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十章 一個福爾賽的征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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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去做呢?肯定的這種做法很失身份;可是一個福爾賽家人隻要能達到自己的願望,采用什麼手段都沒有關系,隻要面子顧到就行了。

     他該怎樣着手呢,或者該怎樣推托呢?兩者好象都沒有可能。

    唉,小喬裡恩啊! 他三點鐘到了俱樂部,碰見的第一個人就是波辛尼本人,坐在屋角落裡,瞠眼望着窗外。

     小喬裡恩在離他不遠的地方坐下,心慌意亂地重又考慮起自己的處境來。

    他悄悄望見波辛尼坐在那裡一點不覺得。

    他跟他并不熟悉,這樣有心打量他恐怕還是第一次;他樣子很是特别,無論在衣服上,在相貌上,在态度上,和俱樂部别的會員都不象;小喬裡恩自己,雖則心情和氣質已經改變了許多,表面上總還一直保持着福爾賽家人的那種沉默寡言的派頭。

    在福爾賽家人中,他是唯一不知道波辛尼那個綽号的人。

    他覺得這個人很特别,并不是古怪,而是特别;他樣子而且很憔悴,很瘦,寬闊的高顴骨下面兩頰深陷,可是看上去絲毫不是身體不好,他長得很結實,從他卷曲的頭發也可以看出他的身體是強健的,而且生命力十分充沛。

     他的臉色和神情有一種地方使小喬裡恩看了很動心。

    他深知道痛苦的滋味,而這個人望上去就象在痛苦着。

     他站起來碰一下波辛尼的胳臂。

     波辛尼吃了一驚,可是看見是哪一個時,并不顯出任何窘态。

     小喬裡恩坐下來。

     “好久沒有看見你了,”他說。

    “我老弟的那所房子進行得怎麼樣了?” “再有一個星期就完工了。

    ” “恭喜你!” “謝謝——我覺得這種事情談不上恭喜。

    ” “談不上嗎?”小喬裡恩問;“我總以為這件事情纏在你手上好久,巴不得一旦能夠脫手呢;不過我想你的心情大概跟我讓掉一張畫時的心情差不多——就象是自己的孩子,是嗎?” 他溫和地望着波辛尼。

     “對了,”波辛尼更加和藹地說,“它脫離你,從此完結。

    我還不知道你作畫呢。

    ” “隻畫些水彩畫;還講不到對自己的作品有信心。

    ” “沒有信心?那麼你怎麼能夠畫呢?你一定要對自己的作品有信心,否則的話,你畫的就沒有用處!” “妙呀,”小喬裡恩說;“這的确就是我一直說的。

    還有,你可注意到過,碰到一個人說‘妙呀’的時候,他總要接上一句‘這的确就是我一直說的’!可是如果你問我怎樣畫得下去的話,我的回答是,因為我是個福爾賽。

    ” “福爾賽!我從沒有把你當作福爾賽家人看待過!”“福爾賽并不是什麼稀罕的動物,”小喬裡恩回答。

    “在這個俱樂部裡就有幾百個福爾賽。

    外面街上也有無數的福爾賽;不管你走到哪兒,你都碰得到他們!” “我請問你是怎樣識别他們的呢?”波辛尼說。

     “看他們的财産意識。

    一個福爾賽對事物的看法都是根據實際,也可以說根據常識,而這種實際觀點的主要根據就是财産意識。

    一個福爾賽,你将來會看出來,是從來不暴露自己的。

    ” “你是說笑話吧?” 小喬裡恩眼睛眨了一下。

     “并不是什麼笑話。

    由于我自己也是個福爾賽,本來輪不到我來說。

    可是我是一種純雜種犬;至于你,那是錯不了的。

    你我之間的差别就跟我和我二叔詹姆士之間的差别一樣;而他就是福爾賽的一個十足典型。

    他的财産意識極其強烈,而你簡直等于沒有。

    沒有我夾在中間,你們就會顯得是兩種不同的物種。

    我是銜接的一環。

    當然,我們全體都是财産的奴隸,我也承認不過是程度上的差别,可是我講的‘福爾賽’卻肯定地更加是一個财産的奴隸。

    哪樣東西好,哪樣東西靠得住,他全知道;而他的标志就是緊抓住财産不放,不管是老婆,還是房子,還是金錢,還是名譽。

    ” “啊!”波辛尼咕噜着。

    “你該把這個名字來一個注冊。

    ”我很想,”小喬裡恩說,“來一次講演:‘福爾賽的性情和氣質。

    這種小動物被自己同類一嘲笑,它就感覺不安,可是異類(如你和我)笑他,卻獨行其是,毫不在乎。

    他們遺傳都是短視,因此隻認識自己的同類和同類的巢穴,也隻有在他們中間能夠你争我奪地安安靜靜過日子。

    ’” “你講起他們時,”波辛尼說,“就好象他們占了英國人口的半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