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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丈夫,不管是否明智,看來得算是最好的起步了。

    他可能酗酒成性,把自己送進了墳墓。

    但是另一方面,他也可能不至于愚蠢到這步田地;因為在她同他一起生活的時候,他不過是偶爾貪杯,并不是個嗜飲成癖的醉鬼。

     無論如何,如果他還活着,就回到他身邊去,這件事的恰當得體是毋庸置疑的。

    去找他,這件事的棘手之處在于向伊麗莎白挑明原委,而這卻是不容她母親考慮的做法。

    她最後決定着手尋找他,而不把她從前同亨察德的關系告訴女兒,如果找到他,就由他采取他可能選擇的辦法去收場。

    這種情況正可以說明,為什麼她們在集市上會那樣談話,為什麼伊麗莎白被帶領一路前行的時候會是那種似懂非懂的狀态。

     她們就是在這樣一種狀态之下登程趕路,憑的僅隻是那個賣粥女人對亨察德的下落所提供的那點兒蛛絲馬迹。

    她們不能不盡最大努力節省開銷。

    有時可以看到她們步行,有時搭農夫的大車,有時搭運貨的篷車;她們就這樣走到了靠近卡斯特橋的地方。

    伊麗莎白開始感到恐慌的是,她發現母親的健康狀态已經今非昔比,而且她的言談中不時出現那種厭世的口吻,流露出對生活越來越徹底地感到厭倦,如果不是為了女兒,就是離開這個人世,她也不會有多少遺憾。

     臨近九月中一個星期五的黃昏,天黑之前她們到了一座小山頂上,離她們去的地方還不到一英裡。

    這裡驿道兩邊是高高的樹籬,她們登上中間綠茵茵的草坪,在那裡坐下。

    這個地方可以俯瞰那座城市和周圍的全景。

     &ldquo這個地方看起來有多麼老式古闆啊!&rdquo伊麗莎白-簡說。

    這時她母親一言不發,心中暗暗冥想着的不是地形而是其他事情。

    &ldquo全都擠在一塊兒;周圍的樹繞成了一道四四方方的牆,把它團團圍住,像是用方匣子圍起來的一座花園。

    &rdquo 這座古老的自治市[2],卡斯特橋自治市&mdash&mdash在那個時代,而且至今一如既往,最令人矚目的特點的确就是方方正正,卻絲毫沒有受到現代化的沾染。

    它像一盒多米諾骨牌似的排得緊緊湊湊。

    它并沒有一般所說的那種郊區、農村和城市在一條精準的界線上交彙。

     照高空飛翔的那類鳥兒看來,卡斯特橋在這個晴朗的黃昏一定像是一幅由淡紅色、褐色、灰色和閃光透明物組成的馬賽克拼貼畫,鑲在一個長方形深綠色的畫框當中。

    照人類的水平視線,它卻像一個不太分明的龐然大物,虛掩在椴樹和栗樹稠密的栅欄後面,聳立在數英裡隆起的山丘和凹下去的田地之間。

    此一龐然大物随後漸漸被這種視覺剖解成為一些塔樓、山牆、煙囪,還有窗戶,最高處的玻璃釉面反射着西方的一帶霞光耀眼地閃閃爍爍,血脈贲張地吐出紅銅色的火焰。

     這個以樹為界的方塊,每一邊的中心點都有向東、西和南的大道,直通向廣闊無垠的麥地和峽谷大約有一英裡。

    這兩個步行人打算沿着其中的一條大道向市裡走去。

    他們剛要起步前行,兩個男人從樹籬外面走過,邊走邊進行着争論性的談話。

     &ldquo嘿,真的,&rdquo伊麗莎白在他們走過去以後說,&ldquo那兩個男人談話當中,提到亨察德這個姓,不就是我們那位親戚的姓嗎?&rdquo &ldquo我也這麼想來着。

    &rdquo牛森太太說。

     &ldquo這好像是提示我們他還在這兒。

    &rdquo &ldquo是呀。

    &rdquo &ldquo我是不是追上去,問問他們,他究竟&hellip&hellip&rdquo &ldquo不,不,不!現在還絕對不要去。

    他可能在濟貧所裡,或者腳上套着足枷[3],盡着咱們所知道的說。

    &rdquo &ldquo我的天哪!你怎麼會這樣想呢,媽媽?&rdquo &ldquo這也不過是說說罷了&hellip&hellip就這些啦!可是我們必須要作暗中打探。

    &rdquo 歇息夠了以後,她們在黃昏時分繼續趕路。

    大道兩旁有濃密的大樹,所以路上很黑,像是一條地道,可是大道兩邊的開闊田野卻還籠罩在微弱的天光之下;換句話說,她們是在兩旁暮色中間走進了半夜。

    既然世俗的一面擺到了眼前,伊麗莎白的母親也就對這座城市的面貌感到了強烈的興趣。

    她們緩步前行,走了一段就看出來了,原來圍繞卡斯特橋的那些節瘤累累的樹木栅欄,本身卻是綠色矮坎或者陡坡之上的一條林蔭大道。

    外面還可以見到一條壕溝。

    在大道和坡坎之内有一道牆,時斷時續,牆内則是市民的住房,鱗次栉比。

     這兩個女人并不知道,市外的這些地貌正是這座城市古代的城防,種上樹木以後成了散步的場所。

     這時透過環繞城市的樹木,閃出了一片朦胧的燈火,給人帶來城市裡一種極其溫暖舒适的感覺,同時又反襯出城市外面黯無燈火本可謂與現實生活近在咫尺的鄉村,顯得異常僻遠空曠。

    這種城區與鄉野之間的差異,又給此時傳到她們這裡的種種聲音,尤其是蓋過其他聲音的銅管樂隊的曲調,弄得更加明顯。

    兩個旅行人輾轉走進了主大街,這裡有許多木頭房子,樓上幾層探懸在外,它們那些小格子玻璃窗上遮着凸條格紋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