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33 列傳第二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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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念,屢銜命下都,亦潛結腹心,規有異志。

    聞熙先有誠,密相結納。

    丹一陽一尹徐湛之素爲義康所一愛一,雖爲舅甥,恩過子弟,承祖因此結事湛之,告以密計。

    承祖南下,申義康意于蕭思話及晔,雲:“本欲與蕭結婚,恨始意不果。

    與範本情不薄,中間相失,傍人爲之耳。

    ” 有法略道人先爲義康所養,粗被知待。

    又有王國寺法靜尼出入義康家内,皆感激舊恩,規相拯拔,并與熙先往來。

    使法略罷道。

    法略本姓孫,改名景玄,以爲臧質甯遠參軍。

     熙先善療病兼能診脈,法靜尼妹夫許耀領隊在台,宿衛殿省,嘗有疾,因法靜尼就熙先乞療得損,因成周旋。

    熙先以耀膽幹,因告逆謀,耀許爲内應。

    豫章胡藩子遵世與法靜甚款,亦密相酬和。

    法靜尼南上,熙先遣婢采藻随之,付以箋書,陳說圖谶。

    法靜還,義康饷熙先銅匕銅鑷袍段棋奁等物。

    熙先慮事洩,酖采藻殺之。

     湛之又謂晔等:“臧質見與異常,質與蕭思話款密,二人并受大将軍眷遇,必無異同,不憂兵力不足,但當勿失機耳。

    ”乃備相署置:湛之爲撫軍将軍、揚州刺史,晔中軍将軍、南徐州刺史,熙先左衛将軍。

    其馀皆有選拟。

    凡素所不善及不附義康者,又有别簿,并入死目。

     熙先使弟休先豫爲檄文,言賊臣趙伯符肆兵犯跸,禍流儲宰,乃奉戴義康。

    又以既爲大事,宜須義康意旨,乃作義康與湛之書,宣示同一黨一。

     二十二年九月,征北将軍衡一陽一王義季、右将軍南平王铄出鎮,上于武帳岡祖道。

    晔等期以其日爲亂,許耀侍上,扣刀以目晔,晔不敢視,俄而坐散,差互不得發。

    十一月,徐湛之上表告狀,于是悉出檄書選事及同惡人名手迹。

    诏收綜等,并皆款服,唯晔不首。

    上頻使窮诘,乃曰:“熙先苟誣引臣。

    ”熙先聞晔不服,笑謂殿中将軍沈邵之曰:“凡諸處分、符檄書疏,皆晔所造及改定,雲何方作此抵。

    ”上示以晔墨迹,晔乃引罪。

    明日送晔付廷尉,入獄,然後知爲湛之所發。

     熙先望風吐款,辭氣不撓,上奇其才,使謂曰:“以卿之才而滞于集書省,理應有異志,此乃我負卿也。

    ”熙先于獄中上書陳謝,并陳天文占候,誡上有骨肉相殘之禍,其言深切。

     晔後與謝綜等得隔壁,遙問綜曰:“疑誰所告。

    ”綜曰:“不知。

    ”晔乃稱徐湛之小名曰:“乃是徐僮也。

    ”在獄爲詩曰:“禍福本無兆,一性一命歸有極,必至定前期,誰能延一息。

    在生已可知,來緣或無識,好醜共一丘,何足異枉直。

    豈論東陵上,甯辨首山側,雖無嵇生琴,庶同夏侯色。

    寄言生存子,此路行複即。

    ”上有白一團一扇甚佳,送晔令書出詩賦美句。

    晔受旨援筆而書曰:“去白日之照照,襲長夜之悠悠。

    ”上循覽凄然。

     晔本謂入獄便死,而上窮其獄,遂經二旬,晔更有生望。

    獄吏因戲之曰:“外傳詹事或當長系。

    ”晔聞之驚喜。

    綜、熙先笑之曰:“詹事嘗共論事,無不攘袂瞋目,及在西池射堂上,躍馬顧眄,自以爲一世之雄,而今擾攘紛纭,畏死乃爾。

    設令今時賜以一性一命,人臣圖主,何顔可以生存。

    ”晔謂衛獄将曰:“惜哉,埋如此人。

    ”将曰:“不忠之人,亦何足惜。

    ”晔曰:“大将言是也。

    ”及将詣市,晔最在前,于獄門顧謂綜曰:“次第當以位邪?”綜曰:“賊帥當爲先。

    ”在道語笑,初無慚恥。

    至市問綜曰:“時欲至未?”綜曰:“勢不複久。

    ”晔既食,又苦勸綜,綜曰:“此異疾笃,何事強飯。

