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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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史卷 道也者,不可須臾離也,可離非道也。

    蓋上下四方各有定位,之東則離西,之上則離下,此可離也。

    若無之而非我,無之而非道,惡能離諸?故以迷悟作辍言者,皆非也。

    <詩>雲「民之質矣,日用飲食」,夫日用飲食,又豈有作與辍哉?學者日用不知,不為凝滞所隔,則為聰明,所亂于是。

    身在高堂廣廈中,日向他人尋覓佳處。

    又如忘己之頭,狂走呼号,别求首領。

    古先生名為可憐憫者,莫大于此。

     嘗記<惟心訣>有言,全體見猶希妙悟,從來俱足,仍待功成。

    倘知人人尋常日用,無時不見前,無人不具足,又何必鑽研故紙,強生枝節,如蠶作繭,自苦自縛?袁先生空野獨步,如香象之絕俦;高岸先登,歎小狐之未濟。

    時一過而存予,真大慈之用也。

    于其還楚,漫書數言,以志别緒。

    亭州有卓吾先生在焉,試一往訊之,其有以開予也夫?[<澹園集>卷三十九] ○王穉登:袁伯修太史白蘇齋 白傅蘇公總解禅,高齋懷古帝城邊。

    談詩己口口人受,詩偈都令侍女傳。

    藜火分來看貝葉,玉堂口處湧青蓮。

    香山赤壁千年事,賴爾風流稱昔賢。

    [<南有堂集>卷七] ○湯顯祖:寄袁石浦太史 蹇散之姿,天幸以金玉之遊,牽拘黾勉,忽自忘其非神仙侶也。

    亦恃王子聲在座。

    交知零落,倏離而去,念之怅然!在都一吏部郎相诒以散局見處,謂可燕南趙北之間,便回馬首,不謂墨絲金骨,銷纏四年。

    玉堂人頗記平昌令夜半雪中回嘯否?[<湯顯祖集>卷四十五] ○陶望齡:懷伯修先生近體四章 玉暑論交地,黃金講法台。

    空中花自雨,句外語如雷。

    赤水探珠罷,春池拾礫回。

    端居歲雲晚,愁絕北窗梅。

     楚越應非異,無何共一鄉。

    逢迎童仆慣,坐起主寶忘。

    劇語驚河漢,悲歌托鳳凰。

    知音吾敢附,未訝接與狂。

     清晨孤盤發,獨自禮迦文。

    貝葉閑開帙,優昙轉憶君。

    難忘禦街月,無定越山雲。

    泯然知何寄,津頭坐夕曛。

     客行常念返,車馬亦生光。

    此去懷京國,翻如别故鄉。

    狂誰憐浪士,病己失醫王。

    煙水西湖曲,扁舟莫相忘。

    [<歇庵集>卷一] 寄懷袁伯修 楚袁潇灑似龐公,十載交遊伯仲中。

    尺素懷人勞強飯,一瓶饷遠笑擎空。

    總無兒女謀身易,亦有威儀與俗同。

    苦憶西郊共攜手,江南今已楝花風。

    [<歇庵集>卷二] 得袁石浦書并枉新什志喜十四韻 失喜驚妻問,江洲遠信傳。

    入懷珠蒲把,開紙舌生蓮。

    鬧處偷颦看,幽時靜憶眠。

    逢人随口誦,逐句費心箋。

    獨露當陽劍,勤加最後鞭。

    句新詩有眼,琴古韻無弦。

    曩者官聯暑,同時客寓燕。

    效颦徒豎指,失刹在空拳。

    射虎雄随廣,飛丸富逐嫣。

    驽蹄虛剪拂,朽質謝雕镌。

    離索竟誰訴,蹉跎隻自憐。

    法仍慚白白,講已罷玄玄。

    金鑄司倉佛,丹懷郭泰仙。

    原因風力厚,铩翮會飛骞。

    [<歇庵集>卷二] 與袁石浦 謝生歸已歲暮,所赍手訊百有二十日而始見,歡喜何可言?通都大邑,賢士所聚,猶有岩谷之歎,況真慮岩谷者乎?黃昭素不知何日能還都,渠如黃楊,則仆更是虎刺、山茄樹也。

