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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益甚。

    」議不相合,皆辭避。

    大司諫李珥謂同僚曰:「臺諫以不關之事,例不相容爲弊久矣,可因此正之。

    」乃啓曰:「人之所見不同,邪正、黑白判然則不可相容矣。

    若一議論之不合,則奚至於不相容乎?祖宗朝臺諫各以其意來啓,惟視義理之所在,不憚僚議之牴牾,雷同苟合,此是衰世之習也。

    鄭以周??刻之失,其孽弟受賕之狀,非出於流言,一道騷然,如遭兵亂。

    若不罷以周,則無以慰嶺南千裡之人心。

    義謙之欲爲論劾,斷無所失,芝衍所見,雖若有理,終不若啓罷之明正也。

    但此不過一議論之不合,非如邪正不相容之比,請竝命出仕。

    」上不從曰:「沈義謙等議各不同,勢不相容。

    強爲相容,則必有後弊。

    臺諫之體,不當如是也。

    」於是再啓,遞芝衍。

    珥欲改近規爲此論,上以其輕議變更,不從。

    是後臺諫爭以微細之事,引嫌而遞,紛紛數易。

    有一人而一年之內,數十番入臺者。

    臺官供職數十日,則相戲問曰:「瓜滿已足,何以仍任?」官方之紊極矣。

     ○上禦經筵。

    盧守愼及入侍之臣進啓:「樸淳遽去位,不宜,」上不答。

    李珥啓曰:「康陵丁字閣失火後,上未行親祀,今欲先閱武親臨,恐未安。

    」上曰:「曾欲拜陵,而自下止之,故不爲耳。

    」珥曰:「此由行幸時,大修橋道,故群臣慮有民弊,請姑停矣。

    須略加修治,不傷民力爲便。

    」上不答。

    珥仍自陳病不堪仕狀,請歸鄕調病,上曰:「病若如此,則無可奈何矣,隱居最好。

    古詩雲:『洗耳人間事不聞,靑松爲友鹿爲群。

    』豈不樂乎?」珥曰:「殿下以隱居之樂爲敎,臣則有不然者。

    古之隱士,初無君臣之契,故可以相忘,而又身健無疾,自適於山水間,可樂也。

    臣受恩深厚,雖在畎畝,心懸冕旒。

    又有疾病,每患呻吟,隱居何樂乎?隻是難於屍素,故不得不退耳。

    」沈義謙、洪聖民、許篈皆啓以上敎不宜,且言:「洗耳之句,無君臣之義。

    」上曰:「若以予不勉留爲非則其詩何疵之有?」 ○右議政盧守愼啓請仍樸淳相任。

    三啓,不允。

     夏四月 4月1日 ○朔乙巳,復召成渾,不至。

    渾將赴召就途,聞臺諫被責,朝廷不安,故引疾還歸。

     ○中朝設寬奠堡于江上,距義州二十裡。

    諫院啓曰:「中朝設鎭開田,人民與我境相接,則奸細之徒必惹起事端,或流民投入;或?虜來鬨,皆足以生釁疆場,請遣使懇奏止之。

    」上命議于大臣,皆以爲:「設鎭無害,亦便於我,何可已之?」其後,果有侵耕爭偸之害矣。

     ○以洪暹爲領議政,李鐸遷左議政。

     ○李珥謝病歸鄕。

    珥辭遞諫長,復除承旨,又辭疾,遂歸坡州。

    將行,士友多止之,處士崔永慶曰:「君訣退,殊未從容。

    」珥曰:「半歲遲回,豈不從容乎?」永慶曰:「自處當如此,奈時事何?」珥曰:「自處未盡,而能捄時事者,未之有也。

    」盧守愼謂人曰:「李珥於經席,多言上所厭聞,恐其生事,我欲止之,而不能耳。

    」珥聞之笑曰:「我退則無言,蘇齋無憂矣。

    」〈蘇齋,守愼自號。

