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浩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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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要存立司馬,誅滅劉姓一族,必然全國驚恐,害怕滅亡,會立即征發全部精兵來防備北邊。

    以後再審查得知官軍有名無實,必依仗其已聚兵之勢,喜而前行,直到到黃河,任意侵掠,于是我守邊三将沒有辦法抵抗他們。

    如果他們中有見機之人,又能夠善設謀劃,随機而動,乘隙而入,恐怕我國家虛弱,如此發生變故是不難的,這不是制勝敵人之良策啊。

    現在公卿想用威力抵禦敵人,于是就招緻敵軍速來啊,虛張聲勢而招來實際的危害,就是這樣啊,不可以不考慮,否則後悔莫及。

    現在我國有人出使于他們,可能四月前就會回來。

    可等待使者回來,了解核審後再決定如何對待,那也不晚啊。

    況且楚之衆軍是敵人所懼怕的,如果要奪取他們的國家,敵人怎能安然端坐而任我所為。

    所以楚之走而敵人來,楚之停止則敵人也就駐足,這是形勢使然。

    況且楚之軍委..之人,能夠招集一些輕薄無賴之人,而不能成就大功。

    為國家惹事生非,使兵禍相連,必是這群人啊。

    臣曾聽魯軌說姚興請求進入荊州,到達後就散成敗軍,于是不免被蠻賊掠賣成奴隸,使禍及姚泓,已經出現效果了。

    崔浩又再次陳述天時不利于戰,說:“現在害氣在揚州,不适宜先舉兵,這是第一;午歲自刑,先發兵者傷,這是第二;日蝕影響陽光,白天成夜而見星星,飛鳥墜落,星宿在北鬥入值,憂在危亡,這是第三;熒惑伏藏于翼轸之内,戒亂及表,這是第四;太白星沒出來,進兵的人要敗,這是第五;所以興國的君主,先整修人事,次盡用地利,後再觀天時,所以任何舉動都是很安全的,國家安定昌盛。

    現在劉義隆新立國,是人事不周之時,災變屢次出現,是天時不協和啊。

    船在幹涸之水中行駛,是地利不夠啊,三事無一能成,自己守衛尚且不能安全,怎麼能夠先發動兵力而攻擊别人呢?他們必然是聽到我們的虛聲恐吓而嚴防起來,我們也承接他們的嚴防而動,兩邊各自把責任推給對方,都認為自己應當抗擊,兵法當分災迎受害之氣,不可輕舉妄動。

    ” 世祖不能違背大衆之意,于是順從公卿之議,崔浩再次堅持争谏,未能聽從。

    于是派陽平王杜超鎮守邺城,琅邪王司馬楚之軍屯兵颍川,于是賊來更疾近,到彥之自清水入黃河,逆流西行,分兵列陣守據南岸,西到潼關。

     世祖聽說赫連定和劉義隆計劃瓜分黃河北岸,于是治兵,準備先讨伐赫連。

    群臣說:“劉義隆現仍然在河中,舍他而西征,前邊敵人來必能打敗,而劉義隆乘虛而入,那我們就會喪失東邊之鹹郡啊。

    ”世祖猶疑,向崔浩問計。

    崔浩說:“劉義隆與赫連定同惡相招,連結馮跋,牽引蠕蠕,規不同而心相反,虛相唱和,劉義隆希望赫連定進攻,赫連定等待劉義隆先打,都不敢搶先攻伐。

    以臣之見,有點像連着的兩隻雞,不能一同飛起,沒有為害之能。

    臣開始以為劉義隆軍來後應當屯駐在河中,兩道北上,東道攻冀州,西道沖向邺城。

    如此,則陛下應當親自征讨,不能緩行。

    現在不然,他們東西行兵,路遙二千裡,一處不過數千,分兵勢弱,由此觀之,伫兒情已表現出來,隻求固河自守,免死為幸,沒有北渡之意啊。

    赫連定殘忍暴狠,但殘根易摧,攻他必然能勝。

    平定之後,東出潼關,席卷向前,就會威震南極,江淮以北沒有敵人立足之地了。

    聖策要獨斷,不是愚人所能認識到的,希望陛下往西攻伐不要再遲疑了。

    ”平涼平定後,一個宴會的日子,世祖拉着崔浩手向蒙遜的使者說:“所講的崔公,這就是啊。

    才略之美,當今無人可比,我行止都要問他,成敗也就決定了。

    如同符契的對合,絕不會有失啊。

    ”後來冠軍将軍安颉軍還,獻上從南邊俘來的俘虜,因陳述南賊的話說,劉義隆勒令他的各位将軍,如果北國軍兵行動,先要乘其不到時,直接搶先入河,如果不動,則駐往彭城不要進攻。

    完全同崔浩所估算相同。

    世祖時公卿說:“你們這班人開始認為我用崔浩的謀劃為荒謬,驚恐不已,堅決勸阻。

    常勝之家,開始都自稱過人遠矣,到最後結果,乃不能及啊。

    ”遷升崔浩為司徒。

     當時方士祁纖上奏請立四王,以日本、西南、北為名,準備靠它來迎接吉祥,免除災異,下诏讓崔浩與學士讨論這個建議。

    崔浩對答說:“先王建立國家用來作為四周之屏障,不應當假名來作為福祥,日月運轉,周曆四方,京都所居,在于其内,四王之稱,實際包含全部國土,用它為名是與之實相背的,不能使用。

