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印度的藝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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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dquo甚為相像;這種影響又見于阿育王時代之勞裡亞(Lauriya)的優美柱子,它的頂端裝飾着一隻獅頭。

     阿育王皈依佛教之後,印度的建築便開始抛棄這種外來的影響,而從這種新的宗教獲取靈感與各種象征。

    這種轉變,可明顯地見之于一個大型的柱頭,那是在薩爾納特的另一根阿育王時代柱子的殘餘部分。

    這件作品的完美令人驚異,約翰·馬歇爾認為它可與&ldquo任何在古代世界中的這類物件&rdquo媲美。

    這裡有四隻雄壯的獅子,背對背站着在守衛,在形狀與表情上完全是波斯式的,但是在它們的底下有一條飾帶,上面很精緻地刻着一些形象,包括那非常印度化的寵物大象,以及非常印度化的佛教法輪的象征性物件,在這飾帶的下面有很大的一朵石塑的蓮花,而早先被人誤當作一個波斯的鈴形柱頭飾物,現在已經被公認是印度藝術中最古老、最普遍和最具特性的象征。

    它的形象是直立的,花瓣下垂而花蕊微露,它代表世界的子宮;或者,它既然是自然的表象中極美麗的一種,便正好做神的座位。

    荷花或水蓮的象征随佛教的傳播而遷移,在中國和日本的藝術中甚為普遍。

    類似的一種形式,是用來做窗或門的設計圖案的,變成了阿育王時代圓形屋頂的&ldquo馬蹄拱形&rdquo,它最初得之于孟加拉的房屋頂部,用彎竹支撐而造成的&ldquo篷車&rdquo彎形。

     佛教時期的宗教性建築留下了若幹殘舊的廟宇以及許多的&ldquo塔廟&rdquo與&ldquo欄杆&rdquo。

    這些&ldquo塔廟&rdquo早先本是墳墓,佛教時期它成為一個紀念性的神廟,通常存放着一個佛教聖者的遺骨。

    塔廟最通常的形式是一個磚造的圓形建築,頂端是尖塔,周圍有刻着浮雕的石欄杆。

    最古老的塔廟之一在帕魯德,但是在帕魯德那裡的浮雕是原始而粗糙的。

    在阿默拉沃蒂的長欄杆是最為美觀的,共有1.7萬平方英尺的面積蓋滿了小的浮雕像,其手工異常地精緻,弗格森認為這欄杆&ldquo大概是印度最傑出的紀念性建築&rdquo。

    這裡面最有名的是桑吉(Sanchi)塔廟,它是波帕爾(Bhopal)一些塔廟之中的一個。

    那些石造的門看來是模仿古時的木門,也蘊涵了日後遠東各地山門(pailus或toriis)的形式。

    在柱子、柱頭、橫木以及棟梁上面每一英尺的空間都茂密地刻着植物、動物、人與神的形體等。

    在東面入口通道的一根柱子上很精緻地刻着一種永恒的佛教象征&mdash&mdash菩提樹,佛陀悟道之處;在同一通道裡,有一位肉感的女神(Yakshi)優雅地據在一個托架之上,她四肢粗壯,臀部豐滿,腰肢纖細,胸乳碩大。

