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民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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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密教經典與顯教大乘經并列,是前所未有的壯舉,有助于藏漢思想文化交流,也包含了藏族學者對我國佛教文化事業的貢獻。

    元代吐蕃地區佛教的發展也推動了寺院建築業的發展。

    各種建築、繪畫、雕塑藝術都在原有的基礎上得到提高,各類的藝術風格得到更好的吸取利用。

    如搽裡八的領主噶德衮布即請漢族巧匠修建漢式佛殿,在薩斯迦所建的新寺也是中原漢式風格。

    現存的拉當寺彌勒佛,沙魯寺的蓮花生等雕刻,多用寫實手法,與元代漢地雕塑相近。

    薩斯迦寺的黃金塔,則是由尼泊爾建築師阿尼哥率工匠完成的。

    沙魯寺的幾幅“供養天”壁畫,也是在尼泊爾、印度藝術影響下創造出來的,已具成熟的“江孜派”風格。

    元代吐蕃的佛教繪畫與雕塑藝術也逐漸傳入内地,如元成宗時,京師創建萬甯寺,“中塑秘密佛像,其形醜怪”,即是藏傳密教的内容。

     在科學技術方面,印刷術很快從内地傳到吐蕃。

    公哥朵兒隻的祖父葛德衮布在元世祖時曾七次去内地,回藏後在搽裡八設立了印刷場。

    據稱,《紅史》所利用的漢譯資料即是在1325年由亦鄰真乞剌思刻印的。

    可惜至今未有實物加以證明。

    醫學是五明之一,為高僧必習之學問,薩班即通曉醫術,并以高超技藝為闊端治愈痼疾,而獲尊信。

    《薩斯迦世系史》記其善知諸醫之術,對于日常用藥和定時用藥之儀軌、病之法相、相面、盤诘,觸病觀察及藥劑學均有研究,其術猶如藥王。

    布思端本人也精于醫術,且撰醫學著作。

    元代的貢品中有廣木香、牛黃、胭脂紅、茜草等藥材,是當時吐蕃人對藥物已有較深入認識的證明。

    元代吐蕃的天文曆算也較前有所發展,開始出現了自己的關于時輪曆的著作,有數百種之多。

    他們還吸收了以寅月為正月的紀月法,稱為“蒙古月”,後來又吸收了漢曆的二十四節氣等。

    讓回多吉(1284&mdash1339)和布思端都有論述時輪曆的專著。

     第四節 畏兀兒族 畏兀(吾)兒人的主體是唐代回鹘人的後代。

    回鹘人原居于漠北,回鹘汗國時代,已有一些回鹘部落遷居到今天山以北和河西一帶。

    公元840年,回鹘汗國滅于黠戛斯,大批回鹘人和其他鐵勒部民自漠北逃至西域,其中有一支遷居到今天山東段南北地區,宋遼金時代的漢文史料稱之為高昌回鹘或西州回鹘,這就是後來畏兀兒人的前身,在元代以前的穆斯林史料中,他們又被稱為“九姓”(Toghuzghuz)。

