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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們認為,這些困難是一個誇大自己工作的人樂意說的行話,要用複雜和晦澀獲得人們對他勞動的尊重。

    要知道,對沒有學習過的人,每種技藝都是含糊不清的,而這些不确定的術語和複雜的概念,對把哲學與語法結合在一起的人來說,很容易理解。

    如果我沒有把它們表現得很清楚,要記住,那是我做出詞語解釋時,沒有給它充分的說明。

     詞的原始意義不再被使用,這是由于人們經常使用它們的比喻義造成的。

    為了表明詞的原始意義,有必要将其列入詞典裡。

    我不知道&ldquoardour(熾熱)&rdquo在英語裡是否用于&ldquomaterialheat(物質的熱)&rdquo,也不知道&ldquoflagrant(公然的;明目張膽的)&rdquo是否曾與&ldquoburning(燃燒)&rdquo有相同的意義,然而這些都是詞的原始意義,把它們放在前面,盡管沒有給出例句,比喻的意味也能很方便地推論出來。

     這樣豐富的意義如許多詞表現出來的那樣,幾乎不可能把它們的意義都收集齊全。

    有些衍生義的詞有時要在母語裡尋找。

    有時,原義解釋的不完整要靠衍生義來補充,許多可疑或困難的詞語需要恰當地檢驗所有同類的詞。

    有些詞為避免重複,一筆帶過。

    有些詞比其他詞有更簡潔清晰的解釋,隻要考慮這些詞不同的各種結構或關系,都能更好地理解。

     所有解釋的詞沒有采取同樣的寫法或以同一類的模式出現,這是因為事情本身很簡單,可在任何個人的思考裡不會同樣的簡單。

    寫長篇大論的作家會犯錯誤,即使沒有誤導讀者的模糊,也有使自己困惑的晦澀。

    因此,在這樣的收集過程中,許多表達恰當的詞很容易被忽略,許多方便的例句會被忘記,許多特别的詞會因一個人接受得到改進而完全不等同于它的普遍使用的效果。

     許多看上去錯的詞應歸咎于約定的性質,而不是寫作者的疏忽。

    有些解釋不可避免地是對等的或循環的,如&ldquohind,thefemaleofthestag&rdquo&ldquostag,themaleofthehind&rdquo。

    有些通俗的詞變成難懂的詞,如&ldquoburial&rdquo變成&ldquosepulture&rdquo或&ldquointerment&rdquo,&ldquodrier&rdquo變成&ldquodesiccative&rdquo,&ldquodryness&rdquo變成&ldquosiccity&rdquo或&ldquoaridity&rdquo,&ldquofit&rdquo變成&ldquoparoxysm&rdquo。

    至于那些最簡單的詞,不管怎樣也不能把它們變得更容易了。

    容易和困難隻是相對而言的。

    如果詞典把外語收入我們目前流行的語言中,那些現在看來隻是增加或導緻模糊的詞語會更多。

    因為這個理由,我已盡量常用日耳曼語和羅馬語做解釋,如&ldquocheer&rdquo&ldquogladden&rdquo或&ldquoexhilarate&rdquo,這樣每個英語學習者都能從自己的語調中得到理解。

     所有困難的解決,所有缺陷的補充,必須在例句中尋求。

    這些例句附帶每個詞的各種意義,根據作者使用的時代先後加以排列。

     我最初收集這些權威例句時,希望每個引語都有其他用途,而非隻是解釋一個詞,因此我收集書籍的範圍包括哲學家的認知原則、曆史家的顯著事實、化學家的全面實驗、神學家的打動人心的勸告、詩人的美麗描寫。

