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戰國異辭卷二十
關燈
小
中
大
甚潔清置表甚長而酒酸不售問之裡人其故裡人雲公之狗猛人挈器而入且酤公酒狗迎而噬之此酒所以酸而不售也夫國亦有猛狗用事者是也有道術之士欲幹萬乗之主而用事者迎而龁之此亦國之猛狗也左右為社鼠用事者為猛狗主安得無壅國安得無患乎 韓非子管仲對桓公語同 景公問晏子廉政而長久其行何也晏子對曰其行水也美哉水乎清清其濁不無雩途其清不無灑除是以長久也公曰廉政而遬亡其行何也對曰其行石也堅哉石乎落落視之則堅循之則堅内外者堅無以為久是以遫亡也
晏子 景公問晏子曰臣之報其君何以晏子對曰臣雖不知必務報君以德士逢有道之君則順其令逢無道之君則争其不義故君者擇臣而使之臣雖賤亦得擇君而事之
晏子 景公問晏子曰人性有賢不肖可學乎晏子對曰詩雲髙山仰止景行行止之者其人也故諸侯竝立善而不怠者為長列士竝學終善者為師韓詩外傳 晏子之妻使人布衣纻表田無宇譏之曰出于室何為者也晏子曰家臣也田無宇曰位為中卿食田七十萬何用是人為畜之晏子曰棄老取少謂之瞽貴而忘賤謂之亂見色而説謂之逆吾豈以逆亂瞽之道哉
晏子 晏子相景公其為人也見賢而進之不同君所欲見不善則廢之不辟君所愛行已而無私直言而無諱有納書者曰廢置不周于君前謂之専出言不諱于君前謂之義専易之行存則君臣之道廢矣吾不知晏子之為忠臣也公以為然晏子入朝公色不説故晏子歸備載使人辭曰嬰故老悖無能毋敢服壯者事辭而不為臣退而窮處東耕海濵堂下生藜藿門外生荊棘七年燕魯分争百姓惛亂而家無積公自治權輕諸侯身弱髙國公恐複召晏子晏子至公一歸七年之祿而家無藏晏子立諸侯忌其威髙國服其政燕魯貢職小國時朝晏子沒而後衰晏子 景公外傲諸侯内輕百姓好勇力崇樂以從嗜欲諸侯不説百姓不親公患之問于晏子曰古之聖王其行若何晏子對曰其行公正而無邪故讒人不得入不阿黨不私色故羣徒之卒不得容薄身厚民故聚斂之人不得行不侵大國之地不耗小國之民故諸侯皆欲其尊不刦人以甲兵不威人以衆彊故天下皆欲其彊德行教訓加于諸侯慈愛利澤加于百姓故海内歸之若流水今衰世君人者辟邪阿黨故讒谄羣徒之卒繁厚身養薄視民故聚斂之人行侵大國之地耗小國之民故諸侯不欲其尊刦人以兵甲威人以衆彊故天下不欲其彊災害加于諸侯勞苦施于百姓故雠敵進伐天下不救貴戚離散百姓不興公曰然則何若對曰請卑辭重币以説于諸侯輕罪省功以謝于百姓其可乎公曰諾于是卑辭重币而諸侯附輕罪省功而百姓親故小國入朝燕魯共貢墨子聞之曰晏子知道道在為人而失為己為人者重自為者輕景公自為而小國不為與在為人而諸侯為役則道在為人而行在反己矣故晏子知道矣
淮南子 齊景公内好聲色外好狗馬獵射亡歸好色無辯作為路寝之台族鑄大鐘撞之庭下郊雉皆呴一朝用三千鐘贛梁丘據子家哙導于左右故晏子之谏生焉
