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分”與三角(陳釀三國之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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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國故事裡确實充滿着智慧的光芒,如果隻有一方有高超的智慧,或許還不明顯,如競争各方都有能人高士,勢均力敵,就象看高手奕棋,疊出妙着,險象環生,精采紛呈,才越發能顯示出各方智謀的高明。

    如果不是兩方而是三方,那就不光是攻守易勢,老是有一個未知因素混雜其中,這局勢就更加變幻莫測了。

     可惜棋類比賽都隻有兩方,隻有跳棋例外。

    但《三國演義》寫的卻正是三方鬥智。

    這裡面就産生出無數複雜微妙的三角關系來。

    上屆世界杯足球賽決賽後,幾位朋友在電視上大談裁判公平問題。

    照說足球比賽透明度已經無以複加,雙方球員的攻防技戰術,包括任何一個細節,都可以用電子技術放大,反複,昭示于天下。

    唯一不确定的因素就是裁判,所以才産生了馬拉多納“上帝之手”的說詞。

    裁判就是比賽的第三方。

     三角是個奇妙的組成。

    從幾何學上說,三點決定了一個平面,還因此派生出“三角”這門學問;物理學則認為三點是最穩定的支撐,所以照相機等支架都是三角架。

    文學藝術中,表現人際方面三角關系的作品相當的多,從《紅樓夢》的寶黛钗到《安娜.卡列尼娜》、《雷雨》等,都是從這複雜微妙的關系中展示出更為廣闊的社會人生。

    有人以為寫三角戀愛是創作的不二法門,其實未必,《三國演義》就沒有寫什麼戀愛,主要寫政治上的三角關系,更見精采。

     當然,現實中還有更多情況不止三角,而是四角,五角甚至十角八角的,但是在具體問題上,無論多少角,最終都可以簡化為三角。

    比如戰國時七雄争霸,說到底隻是秦的“合縱”和六國的“連橫”,以及對待“連橫”六國态度的差别和前後不同,構成大的三角關系。

    其實,三國也是“合縱”“連橫”之争,曹操勢大,用的是“合縱”之術,千方百計要打破吳蜀聯盟;吳蜀是用“連橫”之術,必須合力以抗強曹。

    圍繞荊州得失就是一個明顯的例子。

    也可以說,一部《三國志》,核心就是荊州的得失。

    三國時期三次大戰役中,有兩次與荊州有關,赤壁之戰和彜陵之戰。

    劉備是在赤壁之戰後從東吳借得了荊州,而失荊州又直接引發了彜陵之戰。

    蜀漢勢力的消長是和荊州的得失關系非常密切。

    其實這種局面的形成,和諸葛亮《隆中對》“借力打力”的大戰略關系極大,所以常言他“未出茅廬而知天下三分”。

     說到“借荊州”,倒想起一句歇後語來,“劉備借荊州——有借無還”。

    劉、孫兩家因借荊州而結盟,又因失荊州而成仇。

    有人想,要是當時劉備不要借荊州,或者“好借好還,再借不難“,那麼曆史的發展或許會有些不同吧? 其實赤壁大戰前,荊州是本來也不是在東吳控制中,而是在曹操手中,赤壁之戰後被劉備取得,也談不上從東吳手中借的。

    所以清代一位史學家趙翼認為,“借荊州之說之所由來,而皆出于吳人語也”,隻不過是東吳的一家之言罷了。

    荊州位于魏蜀吳三家交界處,與今天的湖北荊沙市位置略同。

    劉備當年要從河南入西川,建立根據地,最簡捷的途徑是經荊州;要北伐中原,直逼曹操的首府洛陽,最簡捷的路線仍然是出荊州,所以諸葛亮的《隆中對》把“跨有荊、益”作為戰略任務提出來,還特别說明“荊州北據漢沔,利盡南海,東連吳會,西通巴蜀,此用武之國。

    ”而曹操南下統一全國,第一步就是得征服荊州,或順流而下,或溯江而上,著名的赤壁之戰就發生在荊州地區的範圍内。

    荊州的地理位置對于曹、劉兩家來說是生死攸關的,因為他們的目的針鋒相對,都要統一天下,所謂“漢賊不兩立”。

     孫權則不同,事實上是惟求偏安自保,無意天下争雄,所以他就成了天平上的砝碼,放在哪一邊,那邊的份量就重。

    但甘甯等人也向孫權獻策:“南荊之地,山陵形便,江川流通,誠是國之西勢也。

    ”要把荊州當作東吳的西部藩屏。

    當時曹操的現實威脅最大,所以聯劉抗曹,就是他唯一的選擇了。

    而促成這一局面實現的,在劉備一方是諸葛亮,在孫權一方則是魯肅。

     小說戲曲中的魯肅是個忠厚好人,好象老是在被諸葛亮利用似的。

    史書記載卻非如此。

    魯肅絕不是個窩囊廢,相反非常精明。

    他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