    這樣的計劃離完成還有相當遠的距離,可當時間催促我盡快用字母順序排列這些收集的文雅和智慧的引語時,我很快就感到,如此巨大的篇幅會吓走學生。

    因此,我被迫改變了收集英語文學中所有令人愉悅或有用的引語的計劃,并常将引語縮減為詞組,而這些詞幾乎沒有保留任何意義。

    如此令人厭倦的複制抄寫,讓我承受着增加了改寫工作的煩惱。

    有些語句段落我保留了下來,也許能減輕文字查找的工夫,同時為語言學幹旱的沙漠添上綠草和鮮花。

     例句受到割裂後,它們不再具有傳遞作者情緒或觀念的意義。

    出于對詞的尊重,那些被引用的詞以及它所有的分句已被認真地保留下來。

    有時由于匆忙的切割,句子的常見含義會改變,就像牧師可能放棄他的原則,哲學家會抛棄他的體系。

     有些例句引自一些作家,他們從未被人稱為文體大師或風格典範,可他們的詞語一經引用後,就必會被人查詢。

    若隻是突出語言的純粹,到哪頁去找制造業或農業的純正術語呢?許多引用的例句沒有其他特殊目的,隻是說明這個詞的存在。

    因此選用這些例句,比起選用那些用來說明結構和關系的例句語詞少了些謹慎。

     我的目的是不收錄在世的當代作家的例句,這樣我就不會因偏見而被誤導,我的同時代人也沒有理由去指責。

    在這些情況下,隻有有些特别優秀的語句引起我的尊敬,我的記憶力為我提供了最近書本裡出現而在古代作家裡缺少的例句,或者我在親切的友誼之下,渴求得到名聲③,我才會違反這個原則。

     到目前為止,我一直極為注意用現代裝飾,讓詞典的每一頁都精緻文雅。

    我已經勤奮努力地收集了&ldquo王朝複辟&rdquo以前作家們的例句和經典著作。

    我把他們的著作看作&ldquo英語純潔的井水&rdquo、地道用語的源泉。

    近一個世紀,由于諸多因素共同作用,我們的語言逐步地離開它原始的日耳曼語特性,轉向高盧人的語言結構和用詞,對此,我們應盡力以我們古代著作的風格為基礎,恢複它們。

    我們接受後來時代的語詞,隻是因為它們能彌補我們真正的不足,它們能被我們天才的語言學家樂意接受,又很容易與我們地道的用語相結合。

     每種語言都有一個先粗後精以及虛假的高雅和衰退的過程,對此我一直保持警惕,以免我的古代熱情驅使我進入遠古的時代,讓現在不再被人熟悉的詞都彙集在我的詞典裡。

    我以西德尼的著作為分界線,超出其外的僅有少數的涉獵。

    伊麗莎白時代後興起的作家,一類語言習慣足以滿足所有的文字使用并達到語言文雅的目的。

    如果神學選用胡克的用詞和《聖經》的譯文,自然知識選用培根的術語,政治、戰争和航海來自雷利的短語,詩歌和小說的話語來自斯賓塞和西德尼,日常生活的用語來自莎士比亞,那麼,幾乎很少會有思想觀念,會因為人們缺乏可以表達的英語用語而不能傳達出來。

     發現一個新詞還不夠,要了解這個新詞組合以後的意義,而它們的意義要通過句子的短文和大意才能确定。

    我所選的這些短語,隻要任何作者給出了一個釋義或者其解釋相當于一個定義,我都會把其作為權威補充到我自己的解釋之下,不考慮時間順序排列,而這順序在一般情況下是要堅持的。

     确實存在有些詞沒有被其他權威人士使用過,可它們通常衍生為名詞或副詞。

    這些通過不斷類推而産生的詞,或這些很少在書裡提到的事物的名字,或有些我有理由懷疑其存在的詞,都能從它們的原始意義中形成。

     例句的多而不精有時會帶來更多被責難的危險。

    有時,這些權威例句在沒必要或不使用的情況下被彙集起來,也許有些例句已被删除,但還沒有丢棄。

    因此,這類詞被收在詞典中,不能草率地說它是多餘的。

    閱讀者因為大意或經驗不足,視有些引語為隻有相同意義的重複,而在力求準确的鑒賞者看來,它表現出多種不同的意義,至少提供了相同意義的不同解釋的&ldquo影子&rdquo。