    哈迷裡人在元代不屬于畏兀兒,自成一個系統。

    今新疆南部塔裡木盆地周圍綠洲地區的居民也不被視為畏兀兒人,元人像稱呼哈迷裡人一樣,根據其所出地稱呼之,如斡端人、龜茲人等。

    金滅遼後,遼宗室耶律大石率部遷中亞,建立西遼,畏兀兒成為其屬部。

    畏兀兒的貴族大臣除了襲用本部頭銜外,還接受西遼封号,以為榮耀。

    畏兀兒文化對西遼有相當影響,西遼末帝直魯古曾召畏兀兒唆裡迷城人哈剌亦赤北魯為諸皇子之師。

    西遼屬部乃蠻人延請畏兀兒人塔塔統阿為乃蠻王主持文書記事,并掌印玺錢谷諸事。

     直魯古統治末年,畏兀兒亦都護月仙帖木兒死去,其子巴而術·阿而忒·的斤年幼,西遼命太師僧少監至其國,駐于火州城。

    1206年,成吉思汗建蒙古國,巴而術·阿而忒·的斤亦都護殺少監叛西遼。

    事成後遣使成吉思汗表示降服。

    不久,蔑兒乞殘部脫脫諸子逃入畏兀兒境,巴而術派兵将之驅走,并遣使報告蒙古宮廷。

    1211年,巴而術應召攜貢物至漠北,成吉思汗使與諸皇子齒,列第五,并許嫁以皇女也立安敦。

    畏兀兒成為蒙古屬部後,除了亦都護應歲時進貢珍寶方物、遣貴族弟子入質以外,成吉思汗還在畏兀兒的一些城市設置達魯花赤,直接管轄。

     十三世紀以前,蒙古人文化較為落後,畏兀兒知識分子遂成為他們的老師。

    成吉思汗曾命令諸皇子就學于畏兀兒學者哈剌亦哈赤北魯。

    畏兀兒因很早就主動依附蒙古,所以有元一代,畏兀兒人的地位很高。

     元定宗貴由死後,成吉思汗家族内部在确定皇位繼承人問題上産生尖銳分歧。

    蒙古親貴之間的這場皇位之争也延及畏兀兒貴族之中。

    失烈門等人派八剌必阇赤(BalaBitikchi)與撒連地聯絡,引誘撒連地參加他們反對蒙哥即位的叛亂。

    撒連地等人的密謀被洩露出去。

    憲宗即位後下令處死撒連地,其弟斡根赤(Ogench,即玉古倫赤)受命承繼亦都護之号。

     蒙哥死後,拖雷家族内爆發阿裡不哥與忽必烈争位的内讧。

    中統元年,河西阿裡不哥之軍戰敗後,于同年冬十月自沙州赴伊州(哈迷裡),入畏兀兒境抵别失八裡。

    哈剌不華軍在北庭僅駐守三月,次年三月,又向西行至昌八裡城。

    四月至仰吉八裡西馬納思河,離畏兀兒境,沿馬納思河谷而下行一月,五月乃至貴由封地葉密裡城。

    忽必烈于河西大敗阿裡不哥軍後,很快亦踵哈剌不華之迹,将勢力伸入畏兀兒地。

     阿裡不哥之亂平定後,朝廷對畏兀兒地的政治統治也漸漸恢複,至元三年,忽必烈命死去的的馬木剌的斤之子火赤哈兒的斤為亦都護,統治畏兀兒地。

    阿裡不哥之後,海都成為威脅朝廷在西北統治的主要勢力。

    盡管元廷采取了許多措施,海都等叛王還是迅速把戰火燒迸畏兀兒地區,火赤哈兒亦都護被迫放棄别失八裡。

    此後亦都護家族的統治再也沒有回到北庭,畏兀兒地區變成了元朝和西北叛王争奪的場所。

     至元十二年(1275)①都哇及其弟蔔思巴(即上文提到的不思麻)率大軍進圍火州,在此之前,他們擊敗了阿隻吉、奧魯隻等統領的軍隊。