    ”以前,祁纖曾奏改代為萬年,崔浩說:“以前太祖道武皇帝應天受命,開拓大業,各種制度設置,沒有不遵循古制的。

    所以開始封代土,後又稱為魏,因此,代、魏并用,就像殷、商同是一代一樣。

    國家積德,必然記錄于國史之中,應當享年萬億,不能靠假名就認為有益國家,祁纖所說的,都不是正确的道理之義。

    ”世祖聽從了。

     這時,河西王沮渠牧犍内心懷有二意,世祖想讨攻他,先向崔浩詢問,崔浩對答說:“牧犍惡心已經暴露,不可以不誅伐他。

    官軍往年北伐,雖然沒有什麼大的勝利,但他沒有什麼損害,在當時從行的人軍馬三十萬匹,計算死在道上的不滿八千,每年凍累疲困死者,大約都在萬數左右,也不會少于此數,然而遠方趁着虛空,便說是大有損失,不能再振奮起來,現在出其不意,想不到我大軍突來,他們必然驚慌,自相騷擾,不知兵馬從何而來,擒住牧犍是肯定的了。

    況且牧犍為人惡劣軟弱,他的幾個弟弟驕橫恣意,相互争權奪利,民心不從,加上多年以來,天災地變,都在西邊秦涼一帶,必是被滅之國呀。

    ”世祖說:“對,我心裡也是這麼想的啊。

    ”命令公卿們讨論。

    弘農王奚斤等三十餘人都說:‘牧犍在西邊陲之地作為下等之國,雖然心裡并不是很想臣服,但他是承繼父親的職位爵位,朝廷接待他一直以藩禮相待,況且王姬剛寡,他的罪惡尚未昭彰,所謂适合于羁絆縻留而已,現在軍士兵馬勞役剛停,正當休整。

    況這個地方土地貧瘠,幾乎沒有水草,大軍既然去了,就不能久停。

    他聽說我軍到了,必然先聚衆修城固守,攻則很難破之,曠野又不能掠獲糧草。

    ”于是尚書古弼、李順等一夥人都說:“從溫圉河以西,一直到姑臧城以南,天梯山上冬天有積雪,深一丈多厚,到春夏消融,往下形成河流,引來灌溉。

    如果對方聽說我軍到此,決開這個渠口,水不能流通,則士兵就會喝不上水而乏渴。

    離城百裡之内,一片幹枯土地,既無草木又無可以久停軍馬的地方,奚斤等人所說的對呀!”世祖于是命令崔浩用他前邊的話來與奚斤相互诘難。

    大家都不多說什麼,隻講:“那處沒有水草。

    ”崔浩說:“《漢書·地理志》上記載,‘涼州的牲畜業發達,是天下最富饒的’,如果沒有水草,怎麼畜牧呢?再說漢人在那居住,總不會在無水草之地修築城郭,設立郡縣吧?再說雪消融為水,所以不會聚集河土,怎麼能夠通過河渠引來漕水,灌田百萬頃呢?這話大概是欺騙于人的吧。

    ”李順等人答複說:“耳聞不如目見,我們親眼所見,要不怎麼能同你來争論呢?”崔浩說:“你們受了别人賄賂,想為之辯護,以為我沒親眼見到就可以欺蒙啊。

    ”世祖一直在内悄悄聽着,到此才出來,親自見奚斤等人,言辭嚴厲,怒形于色,群臣才不敢再說。

    唯唯諾諾,于是就征讨涼州而平定了那裡。

    此處水草豐饒,正如崔浩所說。

     于是命崔浩說:“過去皇業興起,世世興隆在北方,積累道德仁義,經曆多少歲月,恩澤百姓,義聲傳到四海,我太祖道武皇帝,順和天人以此征伐不服之人,适應期望,撥亂反正,方有此國土。

    太宗承繼皇位,發揚光大前人之業,校正刑典,更新大業。

    但荒域之外,仍未能臣服,這是祖宗的遺志,留下功德于後世。

    我以不德微渺之才,僥幸獲得繼承宗廟之位,戰戰兢兢,如臨深淵之前,怕不能承擔這麼大的重任來承繼宏大之業。

    所以即位之初,不敢有悠閑安甯之心,揚威于北方之族,掃平赫連,到了神..年代,才開始命令史官注釋集采以前功德,用它來做為一代的經典。

    從這以來,戰旗高舉,克定秦隴,使徐兖一帶安平,平定敵寇于龍川,讨伐反叛小人于涼州一域,這怎麼能說是我一人獲得的功德呢,實上靠祖先之靈,下靠群臣之力而得。

    可惜史官不勝其職,在篇文記述中未能多加叙載,我常擔心這些事被人忘棄啊。

    你品德冠于朝廷,言語可為當世之規範,大小的業績,希望你能留意保存。

    命你留在此處,綜合整理曆史事務,著述本書,務必從實記錄。

    ”崔浩于是監管秘書事務,任用中書侍郎高允、散騎侍郎張偉參與寫作,續成前紀,至于書中的損益褒貶,折中潤色,由崔浩總集成。

     到恭宗此書才開始總集成。

    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