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戰國異辭卷二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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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稱道而于傳所不傳者也本聞之堯居于衢室之宮垂衣而襞幅邃如神明之居輯五瑞以見羣後帶幅舄而入觐者如衆星之拱北堯則若固有之也舜遊于岩廊之上被袗衣而鼓五弦之琴畫日月于太常備十有二章黼黻?黃爛如也出則有鸾和動則有佩環步趨中于莖韶之節舜亦若固有之也夫堯舜之備物也如此而惡有所謂土階三尺茅茨不剪者惡有所謂塗髹以自怵戒者此腐儒之所守而污俗之所以相欺者也故記所不道也桀纣之亡天下也以不仁而不以奢也戒奢者有禮存焉禮之所存可約則殺可豐則腆豈有覽四海之賦受九陔之經入而土階以居欲有塗髹而不敢也其不然也必矣且先王之制也改玉則改行旂旒冕璪以示登降之品今污世人不通于禮也處尊而偪賤居大而侵下夫以王公之尊而圉隷以自奉難為其下矣不惟以陋于厥躬也而又旁無以施其族黨上不豐其宗祧而曰吾以是為儉也不亦夷貊之人矣乎晏子曰善微吾子嬰無所聞之也終不敢以論儉【子華子】 髙子問晏子曰子事靈公莊公景公皆敬子三君之心一耶夫子之心三也晏子對曰善哉問嬰聞一心可以事百君三心不可以事一君故三君之心非一也而嬰之心非三也且嬰之于靈公也盡複而不能立之政所謂僅全其四支以從其君者也及莊公陳武夫尚勇力欲辟勝于邪而嬰不能禁故退而野處嬰聞之言不用者不受其祿不治其事者不與其難吾于莊公行之矣今君輕國而重樂薄于民而厚于養籍斂過量使令過任而嬰不能禁康知其能全身以事君乎【晏子卷四】 四十八年與魯定公好防夾谷犁鉏曰孔子知禮而怯請令萊人為樂因執魯君可得志景公害孔丘相魯懼其霸故從犁鉏之計方防進萊樂孔子厯階上使有司執萊人斬之以禮讓景公景公慙乃歸魯侵地以謝而罷去是嵗晏嬰卒【史齊世家】 史記【晏子傳】晏平仲嬰者萊之夷維人也事齊靈公莊公景公以節儉力行重于齊既相齊食不重肉妾不衣帛其在朝君語及之即危言語不及之即危行國有道即順命無道即衡命以此三世顯名于諸侯淮南子 昔齊景公内好聲色外好狗馬獵射忘歸好色無辯作為路寝之台族鑄大鐘撞之庭下郊雉皆呴一朝用三千鐘贛梁丘據子家哙導于左右故晏子之谏生焉【漢書藝文志儒家有晏子八篇】 禮記【檀下】弓曾子曰晏子可謂知禮也已恭敬之有焉有若曰晏子一狐裘三十年遣車一乗及墓而反國君七個【遣奠牲醴之數】遣車七乗大夫五個遣車五乗晏子焉知禮曾子曰國無道君子恥盈禮焉國奢則示之以儉國儉則示之以禮 晏子病将死斷楹内書焉謂其妻曰楹也語子壯而視之及壯發書書之言曰布帛不窮窮不可飾牛馬不窮窮不可服士不可窮窮不可任窮乎窮乎窮也【説苑反質 又晏子卷三末二句作國不可窮窮不可竊也 晏子病将死其妻曰夫子欲無言乎曰吾恐死而俗變謹視爾家毋變爾俗也】 景公四十八年晏嬰卒【史記】 齊景公遊于蒌聞晏子卒公乗輿素服驿而驅之自以為遲下車而趨知不若車之速則又乗比至于國者四下而趨行哭而往矣至伏屍而号曰子大夫日夜責寡人不遺尺寸寡人猶且淫泆而不收怨罪重積于百姓今天降禍于齊國不加寡人而加夫子齊國之社稷危矣百姓将誰告矣【説苑】 韓子【外儲左】景公遊少海?