    都哇軍圍城六月,城中食且盡。

    亦都護不得已獻出女兒也立亦黑迷失别吉,換取都哇退兵。

    戰後火赤哈兒亦都護入朝,世祖妻以定宗女巴巴哈兒公主,又賜鈔12萬錠,并以火赤哈兒保衛火州城的事例教訓諸皇子。

    由于别失八裡已陷敵,火州城安全受到威脅,火赤哈兒隻得再度東遷,移居哈迷裡。

    不久西北叛王兵突至,猝不及防,火赤哈兒戰死。

     滅宋後,元廷騰出手來對付西北叛王,大批蒙古軍、漢軍、探馬赤軍進入西北。

    别失八裡及其周鄰地區又歸入朝廷手中。

    自至元十七年開始,戍守别失八裡的是都元帥綦公直。

    他在那裡建立與太和嶺相連接的驿站30個,并設置冶場,鼓鑄農器,使軍士屯田。

    就在元軍事力量湧入畏兀兒境的同時,元廷開始在這裡建立了直接統治,至元十五年,在畏兀兒地設立提刑按察司,次年又命畏兀界内計畝收稅。

    至元十七年再于其地設交鈔提舉司,不久改畏兀兒斷事官為北庭都護府。

     就在元朝的軍隊一批一批進入畏兀兒地區,元廷不斷加強對這裡的統治的同時,海都等叛王的軍隊仍不斷深入擄掠。

    至元十七年,禾忽之子秃古滅入掠火州城民,搶劫糧食。

    至元二十二年(1285)元廷因總兵于西的諸王阿隻吉失律,改由丞相伯顔代領其職。

    次年,海都襲來,至别失八裡附近的洪水山,伯顔率元軍迎戰海都,結果失利,都元帥綦公直亦被俘。

    至元二十九年,别失八裡一帶發生混亂,忽必烈降旨命康裡大将明安讨之,明安在别失八裡附近對叛軍的戰鬥中獲勝。

    由于雙方的軍隊在畏兀兒地區反複争奪,當地人民被迫兩面進貢,生活極為困苦。

     元滅宋後,大批元軍湧入蔥嶺以東地區時,拜延八都魯之子兀渾察從征斡端。

    至元二十六年,元廷罷斡端宣慰司元帥府後,兀渾察所部并未移駐内地,至元三十年(1293),兀渾察死,其子襲職,被授以“曲先塔林左副元帥”,這應是統領曲先附近塔裡木河流域駐軍的武職。

    成宗朝初年,元廷仍控制着畏兀兒地區。

    不過,由于元朝放棄了斡端等今塔裡木盆地西端和西南端的據點,畏兀兒地區除了在北方受到從阿力麻裡和霍博、也迷裡方向的威脅以外,在天山以南曲先以西方向也受到壓力。

    為了增強對畏兀兒地區的防衛,元貞元年(1295),元廷同時設立北庭都元帥府和曲先塔林都元帥府。

    然而此時元廷已無意恢複它昔日在畏兀兒地區的地位,故一面增強駐守①屠寄認為此戰發生于至元二十二年(1285)。

     當地的諸王術伯的力量,一面盡量避免與海都、都哇在這一帶地區沖突。

    與元朝企圖在畏兀兒地區維持現狀的打算相反,都哇一直沒有放棄侵占畏兀兒全境的打算,至元十二年以來,他在蔥嶺以東地區始終保持着進逼的勢頭。

    面對畏兀兒地區從一面受敵變為南北兩面受敵的現實元廷不得不取守勢,步步後退,雙方的這種一進一退的戰略态勢一直保持到1304年蒙古諸汗國約和前夕,這時火州已不再為元戍邊諸王所及,都哇也把火州完全看成自己的領地。

