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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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處都是失足女孩。
看！又來了一批。
&rdquo 一輛警車停在門口，警察推着一群女人穿過拱門。
阿蘭出去時正好遇見她們往裡走。
這些女人大都是慣犯，有些還沖着阿蘭笑，稍微年輕一些的站街女郎倒有些局促不安。
他該幹什麼？他晚上從來沒有這麼早回過家，也沒有和小貓一起這麼早回去過。
除非爛醉如泥，他是不會睡覺的，也不會有任何創作靈感。
對于阿蘭來講，突如其來的孤獨是一種前所未有的體驗。
在這個空無一人的昏暗的碼頭，他一個人坐在車裡，點着一支煙，耳畔是塞納河漲潮的聲音，不知道該去哪裡。
在二十，甚至五十家酒吧或者夜總會，阿蘭都能找到一見面就能叫對方&ldquo親愛的&rdquo的熟人，這些熟人在他伸出手時，都會馬上說： &ldquo蘇格蘭威士忌？&rdquo 形形色色的女人，他睡過的和想要睡的，都會熱情地迎過來。
但是現在，阿蘭的旁邊冰冷，空無一人。
要不去大學路？去連襟那裡？去看看這位驕傲而重要的連襟在得知妻子被槍殺後是什麼心情？ 阿蘭還不知道小貓當時瞄準的部位。
頭部？他隻知道小貓把臉貼在落地窗上。
這才是小貓一貫的作風。
她經常這樣做。
有時候，阿蘭和她說話，她也會靠着窗玻璃一動不動，半天才會一臉無辜地問阿蘭： &ldquo你剛剛說什麼？&rdquo &ldquo你剛剛在想什麼呢？&rdquo &ldquo什麼也沒想。
你知道我從來都不想問題的&hellip&hellip&rdquo 一個奇怪的女人。
安德麗娜也是。
長睫毛下面的那雙大眼睛眨呀眨，大部分時候隻是無意識地眨。
所有的女人都這樣。
男人也是。
所有人都是。
大家都自以為是地寫着别人的故事。
他自己難道不也是個怪胎嗎？ 一個出來透氣的工作人員扣了扣腰帶，似乎向阿蘭走來。
他覺得還是先開車離開這裡吧。
明天早上報道就該鋪天蓋地了吧？阿蘭很驚訝整個晚上竟然沒有碰到記者和攝影師。
這件事應該會被報刊津津樂道很長時間吧？媒體對他，對身為高級公務員的連襟都異常感興趣。
連襟布朗謝一家，父子四人全是高級公務員。
老布朗謝的第一個孩子出生時，大家就決定： &ldquo巴黎高等工科！&rdquo 第二個孩子。
巴黎高師。
第三個，财經學校。
所有願望都實現了。
他們弟兄三個現在都是高級公務員，都坐在敞亮的大辦公室裡，樓下還有專門的傳達員。
他們如此厲害！ &ldquo操！操！操！&rdquo 阿蘭對此刻的狀态厭惡至極。
他覺得必須講點什麼，但不知道該找誰說。
他來到了裡沃利街一家他熟悉的酒吧。
&ldquo佳通，你好！&rdquo &ldquo阿蘭先生，一個人？&rdquo &ldquo你看，人已經到齊了。
&rdquo &ldquo蘇格蘭威士忌？&rdquo 阿蘭聳聳肩。
沒理由突然換别的酒呀！ &ldquo小貓女士還好吧？&rdquo &ldquo很好，我覺得。
&rdquo &ldquo她不在巴黎？&rdquo 阿蘭突然有了制造醜聞的欲望。
&ldquo千真萬确，在巴黎。
在正中心，巴黎的心髒地帶。
&rdquo 佳通費解地看着阿蘭。
一對情侶這時也靜靜地聽着，隔着酒杯偷偷地觀察他。
&ldquo我妻子在拘留所。
&rdquo 拘留所這幾個字并未讓酒保産生任何反應。
&ldquo你不知道拘留所嗎，時鐘碼頭那裡？&rdquo 不知道為什麼，酒保突然毫無緣由地笑了。
&ldquo她殺了她妹妹。
&rdquo &ldquo意外？&rdquo &ldquo不太像，因為她當時手裡握着一把槍。