    一個人看到一個詞用于人,其他人則看到它用于物;一個詞表現貶義,也表現褒義,還可以有中性的詞義;一個詞,在古代作家那裡代表純真,從現代作家那裡則代表文雅;一個受懷疑的經典,會被另一段更可信的文采所證明;一個模糊的句子,被一個清晰和果斷的段落肯定;無論有些詞如何經常重複,可總是有新的聯系,表現不同的組合形式;每個引語都會為語言的穩定或意義的外延做出一些貢獻。

     當一個詞的用法表現出模棱兩可的時候,我承認它具有的兩方面的意義。

    當它是含比喻的詞時,我收集它的原始意義。

     盡管很罕見,可我有時還是試圖列舉情緒發展的譜系,表明一個作者是如何複制另一個作者的思想和用語的。

    這樣的引語确實不過是一種重複。

    如果提供這個用語的發展史不能使思想得到滿足,這類重複也許應公正地受到譴責。

     各種依照句法的結構在例句中已認真地給予說明。

    迄今為止,許多被自由使用或忽視的詞,使我們的文風變幻無常和無法确定。

    相同的詞被不同地組合在一起時,很容易就要求它們運用得體,我常盡力去指引這些選擇。

     通過确定正字法,展示類推,規範結構,确定英語詞的意義,我已努力完成一個誠實的詞典編纂家的所有工作,可我并不總是能按我自己的計劃去行事,或讓自己的期待得到滿足。

    這部詞典無論能否證實其表達的嚴謹和認真,都仍有許多值得改進之處。

    我推薦的正字法一直是有争議的。

    我采用的語源詞是不确定正确與否的,也許經常有錯。

    至于注釋部分,有時過于濃縮,有時過于散漫,釋義相當含糊而不清晰,注意力受到不必要的小事幹擾。

     例句經常被不公正地裁斷,有時在一個錯誤的意義上被肯定。

    我希望這種情形很少,可是因為在編這部詞典中,我更依賴記憶力―盡管明知記憶力會在憂慮和困惑中受到限制。

    我打算在修訂時補充第一稿遺留下來的那些不完整部分。

     許多術語隻适用于特殊的職業,盡管有必要也有意義,都毫無疑義地加以删除了。

    一些經認真考慮和給出例句的詞,對許多含義沒有給予觀察。

     這些失誤難免經常發生,這是可以作為原諒的借口的。

    多做事總是值得贊美的,即使事業心高于從事工作的實際能力。

    保持在自己的目标之下的狀态,對每個想象力活躍的人和每個思考全面的人,都是可行的。

    當然,除非幻想得太少,否則沒有人會因為自己做得多而對自己滿意。

    我當初進行這項工作時,決心把所有詞或事都檢查一遍,為每小時的收獲而欣喜。

    在這些時光中,我應立即為文學的盛宴狂歡,我應對含糊不清很少用的北部知識進行收集整理,我應期待自己對這些被忽視的礦藏的尋找會讓我的勞動産生報酬,我應向人類展示我得到知識的勝利。

    當我探讨詞的原始意義時,我也同樣表明對事物的關心,深入窺探每門科學,研究每個我給予名字的事物的本質,用嚴格的邏輯确定每個觀念的範圍,對每個藝術或自然事物給予準确的描寫,使我的書不論是普通名稱還是技術術語都能與其他詞典一樣。