    〉○金宇顒入侍經筵,言病不堪仕狀,上曰:「爾雖有病,自可在此調理,何人人皆欲去耶?」對曰:「臣豈敢忘君臣之義?請暫歸故山,調理賤病,庶保性命。

    」上曰:「當許歸休,但無久滯也。

    爾服何藥?吾當劑給。

    」遂命劑藥以賜。

    宇顒每於經席,進說懇懇,而未嘗觸拂,上重之。

     ○慈壽宮尼女,往金剛山,作佛事,爲有司所糾,囚于淮陽獄。

    於是,館學儒生上疏,請廢淨業院,〈卽宮城東北佛寺尼女所居也。

    〉且言黃蠟所用不正。

    上優容答之,且曰:「黃蠟非用於佛事也。

    」遂以前入黃蠟,還下于該司。

    上頗悔前日拒諫之非,故有是命。

     ○以柳希春爲大司憲。

     ○以李恒爲掌令,不至,上疏辭謝。

     六月 6月1日 ○朔甲辰,大旱。

    命疏放罪人。

    盧守愼建白:「冤氣召災。

    金汝孚、金鎭、李銘、林復等禁錮歲久,可復收用。

    」上從之。

    於是,三司竝發,請勿收敍,累啓乃允。

    金汝孚、金鎭、李銘曾附元衡,攻害金弘度、金虬等者也。

    林復亦元衡鷹犬,害士林發身者。

    守愼欲因此時釋錮,而有此論,物議非之。

     秋七月 7月1日 ○朔癸酉,以李潑爲吏曹佐郞。

    潑少志於學,頗有淸名。

    及擢第,李珥力薦于當路,出身未幾,卽居銓要,人望甚重。

     ○左議政李鐸以疾免,復以樸淳爲左議政。

     ○以鄭宗榮爲兵曹判書。

     ○左副承旨鄭芝衍、右副承旨辛應時以言事罷。

    時,吏曹參判樸謹元,門戶勢盛,其弟愼元曾爲守令,怙恃貪饕,聲聞狼藉,朝廷皆知之。

    至是,拜靑松府使,厭其邑殘僻,私囑臺官,以病重啓遞之。

    芝衍察其故,憤之啓曰:「諫官雖啓以有病,而愼元實不病,不可遞。

    」於是,兩司譁然,共劾芝衍等,以沮抑臺論罪之。

    大司諫李後白曰:「雖是諫官之言,若有失誤,則喉舌之臣理合矯之。

    」兩司以議不同引避,副提學許曄等啓曰:「臺諫之言,是非間不可沮抑,請遞後白。

    」從之。

    新授持平閔純、崔滉以爲:「樸愼元之貪縱,衆所共識。

    其無疾病,亦人所共識,而不論其貪縱,虛稱其病重,是,誣上悅人也。

    」欲論罷諫官,而亦以僚議不一,引嫌而退,曄等又請遞純、滉等職,上答曰:「臺諫非人,以緻紛紜。

    閔純、崔滉之啓,義正辭直,世未嘗無人也。

    玉堂論議,何如是乖張耶?」曄竟執前說,兩司於是,劾罷芝衍等,上亦不能難。

    論者謂:「三司執國家綱紀,而循私罔上如彼,尙何言哉?」其時許曄等之論以爲:「臺諫出言,當勿論是非,而伸之爲當。

    」當時論議,偏僻類是。

    閔純居高陽,守道不仕,安貧寡慾,學者多尊仰之。

    至是拜持平,甫供職見遞。

     ○前弘文館典翰吳健卒。

    健幼性端誠堅確。

    十一歲遭父喪,已以誠孝聞。

    及長遭母喪,尤篤於禮。

    門戶窮寒,志學而無所師,家間有《中庸》一卷,讀誦數百遍,音訓已熟,始復思索,專心緻精。

    歲月旣久,疑悔漸祛然後,移之於《大學》、《論》、《孟》則爲功甚易。

    方就先生長者講論歸宿,自李滉以下,皆稱其精深不可及。

    由是著名,至於顯用。

    明廟昇遐,禮服,方喪三年,素食,其篤行如此。

    旣退之後,士林多惜之,必欲復用,連拜侍從之職,皆辭不就,居鄕三歲而卒,年五十四。

    學徒稱德溪先生。

