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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豫片刻,終于說:“小提琴,可能,在我大哥手裡。

    我爸爸去世後,家裡現在是我大哥掌門。

    這樣的事情是他說了算。

    ” 李向華說:“我們就是希望你能多做說服工作,說服你大哥交回這把提琴。

    ” 潘小偉沒有搭李向華的腔,沉默不語。

    處長顯然是不想再度談僵,适時補充說:“我們可以按照當初潘家買這把提琴的價格給你們做出補償,不讓你們吃虧。

    ” 潘小偉說:“你們應該知道的,以我大哥的脾氣,再拿一萬美金買回去,恐怕……他會覺得太便宜了。

    ” 潘小偉這樣一說,處長的話有點不客氣了,“你大哥應該知道的,你們手裡的這把琴,是中國政府通緝追繳的國有财産!這把琴拉出的調子,可是帶着火藥味兒啊!” 處長的口氣聽上去好像挺輕松的,其實話說得很重。

    裡屋一下子像被這句話打啞了,沒人再吭聲,氣氛顯然已經非常僵了。

    劉保華原先在看客房裡擺放的外國雜志,這會兒也放下來屏息去聽裡面的動靜。

    好半天才聽到潘小偉沒好氣地說了一句: “琴在我大哥手裡。

    ” 這場談話不歡而散,可能是潘小偉的少爺脾氣上來了。

    處長和李向華走的時候,他甚至沒有送出客廳。

    處長的臉青着,離開904房間時看到我,隻嚴肅地點了一下頭。

     伍隊長沒跟他一起走,他把潘小偉從裡屋叫出來。

     “潘先生,我給你介紹一個人。

    ” 潘小偉沒精打采地從裡屋出來,看見了我,他好像從未見過似的上下打量着我,我看到他眉宇間閃過一絲笑意。

     “潘先生,”伍隊長向他介紹,“這是平安旅行社的導遊呂小姐,她是專門來陪你遊覽北京的名勝古迹的,我想,你們一定會相處得很好。

    ” 潘小偉那時完全沒有認出,我就是前一天晚上用手槍頂住他腦袋的警察。

    當時他眼前忽然出現這樣一個打扮入時的漂亮小姐,他有點蒙。

    我還算漂亮吧? 海岩:當然,打扮起來,可以說很奪目。

     呂月月:他的情緒立即好起來,眼睛亮亮地看着我,對伍隊長說:“我們當然會相處得很好。

    ”然後又主動向我伸出手來,“很高興認識你,”他說,“我們會相處好的。

    ” 我們握了手,我說:“我們早就認識。

    ” 伍隊長建議大家坐下來,談談這幾天的遊覽日程。

    潘小偉說好好好,我頭一次來北京,哪裡好玩我一點都不知道,随你們安排。

    他對我十分殷勤,拉開冰箱問我喝什麼,我說不用客氣我不想喝。

    他說來杯番茄汁吧,對女人的皮膚很有益,我說謝謝不用了。

    伍隊長說月月你就喝吧,沒關系。

    你太客氣了,潘先生會拘謹的。

    潘小偉把番茄汁倒在一個刻花水杯裡,放在我面前。

    那是我頭一次喝那種東西,喝不慣。

     對日程的安排其實早就定了,是伍隊長根據我對北京主要名勝古迹的熟悉程度選定的。

    跟潘小偉說了說,他當然提不出什麼意見。

    然後隊長以安全考慮為由,要求潘不要自行對外聯絡,不要單獨離開飯店,在外出活動時,要聽從呂小姐的指揮,如此等等交代了一番。

     潘小偉笑着看我,說絕對服從呂小姐指揮。

    這時候我們都不知道,潘小偉其實在住進亞洲大酒店之後不到兩個小時,就已經和他的家族建立了聯系。

     在我們這邊與潘小偉見面的同時,薛宇由飯店保衛部的幹部領着,來到保衛部辦公室,在那兒他領到了一套客房服務員的工作服…… 海岩:等等月月,你說潘小偉已經和他的家族建立了聯系,我沒聽懂,他是用什麼方法聯系上的? 呂月月:從前一天夜裡我們把潘小偉送回港華中心開始,我們就嚴密地對他進行了監控,當天夜裡潘小偉沒有離開房間,也沒有人進過他的房間,我們第二天早上幫他辦理退房結賬的手續時,也沒有發現賬單裡有電話費用。

    港華中心是用電腦記錄客房電話費用的,無論是國際國内長途電話還是市内電話,隻要一打肯定會有電腦賬單出來。

    我們把潘小偉送到亞洲大酒店以後,照例也設了兩名外線偵查員盯住他。

    當天中午伍隊長在他家給我和薛宇布置完任務,下午他和處長、李向華他們一起趕回亞洲大酒店,在上樓見潘小偉之前,先聽了一下外線偵查員的彙報。

    外線說潘小偉中午下來在一樓的夏之原餐廳吃飯,其中有一個外線跟進餐廳要了杯咖啡邊喝邊裝作看報紙,沒發現潘小偉在吃飯時和任何人接觸,吃完飯以後潘小偉在一樓商店和大堂等處轉了轉就上樓回房去了。

    他房間裡的電話也被控制了,所以,我們都認為潘小偉至少在這時候還無法和外界聯系。

     其實問題就出在他中午吃完飯在大堂各處散步的這段時間裡。

     他在餐廳吃飯時就已經發現有人跟蹤他,因為跟他進餐廳的外線偵查員穿的西服不很合身,中午吃飯時間不吃飯,隻要一杯咖啡,喝一小時,全讓他看在眼裡。

     海岩:為什麼不吃飯? 呂月月:大飯店裡的飯,吃得起嗎?喝一杯咖啡就要将近二十塊錢,這錢回去還不知道能不能報銷呢。

    有的偵查員以為進飯店穿件西服便于掩護,可他們那種低檔西服土裡土氣反而顯眼。

    潘小偉從餐廳出來,在大堂和商店裡轉悠,三轉兩轉把外線給甩了。

    外線脫梢五六分鐘,才在商務中心附近又看見他。

    他那時已經在商務中心偷偷打完電話,正裝模作樣地端詳擺在過道的藝術品——一隻木制的大帆船。

    對這五六分鐘的失控,外線可能是怕受批評,料想也不會有什麼事,所以在彙報時隻字未提。

     海岩:你前邊不是講過,潘小偉錢包在你們手裡,他不是身無分文嗎? 呂月月:我們也忽略了,隻想到他憑手裡的房卡和客房鑰匙可以在飯店餐廳裡簽單吃飯,在商店可以簽單購物,在娛樂中心可以簽單玩任何項目,沒有錢包不會影響他在酒店的正常生活,但我們都糊塗,他同時也可以在商務中心用簽單記賬的方式,随便打多少個國際長途電話。

     海岩:他在那兒給他家裡打了電話? 呂月月:他打了大哥的手持電話,他把自己這幾天發生的情況以及受到警方“保護”的處境,告訴了他大哥。

    由于時間不允許他細談,他隻是簡單說了上面的情況和他的住處,約定了以後聯絡的方法。

     海岩:别看他年紀不大,倒是不慌不忙,像是蠻有經驗。

     呂月月:不要說我,連我們隊長處長在内,開始都被他那張單純無邪的娃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