     火州并入察合台汗國後,都哇家族在畏兀兒地區扶植了自己的亦都護,并設置官守、征收賦稅。

    從《元史·地理志·西北地附錄》和《經世大典圖》可以看出元朝廷與察合台汗國在河西方向轄地的分界在火州和哈迷裡之間,但火州仍然與元廷保持着特殊的關系。

    哈剌火州有義務向朝廷貢獻葡萄酒,年年不斷,訂有長例。

    貢酒者,除了火州的官員之外,還有當地的富民大戶。

    延祐年間,元朝與察合台汗國之間再度爆發戰争,戰事除了在也兒的石河以南直到塔剌思一帶展開外,也波及到畏兀兒地區。

    火赤哈兒亦都護死後,亦都護家族避居甘肅永昌,與畏兀兒之地政治上已沒有什麼聯系,延祐三年(1316),元仁宗封紐林的斤為高昌王,設王傅之官。

    其王印行諸内郡,亦都護印行諸畏兀兒境,領兵火州,複立畏兀兒城池。

    這一連串行動無疑與元軍戰勝也先不花有關。

    不過,元朝在獲勝後很快撤回境内,永昌的亦都護家族也沒有在畏兀兒地區站住腳。

    至順元年(1330)九月,元廷在火州“複立總管府”,這應是一個代表機構。

    盡管畏兀兒地區已被察合台汗國所并,但當地制度仍深受漢地制度影響,許多貴族仍擁有源自漢語頭銜。

    察合台汗國所立亦都護别帖木兒稱為丞相,他手下人分别稱為右丞,左丞,并且位次也是右高于左,同于内地。

     元代畏兀兒人主要信奉三種宗教,佛教和基督教聶斯脫裡派。

    唐代回鹘人遷居安西後,一面繼續崇奉摩尼教,一面接受了當地流行的佛教。

    古代波斯地理學家葛爾迪齊(Gardizi)提到高昌回鹘時說,他們的可汗本來是摩尼教徒,但在其城裡和國内也有疊屑教徒及襖教徒和佛教徒①。

    元代文人歐陽玄記載道:“高昌王有印曰&lsquo諸天敬護護國第四王印&rsquo,即唐所賜回鹘印也。

    言諸天敬護者,其國俗素重佛氏。

    因為梵言以祝之。

    ”②宋初,王延德使高昌歸來後提到,高昌有佛寺五十餘區,皆唐朝所賜顔。

    寺中有《大藏經》、《唐韻》、《玉篇》、《經音》等。

    近人在吐魯番發現的大量高昌回鹘時代的回鹘文佛經殘卷,足以說明當時其地佛教的盛況。

     至十三世紀二十年代,邱處機西行,在别失八裡、昌八裡城都看到當地的佛僧和佛寺。

    入居漢地的畏兀兒人中佛教徒也很多,比較著名的有高昌人①馬爾丁奈茲(A.P.Martinz):《葛爾的齊書中有關突厥的兩章》(Gardizi&rsquostwoChaptersontheTurks),載ArchivumEurasiaeMediiAevi,1982,Ⅱ,見頁134。