騎從中來谒曰嬰疾甚且死恐公後之景公遽起?騎又至景公曰趨駕煩且之乗使驺子韓樞禦之行數百裡以驺為不疾奪辔代之禦可數百步以馬為不進釋車而走 晏子死景公操玉加于晏子而哭之涕沾襟章子谏曰非禮也公曰安用禮乎昔者吾與夫子遊于公邑之上一日而三不聴寡人今其孰能然乎吾失夫子則亡何禮之有免而哭哀盡而去【晏子卷末】 水經注 昔晏子之宅近市景公欲易之而嬰複更為誡曰吾生則近市死則易志乃葬故宅後人名之曰清節裡 説苑【君道】晏子沒十有七年景公飲諸大夫酒公射出質堂上唱善若出一口公作色太息播弓矢?章入公曰章自吾失晏子于今十有七年矣未嘗聞吾過不善今射出質而唱善者若出一口?章對曰此諸臣之不肖也知不足以知君之不善勇不足以犯君之顔色然而有一焉臣聞之君好之則臣服之君嗜之則臣食之夫尺蠖食黃則其身黃食蒼則其身蒼君其猶有谄人言乎公曰善今日之言章為君我為臣是時海人入魚公以五十乗賜?章歸魚乗塞塗撫其禦之手曰曩之唱善哉皆欲若魚者也昔者晏子辭賞以正君故過失不掩今諸臣谄谀以幹利故出質而唱善如出一口今所輔于君未見于衆而受若魚是反晏子之義而順谄防之欲也固辭魚不受君子曰?章之廉乃晏子之遺行也【按史齊世家晏子卒後十年而景公薨此雲十七年未詳】 林既衣韋衣而朝齊景公公曰此君子之服耶小人之服也林既逡巡而作色曰夫服事何足以端士行乎昔者荊為長劍危冠令尹子西出焉齊短衣而遂偞之冠管仲隰朋出焉越文身鬋髦範蠡大夫種出焉西戎左衽而椎結由餘亦出焉即如君言衣狗裘者當犬吠衣羊裘者當羊鳴且君衣狐裘而朝意者得毋為變乎景公曰子真為勇悍矣今未嘗見子之竒辯也一隣之鬭也千乗之勝也林既曰不知君之所謂者何也夫登髙臨危而目不眴而足不陵者此工匠之勇悍也入深淵刺蛟龍抱鼋鼍而出者此漁夫之勇悍也入深山射虎豹抱熊罴而出者此獵夫之勇悍也不難斷頭裂腹暴骨流血中野者此武夫之勇悍也今臣居廣廷作色端辯以犯主君之怒前雖有乗軒之賞未為之動也後雖有斧锧之威未為之恐也此既之所以為勇悍也【説苑善説】景公五十五年【魯哀二年】範中行反其君于晉 初田厘子乞事齊景公為大夫其收賦稅于民以小鬥受之予民粟以大鬥行隂徳于民而景公弗禁由此田氏得齊衆心宗族益強民思田氏晏子數谏景公景公弗聴晏子卒後範中行氏反晉晉攻之急範中行請粟于齊田乞欲為亂樹黨于逆臣乃説景公曰範中行數有德于齊齊不可不救齊使田乞救之而輸之粟【史田齊世家】 