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四回 叢桂吐奇磐 滿眼秋光明夜月 綿雲鋪大海 幾聲猿嘯起遙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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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法。

    後見他為人忠實純厚,機智絕倫,這樣人便加傳授,也不算是犯規,方加指點。

    無奈這幾年來身染内疾,有力難施,一亨和别位弟兄又不似自己親近,隻照口授和平日所見得來,除暗器是其看見歸福用功,暗下苦功學來,餘均雜而不純。

    難得阮蓮開口,昨夜大家月下談心,這班新交至友都說他好,此去必為引進無疑。

    阮蓮這樣說法,至少大自先生終可傳他一點本領。

    如今同回,仇師叔話不好說,一個不巧,白用心機。

    便令一亨跟去。

     一亨本就想去,立時答應。

    見大家将要分手,連忙幫同收拾,并想将所有東西并在一起挑去。

    衆人自是不肯,隻将阮氏姊妹的包裹竹籃搶去,堅持代拿。

    阮蓮笑說:&ldquo呆子,分帶省力,大家的東西,如何累你一人?&rdquo後見一亨堅持不放,還要想連别人的一齊拿走,賭氣說道:&ldquo我姊妹的由你也就夠了,要你多事!經過昨夜一談,說定以後事情不論大小,都要各以全力去做,不能偷懶,依賴别人。

    隻顧你賣好,顯得我們遊手好閑,連拿點東西都要别人幫忙,豈非言行不符麼?和你的并在一起也行,走上一段卻要換班,我便依你。

    &rdquo一亨諾諾連聲。

    雙方也就分手,說好黃山相見,各自上路。

    一亨始終不肯将阮氏姊妹東西放落。

    阮蓮知他感激自己,其意甚誠,又看出他天生身輕力健,好在東西不重,也就聽之。

     所行山路甚是偏僻險峻,好些地方均難通行。

    芙蓉坪賊黨雖然近日大舉出動,畢竟得信較慢,均想不到衆人在歸福指點之後,對準直線翻山過澗,上下攀援橫斷過去,所經村鎮極少,又多荒涼偏僻之處。

    等到遇見宮、燕二賊,得知衆人已離盤蛇谷,先還當是追在二賊之後,分人迎去,撲了個空,又往歸途分路搜索。

    不料衆人腳程迅速,中途繞往錦春坪,改由當地起身,累得群賊四面八方帶着信号旗花滿山窮搜,連眠食都不顧,白忙了兩天,一個人影也未看到。

     後來各路群賊除燕飛來往尋老賊錢文通和另兩個有本領的老賊而外,全都會合。

    均覺那多敵人忽然失蹤,空自驚奇,無可如何,内有數賊居然尋到錦春坪附近。

    因仇太初說此時最好不要太強,玉琪預先埋伏守候花林的兩個假裝樵采的人并未撤退,入口照樣封閉。

    來賊受了愚弄,以為當地花林中雖有幾個不知姓名的能手,但均移往别處,也不知是否敵黨。

    事情已是第三日,斷定敵人專尋壺公,沒見到人失望而去,不會還在山中逗留,因此錦春坪并未被賊尋到。

     群賊會合之後,略一商計,一面飛書通知各路賊黨,一面向芙蓉坪禀報。

    因黃山之行,非有極大本領的人不敢前往,已有專人下手,隻幾個本領最強的奉了老賊之命前往接應,餘均分散。

    經此一來,由湖南、江西直達江、浙,到處偵騎密布,戒備越發嚴密。

    可是衆人一賊也未遇上便到黃山。

    賊黨也曾料出敵人必有幾個回黃山的,因大小各路沿途均有耳目,無一發現,竟不知怎麼過去的。

     衆人途中無事走得更快,不滿三日便自到達,第四日正是中秋。

    先由江明引往始信峰頂一看,隻有蒼猿在彼。

    一問陶、葛二老,才知衆人去後不久,葛鷹便到。

    陶元曜有通盤籌計,早已料定曹景老賊見勢不佳必要勾結清廷,假借暴力為敵,賊黨能手耳目甚多,開石煉劍必難隐瞞,便和葛鷹商量,說:&ldquo此時一班同道均已回山,我們話已說出,不便約人相助。

    異派中能手現已十九除去,雖有幾個是老賊的死黨,因其斂迹多年,如非再犯舊惡,不便尋他。

    再說曹賊罪惡如山,害人太多,應由這許多被害的人聯合山中受他多年欺壓危害的人一齊尋他算賬,在衆目之下受那惡報,借此堅強這些少年男女的心志,努力将來大衆福利,不要以為大仇一報便可無事。