    可這些是詩人的夢想,最終注定要喚醒詞典編纂家。

    我很快就發現,一旦工作起來,要找工具已來不及,無論我有什麼能力去進行這項工作,我最後必須要完成它們。

    如果我不管什麼時候有疑慮都要商讨,也不管什麼時候我有不知道的都要探究,這會一直拖延下去沒有結果,也許沒有多少改進。

    因為靠最初的經驗,我不覺得自己沒有的東西是很難得到的。

    我已深有感觸,一個偶然探讨引出另一個探讨,一本書參考另一本書,這樣的尋找并不總是很容易得到,并且找到後也不總是能得到答案。

    這樣追求完美無缺,有點類似阿卡狄亞的原住民追太陽,當他們到達山坡後似乎可以停止了,可望着太陽還是有同樣遙遠的距離。

     我決定堅持原計劃,限制自己不再尋求附屬的東西。

    因為這會引起更多的障礙而不是幫助。

    這樣一來至少有一個好處:我确立著作的範圍,盡管不能都做到,但能及時地結束。

     失望從沒有占上風使我疏忽大意。

    有些錯誤終因受焦慮的努力和不懈的工作的影響而出現。

    專注于準确思考的人,很難回避這些詞義衍生出的細膩和微妙,确信自己有必要解開組合詞和分開近似的詞。

    許多在普通讀者看來是無用和多餘的區分,卻能被精通哲學思想的人,發現其真實和重要。

    一部詞典沒有這些邏輯和思辨,是不可能準确地編成,并受到深入的檢驗的。

     盡管有些詞義不盡相同,但它們十分相似,以緻常常會被誤解。

    多數人思考不周密,因此用詞也不準确。

    結果是有的例句被無關緊要地放在任何意義上。

    這種語詞的不确定不能歸咎于我,因為我沒有制造語言而隻是記錄語言。

    我不教人們應如何去思考,而隻是叙述迄今為止人們如何去表達他們的思想。

     我悔恨有些例句有不完美的意義,可無法去修訂它們。

    希望這些适當選用并保持準确的無數例句中有些閃耀想象的火花,有些充滿智慧的财富,能彌補這一缺陷。

     正字法和詞源法雖然不完美,但不是因為缺少關注而不完美,而是因為關注不總是能成功,或由于收集到的資料太遲以緻難以使用。

     我必須坦率地承認,許多技藝或制造業的術語沒有被收錄。

    對這個缺陷,我大膽地承認,這是不可避免的,因為我既不能參觀礦井去了解礦工的語言,也不能航海去完全熟悉航海方言,更不能到商人的倉庫和技師的專業店去,得到那些在書本上從沒提到的商品、器具、工具和操作方法的名字。

    盡管我不會忽視那些受到大家關注事物的語詞,或在我研究之内很容易就得到的名詞,可是,為求得這些活生生的表達用語,向那些有時郁悶不樂有時粗俗不堪的人提出質疑并彙集詞語,幾乎是一種無希望的努力。