晏子 景公問晏子曰寡人意氣衰身病甚今吾欲具圭璋犧牲令祝宗薦之乎上帝宗廟意者禮可以幹福乎晏子對曰嬰聞之古者先君之幹福也政必合乎民行必順乎神節宮室不敢大斬伐以無偪山林節飲食無多畋漁以無偪川澤祝宗用事辭罪而不敢有所求也是以神民俱順而山川納祿今君政反乎民而行悖乎神大宮室多斬伐以偪山林羨飲食多畋漁以偪川澤是以民神俱怨而山川收祿司過薦罪而祝宗祈福意者逆乎公曰寡人非夫子無所聞此請革心易行于是廢公阜之遊止海食之獻斬伐者以時畋漁者有數居處飲食節之勿羨祝宗用事辭罪而不敢有所求也故鄰國忌之百姓親之晏子沒而後衰
晏子 景公病疽在背髙子國子請公曰職當撫瘍髙子進而撫瘍公曰熱乎曰熱熱何如曰如火其色何如曰如未熟李大小何如曰如豆堕者何如曰如屦辦二子者出晏子請見公曰寡人有病不能勝衣冠以出見夫子夫子其辱寡人乎晏子入呼宰人具盥禦者具巾刷手溫之發席傅薦跪請撫瘍公曰其熱何如曰如日其色何如曰如蒼玉大小何如曰如璧其堕者何如曰如珪晏子出公曰吾不見君子不知野人之拙也
晏子 景公問晏子曰昔吾先君桓公從車三百乗九合諸侯一匡天下今吾從車千乗可以逮先君桓公之後乎晏子對曰桓公從車三百乗九合諸侯一匡天下者左有鮑叔右有仲父今君左為倡右為優讒人在前谀人在後又焉可逮桓公之後者乎晏子 景公問晏子曰昔吾先君桓公有管仲夷吾保乂齊國能遂武功而立文德糺合兄弟撫存翌州吳越受令荊楚惛憂莫不賔服勤于周室天子加徳先君昭功管子之力也今寡人亦欲存齊國之政于夫子夫子以佐佑寡人彰先君之功烈而繼管子之業晏子對曰昔吾先君桓公能任用賢國有什伍治徧細民貴不淩賤富不傲貧功不遺罷佞不吐愚舉事不私聴訟不阿内妾無羨食外臣無羨祿鳏寡無饑色不以飲食之辟害民之财不以宮室之侈勞人之力節取于民而普施之府無藏倉無粟上無驕行下無谄德是以管子能以齊國免于難而以吾先君參乎天子今君欲彰先君之功烈而繼管子之業則無以多辟傷百姓無以嗜欲玩好怨諸侯臣孰不承善盡力以順君意今疏逺賢人而任讒谀使民若不勝籍斂若不得厚取于民而薄其施多求于諸侯而輕其禮府藏朽蠧而禮悖于諸侯菽粟藏深而怨積于百姓君臣交惡而政刑無常臣恐國之危失而公不得享也又惡能彰先君之功烈而繼管子之業乎晏子 晏子使晉晉平公飨之文室既靜矣平公問焉曰昔吾先君得衆若何晏子對曰君飨寡君施及使臣禦在君側恐懼不知所以對平公曰聞子大夫數矣今乃得見願終聞之晏子對曰臣聞君子如美淵澤容之衆人歸之如魚有依極其遊泳之樂若淵澤決竭其魚動流夫往者維雨乎不可複已公又問曰請問莊公與今孰賢晏子曰兩君之行不同臣不敢不知也公曰王室之正也諸侯之專制也是以欲聞子大夫之言也對曰先君莊公不安靜處樂節飲食不好鐘鼓好兵作武士與同饑渴寒暑君之強過人之量有一過不能已焉是以不免于難今君大宮室美台榭以辟饑渴寒暑畏禍敬?神君之善足以沒身不足以及子孫矣
史記 齊景公使晏嬰于晉晏嬰與晉叔向語嬰曰齊之政後卒歸田氏叔向亦曰晉國之政将歸六卿六卿侈矣而吾君不能恤也 景公使晏嬰之晉與叔向私語曰齊政卒歸田氏田氏雖無大德以公權私有德于民民愛之 齊使晏嬰如晉與叔向語叔向曰晉季世也公厚賦為台池而不恤政政在私門其可久乎晏子然之 史記載此語見于趙齊晉世家各不同詳畧之宜也
