俠義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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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匡的體會亦應當最深。

     倪匡有什麼困難,金庸都會幫忙。

    有時倪匡等錢用,金庸便會預支版稅。

    倪匡支版稅,并不是小數目,通常都過十萬,金庸從來沒有皺過眉頭,頂多以帶點勸告的口吻對倪匡說:“錢不要亂用呀!” 在倪匡的筆下,金庸是一個非常可愛的人。

     金庸本性極活潑,是老幼鹹宜的朋友,可以容忍朋友的胡鬧,甚至委屈自己,縱容壞脾氣的朋友,為了不使朋友敗興,可以唱時代曲《你不要走》來挽留朋友。

     金庸的頭極大,筆者有三個大頭的朋友:金庸、張徹、古龍。

    這三個大頭的朋友,頭都大得異乎常人,事業上也各有成就。

    和這三個大頭朋友在一起,常有一種極度安全感:就是天塌下來,也有他們頂着! 十餘年前,金庸嗜玩“沙蟹”,“蟹技”段數甚高。

    查府之中,朋輩齊聚,通宵達旦,籌碼大都集中在他面前。

    筆者賭品甚差,有一次輸急了,拍桌而去。

    回家之後,兀生氣,金庸立時打電話來,當哄小孩一樣哄,令筆者為之汗顔。

    又有一次也是輸急了,說輸的錢本是準備買相機的,金庸立時以名牌相機一具見贈。

    其對朋友大抵類比,堪稱一流朋友。

     金庸在年輕時曾學過芭蕾舞,對古典音樂的造詣極高,随便揀一張古典音樂唱片放出來唱上片刻,便能說出這是什麼音樂。

     金庸十分喜歡駕車,更喜歡駕跑車。

    最早,用過凱旋牌小跑車,後來,換了保時捷。

     保時捷跑車性能之佳,世界知名,到了金庸手中,平均駕駛時速略為提高,大約是三十裡。

    曾有人問金庸:“你駕跑車超不超車?”金庸答:“當然超車,逢電車,必超車!” 其性格中的“穩”字,由此可見。

     金庸不嗜酒,号稱“從未醉過”。

    根本喝得少,當然不會醉。

    他吸煙、戒煙,次數極多,如今一樣大吸特吸,并且相信了中年人不能戒煙的理論。

     金庸也略藏書畫。

    如今書房中所懸的,有史可法的書法殘片;曾在他處看到過不知是真是假的仇英《文姬歸漢圖》;也曾見過四幅極大的(超過五公尺長)齊白石精品、吳昌碩的大件等等。

     金庸也集過郵,不過他集的是花花綠綠的紙片而已。

     金庸對吃并不講究,穿亦然,衣料自然是最好的,但款式我行我素,不受潮流影響。

     金庸的武俠小說,偶爾寫到圍棋,顯示出作者十分熟悉棋藝。

    實際上,現實生活中的金庸,也确實喜歡圍棋,不過段位不高,司馬長風曾戲稱他為“棋壇聞人”。

    五十年代時,他與梁羽生同事,下班後經常在一起下棋。

    他還拜過一些著名的圍棋手為師。

     1987年,陳祖德被邀請住入查府,一住就是幾個月。

    據說他在太平山上的房子是輕易不接待客人的,可見他對圍棋的喜歡。

     聶衛平也作過他的老師,當然也去過太平山上的房于。

    1993年3月金庸赴京訪問,丁關根在釣魚台國賓館宴請他,特地請了聶衛平作陪。

    在宴會中,丁關根問聶衛平: “你有幾個圍棋弟子?”聶衛平答:“最好的弟子是馬曉春,但真正拜過師的隻有查先生一位。

    ”丁關根說:“你怎麼叫徒弟查先生?”聶衛平回答:“我崇拜查先生的小說,他的年紀又比我大得多,我們是兩頭大。

    ”丁關根又問:“查先生的圍棋在香港是不是最好?”聶衛平沉吟半晌,才說:“在香港知名人士中第一。

    ”衆人大笑。

     但金庸自言,即使在香港知名人士之中,他的圍棋也決非第一。

     金庸的文化人品性根深蒂固,對于知識,永遠懷着熱情與好奇。

    他在中年後迷戀佛學,大約是想探尋生存的究竟。

    他購置了大量的佛學書籍,并且為了能夠直接閱讀佛經,他開始學習世界上最複雜的文字——梵文。

     他一直自認英文程度不高,拼命自習,簡直到了苦讀的地步。

    從青年時代開始,金庸每天都要擠出若幹小時讀書,絕不松懈。

    所以,“成如容易卻艱辛”這句話,是萬萬不錯的。

    金庸的成功,絲毫沒有僥幸的成分。

     金庸性格認真,寫作也是如此,一字一句,反複推敲,速度較慢。

    但是,這隻是相比倪匡、古龍這樣的作家而言,以一般的标準說,金庸仍然算得上快手。

    尤其是,他的武俠小說都是在一邊辦《明報》,一邊寫社論時寫出來的,若非天才,誰能做到?恐怕許多天才也隻能自愧弗如。

     金庸構思一部新作時,有時會請來幾位朋友征求意見,讓他們每人拟出一個他們自認為最佳、最完善的結局。

    然而,金庸并不會采納其中的任何一個,他恰恰是要避免别人能夠想到的結局,而另外獨辟蹊徑,與衆不同。

     金庸有金庸的幽默。

    他曾對一個女孩說,她的“美麗增長率最高”。

    女孩子聽後大喜,但沉思良久,恍然大悟:“原來是說我小時候難看啊!” 倪匡說金庸這個人很怪,求他不行,要引他上鈎。

     蔡瀾一直在電影界混,一日突發奇想,想到《明報》弄個專欄玩一玩,找到倪匡。

     倪匡面露難色:“這個很難,你還是叫我請你吃飯,這比較容易辦。

    ” 蔡瀾問為什麼,倪匡解釋:“查良锒當他那張《明報》是性命是寶貝,尤其是那個副刊,一直以來,都死抱着不放。

    蔡詩人炎培不過是副刊校對,故此有個蔡校書之譽。

     你要寫《明報》副刊,真是難過登天。

    ” 蔡瀾死不甘心:“倪大哥,你不幫我,普天下恐怕也沒人幫得了我也!” 倪匡最怕哀求,當下便說:“讓我想想辦法,不過,你别太急。

    ”猶豫了一下又說: “期諸三月,必有所成!” 接下來的幾天,凡是有金庸的場合,倪匡必談蔡瀾。

    起初,金庸并不在意,過了一星期,終于忍不住問:“倪匡,蔡瀾是誰?” 倪匡一聽,心下大喜,魚兒上鈎了,嘴上連忙說:“哎喲!蔡瀾你也不認得,文章寫得這麼好的人,你居然不認得,你怎能說是寫稿佬?快點去買張《東方》看看吧!” 過了三天,倪匡又見到金庸。

     金庸主動說:“你說得對,蔡瀾寫得不錯,有多大年紀?” “四十左右吧!” “這麼年輕文章就寫得這麼好,難得難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