&rdquo &ldquo您在開玩笑吧？&rdquo &ldquo你明天就能在報紙上看到了。
買單。
&rdquo 阿蘭拿出一張一百法郎放在桌上，從高腳凳上下來，優雅地走出去。
此時他頭腦一片空白，一口氣開回自己家的那條街。
門對面的走道上擁着二十幾個人，其中幾個顯然是攝影記者。
阿蘭險些一踩油門沖過去。
但這樣做又有什麼意義呢？他停下車，閃光燈刷刷地亮起來。
記者蜂擁而上，阿蘭好不容易才體面地從車上下來。
&ldquo等一下，阿蘭&hellip&hellip&rdquo &ldquo問吧，孩子們&hellip&hellip&rdquo 阿蘭站在開着的車門前，點上煙。
記者已經準備好速記本。
&ldquo波多先生，您能告訴我&hellip&hellip&rdquo 這個年輕人應該還不知道所有人都稱呼波多為阿蘭。
&ldquo大家不覺得外面不舒服嗎？要不去我家吧，孩子們。
&rdquo 阿蘭已經意識到，他現在的聲音已經不像是在巴黎警署時那樣沉悶了。
現在是标準的阿蘭腔，帶着誘人的磁性。
&ldquo進去吧，進去，我們&hellip&hellip&rdquo 八個人緊緊地擠在電梯裡，其他人則沖向樓梯。
阿蘭在兜裡掏鑰匙準備開門，大家站在他家門前平台上靜靜地等着。
阿蘭終于在一個不常用的兜裡找到了鑰匙。
&ldquo渴嗎？&rdquo阿蘭一邊走向吧台，一邊把大衣丢在椅子上。
攝影記者已經開動。
阿蘭聽着設備的聲音，泰然自若。
隻有一個人要了果汁。
淡藍色的地毯上留下亂七八糟的鞋印。
一個瘦骨嶙峋、穿着雨衣的男記者坐在他家純白的椅子上。
電話響了。
他慢悠悠地走過去，一隻手拿着酒杯。
阿蘭喝了半杯，另一隻手接起電話： &ldquo是，我是阿蘭&hellip&hellip沒錯，我在家，所以此刻才能和你說話&hellip&hellip我當然聽出你的聲音了&hellip&hellip我希望你不要介意我繼續以&lsquo你&rsquo來和你說話&hellip&hellip&rdquo 阿蘭朝記者轉過身，解釋道： &ldquo是我連襟，安德麗娜的&hellip&hellip&rdquo 然後，他繼續跟電話裡的人講： &ldquo你要來？什麼時候？我們應該是錯過了，我剛剛給小貓拿了些衣服&hellip&hellip我們之前都在巴黎警署&hellip&hellip你當時在另一間辦公室&hellip&hellip&rdquo &ldquo你說什麼？你覺得我在開玩笑？我不想再重複一遍，你從來都是個大傻瓜&hellip&hellip我和你一樣震驚，更震驚&hellip&hellip不是這樣說的&hellip&hellip死了&hellip&hellip&rdquo &ldquo什麼？他問我什麼了？我知道，當然&hellip&hellip我隻說我什麼也不知道&hellip&hellip這是事實&hellip&hellip難道你知道什麼嗎？你有什麼想法嗎？&rdquo 記者們飛快地記着，相機不停閃着，屋裡彌漫着威士忌的氣味。
&ldquo你們自便，親愛的大家&hellip&hellip&rdquo &ldquo你在說什麼？&rdquo電話那邊的布朗謝先生着急地問，&ldquo你難道不是一個人？&rdquo &ldquo我們有&hellip&hellip等一下，我數數&hellip&hellip加上我，十九個&hellip&hellip别怕，别怕，我們不是在狂歡&hellip&hellip有八個攝影記者&hellip&hellip其他的都是普通記者&hellip&hellip剛進來一位年輕的女士，也是一位記者&hellip&hellip你自己拿，親愛的&hellip&hellip&rdquo &ldquo他們要在你那裡待多久？&rdquo &ldquo你想讓我問他們嗎？你們想在我這裡待多久呢，孩子們？&