     據說,為了給秕糠學院編纂的詞典提供有關用語,博那羅蒂寫過一部名為《集市》的系列喜劇。

    顯然,我沒有這類助益。

    但是,我同樣樂于追求他們必須追求的東西,即便我并沒有這樣幸運的輔助。

     那些不能在詞彙裡找到的詞,不必哀歎于它們被疏忽。

    勞動和經商的人的用詞在很大程度上是臨時和易變的,他們的許多術語都是為臨時或本地的便利形成的,盡管發生在特定時間和地點,在其他人看來完全不能理解。

    這類難以琢磨的黑話,總是處在增加或消失的狀态,不能把它作為永久存在的語言材料。

    最終,它們會承受與其他不值得保護的事物一起消亡的命運。

     人們有時難免疏忽大意。

    能抓住罕見機會的人,有時會因為不注意,錯過時刻期待的機會。

    尋找罕見或遙遠的事物的人,會忽視明顯熟悉的事物。

    因此,我把許多最普通和簡單的詞排列後,幾乎沒有再做出任何解釋。

    因為在彙集權威人士的引語時,我避免複制那些例句,并相信隻要有需要,它們無論何時都能被找到。

    令人驚訝的是,在重新檢查我的詞典時,我發現&ldquosea&rdquo這個詞沒舉出例證。

     事情經常如此,困難的常被忽視,容易的又過于自信。

    心裡害怕偉大卻輕蔑小事。

    匆忙逃離痛苦的尋找,不料又以輕視的态度趕緊繞過自己不勝任的任務。

    有時因警惕過分保護自己,有時又過分為精力充沛的努力擔憂;有時在平坦的道上懶惰,有時在迷宮中迷失,有時被不同的注意力分散。

     寫大部頭書的困難,實在是因為它大,盡管所有的部分都能單獨按其能力進行。

    然而,總有許多事情要做,這個全體中的每個部分都要平分它的時間和精力―不能指望建造大廟圓頂的石頭,能如同戒指鑽石那樣被四面切割和抛光。

     我在這部詞典上傾注了如此多的辛勤勞動,使我對它有某種程度的如父母對子女般的寵愛,很自然會去猜測它的未來。

    那些經勸說後認為我的辭書設計很好的人,自會提出這個要求:詞典應規範我們的語言,讓那些因時間和機遇迄今都使語言受影響的變化停止,使語言不再有其對立面。

    面對這個要求的結果,我承認我得到過虛榮的一時滿足,可現在開始感到恐懼:我沉溺于其中的期待既不理性,也沒有經驗證明是合理的。

    當我們看到人類成長、衰老和死亡,在特定的時間内是一個接一個,從一個世紀到一個世紀時,我們便會覺得那些能延長壽命的長壽藥十分可笑。

    如果詞典編纂家能夠提供一個民族的樣例,使其保持他們的詞和短語免于變化,設想自己的詞典能使語言不朽,使語言免于迂腐和頹廢,或他有能力改變人間自然的本性,或立即把愚昧、虛榮和虛僞從這個世界清除幹淨,那麼,他同樣會受到公正的嘲笑。

     然而,抱着這類希望,為捍衛他們語言的大道,研究機構④已制定出維護不變的原則,以排斥入侵者,可他們的警惕和行為迄今為止都是徒勞。

    聲音變化太大,太微妙,難以給予法律的限制。

    &ldquo以鍊條束縛音節,以馬鞭抽打大風&rdquo,同樣是一種自豪的壯舉,不情願以自己的能力去衡量自己的欲望。

    法語在研究院的監督下有明顯的變化,法國神學家庫拉耶認為,法國曆史學家阿米洛翻譯神父保羅作品的風格難以&ldquo相通&rdquo。

    意大利人肯定,任何現代作家用語,與薄伽丘、馬基雅維利和卡羅等古代作家有明顯不同。

     一種語言被完全和突然地轉變是很少發生的。

    因侵略和移民發生變化,現在也很少見。

    可是,還是有其他引起變化的原因。

    盡管變化緩慢,進行過程隐蔽難見,其力量卻如同天象的變化或潮水的漲落,人類難以抵制。

    商業不論多麼有必要,多麼有利可圖,當它使交易行為堕落時,語言自然會受到腐蝕。

    商人經常與陌生人打交道,要盡量與他們溝通,為此要及時學習混雜的方言,如&ldquo行話&rdquo能為地中海和印度洋海岸的貿易人服務。

    這類方言并不總是局限于貿易商業倉庫或碼頭内,還在一定程度上為其他人交流使用,最終與目前的語言融合在一起。

     内在的原因也有同等的力量。

    語言一直沿用而沒有改變,有可能是這個民族的變化很小。

    可這些小變化使他們處在野蠻人之上,與陌生人隔離,完全用于解決生活的方便。

    這些民族或者沒有書,或者如一些伊斯蘭國家,隻有很少的書:人們忙碌,不求學,僅有一些普遍使用的語詞,也許一直繼續用同樣的标記表示同樣的概念。

    這類持續不變的情況,很少能在那些受藝術教育的人和劃分為不同等級的人中看到,因為那裡社會團體的一部分是由其他人的勞動來維系和支持的。

    那些有更多閑暇時間去思考的人,總是要擴大觀念的詞彙。

    每個知識的增加,不論是真實的還是虛幻的,都會産生新詞或組合詞。

    當思想不受到必需品的束縛時,它會超越實用方便的界線。

    當它任意地留在沉思的領域中時,它會使觀念變化,如任何風俗一旦無用,表現它的詞彙也随其消失,如任何觀念變得流行,它會像改變人們習慣行為一樣,以同樣的比例更新人們的語言。