    我們隻可從旁相助指點,不是迫不得已不可出面,方顯得他們大多數人的力量,并非倚仗有限幾個有本領的異人奇士方得成功。

    所以此時事情越難越好,吉兇禍福,能否勝任,全靠他們心志是否堅定,有無恒心毅力将其戰勝,好些難題暫時裝不知道均由于此。

    便我二人開石煉劍,也要他們自家回山出力防禦,我們隻管鑄煉,别的難題仍要他們以自己之力克服。

    不過賊黨狡詐萬分,什麼人材都有,我們分内之事也不可不作防備。

    煉第一爐時,賊黨知我二人開頭數日無須全神貫注,必不敢來擾鬧。

    在西方金髓提煉成功,隻等稍冷,與純鋼合煉刀劍,快要換爐之時,我們絲毫疏忽不得。

    賊黨必在此時趕來擾鬧無疑。

    還有快要成功之時,他也非以全力破壞不可,且看他們回山如何應付吧。

    &rdquo 正商量間,司空曉星、蕭山人先後趕到,說起清廷此時勢盛,這類暴君專政将來雖是必敗,現在兇威仍極強大。

    最可慮是事鬧大大,難免連累人民遭殃。

    最好使他内部先出毛病,無暇及此,一面再将賊黨的聯系割斷,由小而大,分别擊破,方能成功。

    蕭山人并說:&ldquo百鳥山人為了此事關系千百萬人生命财産,已有趕往清廷化解之意。

    等我回山,還有兩位道友也要往九十三天梯相見。

    大家從長計議之後便即起身。

    聽說賊黨還要大舉來犯,請陶道友随時留意。

    &rdquo一面又約司空曉星一同下手。

    曉星便說:&ldquo來時,途遇太白先生,也有此意,已然約定先去。

    鐵衛士中頗有幾個和他相識,天良并未喪盡,必能引使改邪歸正。

    這裡有陶道友主持全局,賊黨決無能為。

    借此磨練這班後輩的心志原是好事,不過兵書峽的虛實賊黨已探出一點線索,此來多半雙管齊下。

    風道友偏巧此時離開。

    好在唐氏兄妹母子和江、柴諸友均非弱者,主人雖不一定出手參與,仗着地利和這班人的本領,當可無害。

    事不宜遲,速行為上。

    &rdquo蕭山人也同告辭,各自别去。

     二人走後,陶元曜便照預計,在始信、文筆、天都三峰頂上設下三座爐鼎和疑兵之計。

    先由自己和葛鷹、蒼猿各守一座,表面注重在始信峰,實則蒼猿所守天都峰最為重要。

    寶石中的金髓也分為上中下三等分開來煉,以防萬一敵人情急無計,将那幾個隐避多年的異派能手在至寶利誘之下引了出來,暗中竊奪破壞。

    即便事出意外,至多将那最次的一爐鋼精毀去,無關重要。

    一面吩咐蒼猿由昨日起便将三峰爐鼎安好,準備一切。

    由此每日布置一處,到了中秋夜裡,再将三座爐鼎一齊升火。

    此時正在天都峰山腹洞中,合力将那寶石外層磨成粉屑,隻留藏有西方金髓的薄薄一層,到開爐以前半個時辰方始開一小口,将其取出注入爐槽之内,用文武火日夜加功化煉。

    因此寶金精之氣凝結而成,比金鐵重千百倍,用處甚多,不特中心金髓含有許多妙用,便那外層粉屑也含有大量金質,比尋常金鐵要好得多,如經火化提煉出來,合在鋼鐵之中打成兵器,照樣也能穿金斷鐵,鋒利無比,通體均是有用之物,一點也不肯糟蹋。

    但這東西比鋼堅硬得多,多好玉工也難将其取出。

    現時隻有壺公和陶、葛二老有限三四人有此本領,至少還須要有兩人分工合作。

    那中心金髓将其切斷己是艱難,再将外皮磨成極細粉屑以為另鑄兵器之用更是難極,要有細心耐性,還要有像陶元曜等劍術高明的異人,才能如願。

     葛鷹雖是最負盛名,方今鑄煉刀劍的第一能手,前半沒有陶元耀相助,外層許多寶貴的鐵石金粉也隻好棄掉。

    尤其是在爐中熔煉期中,那火配合天時早晚和陰晴風雨變化,有文有武,守爐的人必須全神貫注,使其恰到好處,一連多少天絲毫不能松懈,差之毫厘,謬以千裡。

    本拟兩爐放在一起,另一爐設在文筆峰頂,作為疑兵之計。

    一則陶、葛二老看出那些粉屑也有許多妙用,十分寶貴,不舍糟掉,意欲同時将它煉成镖梭弩箭之類小兵器。

    二則葛鷹好勝,平日自負鑄劍第一高手,陶元曜為人雖極謙退,開頭取寶仍是一同下手,雙方功力相差一望而知,自覺功力不如陶元耀,尤其是那劍術,就算對方寶劍神物自己沒有,到底不如,生來好強,想在鑄劍上面用功,提議分成兩鼎,各守一爐,表面将第一爐讓陶元曜去煉,實則想用全副精力出奇制勝,争點面子。