     死去的聖者長眠于塔廟之中,活着的僧侶則鑿空山石建築寺廟,以便孤獨而安逸地在那裡生活,免除風雨日曬之苦。

    有好幾千座洞窟寺廟被建造,其中有的是耆那教徒或婆羅門教徒的,但大多是給佛教僧團用的。

    我們隻要看在今天還有1200多個這樣的洞窟寺廟存在,便可以判斷印度宗教的推動力如何之強了。

    通常這些毗诃羅(vihara,即僧房)的入口是一個簡單的馬蹄形或荷花形的拱門。

    有時候,例如在納西克,入口則是一列堂皇的、強固的柱子,獸形的柱頭,細心雕刻的軒緣。

    通常入口都有圖案精美的柱子、石屏或門廊來做點綴。

    寺廟的内部包括一處會堂(chaitya),有一些列柱把本堂與甬道隔開,在兩旁有僧室,在裡面盡頭有一個祭壇,上面放置聖物。

    [11]最古老的洞窟寺廟之一,或者是現存最好的,是在蒲那與孟買之間的卡爾勒(Karle)。

    在這裡小乘佛教完成了它的傑作。

     在阿旃陀的洞窟,除去隐藏了佛教繪畫中最偉大的作品之外,也和卡爾勒一樣是那種建築與雕塑合成藝術的展示所,這種藝術是印度廟宇的特色。

    第1号洞窟與第2号洞窟的會堂很寬廣,它的頂部有清雅的雕刻與繪畫,支持頂部的是有力的刻有凹槽的柱子,底部方正頂端渾圓,周圍有花簇的帶子做裝飾,柱頭則甚為碩大。

    第19号洞窟出衆之處是一片滿是肥碩的塑像與複雜的半浮雕的建築正面。

    在第26号洞窟,巨大的柱子頂着一列飾帶,上面布滿了形體,那是唯有最大的宗教與藝術的熱誠才能雕刻到如此細緻的。

    阿旃陀是世界藝術史上的傑作。

     在印度尚存的其他佛廟中,最動人的是在菩提伽耶的大塔,其純粹哥特式的拱門特别有意味,然而看起來它的日期是在1世紀。

    總之,佛教建築的餘迹是零碎的,其優勝處也多在雕刻而少在結構。

    也許是一種流連不去的清教徒主義,使得它們在外表上看來嚴峻而素樸。

    耆那教徒對建築較為關注,在11、12世紀,他們的廟宇是印度最好的。

    他們沒有自創一格,而滿足于在初期時模仿佛教的辦法,在山石中鑿空而建築寺廟,然後又模仿護法神或濕婆式的廟,通常是在山上一簇廟宇外面圍一道牆。

    這些也是外觀樸素而内部複雜豐富&mdash&mdash正好是謙虛生活的恰當象征。

    在這些廟宇中,出于虔敬之故安置了許多耆那教徒所崇敬的塑像,後來弗格森在沙查紮亞(Shatrunjaya)山的一簇廟宇中數得了6449個像。

     在艾霍萊(Aihole)的耆那教廟宇幾乎是希臘式的,是方形的,外面有柱,也有門廊,在裡面有中堂。

    在卡傑拉霍(Khajuraho)的耆那教徒,包括護法神與濕婆的崇拜者,好像是要展示一下印度人的容忍,而非常鄰近地造了大約28所廟宇。

    其中那一座近乎完美的性愛古廟(Parshwanath)裡,圓錐形的尖塔,一個個雄偉地高聳,在它的内部各處雕刻的耆那聖者蔚為大觀。

    在阿布山上,海拔為4000英尺,耆那教徒造了許多廟宇,其中兩座至今猶存,維馬拉(Vimala)與代傑巴拉(Tejahpala)的寺廟,是這個教派在藝術方面最大的成就。