晏子 叔向問晏子曰齊國之徳衰矣今子何若晏子對曰嬰聞事明君者竭心力以沒其身行不逮則退不以誣持祿事惰君者優遊其身以沒其世力不能則去不以谀持危且嬰聞君子之事君也進不失忠退不失行不茍合以隠忠可謂不失忠不持利以傷防可謂不失行叔向曰善哉詩有之曰進退維谷此之謂欤
晏子 叔向問晏子曰事君之倫徒處之義奚如晏子對曰事君之倫知慮足以安國譽厚足以導民和柔足以懐衆不防上以為名不倍民以為行上也潔于治己不飾過以求先不讒谀以求進不阿久私不誣所能次也盡力守職不怠奉官從上不敢隋畏上故不茍忌罪故不辟下也三者事君之倫也及夫大賢則徒處與有事無擇也随時宜者也有所謂君子者能不足以補上退處不順上治唐園考菲履共恤上令弟長鄉裡不誇言不愧行君子也不以上為本不以民為憂内不恤其家外不顧其身遊誇言愧行自勤于饑寒不及醜侪命之曰狂僻之民明上之所禁也進也不能及上退也不能徒處作窮于富利之門畢志于畎畝之業窮通行無常處之慮佚于心利通不能窮業不成命之曰處封之民明上之所誅也有智不足補君有能不足以勞民俞身徒處謂之傲上茍進不擇所道茍得不知所惡謂之亂賊身無以為君能無以勞民飾徒處之義揚輕上之名謂之亂國明君在上三者不免罪叔向曰賢不肖性夫吾每有問而未嘗有得也
晏子 晏子聘于吳王問君子之行何如晏子對曰君順懐之政治歸之不懐暴君之祿不居亂國之位君子見兆則退不與亂國俱滅不與暴君偕亡晏子 景公伐魯傅許得東門無澤公問焉魯之年谷何如對隂水厥陽氷厚五寸不知以告晏子晏子對曰君子也問年谷而對以氷禮也隂水厥陽氷厚五寸者寒溫節節則刑政平平則上下和和則年谷熟年充衆和而伐之臣恐罷民弊兵不成君之意請禮魯以息吾怨遣其執以明吾徳公曰善乃不伐魯晏子 景公予魯君地山隂數百社使晏子緻之魯使子叔昭伯受地不盡受也晏子曰寡君獻地忠廉也曷為不盡受子叔昭伯曰臣受命于君曰諸侯相見交讓争處其卑禮之文也交委多争受少行之實也禮成文于前行成章于後交之所以長久也且吾聞君子不盡人之歡不竭人之忠吾是以不盡受也晏子歸報公公喜笑曰魯君猶若是乎晏子曰臣聞大國貪于名小國貪于實此諸侯之通患也今魯處卑而不貪乎尊辭實而不貪乎多行廉不為茍得道義不為茍合不盡人之歡不竭人之忠以全其交君之道義殊于世俗國免于公患公曰寡人説魯君故予之地今行果若此吾将使人賀之晏子曰否君以驩予之地而賀其辭則交不親而地不為徳矣公曰善于是重魯之币毋比諸侯厚其禮毋比賔客君子于魯而後明行廉辭地之可為重名也
晏子 晏子聘于魯魯昭公問焉吾聞之莫三人而迷今吾以魯一國迷慮之不免于亂何也晏子對曰君之所尊舉而富貴入所以與圖身出所以與圖國及左右偪迩皆同于君之心者也犒魯國化而為一心魯無與二其何暇有三夫偪迩于君之側者距本朝之勢國之所以治也左右讒谀相與塞善行之所以衰也士者持祿遊者養交身之所以危也詩曰芃芃棫樸薪之槱之濟濟辟王左右趨之此言古者聖王明君之使以善也故外知事之情而内得心之誠是以迷也