看！又來了一批。
&rdquo 一輛警車停在門口，警察推着一群女人穿過拱門。
阿蘭出去時正好遇見她們往裡走。
這些女人大都是慣犯，有些還沖着阿蘭笑，稍微年輕一些的站街女郎倒有些局促不安。
他該幹什麼？他晚上從來沒有這麼早回過家，也沒有和小貓一起這麼早回去過。
除非爛醉如泥，他是不會睡覺的，也不會有任何創作靈感。
對于阿蘭來講，突如其來的孤獨是一種前所未有的體驗。
在這個空無一人的昏暗的碼頭，他一個人坐在車裡，點着一支煙，耳畔是塞納河漲潮的聲音，不知道該去哪裡。
在二十，甚至五十家酒吧或者夜總會，阿蘭都能找到一見面就能叫對方&ldquo親愛的&rdquo的熟人，這些熟人在他伸出手時，都會馬上說： &ldquo蘇格蘭威士忌？&rdquo 形形色色的女人，他睡過的和想要睡的，都會熱情地迎過來。
但是現在，阿蘭的旁邊冰冷，空無一人。
要不去大學路？去連襟那裡？去看看這位驕傲而重要的連襟在得知妻子被槍殺後是什麼心情？ 阿蘭還不知道小貓當時瞄準的部位。
頭部？他隻知道小貓把臉貼在落地窗上。
這才是小貓一貫的作風。
她經常這樣做。
有時候，阿蘭和她說話，她也會靠着窗玻璃一動不動，半天才會一臉無辜地問阿蘭： &ldquo你剛剛說什麼？&rdquo &ldquo你剛剛在想什麼呢？&rdquo &ldquo什麼也沒想。
你知道我從來都不想問題的&hellip&hellip&rdquo 一個奇怪的女人。
安德麗娜也是。
長睫毛下面的那雙大眼睛眨呀眨，大部分時候隻是無意識地眨。
所有的女人都這樣。
男人也是。
所有人都是。
大家都自以為是地寫着别人的故事。
他自己難道不也是個怪胎嗎？ 一個出來透氣的工作人員扣了扣腰帶，似乎向阿蘭走來。
他覺得還是先開車離開這裡吧。
明天早上報道就該鋪天蓋地了吧？阿蘭很驚訝整個晚上竟然沒有碰到記者和攝影師。
這件事應該會被報刊津津樂道很長時間吧？媒體對他，對身為高級公務員的連襟都異常感興趣。
連襟布朗謝一家，父子四人全是高級公務員。
老布朗謝的第一個孩子出生時，大家就決定： &ldquo巴黎高等工科！&rdquo 第二個孩子。
巴黎高師。
第三個，财經學校。
所有願望都實現了。
他們弟兄三個現在都是高級公務員，都坐在敞亮的大辦公室裡，樓下還有專門的傳達員。
他們如此厲害！ &ldquo操！操！操！&rdquo 阿蘭對此刻的狀态厭惡至極。
他覺得必須講點什麼，但不知道該找誰說。
他來到了裡沃利街一家他熟悉的酒吧。
&ldquo佳通，你好！&rdquo &ldquo阿蘭先生，一個人？&rdquo &ldquo你看，人已經到齊了。
&rdquo &ldquo蘇格蘭威士忌？&rdquo 阿蘭聳聳肩。
沒理由突然換别的酒呀！ &ldquo小貓女士還好吧？&rdquo &ldquo很好，我覺得。
&rdquo &ldquo她不在巴黎？&rdquo 阿蘭突然有了制造醜聞的欲望。
&ldquo千真萬确，在巴黎。
在正中心，巴黎的心髒地帶。
&rdquo 佳通費解地看着阿蘭。
一對情侶這時也靜靜地聽着，隔着酒杯偷偷地觀察他。
&ldquo我妻子在拘留所。
&rdquo 拘留所這幾個字并未讓酒保産生任何反應。
&ldquo你不知道拘留所嗎，時鐘碼頭那裡？&rdquo 不知道為什麼，酒保突然毫無緣由地笑了。
&ldquo她殺了她妹妹。
&rdquo &ldquo意外？&rdquo &ldquo不太像，因為她當時手裡握着一把槍。
&rdquo &ldquo您在開玩笑吧？&rdquo &ldquo你明天就能在報紙上看到了。
買單。
&rdquo 阿蘭拿出一張一百法郎放在桌上，從高腳凳上下來，優雅地走出去。