     陶元曜看出他的心意,又知他煉劍本領實是高明,笑說:&ldquo這樣堅硬之質,使它化成粉屑,仗着寶劍之力自比葛兄稍強,如說鑄煉刀劍卻比你差得多,火力經驗和細心先不如你。

    這是用來除暴安良,大家的事,理應量才任事,無須客氣。

    為想愚弄賊黨,用作疑兵,三爐分煉并非不可,這第一爐将來仍非葛兄獨任其難不能盡善盡美。

    這頭一個七天,我們當然合力布置,敵人也不會來,怎麼都行。

    由第二個七天起,先令蒼猿看守第一爐。

    賊黨要來必在第二期末了将金髓分别人爐以前,這時這些後輩門人均已回山,當能應付過去。

    我們略施手法便可将它倒換,使賊黨老遠看出這三座爐鼎的高下次序。

    彼時爐槽熔質已在露天之下,再有人來,必往始信峰頂撲去,就是萬不得已不敢下手,也必改撲文筆峰第三爐,不緻到你天都峰去。

    由此大家便不再倒換,下去三十五日,均請葛兄以全副心力貫注在第一爐上,無論何時不必顧慮。

    你所用的酒食,已命申林辦了一些,并命随同在旁聽候差遣。

    我也明知芙蓉坪老賊把這件事看得最重,必以全力破壞,隻管我們防禦甚嚴,事終難料。

    照此辦法,至多将第三爐失去,最好的一爐仍能成功。

    你看如何?&rdquo 葛鷹聞言感動,好勝之念全消。

    因防事出意外,敵人虛實并用,還有好些事正在布置,一面還要用藥将那寶石粉屑煉過,不能分身,這兩日人數又少,知道衆人快來,特命蒼猿在始信峰頂看守眺望,并等衆人到來告知,須到中秋黃昏月上方可往見,到時自有機宜指示。

     衆人經江明由蒼猿口中間明詳情,又問兩小獅猿已否送來。

    江明和蒼猿正在說笑歡嘯,高興非常,聽阮菡詢問,側顧笑答:&ldquo兩小猿業已由老猿送到,看去比老的小得多,靈慧異常,連師父俱都喜愛。

    後來才知,此是蕭山人從小訓練的兩隻小猿,并會使用兵器。

    最奇是内中一隻通體白毛,火眼金睛,披着一頭金發,另一隻周身火紅,均與我們所見不同。

    難得那麼兇猛之物竟通人意,一點也不想家,乖巧已極。

    不知那日夜裡怎未看見?聽說此來是奉蕭山人之命,如照老猿心意,拿這兩隻送人,它決不敢。

    聽說這東西和我猿師兄一樣,也想乘機得上一口好刀劍,往芙蓉坪殺賊呢。

    可惜此時已被師父帶往天都峰,令其洞外守望,不在此地,否則先看一眼多好。

    &rdquo阮菡笑說:&ldquo明弟真個童心。

    二猿早晚見到,又不離開,何必這樣性急?&rdquo江明道:&ldquo師父還給它們取了兩個名字,一叫雪獅,一叫赤電。

    &rdquo忽聽蒼猿手指下面連叫,随聽猿嘯之聲。

    江明喜說:&ldquo這兩小猿來了。

    &rdquo 衆人趕往峰口,往下一看,隻見下面一人二猿穿山跳澗而來,認出正是申林同了二猿趕來,忙同揮手歡呼。

    二猿本來和人一起已是走得極快,及聽峰頂人猿歡嘯之聲,雙雙回身朝申林叫了兩聲,立如流星過渡,朝峰前飛射過來,離發現處相隔還有老遠,上下又高,二猿飛馳山野峰崖之間,宛如一條赤電、一點銀星,頭上帶着一線金光,映着陽光閃阿生輝,快得使人看不出面目形象,一路歡嘯與蒼猿嘯聲相應,轉眼便到峰下,那麼高的崖壁,竟和箭一般直蹿上來,見了衆人便即拜倒。

    蒼猿一叫,長臂一指,二猿便朝江明奔去,各拉一手,用毛臉不住挨蹭,親熱異常。

     衆人見那小猿比江明還高,和前見獅猿并不相同,瘦小得多,周身油光水滑,微一走動,身上便閃動起千萬點金銀火星,手足堅如鋼鐵,目光如電,精芒四射。

    那麼威猛輕靈生具神力的猛獸,初次見面,神态那麼馴善,俱都愛極,同聲誇好。

     二猿見衆誇它,越發搖頭晃腦,跟在江明身旁,低聲歡嘯,人稍開口,便争先搶去,所行盡如人意,隻不通它獸語,真個比人靈巧敏捷得多。

     阮蓮見二猿随定江明形影不離,鐵牛更是愛極,又追在二猿之後,不住口說手比,說在盤蛇谷時,暗向老猿請求,也答應送他一隻,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