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十四公輸子之巧

關燈
段亦算奇巧,莫非就是齊工師做的也不可知。

    就向人叢裡詢問,都道是國中一個大賢所造。

    魯班想道:他們都不說名姓,稱他大賢,想正是齊工師了。

    待我也做一個木鸢,尋他的事,便好與他相見。

    衆人都稱贊道:“他做造木鸢三年始成,每日拿到此處來放,果是奇觀。

    ”魯班笑道:“木鸢小技耳,何待三年?”說罷就去投了寓所,買些闆木,一夜工夫便做完了。

    次早拿到原處,見昨日那鸢剛剛放起,魯班就将自己的木鸢放上去,兩鸢同舞,果然好看。

    但見: 兩鸢鬥勝,四翼齊舒。

    左盤右旋,若有将鳴之狀。

    東瞻西顧,渾如欲息之時。

    一霎時,前者飛,後者逐,似雕去搏鷹。

    忽然間,一個顧,一個戀,若鸾來趁鳳。

    謾言匠作為傭品,始信雕镂有化工。

     兩鸢偶然一湊,卻把一隻堕将下來,衆人認得是舊的那隻,這隻新的尚自高飛,又飛了好一會也下來了,魯班一腳就踢碎了。

    詩曰: 開卷方知有木鸢,問君何以戾于天。

    垂雲四翼風搏鬥,不是神功卻是仙。

     不一時,隻見聚了數十衣冠濟楚的人,竟把魯班扭定了道:“這木鸢是我家夫子所造,你是甚麼樣人,辄敢如此放肆?”魯班低頭無語,隻得憑他扭結,心内想道:此人與這一起衣冠人物相與的,想來不是齊工師了。

    這些光景又不像達官顯者,口中稱他夫子,門人又多,到卻與本國中的仲尼一般。

    隻覺這些弟子們異言異服的,正在躊蹰無定,忽然走出一個人來上前舉手道:“先生巧妙至此,莫非是魯國公輸子麼?”魯班答道:“便是。

    先生能作木鸢,想必是墨子了。

    ”墨翟亦答道:“是。

    先生能作一鸢以敗一鸢,其中巧妙幸以教我。

    ”魯班道:“吾聞先生見染絲而緻悲,過朝歌而不入,道其至矣。

    若魯班者不過一技藝人耳,敢辱明問。

    ”墨翟道:“先生遠辱敝邦,必有正務。

    ”魯班道:“特來訪一齊工師,不識先生知否?”墨子道:“去年在此擔延數月,随即去了。

    ”魯班道:“往那裡去了?”墨子道:“這倒不知。

    ”兩人各問住居,就此作别。

    次日,彼此往拜。

    魯班又去各處問了一日,并不曉得工師的下落,便覺昏昏悶悶,自言自語道:“起先還有個蹤迹,如今一些影響也沒了。

    不要說起父親消息,連這工師也沒一些路頭。

    次早,隻得起身回還魯國。

    正是: 夜靜水寒魚不餌,滿船空載月明歸。

     說魯班離了宋國,取路歸魯,看看近家止差得三裡路了,遠遠聽得車聲響,擡頭一看原來就是自做的木人推着車子,車上坐着母親,車軸上挂着些紙錠。

    魯班便上前道:“母親往那裡去?孩兒回來了。

    ”母親按住了車子道:“你到那裡去許久才來?”魯班道:“孩兒因訪父親消息,先到吳國,再到楚、宋二國,故此遲了。

    ”母親道:“你父親的棺木有個齊國人親送到此,我就權殡在祖墳上,今日剛是百日了,特來燒陌紙錢。

    ”魯班聽得又驚又喜,且不及細問,就同母親到靈柩前哭奠一番,仍舊随了母親車子回家。

    見了妻子,少不得辦些酒水洗塵。

    飲酒之間,細問母親來曆,母親道:“這個人是你父親的徒弟,因你父親沒了,他就備棺木收殓,就要送來,又少盤費,他在吳國積趱不起,直到楚、宋二國走了一遭,趱得些銀子,送你父親靈柩回來。

    你卻又不在家,我已款待他幾次,他便回吳國去了。

    說道過幾年還要來祭奠哩!”魯班也把出外的事體說了一遍,又道這齊工師是我大恩人,改一日還要親往吳國去拜謝他。

    說罷各自歇息不提。

    過得月餘,魯君有旨道:“南門城樓傾圮,責令魯班為匠作之首,鸠工改造。

    魯班領旨,一面興工不提。

    心中觸着那報仇之事,就在家中瞞過母妻,做一個三寸長的木人,彩畫端正,藏在身邊。

    到了上梁這一日,魯班親自上去,悄悄把木人放于梁鬥之内,面南背北,一隻手指着鬥牛之墟,正應吳國地方,衆人毫不知覺。

    完工之日,魯班覆旨受賞不提。

     卻說自立木人于城上之後,吳國便遭大旱,不覺已及三年,真個是烈日高懸,風伯雨師辭霸國;亢陽久踞,山崩土裂遍勾吳。

    當此天氣黎民老幼愁苦艱難之狀,不可勝言。

    有西江月詞為證: 遍野飛砂蔽日,晴烘爍骨銷金。

    三吳赤子盡寒心,塵飯槐羹争餘。

     老弱轉手溝壑,流民圖畫堪尋。

    拆骸易子苦難禁,君國豈能安寝。

     其時,吳王率群臣齋戒祈禱,引咎自責。

    這日偶然有個方士來見吳王說道:“臣觀星象,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