     ②《高昌偰氏家傳》,《圭齋文集》卷十一。

     舍蘭蘭③、畏兀兒族翻譯家别失八裡人安藏④、别失八裡人大乘都⑤、畏兀兒人阿魯渾薩裡、其子乞台薩裡、其孫阿魯渾薩裡等。

    值得一提的是畏兀兒人迦魯納答思,他“通天竺教及諸國語”,以畏兀字譯西天、西番經論,“既成,進其書,帝命锓版,賜諸王大臣”。

    迦魯納答思譯經所在地是北京的白塔寺,锓版印出的經典除了分賜給漢地的諸王大臣,也賜給已在察合台汗國統治下的畏兀兒地區的貴族。

    近人發現的編号為YM14(U4759)号畏兀兒文書,就是一份迦魯納答思翻譯的佛經刻本殘卷。

    元廷頒賜到畏兀兒地區的,還有蒙古文佛經。

    ①除了畏兀兒地區的貴族從元廷受賜佛經以外,連高昌寺院内的燃燈續明之費也由内地供應。

    遷居永昌的亦都護家族周圍所聚居的畏兀兒人也留下了一些佛教文獻。

    有元一代,佛教是畏兀兒人中的主要宗教。

    這種情況直到明代中葉以後才改變。

     聶思脫裡教傳入畏兀兒的時間不可考。

    在蒙古時代,“疊屑”(tersa) 是波斯、中亞對聶思脫裡教徒的稱呼。

    邱處機朝見成吉思汗途中,路經畏兀兒地時,宿輪台(今為烏魯木齊北)之東,疊屑頭目來迎,說明當地存在着有組織的聶思脫裡教團體。

    上世紀在俄屬七河流域發現的聶思脫裡教墓地中,有數方墓石的銘文寫明死者的籍貫,其中有一方墓石的墓主是畏兀兒人②。

     畏兀兒人使用回鹘文,這種文字在元代稱為畏兀兒文。

    這是回鹘人840年西遷以後逐漸采用的一種文字,它的字母取自粟特字母,與其他阿拉美系統的字母一樣,每個字母都分為開頭形、中間形和結尾形。

    敦煌發現過元代的回鹘文木活字,這說明當時曾用活字版來排印回鹘文書籍,回鹘文對我國曆史上一些北方民族的文化發展産生影響。

    據文獻記載,遼代人疊剌創造契丹小字時就受了回鹘文拼音的影響,而契丹文又對金代女真人創制女真文産生過影響。

    蒙古滅乃蠻後,蒙古族開始用回鹘文字母拼寫蒙古語,此後經過改制,成為今天通行的老蒙古文和托忒體蒙古文。

    十六世紀末,滿族又在蒙古文的基礎上創造了滿文。

    元代畏兀兒文使用的範圍并不限于畏兀兒地區,随着蒙古征服者的擴張,金帳汗國、察合台汗國都把畏兀兒文作為官方文字之一來使用。

    明代的帖木兒帝國也使用過這種文字。

    直至十七世紀(康熙年③《佛祖曆代通載》卷二二。

     ④程矩夫:《秦國文靖公神道碑》,《雪樓集》,卷九。

     ⑤程矩夫:《秦國先墓碑》,《雪樓集》,卷八。

     ①《元史》卷一三四《迦魯納答思傳》;茨默(PeterZieme):《論古回鹘文佛教詩》(ZurbuddhistischersStabreimdichtungderaltenUiguren),載《匈牙利東方科學院文獻》(ActaOrientalinAcandemiaeScientiarumHungaricae),24卷第2期,1975年;黑尼士:《柏林之吐魯番蒙古文收集品》(MongoliladerBerlinerTurfan-Sammlung)一、《一份1312年的佛經印刷品殘片》(l.EinbuddhistischesBruckfragmentvonJahr1313),載ADAW,1953年,第3号,柏林,1954年7月。

     ②佐伯好郎:《景教之研究》,頁840,第83号墓石。

     間),甘肅酒泉還用畏兀兒文刊刻佛經,清初朝廷緻新疆地區的官方文書也用這種字書寫。

     第五節 雲南各族 白族 雲南自古以來就是多民族聚居的地區。

    見于元代史籍的各種土著居民,有白人、羅羅、金齒百夷、麼些、斡泥、吐蕃、峨昌(今阿昌族)、撬人(今獨龍族)、依人(今壯族)及土僚等等。

     白人為今白族先民,是以南徙入滇的古代氐羌族當中經濟、文化發展水平較高的一些族系為主體,并融合了漢魏以後移入南中的漢族大姓爨氏以及其他漢族人口逐漸形成的民族共同體。