     伴随各種科學的發展,語言也在擴展,提供更多折射出它們原始意義的新詞語。

    幾何學家會談論宮廷朝臣的&ldquo太空&rdquo,野蠻英雄談他的&ldquo怪異&rdquo美德,醫師談&ldquo多血質&rdquo的指望和&ldquo痰堵塞&rdquo的延緩。

    演講語言的豐富,給反複無常的選擇帶來機會,使有些詞受到特别的關注,其他則被埋沒。

    時髦風氣的朝夕變化,強迫我們使用新詞,或擴張已知術語的意義。

    詩歌中含比喻的用詞随時都在擴張,隐喻将成為流行的語言。

    發音因人們輕浮或無知而變化多端,而用筆作文時,至少要适應其語調。

    文字水平不高的作者,不知什麼時候就在公衆的糊塗下提高他的知名度,因為他并不知這些詞的原始意義,就通俗放肆地使用它們,混淆區别,忘記其恰當性。

    由于禮俗增加,有些詞彙對于表達精緻來說過于粗野和庸俗,有些對于表達歡樂又太正規和嚴謹,新的短語被接受使用後,因為同樣的理由,到時候還是要被廢除。

    斯威夫特在一篇關于英國語言的小論文中提出,新詞有時一定會被介紹使用,但建議這些詞不應最後變得無用。

    可是,除大家普遍同意避免使用它外,還有什麼方式讓詞語&ldquo無用&rdquo呢?詞一旦不被使用,人們就不熟悉它,一旦不熟悉人們就讨厭它。

    此時,它若傳遞一個冒犯人的觀念,或被人再次從口裡說出,這個&ldquo無用&rdquo之詞應不應該繼續使用呢? 還有另一些變化的原因比其他更明顯,這些變化在目前的世界是無法避免的。