    代傑巴拉廟的圓頂是那種令人心驚目眩的美,使得一切關于藝術的寫作都無法準确描述和形容。

    維馬拉廟是完全用白色大理石建造的,有一些不規則的柱子雜亂無章地林立着,它們用一些形狀奇妙的架子接到一個比較簡單的雕刻過的柱頭檐部(entablature)。

    在上面的大理石圓頂堆滿了過多的塑像,但是它周圍的雕花工藝則氣勢奪人。

    &ldquo其細節之精緻以及裝飾之适宜,&rdquo弗格森說,&ldquo大概在任何地方所有類似的實例中無出其右者。

    威斯敏斯特的亨利七世聖堂或牛津的哥特式建築,比起這些來都顯得粗糙而笨拙。

    &rdquo 從這些耆那教的廟宇,以及當時所建造的其他廟宇,我們看出從佛教神廟的圓形式樣到印度中古時代的塔形式樣的一種轉變。

    會堂中間圍列着柱子的本堂現在放在戶外了,并且做成了一種門廊的樣子,在這後面是僧室,而在僧室的上面有着一層層向後收縮的雕花而形狀複雜的塔。

    印度北方的廟宇便是依據這種規劃建造的。

    這裡面氣勢最動人的是在奧裡茲(Orissa)的首府布巴内斯瓦爾(Bhuvaneshwara)的一組,而這一組寺廟中最佳者是11世紀時建造的供奉護法神的拉賈拉尼(Rajarani)廟。

    這是一個巨大的塔形建築,中間是若幹半圓形的柱子連在一處,柱子上面滿是塑像,又架了向裡縮入的一層層石頭,這整個向裡彎曲的塔在最上面是一個大的圓形頂冠與一個尖塔。

    附近有林格拉迦(Lingaraja)廟,比拉賈拉尼廟大,可是不如它美麗。

    然而這表面的每一寸都受到了雕刻者的刀鑿,故有人估計刻工的價錢3倍于建築。

    印度人表示其虔敬,不僅在于廟宇的宏偉,也在于那些耐心做成的細節上。

    為了敬神,總是不惜一切代價。

     其他印度北方的建築偉構若要一一列出,而不加特别的描述或圖片說明,是會使人厭倦的。

    然而要講印度文明絕不能忽略了戈納勒克(Kanarak)的蘇利耶(Surya)諸廟,布裡(Puri)的劄格納特派(Jagannath)的塔,沃德讷格爾(Vadnagar)的可愛通路,在瓜廖爾的薩斯巴胡(Sas-Bahu)以及泰利克(Teli-ka-Mandir)的巨大廟宇,還有也是在瓜廖爾的衆多宮殿,以及在奇托爾的勝利之塔。

    超群出衆的是卡傑拉霍的濕婆諸廟,而在同一城市裡,卡瓦爾·瑪斯(KhanwarMath)寺的門廊圓頂再度顯示了印度建築的雄健之力,印度雕塑的富麗與細緻。

    即使已經是一片廢墟,在象島的濕婆廟,其巨大有凹紋的直柱,那些&ldquo菌形&rdquo的柱頭,無可比拟的浮雕,有力的塑像,都使我們想起一個國力充沛藝術精湛的時代,而那個時代至今幾乎已無人記得了。

     我們将永遠無法公正地判斷印度的藝術,因為愚昧與狂熱主義已經毀去了它最偉大的成就,并且把其餘的也殘損了。

    在象島,葡萄牙人為證明他們本身的虔敬,橫蠻地粉碎了塑像與浮雕;在北方各地,穆斯林把5、6世紀印度建築上的偉構夷為平地,那些建築一般認為比那些在今天使我們驚奇贊美的後來建築物遠為優異。