    南北朝以後,它以白夷見諸史乘,而與烏蠻(即分布在雲南的另外幾支氐羌後人)相區别。

    元代又稱他們為阿僰、爨僰(寸白)、白人。

    其分布地區,以中慶、威楚、大理、永昌為主,東至普安、曲靖,北至麗江,南及元江。

    他們多居住在壩區,以農耕為生,“多水田,謂五畝為一雙,山明水秀,亞于江南、麻麥、蔬、果頗同中國”(李京《雲南志略》)。

    白人在雲南各少數民族中文明程度最高,以至元代入滇的中原漢人,亦認他們為“漢之遺裔”①。

    尤其是城鎮或附近地區的白人,在與漢族的交往中風俗逐漸接近漢族。

    所以明人将大理“近城漢、僰人風俗”不加分别地相提并論(《雲南圖經志書》卷五)。

    元時世居中慶晉甯的白人王惠,臨終時遣訓子孫“忠孝喪禮一則古,毋從僰俗”②。

    這個例子,既反映了受漢文化影響較深的白人對中原儀文之制的仰慕,同時也說明流行的“僰俗”畢竟還保持着若幹固有的特點。

    在《雲南志略》中,李京這樣描寫當時的白人風俗:男女首戴“次工”,制如中原漁人之蒲笠,差大;編竹為之,覆以黑氈。

    親舊雖久别,無拜跪,惟取“次工”以為饋。

    男子披氈椎髻。

    婦人不施粉脂,酥澤其發,青紗分編,繞首盤系,裹以攢頂黑巾;耳金環,象牙纏臂;衣鄉方幅,以半身細氈為上服。

    處子孀婦,出入無禁。

    少年弟子,号曰妙子。

    暮夜遊行,或吹蘆笙,或作歌曲,聲韻之中,皆寄情意。

    情通私耦,然後成婚。

    居室多為回檐,如殿制。

    食貴生,如豬、牛、雞、魚,皆生醯之,和以蒜泥而食。

     每歲以臘月二十四日祀祖,如中州上冢之禮。

    六月二十四日,通夕以高杆縛火炬照天,小兒各持松明火,相燒為戲,謂之驅禳。

    佛教甚盛,戒律精嚴者名得道,俗甚重之;有家室者名師僧。

    教童子,多讀佛書,少知六經者。

    段氏而上,選官置吏皆出此。

    民俗,家無貧富,皆有佛堂,旦夕擊鼓恭禮,少長手不釋念珠。

    一歲之中,齋①佚名:《大理路興舉學校紀》,見方齡貴:《大理五華樓新出元碑考釋》一,《雲南文物》1982年第12期。

     ②李源道:《王惠墓志銘》,轉引自《新纂雲南通志》。

     戒幾半。

    諸種蠻夷..不知事神佛,惟白人事佛甚謹。

    ..其俊秀乾,頗能書,有晉人筆意。

    ..市井謂之街子,午前聚集,抵暮而罷。

    交易用棋子,俗呼作■,以一為莊,四莊為手,四手為苗,五苗為索。

    人死,俗屍束縛令坐,棺如方櫃,擊銅鼓送喪,以剪發為孝,哭聲如歌而不哀。

    既焚,盛骨而葬。

    ..其貴人被服,近年雖略從漢制,其他亦自如也。

     上引史文提到白人在六月二十四日晚縛火炬照天、持松明相燒驅禳,是有關火把節的最早文獻記載。

    這一習俗至今仍在白族及西南其他少數民族中流行。

    明清以往,關于火把節的記載頗多附會臆想之說①,反不如李京所述樸實無華。

     白人的語言,按現代語言學分類法,屬于藏緬語族彜語支。

    自漢魏至元代,白蠻的語言中吸收了大量漢語借詞。

    所以唐人樊綽曾說:“言語音,白蠻最正”,其“名物或與漢不同,及四聲訛重”(《蠻書》卷八)。

    所謂“或與漢不同”,實際上說明了其頗有一部分名詞能與漢語的相應詞彙相通。

    據李京記載,白人語穿衣曰衣衣,吃飯曰咽羹茹,樵采曰拆薪,帛曰幕,酒曰尊,鞍■曰悼泥,牆曰磚垣,等等。

    我們無法知道與日常生活密切相關的諸如此類的詞彙,在白語中是否隻有漢語借詞一種形态,但白語基本語彙大量吸收漢語借詞,乃是一個明顯的事實。

    這一點無疑使白人極便利于利用漢字和在漢字基礎上稍加創造的若幹新方塊字來記錄白話,從而形成所謂僰文。

    到元代中後期,僰文已在雲南地區相當流行了。

     羅羅羅羅即烏蠻,是現代彜族的先民。

    元時烏蠻諸部仍大多都有各自的部名,而羅羅則是對他們的統稱。

    南诏烏蠻七部落中有号鹿盧蠻者,當即羅羅一名的來源。