韓非子 晏子聘魯哀公問曰語曰莫三人而迷今寡人與一國慮之魯不免于亂何也晏子曰古之所謂莫三人而迷者一人失之二人得之三人足以為衆矣故曰莫三人而迷今魯國之羣臣以千百數一言于季氏之私人數非不衆所言者一人也安得三哉
晏子 景公舉兵欲伐魯問于晏子晏子對曰不可魯公好義而民戴之好義者安見戴者和伯禽之治存焉故不可攻攻義者不祥危安者必困且嬰聞之伐人者徳足以安其國政足以和其民國安民和然後可以舉兵而征暴今君好酒而辟德無以安國厚籍斂急使令無以和民德無以安之則危政無以和之則亂未免乎危亂之理而欲伐安和之國不可不若修政而待其君之亂也其君離上怨其下然後伐之則義厚而利多義厚則敵寡利多則民歡公曰善遂不果伐魯
晏子 景公之時霖雨十有七日公飲酒日夜相繼晏子請發粟于民三請不見許公命伯遽巡國緻能歌者晏子聞之不説遂分家粟于民氓緻任器于陌徒行見公曰十有七日矣懐寳鄉有數十饑氓裡有數家百姓老弱凍寒不得短褐饑餓不得糟糠敝撤無走四顧無告而君不防日夜飲酒令國緻樂不已馬食府粟狗餍刍豢三保之妾俱足粱肉狗馬保妾不已厚乎民氓百姓不亦薄乎故裡窮而無告無樂有上矣饑餓而無告無樂有君矣嬰奉數之莢以随百官之吏民饑餓窮約而無告使上淫湎失本而不防嬰之罪大矣再拜稽首請身而去遂走而出公從之兼于塗而不能逮令趣駕追晏子其家不及粟米盡于氓任器存于陌公驅及之康内公下車從晏子曰寡人有罪夫子倍棄不援寡人不足以有約也夫子不顧社稷百姓乎願夫子之幸存寡人寡人請奉齊國之粟米财貨委之百姓多寡輕重惟夫子之令遂拜于塗晏子乃返命禀巡氓家有布縷之本而絶食者使有終月之委絶本之家使有朞年之食無委積之氓與之薪橑使足以畢霖雨令柏巡氓家室不能禦者予之金巡求氓寡用财乏者死三日而畢後者若不用令之罪公出舍損肉撤酒馬不食府粟狗不食飦肉辟拂嗛齊酒徒減賜三日吏告畢上貧民萬七千家用粟九十七萬鐘薪橑萬三千乗懐寳二千七百家金三千公然後就内退食琴瑟不張鐘鼓不陳晏子請左右與可令歌舞足以留思虞者退之辟拂三千謝于下陳人待三士待四出之闗外也晏子 景公出遊于塞塗睹死胔黙然不問晏子谏曰昔吾先君桓公出遊睹饑者與之食睹疾者與之财使令不勞力借斂不費民先君将遊百姓皆説曰君當幸遊吾鄉乎今君遊于塞塗據四十裡之氓殚财不足以奉斂盡力不能周役民氓饑寒凍餒死胔相望而君不問失君道矣财屈力竭下無以親上驕泰奢侈上無以親下上下交離君臣無親此三代之所以衰也今君行之嬰懼公族之危以為異姓之福也公曰然為上而忘下厚借斂而忘民吾罪大矣于是斂死胔發粟于民距四十裡之氓不服政其年公三月不出遊
晏子 景公登東門防民單服然後上公曰此大傷牛馬蹄矣夫何不下六尺哉晏子對曰昔者吾先君桓公明君也而管仲賢相也夫以賢相佐明君而東門防全也古者不為殆有為也蚤嵗溜水至入廣門即下六尺耳鄉者防下六尺則無齊矣夫古之重變古常此之謂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