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之五孔文子何以謂之文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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腸隻在長女身上。

    這次女隻道太叔疾會得憐香惜玉,是個英雄氣短,兒女情長的人。

    那知這個太叔疾一心為着那令姊,因此摟着這次女,雖然做盡風魔之态,各人心上自知。

    正是: 有朝倩蝶傳書信,阿姨用伴妹夫眠。

     卻說太叔疾自娶次女,與他相得雖不甚濃,猶喜從嫁來的一個侍女,倒便于偷寒送暖,先中太叔疾的意。

    一日,太叔疾乘次女未起,喚那侍女過來。

    那侍女因家主所喚,敢不依從?太叔疾見四下無人,就要做那鹭鸶跕腳摸魚的勾當,正待下手,忽聞次女聲息,事又不成,匆匆散去。

    又過了數日,太叔疾畢竟是個有心人,照依前次早起,與侍女調了眼色,侍女會意,即便走到一個僻靜所在,與太叔疾鼠竊狗偷,兩情甚濃。

    侍女年已長成,深谙情事,到此身不繇己,快活非常,便道:“太叔爺,你有了次小姐,可謂天上少種,世間所無之人了,何故又愛及于我?”太叔疾道:“有了你我怎肯放過了,你若肯為我出力,我決另眼看待。

    ”侍女道:“俾子乃太叔爺所有的,怎麼不肯出力?”太叔疾附耳低言道:“我隻為你家大小姐美貌無雙,欲通以情。

    ”侍女道:“此亦易事,何不早說?太叔爺不說,我亦不敢言,今既要我去作說客,管取一說便成。

    ”太叔疾道:“休得亂說。

    ”侍女道:“原來太叔爺兀自未知。

    ”太叔疾道:“我不知。

    ”侍女道:“長小姐因見過太叔爺,朝夕相思,染成一病,至今未曾痊可。

    前者太叔爺行聘之時,原有言在先,二位小姐不拘長幼,隻要成就。

    彼時俺公子朝主人原要把長小姐相許,争奈有病,故把次小姐嫁來。

    ”太叔疾歎道:“妙哉!難得長小姐好情,我斷然要娶他過門來。

    ”侍女道:“這也不是難事,奴家還聞得一個美女,若太叔爺娶得到手,才好稱心如意。

    ”太叔疾急問是誰?有詩為證: 一言引出風流禍,緻令親弟與嫂卧。

    自己妻兒讓别人,他姓之夫興嫉妒。

     侍女道:“是執政上卿的女兒。

    ”太叔疾道:“這等是孔文子的小姐了,他叫做甚麼名字?”侍女道:“名喚孔姞。

    ”太叔疾道:“早是你說,不然豈不失卻了一個美女?我也必定要娶他,如今且煩你往誘長小姐,事成之後我決收你為妾。

    ”侍女便癡了這點心,滿口應承,猶恐次女知覺。

    太叔疾忙整衣冠,與侍女各散。

    卻好這日次女遣侍女回去,一則與父親問安,一則與姐姐問病。

    侍女正中下懷,剛欲出門,太叔疾又向侍女叮咛。

    侍女道:“謹領尊命。

    ”徑回到子朝家中。

    恰好子朝不在,就去相見大小姐。

    那長小姐問道:“你今日回來何事?我妹子與妹夫可相得麼?”侍女道:“雖然相得,也不算十分。

    ”長女道:“卻是為何?”侍女道:“不好講。

    ”長女再三催逼,侍女先告了罪,然後把太叔疾的心事從頭訴了一遍。

    長女道:“他果有此心,何難之有?你去傳示與他,他已後到我府中飲宴,須裝假醉,我父必留他在書房安歇。

    待至更深,我自出來與他相會便了。

    ”侍女别了長女回來,将此情備細說與太叔疾。

    太叔疾十分之喜,那裡等得個子朝請酒的來帖兒到手?等了數日,不覺也遂其心願,恰好子朝差人來請,太叔疾接了柬兒就如捧了敕旨,也等不得人來下速柬,一徑去了。

    這日賓客也不甚多,吃得不多時,太叔疾即裝醉态。

    子朝果令人扶入書房,本待醒後送他回去,誰想他沉沉睡去,再喚不醒。

    酒闌人散,夜靜更深,隻得留宿,當下各自歸寝。

    到三更時分,長女果然出來與太叔疾私會。

    一個是久渴想的色鬼,一個是未慣經的淫奔,兩下初嘗滋味,無限綢缪,極其缱绻,巴不得鬧個更兒。

    不意雞聲三唱,長女勉強披衣而去。

    少頃,天光忽曙,太叔疾起來梳洗。

    早膳後,辭别回府。

    自此之後,遇空偷閑,太叔疾常常與長女私會,長女之病所以漸除。

    正是好色之徒,心愈不足。

    說這太叔疾已娶了宋少女,又偷了宋長女,也自該知足了。

    奈何他心中還有一件放不下的事情,隻因那日侍女說起孔文子的小姐孔姞,生得十分标緻,心裡念念不忘道:怎生娶得他來做個偏房也好。

    你說太叔疾不是癡子,他是何等樣人?他的女兒肯替你做妾?說起此人,便是适才講的執政之官了。

    他姓孔名圉,又叫做仲叔圉,就是蒸鉏的曾孫,乃是衛國執政的上卿。

    但他為人雖則勤學好問,自古說得好:文人行短。

    此言非謬。

    隻因死後谥為文子,故此人都稱他做一個孔文子。

    且其平生行事甚是醜穢,卑卑無足數者,若不說起便沒了個報應。

    這孔文子執政之時,剛值靈公無道,雖有蘧伯玉史魚兩個君子之人,忠直之士,其如寡不敵衆,弱不勝強,其國大亂,上下效尤,名分倒置。

    這孔文子雖為貴官,也是一個無恥之徒。

    他的女兒孔姞生得: 冰姿玉骨不沾塵,妙舞清歌事事新。

    可惜不栖燕閣月,空教生在鳳樓濱。

     如花帶霧含嬌韻,似玉臨風弄媚頻。

    倘中雀屏誇燕賞,果來天上步虛人。

     卻說孔文子因未曾招得快婿,常想滿朝文武官員,又沒一個可意的人,止有太叔疾風流潇灑,勢位榮高,奈他又娶了公子朝的次女,我欲教他出了其妻,娶了我女,又恐他不肯。

    我且乘個機會不可造次。

    那知事有湊巧,這個宋公子朝原來曾通過夫人南柔,已是罪不勝誅,又去通了靈公的襄夫人宣姜,不覺醜聲大布,畏懼獲罪,遂同了三個人,一個叫做齊豹,一個叫做北宮喜,一個叫做褚師圃,結為心腹,登時作起亂來。

    那宋公子朝尋個空隙,出奔到晉國去了,倒遺下長女在府中。

    一月之後,孔文子發兵遣将,定了其亂。

    探知太叔疾也有娶孔姞之語,即使一個家臣捧了一封書,往太叔疾府中投下。

    太叔疾拆開封筒念其書道: 執政臣孔圉,緻啟于太叔座下。

    近因齊褚輩作亂,使令嶽奔晉,心中殊歉。

    然亦按之國法,恐不利于太叔。

    今圉為太叔計,莫若出其尊阃,以杜物議。

    圉有女名姞,雖無傾國之容,頗有箕帚之志,敬薦座下伏乞裁之。

     太叔疾看罷來書,默然半晌,因想道:“我雖慕孔姞的豐姿,不過要他為妾。

    這仲叔圉出言如此唐突,怎麼教我出了自己的妻室,來娶你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