    蒙古人又在這個名稱之後加上複數後綴-S,漢語音譯為羅羅斯,專門用來指集中居住在今四川涼山自治州和西昌地區的羅羅人;元置宣慰司于其地,稱羅羅斯宣慰司。

    烏蒙、烏撒地區也是羅羅人的集中居地。

    此外,惟其農業大體上還處于刀耕火種階段。

    李京記載元代羅羅風俗說:男子椎髻,摘去須髯,或髡其發。

    左右佩雙刀,喜鬥好殺。

    ..以輕死為勇。

    馬貴折尾,鞍無■,剜木為镫,狀如魚口,微容足趾。

     婦人披發,衣布衣,貴者錦■,賤者披羊皮,乘馬并足橫坐。

    室女耳穿大環,剪發齊眉,裙不過膝。

    男女無貴賤皆披氈跣足。

    ..雖貴,床無褥,松花鋪地。

    ..有疾不識醫藥,惟用男巫,号大奚婆,以雞骨占吉兇,酋長左右斯須不可阙,事無巨細皆決之。

    ..每歲以臘月春節,豎長杆,橫設一木,左右各坐一人,以互相起落為戲。

     ①遊國恩:《火把節考》,《西南邊疆問題研究報告》第1期。

     金齒、百夷金齒、百夷都是今傣族先民,其俗尚以金、銀、漆等來塗飾牙齒,因而很古以來就被稱為金齒、銀齒、黑齒等。

    元代的回回人和蒙古人用波斯語Zar-dandan稱之,亦即金齒之意①。

    很明顯,金齒并不是這個民族的自稱,而是他族的外稱。

    實際上,唐代的裳魔,明代的歹摩,都是傣勐一音的異譯,這才是“金齒百夷”部的自稱。

    李京說:“西南之蠻,白夷(即百夷)最盛。

    北接吐蕃,南抵交趾。

    ”行省的西南及東南邊地是他們的主要居住區。

    南诏、大理時代,這一帶的傣族先民大體上可以今瀾滄江為界分為兩部分,西部稱為金齒(或黑齒等),東部稱白衣(即百夷)。

    入元以後,金齒、百夷之稱經常混用,已不複區别。

    西南的金齒百夷,由大理金齒等路宣慰司管轄,東南地區諸部則歸隸于臨安道宣慰司①。

    八百媳婦②、七十城門甸等部居民,都以百夷為主。

     百夷諸部多從事農業經濟。

    其地多桑柘,四時皆蠶;由于氣候宜于作物生長,土地又肥沃,雖“地利不能盡,然多産牛、羊、魚、果”(錢百順《百夷傳》)。

    大多數金齒部落元時還沒有使用文字,隻是刻木為約。

     百夷婦女特别能吃苦耐勞。

    據《雲南志略》,她們“長眉睫,不施脂粉,發分兩髻,衣文錦衣,連綴河貝為飾。

    盡力農事,勤苦不辍。

    及産,方得少暇。

    既産,即抱子浴于江,歸付其父,動作如故”。

    由于居地偏南,風土下濕上熱,金齒百夷“多起竹樓,居瀕江,一日十浴”。

    “交易五日一集,旦則婦人為市,日中男子為市,以氈布茶鹽互相貿易”。

    百夷諸部到明代後期才開始奉佛。

    其在元代惟信巫祝而已。

     至正之初,随着元朝廷和雲南行省統治勢力的衰弱,麓川(今雲南瑞麗)百夷土官思可發舉兵抗命,“盜據一方,侵奪路甸”。

    據傣文《麓川思氏官譜》,知思可發為土語音譯,其意即擒白虎之王。

    元明官方文獻多以死可伐名之,是一種誣稱。

    兵起之後,鄰近諸部“相率納貢”。

    元廷曾幾次派兵往征、下诏招谕,都不見效。

    至正十五年(1355),思可發歸降元廷。

    此後,他實際上長期控制麓川四周“三十六路”之地(《明太祖實錄》卷一五五),“雖奉正朔、納職貢,而服用制度,拟于王者”(《百夷傳》)。

    一直到洪武中,他才為明朝重新招撫。

     麼些①元以後,這種以金飾齒的俗尚在有些百夷部落中演變為“殁後金鑲二齒而葬”。

    見何孟春:《複永昌府治疏》。

     ①參見尤中:《雲南古代民族》,雲南大學曆史系民族史教研室1978年4月油印本,下冊。

    ②“八百,世傳部長有妻八百,各領一寨,因名八百媳婦”。

    見《明史》卷三一五《雲南土司傳》三。

    麼些即今納西族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