的眼睛凝視遠方,接下來又說,&ldquo可是,我對我自己說:&lsquo如果不走這一着兒,我将一事無成!&rsquo于是我就下定決心要去啦。

    &rdquo 大夥顯然都感到惋惜,伊麗莎白-簡的惋惜更不在衆人之下。

    她從長靠背椅後面注視着法夫瑞,心中斷定:他的言談說明他善于思考,正不下于他演唱迷人曲調所透露出來的熱烈誠懇、滿腔激情。

    他考慮嚴肅問題時所抱的那種嚴肅态度,讓她欽佩。

    他沒有像卡斯特橋那夥醉鬼那樣,說些似是而非的話和幹些調皮搗蛋的事來尋開心;顯然沒有那樣,絲毫沒有那樣。

    她厭惡柯尼和他那夥人所說出的那種令人讨厭的玩笑;他也不欣賞這種玩笑。

    他似乎和她一樣,對生活和周圍環境抱有同感:認為這些都是悲劇而不是喜劇;認為人們偶爾也可能感到歡樂,但是歡樂的時刻卻不過是些插曲而已,并不是真實的人生戲劇的一部分。

    他們的看法如此類似,确實非同尋常。

     這時雖然天時尚早,年輕的蘇格蘭人卻表示希望告退了,于是老闆娘悄聲招呼伊麗莎白快上樓去給他鋪床。

    她拿了蠟燭台,去做吩咐她做的事,這不過是幾分鐘的事。

    她手拿着蠟燭,走到樓梯口,正要再下樓的時候,法夫瑞先生剛好走到樓梯底下正要上樓。

    她不好退避;于是他們就迎面而遇,在樓梯拐彎的地方交臂而過。

     盡管她衣着樸素,但是從某個方面來說,她一定是引人注目的;也可能正是由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