此時他頭腦一片空白，一口氣開回自己家的那條街。
門對面的走道上擁着二十幾個人，其中幾個顯然是攝影記者。
阿蘭險些一踩油門沖過去。
但這樣做又有什麼意義呢？他停下車，閃光燈刷刷地亮起來。
記者蜂擁而上，阿蘭好不容易才體面地從車上下來。
&ldquo等一下，阿蘭&hellip&hellip&rdquo &ldquo問吧，孩子們&hellip&hellip&rdquo 阿蘭站在開着的車門前，點上煙。
記者已經準備好速記本。
&ldquo波多先生，您能告訴我&hellip&hellip&rdquo 這個年輕人應該還不知道所有人都稱呼波多為阿蘭。
&ldquo大家不覺得外面不舒服嗎？要不去我家吧，孩子們。
&rdquo 阿蘭已經意識到，他現在的聲音已經不像是在巴黎警署時那樣沉悶了。
現在是标準的阿蘭腔，帶着誘人的磁性。
&ldquo進去吧，進去，我們&hellip&hellip&rdquo 八個人緊緊地擠在電梯裡，其他人則沖向樓梯。
阿蘭在兜裡掏鑰匙準備開門，大家站在他家門前平台上靜靜地等着。
阿蘭終于在一個不常用的兜裡找到了鑰匙。
&ldquo渴嗎？&rdquo阿蘭一邊走向吧台，一邊把大衣丢在椅子上。
攝影記者已經開動。
阿蘭聽着設備的聲音，泰然自若。
隻有一個人要了果汁。
淡藍色的地毯上留下亂七八糟的鞋印。
一個瘦骨嶙峋、穿着雨衣的男記者坐在他家純白的椅子上。
電話響了。
他慢悠悠地走過去，一隻手拿着酒杯。
阿蘭喝了半杯，另一隻手接起電話： &ldquo是，我是阿蘭&hellip&hellip沒錯，我在家，所以此刻才能和你說話&hellip&hellip我當然聽出你的聲音了&hellip&hellip我希望你不要介意我繼續以&lsquo你&rsquo來和你說話&hellip&hellip&rdquo 阿蘭朝記者轉過身，解釋道： &ldquo是我連襟，安德麗娜的&hellip&hellip&rdquo 然後，他繼續跟電話裡的人講： &ldquo你要來？什麼時候？我們應該是錯過了，我剛剛給小貓拿了些衣服&hellip&hellip我們之前都在巴黎警署&hellip&hellip你當時在另一間辦公室&hellip&hellip&rdquo &ldquo你說什麼？你覺得我在開玩笑？我不想再重複一遍，你從來都是個大傻瓜&hellip&hellip我和你一樣震驚，更震驚&hellip&hellip不是這樣說的&hellip&hellip死了&hellip&hellip&rdquo &ldquo什麼？他問我什麼了？我知道，當然&hellip&hellip我隻說我什麼也不知道&hellip&hellip這是事實&hellip&hellip難道你知道什麼嗎？你有什麼想法嗎？&rdquo 記者們飛快地記着，相機不停閃着，屋裡彌漫着威士忌的氣味。
&ldquo你們自便，親愛的大家&hellip&hellip&rdquo &ldquo你在說什麼？&rdquo電話那邊的布朗謝先生着急地問，&ldquo你難道不是一個人？&rdquo &ldquo我們有&hellip&hellip等一下，我數數&hellip&hellip加上我，十九個&hellip&hellip别怕，别怕，我們不是在狂歡&hellip&hellip有八個攝影記者&hellip&hellip其他的都是普通記者&hellip&hellip剛進來一位年輕的女士，也是一位記者&hellip&hellip你自己拿，親愛的&hellip&hellip&rdquo &ldquo他們要在你那裡待多久？&rdquo &ldquo你想讓我問他們嗎？你們想在我這裡待多久呢，孩子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