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回 魯仲連不肯帝秦信陵君竊符救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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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肆然稱帝,必責魏人朝。

    一旦行九侯鄂侯之誅,誰能禁之?”新垣衍沉思未答,仲連又曰:“不特如此。

    秦肆然稱帝,又必将變易諸侯之大臣,奪其所憎,而樹其所一愛一。

    又将使其子女讒妾為諸侯之室,魏王安能晏然而已乎?即将軍又何以保其爵祿乎?”新垣衍乃蹶然而起,再拜謝曰:“先生真天下士也!衍請出複吾君,不敢再言帝秦矣。

    ”秦王聞魏使者來議帝秦事,甚喜,緩其攻以待之。

    及聞帝議不成,魏使已去,歎曰:“此圍城中有人,不可輕視!乃退屯于汾水,戒王龁用心準備。

     再說新垣衍去後,平原君又使人至邺下求救于晉鄙,鄙以王命為辭。

    平原君乃為書讓信陵君無忌曰:“勝以以自附為婚姻者,以公子高義,能急人之困耳!今邯鄲旦暮降秦,而魏救不前,豈勝平生所以相托之意乎?令姊憂城破,日夜悲泣。

    公子縱不念勝,獨不念姊耶?”信陵君得書,數請魏王求敕①晉鄙進兵。

    魏王曰:“趙自不肯帝秦,乃仗他人力卻秦耶?”終不許。

    信陵君又使賓客辯士,百般巧說,魏王隻是不從。

    信陵君曰:“吾義不可以負平原君。

    吾甯獨赴趙,與之俱死!”乃具車騎百餘乘,遍約賓客,欲直犯秦軍,以徇平原君之難,賓客願從者千餘人。

    行過夷門,與侯生辭别。

    侯生曰:“公子勉之!臣年老不能從行,勿怪,勿怪!”信陵君屢目侯生,侯生并無他語。

    信陵君快快而去。

    約行十餘裡,心中自念:“吾所以待侯生者,自謂盡禮。

    今吾往奔秦軍,行就死地,而侯生無一言半辭為我謀,又不阻我之行,甚可怪也!”乃約住賓客,獨引車還見侯生。

    賓客皆曰:“此半死之人,明知無用,公子何必往見!”信陵君不聽。

     卻說侯生立在門外,望見信陵君車騎,笑曰:“嬴固策①公子之必返矣。

    ”信陵君曰:“何故?”侯生曰:“公子遇嬴厚,公子入不測之地,而臣不送,必恨臣,是以知公子必返。

    ”信陵君乃再拜曰:“始無忌自疑有所失于先生,緻蒙見棄,是以還請其故耳。

    ”侯生曰:“公子養客數十年,不聞客出一奇計,而徒與公子犯強秦之鋒,如以肉投餓虎,何益之有?”信陵君曰:“無忌亦知無益,但與平原君交厚,義不獨生。

    先生何以策之?”侯生曰:“公子且入坐,容老臣徐計。

    ”乃屏去從人,私叩曰:“聞如姬得幸于王,信乎?”信陵君曰:“然。

    ”侯生曰:“嬴又聞如姬之父,昔年為人所殺,如姬言于王,欲報父仇,求其人,三年不得。

    公子使客斬其仇頭,以獻如姬。

    此事果否?”信陵君曰:“果有此事。

    ”侯生曰:“如姬感公子之德,願為公子死,非一日矣。

    今晉鄙之兵符,在王卧内,惟如姬力能竊之。

    公子誠一開口,請于如姬,如姬必從。

    公子得此符,奪晉鄙軍,以救趙而卻秦,此五霸之功也。

    ”信陵君如夢初覺,再拜稱謝。

    乃使賓客先待于郊外,而獨身回車至家,使所善内侍顔恩,以竊符之事,私乞于如姬。

    如姬曰:“公子有命,雖使妾蹈湯火,亦何辭乎?” 是夜,魏王飲酒酣卧,如姬即盜虎符②授顔恩,轉緻信陵君之手,信陵君既得符,複往辭侯生。

    侯生曰:“‘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公子即合符,而晉鄙不信,或從便宜,複請于魏王,事不諧矣。

    臣之客朱亥,此天下力士,公子可與俱行。

    晉鄙見從甚善,若不聽,即令朱亥擊殺之。

    ”信陵君不覺泣下。

    侯生曰:“公子有畏耶?”信陵君曰:“晉鄙老将無罪,倘不從,便當擊殺,吾是以悲,無他畏也。

    ”于是與侯生同詣朱亥家,言其故。

    朱亥笑曰:“臣乃市屠小人,蒙公子數個顧,所以不報者,謂小禮無所用。

    今公子有急,正亥效命之日也。

    ”侯生曰:“臣義當從行,以老不紗能遠涉,請以魂送公子!”即自刭于車前。

    信陵君十分悲悼,乃厚給其家,使為殡殓。

    自己不敢留滞,遂同朱亥登車望北而去。

    髯仙有詩雲: 魏王畏敵誠非勇,公子捐生亦可嗤! 食客三千無一用,侯生奇計仗如姬。

     卻說魏王于卧室中失了兵符,過了三日之後,方才知覺,心中好不驚怪。

    盤問如姬,隻推不知。

    乃遍搜宮内,全無下落。

    卻教顔恩将宮娥内侍,凡直内寝者,逐一拷打。

    顔恩心中了了,隻得假意推問,又亂了一日。

    魏王忽然想著公子無忌,屢次苦苦勸我敕晉鄙進兵,他手下賓客,雞鳴狗盜者甚多,必然是他所為。

    使人召信陵君,回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