    穆斯林取走塑像的頭,拿掉它的肢體。

    他們把耆那寺廟的優雅支柱拿去放在自己的寺廟裡,又大量予以仿制。

    在毀滅的事上,時間與狂熱主義聯袂行事,因為正統印度教徒遺棄了,也忽略了那些因異族之手的觸摸而遭亵渎的寺廟。

     我們借着仍存在于南方的有力建築,可以猜測到印度北方建築已經失去的光輝。

    在南方,穆斯林的統治不甚深入,并且穆斯林在對于印度多少熟悉了以後也就緩和了對印度方式的厭恨。

    此外,南方寺廟建築的大時代在16、17世紀才來臨,那是在阿克巴大帝已經馴服了穆斯林,教他們對印度文化知所欣悅以後。

    因此南方寺廟甚多,通常要勝于北方殘存的那些寺廟,它們比較大,氣勢也比較盛。

    弗格森曆數了有大約30座達羅毗荼人或南方的寺廟,其中任何的一座照他的估計,耗費至少相當于一座英國的大教堂。

    南方稍微修改了北方的式樣,在門廊的前面加了瞿布羅(gopuram,即門樓),并且用了大量的柱子來支持門廊。

    它用了上百種的象征,從卍字形、太陽的标記以及生命之輪,到一些神聖的大動物。

    [12]蛇因為會蛻皮,象征了轉世;公牛是繁殖力的可羨慕的模範;林迦或陽物,代表濕婆優異的生殖能力,它也就時常決定了寺廟本身的形狀。

     這些南方寺廟的結構有三項要素:通道、有柱的門廊和塔(vimana),在裡面則有會堂或僧室。

    除去很偶然的例子,像摩堵羅的蒂魯馬拉那耶卡(TirumalaNayyak)宮殿等,這些印度南方的建築都是教會的。

    人們不肯費這番事去為本身造華麗的建築,卻把技藝貢獻給僧侶和神。

    沒有一種情況能更明白地顯示印度政治是多麼自然地傾向于神權化的。

    那些遮婁其(Chalukya)皇帝以及百姓所造的許多建築物,現在僅剩下一些寺廟了。

    唯有一位善言語的印度信徒才能夠描述在海得拉巴邦伊塔吉(Ittagi)的神廟之可愛的均勻對稱;[13]或者在土邦邁索爾的索姆納特布爾(Somnathpur)的寺廟,在那裡巨大的石塊像繡花一般雕刻得異常精細;或者同在邁索爾、哈勒比德(Halebid)的寺廟&mdash&mdash弗格森說:&ldquo這是有代表性的建築,擁護印度建築的人願意拿它來做其立論的依據。

    &rdquo他又說在此地,&ldquo橫線與直線之藝術的結合,以及輪廓與明暗的作用,遠勝于哥特式藝術中的任何表現。

    這些效果正是中古時代的建築家所經常企圖達到的,而其成就從來沒有像在哈勒比德所做到的這樣完美&rdquo。

     假如我們對哈勒比德寺廟1800英尺的飾帶及描繪在飾帶上2000頭姿勢不同的象所展示的虔誠與辛勞感到驚奇,那麼,對于這種能夠在堅實山岩石之中挖鑿出一整個寺廟的耐心與勇氣,又有何話可說?然而這是印度工匠的一種普通的功業。

    在著名的&ldquo七寺城&rdquo馬默勒布勒姆(Mamallapuram,馬德拉斯附近的東海岸),他們刻出了好幾個寶塔,其中最美的是達摩拉賈拉達(Dharma-raja-ratha),意為最高修行的寺院。

    在海得拉巴邦番客朝聖之地埃盧拉,佛教徒、耆那教徒與正統印度教徒競相在山岩之中鑿挖巨大的獨石寺廟,其中最登峰造極的例子是印度教的凱拉沙(Kailasha)寺廟&mdash&mdash以濕婆在喜馬拉雅山之神話中的天堂為名。

    在這裡,那些不知疲倦的建造者向石中挖了100英尺以使這塊造廟的大石渾然脫出,其體積為250英尺長,160英尺寬;然後他們把牆壁刻出柱子、塑像與浮雕;然後他們鑿空了内部,又用令人驚眩的藝術無所不至地裝飾一番&mdash&mdash我們可以讓那幅大膽的壁畫&ldquo愛侶&rdquo來做實例。

    最後,他們的建築熱情還沒有用完,便在這挖石場三面的岩石之中,刻挖了一連串的小寺廟與僧院。

    有些印度人認為凱拉沙寺廟足以和藝術史上任何成就相抗衡。

     不過這樣的一座建築是一項力作,像金字塔一樣,也必然流了許多人的汗與血。

    那些工人和大師都是不知疲倦的,因為在印度南方每一省都散布着無數的大廟,以至于初來此地的學習者或旅行者由于它們的數量衆多與形象之有力,而混惑了獨特的風格。

    在帕塔達卡爾(Pattadakal),遮婁其國王超日王二世的妻子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