    ”晔家人悉至市,監刑職司問曰:“須相見不?”晔問綜曰:“家人已來,幸得相見,将不暫别?”綜曰:“别與不别,亦何所存,來必當号泣,正足亂人意。

    ”晔曰:“号泣何關人,向見道邊親故相瞻望,吾意故欲相見。

    ”于是呼前。

    晔妻先撫其子,回罵晔曰:“君不爲百歲阿家,不感天子恩遇,身死固不足塞罪,奈何枉殺子孫。

    ”晔乾笑,雲罪至而已。

    晔所生母對泣曰:“主上念汝無極,汝曾不能感恩,又不念我老,今日奈何!”仍以手擊晔頸及頰。

    晔妻雲:“罪人,阿家莫憶莫念。

    ”妹及一妓一妾來别,晔乃悲泣流漣。

    綜曰:“舅殊不及夏侯色。

    ”晔收淚而已。

    綜母以子弟自陷逆亂,獨不出視。

    晔語綜曰:“姊今不來,勝人多也。

    ”晔轉醉,子藹亦醉,取地土及果皮以擲晔,呼爲别駕數十聲。

    晔問曰:“汝瞋我邪?”藹曰:“今日何緣複瞋,但父子同死,不能不悲耳。

    ” 晔常謂死爲滅,欲着無鬼論,至是與徐湛之書“當相訟地下”。

    其缪亂如此。

    又語人:“寄語何仆射,天下決無佛鬼,若有靈,自當相報。

    ”收晔家,樂器服玩并皆珍麗,一妓一妾亦盛飾。

    母住止單陋,唯有二廚盛櫵薪。

    弟子冬無被,叔父單布衣。

    晔及一黨一與并伏誅,晔時年四十八。

    謝綜弟緯徙廣州。

    藹子魯連,吳興昭公主外孫,請全生命,亦得遠徙。

    孝武即位,乃還。

     晔一性一精一微,有思緻,觸類多善,衣裳器服,莫不增損制度,世人皆法學之。

    撰和香方,其序之曰:“麝本多忌,過分必害。

    沈實易和,盈斤無傷。

    零藿虛燥,詹唐黏一濕。

    甘松、蘇合、安息、郁金、奈多、和羅之屬,并被珍于外國,無取于中土。

    又棗膏昏鈍,甲煎淺俗,非唯無助于馨烈,乃當彌增于尤疾也。

    ”所言悉以比類朝士:麝本多忌,比庾仲文;零藿虛燥,比何尚之;詹唐黏一濕,比沈演之;棗膏昏鈍,比羊玄保;甲煎淺俗,比徐湛之;甘松蘇合,比慧琳道人;沈實易和,以自比也。

     晔獄中與諸生侄書以自序,其略曰: 吾少懶學問,年三十許,始有尚耳。

    自爾以來,轉爲心化,至于所通處,皆自得之胸懷。

    常謂情志所托,故當以意爲主,以文傳意。

    以意爲主,則其旨必見;以文傳意,則其辭不流。

    然後一抽一其芬芳,振其金石耳。

    觀古今文人多不全了此處,年少中謝莊最有其分,手筆差易,于文不拘韻故也。

    吾思乃無定方,但多公家之言,少于事外遠緻,以此爲恨,亦由無意于文名故也。

     本未開史書,政恒覺其不可解耳。

    既造後漢,轉得統緒。

    詳觀古今着述及評論,殆少可意者。

    班氏最有高名,既任情無例,唯志可推耳。

    博贍不可及之,整理未必愧也。

    吾雜傳論皆有一精一意深旨,至于循吏以下及六夷諸序論,筆勢縱放,實天下之奇作。

    其中合者,往往不減過秦篇。

    嘗共比方班氏所作,非但不愧之而已。

    欲遍作諸志,前漢所有者悉令備,雖事不必多,且使見文得盡。

    又欲因事就卷内發論,以正一代得失,意複不果。

    贊自是吾文傑思,殆無一字空設,奇變不窮,同合異體,乃自不知所以稱之。

    此書行,故應有賞音者。

    紀傳例爲舉其大略耳,諸細意甚多。

    自古體大而思一精一,未有此也。

    恐世人不能盡之,多貴古賤今,所以稱情狂言耳。

     吾于音樂,聽功不及自揮,但所一精一非雅聲爲可恨,然至于一絕處,亦複何異邪。

    其中體趣,言之不可盡。

    弦外之意,虛響之音,不知所從而來。

    亦嘗以授人,士庶中未有一毫似者,此永不傳矣。

    吾書雖小小有意,筆勢不快,馀竟不成就,每愧此名。

    晔自序并實,故存之。

    藹幼而整潔,衣服竟歲未嘗有塵點,死時年二十。

    晔少時,兄晏常雲:“此兒進利,終破門戶。

    ”果如其言。

     初,何尚之處铨衡,自謂天下無滞才,及熙先就拘,帝诘尚之曰:“使孔熙先年三十猶作散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