陳無宇謂門客曰昔荊來伐無一人死何國之寡士也門客對曰君車衣文繡士不得以為縁鵝鴨有餘食士不足菽稗堂上有酒池士不得一嘗财者君所輕死者士所重不以所輕與人而欲得人所重不亦難乎【魯連子】齊景公太子死後有寵姬曰芮子生子荼景公病命其相國惠子與髙昭子以子荼為太子景公卒兩相髙國立荼是為晏孺子而田乞不説欲立景公他子陽生陽生素與乞歡晏孺子之立也陽生奔魯田乞僞事髙國每朝代骖乗言曰始諸大夫不欲立孺子孺子既立君相之大夫皆自危謀作亂又绐大夫曰髙昭子可畏也及未發先之諸大夫從之田乞鮑牧與大夫以兵入公室攻髙昭子昭子聞之與國恵子救公公師敗田乞之衆追國惠子惠子奔莒遂反殺髙昭子晏孺子奔魯田乞使人之魯迎陽生陽生至齊匿田乞家請諸大夫曰常之母有魚菽之祭幸而來防飲防飲田氏田乞盛陽生槖中置坐中央發槖出陽生曰此乃齊君矣大夫皆伏谒将盟立之田乞誣曰吾與鮑牧謀共立陽生也鮑牧怒曰大夫忘景公之命乎諸大夫欲悔陽生乃頓首曰可則立之不可則已鮑牧恐禍及已乃複曰皆景公之子何為不可遂立陽生于田乞之家是為悼公乃使人遷晏孺子于骀而殺之悼公既立田乞為相専齊政【史田齊世家】 五十八年夏景公夫人燕姬适子死景公寵妾芮姬生子荼荼少其母賤無行諸大夫恐其為嗣乃言願擇諸子長賢者為太子景公老惡言嗣事又愛荼母欲立之憚發之口乃謂諸大夫曰為樂耳國何患無君乎秋景公病命國惠子髙昭子立少子荼為太子逐羣公子遷之萊景公卒太子荼立是為晏孺子冬未葬而羣公子畏誅皆出亡荼諸異母兄公子壽駒黔奔衛公子驵陽生奔魯萊人歌之曰景公死乎弗與埋三軍事乎弗與謀師乎師乎胡黨之乎【史齊世家】 晏孺子元年春田乞僞事髙國者每朝乞骖乗言曰子得君大夫皆自危欲謀作亂又謂諸大夫曰髙昭子可畏及未發先之大夫從之六月田乞鮑牧乃與大夫以兵入公宮攻髙昭子昭子聞之與國惠子救公師敗田乞之徒追之國惠子奔莒遂反殺髙昭子晏圉奔魯八月齊秉意茲田乞敗二相乃使人之魯召公子陽生陽生至齊私匿田乞家十月戊子田乞請諸大夫曰常之母有魚菽之祭幸來防飲防飲田乞盛陽生槖中置坐中央發槖出陽生曰此乃齊君矣大夫皆伏谒将與大夫盟而立之鮑牧醉乞誣大夫曰吾與鮑牧謀共立陽生鮑牧怒曰子忘景公之命乎諸大夫相視欲悔陽生前頓首曰可則立之否則已鮑牧恐禍起乃複曰皆景公子也何為不可乃與盟立陽生是為悼公悼公入宮使人遷晏孺子于骀殺之幕下而逐孺子母芮子芮子故賤而孺子少故無權國人輕之【史齊世家】 晏子【卷一】初淳于人納女于景公生孺子荼景公愛之與諸田謀欲廢公子陽生而立荼公以告晏子晏子曰不可夫以賤匹貴國之害也置大立少亂之本也陽生長國人戴之君其勿易夫服位有等故賤不陵貴立子有禮故孽不亂宗願君教荼以禮而勿陷于邪導之以義而勿湛于利長少行其道宗孽得其倫毋使荼餍粱肉之味玩金石之聲而有患乎廢長立少不可以教下尊孽卑宗不可以利所愛長少無等宗孽無别是設賊樹奸之本也古之明君非不知繁樂也以為樂淫則哀非不知立愛也以為義失則憂是故制樂以節立子以道若夫用讒人之謀廢長而立少臣恐後人有因君之過以資其邪而成其利者也君其圖之公不聴景公沒田氏殺君荼立陽生殺陽生立簡公殺簡公而取齊國 晏子 景公有男五人所使傅之者皆有車百乗者也晏子為一焉公召其傅曰勉之将以而所傅為子及晏子晏子辭曰君命其臣據其肩以盡其力臣敢不勉乎今有之家此一國之權臣也人人以君命命之曰将以而所傅為子此離樹别黨傾國之道也嬰不敢受命願君圖之 