    其後鄕人立祠祀之。

     八月 8月1日 ○朔壬寅,抱川縣監李之菡,棄官歸鄕。

    之菡在縣,寒儉自處,視民如子。

    以縣貧乏穀,白于朝,請折受海邑漁梁,貿穀助給,朝廷不從。

    之菡本無作邑久留之計,旋謝病歸。

     九月 9月1日 ○朔壬申,前兵馬使張弼武卒。

    弼武淸介絶俗,不類武人,又亢厲自高,故不容于世。

    嘗歎曰:「六鎭兵民,流逋相繼者,貂皮爲之祟也。

    」上高其志節,累加奬諭,卒後追錄淸白吏。

    自明廟後,武臣廉潔者,以弼武爲第一。

     ○以鄭惟吉爲吏曹判書,兩司請遞之。

    惟吉以名家子,少著文名,有長者風度,士望不比凡俗。

    而論者以惟吉曾於李樑用權時,職典文衡,不能自立,頗徇時議,欲引樑代己,爲可鄙有此駁。

    弘文館亦上箚論之,上答曰:「予觀鄭惟吉爲人,其心純實,固非輕薄竪儒之比也。

    省今所論,殊可驚駭。

    近來朝著之間,不思協心輔國,唯其不附於己者,輒斥之,時事不知將何如耶。

    」惟吉竟免,樸永俊代之。

    安自裕謂人曰:「樸永俊,人奴也。

    」人曰:「何謂也?」曰:「樸公不能自用其心,以他人之心爲心,非人奴而何?」永俊前後判銓,隻承人風旨注擬,而不自辨人材,故自裕雲然。

     ○以黃海道觀察使閔起文爲右承旨,赴召至松都卒。

    起文少以文行有名。

    金安老使其子從遊,起文與同業陳宇等俱謝絶之。

    安老誣以謗訕,論殺陳宇,請配起文鴻山縣。

    安老誅,得釋登第,益有名。

    乙巳之禍,中學一會,立異被黜,丁未謫配林川,辛亥赦還鄕裡。

    李樑等欲鉤緻之,終不應。

    上卽位初,以直提學陞爲承旨,歷拜諫長、副學、大司成,士望方隆,而又不與新進相合,斥置西樞,出爲監司。

    至是,召還乃卒。

    起文孝謹端重,有直節,平生屢躓而不悔也。

    是時,閔起文與金鸞祥,齊名同進,起文之斥,以論吳健也;鸞祥之退,以攻樸漸也。

    士論過激,故李浚慶非之。

     冬十月 10月1日 ○朔壬寅,吏曹判書樸永俊病遞,金貴榮代之。

    貴榮貪鄙,累居銓長,淸議甚駭。

     ○以李珥爲黃海道觀察使。

    珥入京拜命,赴任上疏,陳道內弊瘼,盡請改革。

    大修學校,申明學範,律貪猾、旌善良、恤民隱、修軍政,士民感悅,而其所建請,朝廷多不從,識者恨之。

    時,都事李元翼聞望未著,由庶官,補幕職,人皆輕之。

    珥一見知其才,遂委之以政務焉。

     ○金宇顒入侍啓曰:「頃日疏通之事,眩惑觀聽,墜毀紀綱,請自今戒之。

    」時,大臣有疏通之說,欲敍復尹、李之黨,士論非之故也。

    又啓:「百官家供之法,請行之勿疑。

    」舊例,百官坐府則官供飮食,國用大耗,典僕離怨。

    至是,請令百官自供,李珥主其論,而竟不行。

     ○上問筵臣以天之形體與天之所以爲天,以及天地六合之外,無慮數十條,侍臣多不能對。

    正字洪迪曰:「人君學問,當就平實處着力,不可窮高極遠也。

    」上曰:「此言似是而非也。

    天道雖微,不可不窮究。

    然則《太極圖》何以敍於《近思錄》之首乎?」金宇顒曰:「顯微一理,皆所當窮。

    但須先於下學處着功,則上達在其中。

    帝王之學尤當體之身,而施於用,迪言是也。

    」又於朝講,領議政盧守愼曰:「心者萬化之本,一心澄明然後,萬理可窮、萬事可做。