    兩種語言的混合,會導緻産生區别于它們的第三種語言。

    它們總是要融合,因為教育的重要部分和最大的成就,都藝術地體現在古代或外國的語言上。

    長時間熟悉一種語言的人,會發現詞和組合都儲存在他的記憶中。

    不論出于匆忙或疏忽、精緻或虛僞,他會讓這些&ldquo借用語&rdquo和&ldquo外來語&rdquo闖入其表達的領地。

     對語言最大的傷害常來自翻譯。

    在從一種語言變成另一種語言的過程中,沒有一本書不帶着它本國的某些成語。

    這是最有害和最複雜的語詞革新。

    一個詞可以用本國上千個詞來表示,語調的結構保持一樣,隻有新的措辭表述能立即引起變化。

    它所改變的不是建築物的一塊石頭,而是柱石的排放秩序。

    如果為培養我們的語言風格,需要去建立一個研究機構,我決不期待看到這些附屬機構繼續增加,決不希望英國自由的精神受到這些機構的幹擾或摧毀。

    不過,應讓這個機構不隻是編語法和詞典,而是應該用他們的影響力,去努力撤銷那些不稱職翻譯者的執照。

    因為那些人的懶惰和無知,不稱職翻譯者繼續被人容忍和接受,而他們會使我們的英語降到如同小孩子說法國方言那樣的水平。

     如果我們所害怕的變化是不可抵擋的,如同那些人類無法超越的不幸,除了保持沉默,我們又能做些什麼?我們隻能延緩我們不能抵抗的東西,減輕我們不能醫治的痛苦。

    盡管死亡本質上是不可抗拒的,生命在關心之下卻可以延長。

    語言如同政體,有自然退化的趨勢。

    我們既然一直保護自己的憲法,就讓我們為語言做些努力吧。

     語言就其本質而言,是無法避免衰退的,但人們仍希望給語言更長的壽命。

    為國家的榮譽,我付出多年的勞動,專心緻志編纂了這部詞典,為的是在語言學領域,我們不會沒有競争就輸給其他歐洲大陸國家。

    每個人都從他們的作家那裡獲得偉大榮耀:我自己的寫作是否能為英語文學的名譽增加任何東西,必須留給時間去判斷。

    在我的生活中,很多時間在疾病的壓力下流失了,很多時間裡都在受小事的幹擾,很多時間也總是耗費在我每天面對的必需品上。

    可是,如果借助于我的幫助,外國的民族和距離遙遠的同代人,能接受到知識的傳播,了解真理的大師;如果我的勞動能為知識的寶庫增光,為培根、胡克、彌爾頓和波義耳增加名氣,我一定不會認為我這個工作無用或不光彩。

     當我受到這充滿希望的鼓勵時,我欣喜地看着我的書,不論它有多少缺陷,這畢竟是一個充滿精神、竭盡全力的人奉獻給世界的書。

    它是否會立即成為流行書,我從未對自己許諾過。

    書中自有一些粗心大意、荒謬可笑之處,可沒有一部如此複雜多樣的書能夠完全避免這些。

    也許在一個時期,這部書提供給人們嘲笑的愚昧,使無知更受到蔑視,可它有用的勤奮努力,終會獲得成功。

    世上從不會缺少一些能辨識功過的人。

    一些人認為,由于它匆忙地出版,有些詞剛出現,有些在消失,因此,沒有任何記錄現存活語言的詞典會盡善盡美;還有人指出,整個生命不應耗費在語法和詞源上;更有人想到,獻出整個生命都不夠。

    有人假定那些設計者以及對任何語言都能給予清晰表達的人,一定常常說些他自己都不理解的話。

    有人肯定,一個作者有時因急切而匆忙結束工作,有時厭倦一個任務而失去信心,如斯卡利格比較打鐵和挖礦勞動的不同。

    有些很明顯的事不一定為人所知,而有些熟悉的事,不總是能表達成文。

    怠慢疏忽的人突然振作起來,能讓警覺的人大吃一驚。

    輕松的消遣自會分散注意力;心靈偶然蒙上的陰影,必會使學習變得消極。

    作家在需要時經常失去自己的記憶力,被遺忘的這些他昨天本能地知道的事,也許明天會自動地浮現在他的腦海中。

     在這部詞典裡,人們發現有很多東西被删除了,可他們不要忘記,同樣有很多在顯示其作用。

    盡管沒有一本書能仁慈地饒恕它的作者,可世人幾乎不想知道受譴責的錯誤根源在哪裡。

    然而,也許承認這個事實能滿足好奇心:這部《英文詞典》是在沒有很多學者的幫助下完成的,也沒有任何偉大的贊助人。

    作者寫作時,既沒有躲在偏僻隐居的舒适中,也沒有在研究室遮陰的涼亭下,而是處在不是麻煩打擾和精神分散,就是生病和悲傷的狀态中。

    如果我們的語言不能在這部詞典裡得到充分表現,我隻是在一個迄今沒有人類的力量能去完成的嘗試中失敗了,這也許能壓制那些惡意評價它的批評家的沾沾自喜。

    如果認為這個古代語言的詞典,在長時期連續時間的辛勞中,現在永恒地固定下來,構成少數的幾卷冊,應該說,這還是不充分和有誤導的。

    如果意大利研究院彙集知識,精心策劃合作,不能保證他們避免受到本尼的指責,如果有許多法國批評專家參與,用五十年的時間編纂的詞典,還必須改進它的系統,給第二版另一種面貌,有鑒于此,即使對這部詞典沒有完美無缺的贊揚,我确實也應感到滿足了。