晏子録遺 晏子 莊公問晏子曰威當世而服天下時邪晏子對曰行也公曰何行對曰能愛邦内之民者能服境外之不善重士民之死力者能禁暴國之邪逆聴任賢者能威諸侯安仁義而樂利世者能服天下此其道也已公不用晏子退而窮處公任勇力之士而輕臣仆之死用兵無休國罷民害朞年百姓大亂而身及崔氏禍君子曰盡忠不豫交不用不懐祿其晏子可謂廉矣 晏子 景公借重而獄多拘者滿圄怨者滿朝晏子谏公不聴公謂晏子曰夫獄國之重官也願托之夫子晏子對曰君将使嬰勅其功乎則嬰有壹妄能書足以治之矣君将使嬰勅其意乎夫民無欲殘其家室之生以奉暴上之僻者則君使吏比而焚之而已矣景公不説曰勅其功則使一妄勅其意則比焚如是夫子無所謂能治國乎晏子曰嬰聞與君異今夫胡貉戎狄之蓄狗也多者十有餘寡者五六然不相害傷今束雞豚妄投之其折骨決皮可立得也且夫上正其治下審其論則貴賤不相逾越今君舉千鐘爵祿而妄投之于左右左右争之甚于胡狗而公不知也寸之管無當天下不能足之以粟今齊國丈夫耕女子織夜以接日不足以奉上而君側皆雕文刻镂之觀此無當之管也而君終不知五尺童子操寸之煙天下不能足以薪今君之左右皆操煙之徒而君終不知鐘鼓成肆幹戚成舞雖禹不能禁民之觀且夫飾民之欲而嚴其聴禁其心聖人所難也而況奪其财而饑之勞其力而疲之常緻其苦而嚴聴其獄痛誅其罪非嬰所知也 晏子 景公問晏子曰吾欲服聖王之服居聖王之室如此則諸侯其至乎晏子對曰法其節儉則可法其服居其室無益也三王不同服而王非以服緻諸侯也誠于愛民果于行善天下懐其德而歸其義若其衣服節儉而衆説也夫冠足以修敬不務其飾衣足以掩形禦寒不務其美衣不務其美衣不務于隅肶之削冠無觚羸之理身服不雜防首服不镂刻且古者嘗有紩衣攣領而王天下者其義好生而惡殺節上而羨下天下不朝其服而共歸其仁及三代作服為益敬也首服足以修敬而不重也身服足以行潔而不害于動作服之輕重便于身用财之費順于民其不為橹巢者以避風也其不為穴者以避濕也是故明堂之制下之潤濕不能及也上之寒暑不能入也土事不文木事不镂示民之節也及其衰也衣服之侈過足以敬宮室之美過避潤濕用力甚多用财甚費與民為雠今君欲法聖王之服不法其制法其節儉也則雖未成治庶其有益也今君窮台榭之髙極污池之深而不止務于刻镂之巧文章之觀而不厭則亦與民為雠矣若臣之慮恐國之危而公不平也公乃願緻諸侯不亦難乎公之言過矣 符子 齊景公謂晏子曰寡人既得寳千乗聚萬驷矣方欲珍懸黎防金玉其得之即奚若晏子曰臣聞琬琰之外有鳥焉曰金翅民謂為羽豪其為鳥也非龍肝不食非鳳血不飲其食也常饑而不飽其飲常渴而不充生未幾何夭其天年珠玉之珍非乃為君之患也 晏子 景公問于晏子治國何患晏子對曰患夫社鼠公曰何謂也對曰夫社束木而塗之鼠因往托焉重之則恐燒其木灌之則恐敗其途此鼠所以不可得殺者以社故也夫國亦有焉人主左右是也内則蔽善惡于君上外則賣權重于百姓不誅之則為亂誅之則為人主所案據腹而有之此亦國之社鼠也人有酤酒者為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