    一爲物漬,則學問處事,都是虛了。

    」〈守愼爲陸學,其論多如此。

    〉宇顒曰:「心不能自澄。

    必日用之間,念念省察,克己存理,久之,自然淸明矣。

    」迪曰:「澄心之說,太高而不切實矣。

    」 ○知中樞府事趙彥秀卒。

    彥秀醇厚廉儉,不事交遊,爲人美風儀。

    嘗朝燕京,賜宴禮部,宴訖,尙書邀緻私第曰:「人臣義無私交,愛公德容,越禮相見。

    」贈以《四書口訣》。

    今上朝以舊臣,閑居養疾,卒,年七十八。

     十一月 11月1日 ○朔辛未,金宇顒侍講《洪範》,進戒曰:「殿下非不好善,誠或未至。

    如李珥有學有才,雖有疎處,材局自合大用,今日群臣,罕見其比。

    若用之不盡,臣恐遺後世之恨矣。

    其以監司來,拜命也,臣意,殿下必召對,而竟不一見。

    臣以此,恐殿下好賢不誠也。

    且殿下聞成渾學行,思欲一見,初以渾病,不能犯寒而止,至於暄熱之後,更不收召,亦恐好之之誠,或未至也。

    」上於經筵,謂侍臣曰:「予患動處,易緻攪亂何也?」盧守愼曰:「淸心最要。

    若徒玩心章句,豈有淸明時節乎?」宇顒曰:「淸心固好,須是審幾謹獨,常使天理存在,心乃淸也。

    所貴乎心淸者,隻欲義理昭著,應事得宜爾。

    若要屛絶事物,而使心淸靜,則流於異學也。

    但初學,才接人事,便覺工夫渙散,以其內外未能合一故也。

    須是着緊把捉,專用心於內,方有進益矣。

    」守愼又請:「館中齒坐之法,行之勿疑。

    須自上明示當行之意,行之十年,必有效矣。

    」上不以爲然。

     ○質正官趙憲,還自京師。

    憲諦視中朝文物之盛,意欲施措於東方,及其還也,草疏兩章,切於時務者八條;關於根本者十六條。

    皆先引中朝制度,次及我朝時行之制,備論得失之故,而折衷於古義,以明當今之可行。

    先上八條疏,上答曰:「千百裡風俗不同,若不揆風氣、習俗之殊,而強欲效行之,則徒爲驚駭之歸,而事有所不諧矣。

    」由是,憲不復擧十六條。

    其八條疏: 一曰聖廟配享。

    臣竊見,嘉靖中改題文宣王之號爲至聖先師孔子之位,顔子以下俱改去爵名,故廟額不曰大成殿,而曰先聖廟。

    位版長短,不敢揣摸矣,但孔子則朱漆而書以泥金,長疑一尺餘,廣二寸強;四聖以下則稍短,疑不滿尺,朱漆而書以墨字。

    從祀以下則又短,下不用趺房,刻木爲臺以安之,俱無櫝。

    臣伏覩今年五月所下,位版寸尺考啓之敎而想,臣所見則隆慶年間出來《太學志》所記尺數,定是周尺,而不爲布帛尺也明矣。

    且太學東西廡中,位各有爐,而我國則兼設一爐,此事恐當議改者也。

    臣謹按,文宣王之所以改稱孔子者,蓋以漢平帝時,王莽騁其奸謀,謬稱爲褒成宣尼公,唐之玄宗始諡爲文宣王,顔子以下秩稱公、侯、伯。

    其封公封王者,於夫子所謂君君、臣臣、父父、子子。

    「之道則一切悖亂,而佯尊聖人,以欺天下。

    曾謂責家臣之詐,而易大夫之簀者,其肯安享斯名於一刻乎?況自稱皇帝,而以其所以封其臣子者,強加以王,非所以尊聖人。

    故嘉靖十年,因太學士張孚敬之建言,一改千載之誤。

    而我朝久猶襲陋,恐當議改者也。

    臣又按,東西廡之列,林放、蘧瑗、公伯寮、秦冉、顔何、荀況、戴聖、劉向、何休、賈逵、馬融、鄭衆、盧植、鄭玄、服虔、範寗、王肅、王弼、杜預、吳澄等,不在其中,後蒼、王通、歐陽脩、胡瑗、楊時、陸九淵、薛瑄等,皆與于列。