    如果我能得到贊美,在這憂郁孤獨的時刻,我還能期待什麼呢?我已經拖延了完成它的時間,那些我希望他們會為此感到欣喜的人已經不在人間,成功和失敗都成了空洞無意義的聲音,因此,我以冷淡平靜待之,不再畏懼批評或期盼贊揚。

     ①朱尼厄斯(Junius),法國哲學家。

     ②斯金納(Skinner),英國古文物學家和醫生。

     ③指《英文詞典》的引語裡有約翰生自己的著作。

     ④指秕糠學院在1612年出版的《意大利詞典》和1694年出版的《法國詞典》。

     《莎士比亞戲劇集》前言 死者容易得到無理性的過分贊美,對古人應給予最傑出的盛名贊譽,這類哀歎抱怨的聲音可能永遠不會消失。

    說這類抱怨話的人,不可能揭示什麼真理,卻希望靠發表似是而非的謬論而出名,或者,他們在失望不得志後,被迫使用權宜之計來安慰自己,希望目前時代所拒絕的榮譽,能從後代那裡得到,希望他們受嫉妒被否認的名聲,終有一天會被人們承認并向他們深表敬意。

     &ldquo古老&rdquo如同其他品質一樣能吸引人們的注意。

    無疑,那些崇古的信徒對古人古物的景仰,多半出于偏見,本與理性無關。

    有些人似乎不加區别地崇拜所有長期保存下來的東西,從不考慮這些古物的流傳是否與時間的巧合有關。

    一般人對古人比對傑出的今人,可能更容易引起景仰之情,因為我們的頭腦要通過時代的陰影去觀察現代的天才,如同我們的眼睛要憑遮擋物才能去看太陽一樣。

    批評家之間最重大的争論問題是,挑剔現代人的錯誤,發現古代人的優秀。

    因此,一個作家活着的時候,我們以其最差的作品來衡量他的能力,而一旦去世後,我們卻用其最優秀的作品評價他的才華。

     然而,文學作品的優秀不是絕對和固定的,而是逐步形成和比較而言的。

    文學作品不遵循示範和科學的原則,完全訴諸觀察和經驗,除了看它們能否經曆長久和不斷地受到尊重外,沒有其他更好的檢驗标準。

    人類長期珍重的一些東西,必定經曆過不斷地檢驗和反複比較的過程,因為經常的比較才能證實這些東西是否有價值。

    正如在大自然的&ldquo傑作&rdquo當中,當人們沒有見過許多山川河流時,無法恰當地判斷一條河之深淺或一座山之高低。

    同樣地,若要評價天才的創作,不把它與同類作品做比較,便無法贊揚其風格的傑出。

    就哲學論證而言,它能立即顯示出本身的說服力,不必期望或恐懼歲月變遷的影響。

    可是對一些嘗試性和試驗性的作品,必須按照它們接近人類普遍和全面的能力的程度加以判斷,而這些能力是經過無數代人的努力才形成的。

    最早的建築物蓋起來後,人們馬上就有可能确定它是圓的還是方的,至于它是否最寬敞或最雄偉,就要留給時間來判斷了。

    畢達哥拉斯的數學定理一經問世就很完美,而荷馬的史詩是否早已超出人類智慧的通常界限,無人敢确定。

    我們隻能這樣說,一個民族接着一個民族,一個世代承續一個世代,人們隻不過把他史詩中的事件做些更換替代,賦予人物新的名字,再現他的思想情緒而已。

     因此,人們崇拜那些源遠流長的作品,并非由于盲目信任古人比今人有更高的智慧,也不是由于悲觀地相信人類一代不如一代,而是由于它被大家公認并具有不容置疑的地位的結果,即那些最長久為人們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