    可歎、可愧。

    舍弟迷謬與仆等,能詩,頗勝其兄,仆向不入此保社。

    昨與六休同遊,為所牽綴,間或有作,旋亦遺忘。

    前得京信時,有志喜詩。

    舍弟亦锺韻,今錄此佳什,秀色可玩。

    二令弟每讪家兄作本分詩,以仆觀之,自是令弟過份耳,争怪得阿兄耶! 又 天下有二等自在人,一大睡者,二大醒者。

    惟夢魇未覺,人謂睡着則已,欲醒未醒,則正在夢境叫号谵呓,純是苦趣。

    仆魇者也,足下雖振其手搖其足,未肯霍然寤也。

    欲自在得耶?憶侍雅論,時覺自心時時受益,自遠勝友,轉複茫然。

    雖苦自鞭策,較往日已加緊切,而愈求愈遠不自知,其入于支離艱僻之内,此古人所以願親近善知識,以為勝于衣食父母也。

    長安如奕棋,世路日艱矣,歎歎! 又 秋間連得良訊,兼蒙厚奠,謝謝!仆比日詩學禅學俱覺長進,恨不得與吾丈面商之耳。

    從來詩道大明派頭甚正,至我朝何李諸公,忽爾衰絕。

    楊用修博學多識,向甚慕之,謂其述作,必能超絕等夷,昨得其全集,其持論正與諸君等。

    然其七言律與五言絕句,大有佳者,所恨太似古人,遂減成色。

    習氣所羁,要自難免。

    弇州諸體近鄖陽者辄佳,使芟繁撮要,選作三兩卷,自足傳世。

    若未刻者,其佳可知矣。

    丈如抄得,乞錄示。

    須煩無養,二生何如?[<歇庵集>卷十五] ○江盈科:飲袁太史伯修齋中 高齋列坐共飛觞,一縷天風透骨涼。

    盆石活如螺吐肉,階樹瘦比鶴休糧。

    征來舊母甘勝醴,選得歌兒曲繞梁。

    醉後移樽吸新月,幾回蔔地徙胡床。

    [<雪濤閣集>卷四] 白蘇齋冊子引 白蘇齋者,今翰林石浦袁公所為自顔其齋者也。

    公舉丙戌進士第一,通籍金閨,為文學侍從之臣,固主上所儲,需他日舟楫鹽梅之用者也。

    夫白太傅、蘇長公兩君子,其高文亮節,名理玄言,固皆獨拔一時,垂輝百代,而淵蓄厚抱,不究于用,為世所惜。

    乃石浦于兩君子津津然不勝向往,直将精魂與遊,若恨吾生之晚而不得與旦暮遇者。

    此何以解?吾嘗睹夫人之身所為流注天下,觸景成象,惟是一段元神。

    元神活潑,則抒為文章、激為氣節、洩為名理、豎為勳猷,無之非是。

    要以無意出之,無心造之。

    譬諸水焉,升為雲,降為雨,流為川,止為淵,總一活潑之妙,随觸各足,而水無心。

    彼白、蘇兩君子,所謂元神活潑者也。

    千載而下,讀其議論,想見其為人,大都其衷灑然,其趣怡然。

    彼直以世為宇,以身為寄,而以出處隐見、悲愉歡戚為陰陽寒暑呼吸之運,故見華非華,見色非色,見诟非诟,見醜非醜,大化與俱,造物以遊,無處非适,無往非得,茲石浦所為寤寐想象冀旦暮遇焉者也。

    公既已曆金門、上玉堂,稱貴倨矣,然其寄興蕭遠,煙霞丘壑宛然在念,直忘其身之太史而所居之玉堂也者。

    視草之暇,退食清燕,焚香趺坐,形神俱融,白耶,蘇耶!羹牆相見,夢寐相接,蓋真曠世一室,恍焉契合于形骸之外。

    夫人之元神無不活潑有弗然者,或牿之也。

    牿有二端,座俗之慮,入焉而牿;義理之見,入焉而牿。

    二者清濁不同,其能為牿,則若藏谷之于亡羊,均也。

    公靜觀無始,洞見故吾,湛然虛明,一無所著。

    何物座俗,何物義理,都歸無有。

    猶之眼睛,一片直是空洞,沙礫金屑,兩無所留。

    故芥粒須彌,無微無巨,當其在前,無不立見。

    世有用我如鹽梅者乎、舟楫乎?迫而動、感而應,無象起象,無用緻用,唐虞事業豈待外索哉?然則白、蘇兩君子能為可用而不必用,石浦不蕲于用而能為可用,元神所注,何不可了?白乎,蘇乎,袁乎,其一耶?其非一耶?齋之所自為名,豈欺我哉! 公弟次君與餘同官姑蘇,語及其事,吳中諸公相與被之聲歌,侈之圖繪,爛然成帙,予因而序之如此。

    [<雪濤閣集>卷八] ○王衡:題白蘇齋為袁太史作 古人頌風流,大雅遺典刑。

    道喪薄俗時,蕩者蒙其名。

    朗朗白少傅,容與握道平。

    曠代眉山公,神宇更瑩晶。

    胸次高雲流,落筆春泉鳴。

    高雲曠何際,春泉靜無聲。

    以茲廓落心,治我節峥嵘。

    春酒社中熟,雜花湖上明。

    于此最酣适,縱橫說無生。

    曤若奔電驚,止若寒蟬停。

    學士淡蕩人,尚友心自傾。

    寤寐對兩公,萬慮真可輕。

    灑落豪素契,寥寂松醪盟。

    熙朝寡靜論,拱揖延高清。

    緬懷何能已,千載同此情。

    [<王缑山先生集>卷四] ○湯賓尹:哭袁伯修太史兼柬小修 燕市悲歌歲月徂,幽明此日泣殊途。

    半生俠骨無人識,萬裡歸骸有弟扶。

    門掩古槐秋堕葉,煙迷孤棹夜啼烏。

    遺文零落名山老,事業如今屬少孤。

    [<居東集>卷二] ○鄒元标:祭袁玉蟠宮允文 天扶元化,代有名儒。

    匪無名儒,而多管窺。

    猗維先生,天挺雄姿。

    笃生湖湘,能自得師。

    真窺元始,玩心庖羲。

    收功一源,陋彼支離。

    大言小言,琳琅并垂。

    學成行尊,德望群推。

    爾我論文,迹阻形随。

    剖析疑義,疊奏埙篪。

    我母謝世,先生大慈。

    恤死存生,遺以此詞。

    方望先生,為世蓍龜。

    胡天不愁,吾道之衰。

    如彼瞽者,怅怅莫之。

    如彼跛者,誰為持危?世道交喪,中心怅而。

    束刍難緻,南望神馳。

    嗚呼!身不必顯,斯文在茲。

    壽不必永,萬古維斯。

    身有去來,神無不之。

    孰短孰長,我又何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