    蓋從祀之典,所以報聖門之有功,而示來學之趨向也。

    秦冉、顔何則未有所考矣。

    林放、蘧瑗不是升堂之列,而鄭衆、盧植、鄭玄、服虔、範寗,亦非純儒,故出于從祀,而放之好禮;瑗之寡過,則可爲人師,鄭衆諸人翼經之功,不可不紀,故各祀于其鄕。

    公伯寮身遊聖門,而嘗欲反害夫子之道,荀況謂性爲惡,而謂思、孟爲亂天下,戴聖身陷贓吏,劉向喜談神仙,賈逵傅會讖緯,馬融貪鄙附勢,爲梁冀草詔,以殺李固,何休解《春秋》,黜周王魯,王弼宗旨《老》、《莊》,王肅佐司馬昭簒魏,杜預爲吏不廉,爲將不義,吳澄出處不正,而學又歸禪,是宜見擯于洙、泗之列,不可表章乎多士者。

    而貞觀、元豊、正統之際,朝無眞儒,擇之不精。

    馬端臨固嘗有議,弘治諸臣亦多請黜,而禮部沮格,議竟不行。

    世宗皇帝以太學士張孚敬之言,斷然改正,一洗前代之謬見,不能眩後生之耳目,而其在我朝,尙列于從祀,恐當議黜者也。

    後蒼始註禮書而《大》、《小戴》之禮學,賴以傳世。

    王通,學近於道,而格言極有荀楊道不到處,歐陽脩扶聖道、闢異端之功,朱子稱其爲仁義之人,胡瑗修乎己、治乎人之學,首洗隋、唐趨利之習,楊時倡道東南,獨承程氏之緖,而下傳羅、李,以及朱子,薛瑄奮乎絶學,篤志力學,迨其道成德立,進仕于朝則高風大節,砥柱乎奔流;退而講學則隻句微言,日星乎中天。

     所以弘治中附以楊時;嘉靖中益以歐陽、胡、薛者也,而我朝似當講究而從之者也。

    獨陸九淵之學,不事講問,專務頓悟。

    當時朱子,固憂其說之爲害,而流傳益久,人惑愈甚,擧世靡然,胥歸禪學。

    如王守仁之敢爲橫議,詆謗朱子者,而尙請其從祀,則是必江西之人,習熟見聞,而筮仕者衆,力佑象山,以至上誤朝廷;下誤斯學。

    如此之流,臣恐不可效尤而苟從者也。

    臣又見,聖廟西北,又有啓聖廟。

    啓聖公孔氏在北,先賢顔無繇、孔鯉在東,曾晳、孟孫在西,東廡有先儒程珦、蔡元定,西廡隻有朱松。

    蓋學宮,所以明人倫也。

    顔子、曾子、子思,在於廟中,偃然先饗,而顔路、曾點、伯魚,杳然居下,於常人,亦有所不安,況聖賢乎?故熊禾、洪邁,曾有別設一廟之議,而弘治中,程敏政又嘗建白。

    至于世宗朝,乃作別廟,春秋釋奠,同時行事,所謂」子雖齊聖,不先父食「者,至是無遺憾矣。

    臣愚竊念,我國文廟之西,有地閑敞,若議立廟,而春秋同祀則庶乎倫全義安,而一國之爲父子者定矣。

    臣愚又因中朝從享之事,而深有所感焉。

    蓋士習之趨,一視其上好之所在,而殿下頃於館學儒生,諸賢從祀之請,屢陳而不允,近臣經席之啓,亦不頷可,是實沮一世向善之心也,臣竊悶焉。

    夫金宏弼肇倡道學,而有繼往開來之業;趙光祖繼明斯道,而有拯世淑人之功;李彥迪體道純篤,而有扶顚持危之力。

    玆三人者,求之中朝,則許衡、薛瑄之外,鮮有倫比,而求之東方,則薛聰、崔緻遠、安裕之徒,未有及其見到處者。

    況如李滉,集東儒之大成,而紹朱子之嫡統,進則引君當道之誠,懇懇乎章疏之間;退則因才設敎之意,切切於講論之際,善者聞言而景慕;惡者望風而自戢。

    當今之士,稍知尊君愛親,而有禮義廉恥者,皆薰其德,而興起者也。

    但國家旣不能大用於生時,識者已歎太平之難見,而又不肯崇奬於死後。

    不惟媢嫉放誕之輩,旁觀竊喜,而昔之興起者,鹹有沮喪之心,甚有登其門,而泹跡于聲利者,不及其門者,將何所賴而爲善乎?嗚呼!從違之際,若不大關,而士習之邪正,已判于此。

    殿下其可謂重難,而不之從乎?夫後蒼諸賢,雖非前代之所嘗祀,而世宗皇帝明知其賢,則從享而不惑,公伯寮諸人,雖是前代之所嘗祀,而世宗皇帝明知其不賢,則黜去而無疑,林放諸人,俱有一長之可取,則各祀于鄕,而不沒其善。

    其他近世諸賢如章懋、吳與弼、陳獻章、胡居仁、陳眞晟、蔡淸,各有功於斯文則皇上命祀于鄕,而不以先朝之所未定爲嫌,遼東城中亦以管寧、王烈、李敏、張升、胡深、賀欽,立祀於書院,無不賜額降書。

    其所崇奬,惟在於其人之學成行尊,而可以風勵乎後學者耳,略不拘攣於古今如此。

    況此金宏弼四君子,所當從祀之議,朝無異言、士無異論,而尙此遲留者,謂斯人爲不賢乎?伏願殿下,亟奬四賢,列于從祀。

    不徒尊其人,而又必用其言,盡取其所嘗啓沃之說,而日陳于前,以資聖治,如四賢之親達于冕旒,而又推其餘,使八方士子,知所矜式,則庶乎褒崇嚮用,兩盡其美,而待文王而興者,蔚起乎凡民矣。

     二曰、內外庶官。

    臣於官制,他無所考,謹得《搢紳便覽》兩冊,粧?以進。

    大小京官及外至兩直隷、知府以上,都載于此,其他外官,不盡載錄。

    天下庶官,如此其多,而注擬之際,一皆難愼。

    或有缺官,則六部、都察院會議,擬望之人僉論皆定然後,吏部隻擬二望以進,而皇上所點,例於首薦。

    夫以中夏人物之盛,而豈無三望之可擬者哉?誠以人才難得,而庶官之中,一或非人而間之,則害流於生民,而禍及於國家。

    故下不敢以非才苟充,而上不敢以私意苟任。

    一被選授,永無劾駁之議,旣到其任,又皆久於其職,九載三考,乃定黜陟。

    校官、邊帥,亦以家累自隨,率爲經遠之計,故庶官多盡其職,而百姓多得其所。

    中朝之所以保大享安者,有由然矣。

    臣竊惟,東方人才之盛,視中夏,不滿二十分之一,而屢經斬伐,士趨隨訛,以至于今,則三綱不明,義利莫分。

    求其經邦論道者,蓋難屢遇,而求其當局思職者,亦不多見矣。

    政曹乃於注擬之際,論不豫定,坐于政廳,然後執筆始議,三望全合者無幾矣。

    至於闕夥員乏之際,僅備一望,餘皆苟充,而上之所點,乃出於人望之外,群情所以不厭;公議所以喧騰。

    而不免抽東補西,朝授夕換,京外官員,未諳所職之爲何事,而或有坐席之未煖者。

    絶簿盜財,秪陷於奸吏之術,而迎新送舊,差人發馬,奔走千裡之外,以破殘民之産者,又中原所無之弊也。

    且其新除之人,不合牧民之官,則速議遞差可也。

    而必於當行之日,乃始啓罷,遠來官屬之初持一月糧者,又出月利,留待新官之發,則歸家賣田,僅償月利,而家已告絶矣。

    一歲之中,貶罷者不止一二,而爲一官來迎者,不啻百人則一年之中,以此而失業者,不知其幾百人哉。

    嗚呼!吏曹用人,止於暫時之不察,而四方士民,無不被害,其可謂細事而不之改乎伏願聖明,體伊尹其愼之訓;思孔子才難之嘆,申勑吏曹,使之須先論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