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七 辛亥三月二十九日廣州之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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領,迎戰水師行台之敵;第二路由徐滿淩率領,迎戰觀音山之敵。

     徐維揚自己所率領的第一路,走到司後街,與水師行台來的敵人交鋒。

    打了一會兒,敵人退保水師行台。

    徐維揚留下若幹人,自己帶了其餘的人由小東營、都府街、舒榮街、二牌樓,繞到敵人的後邊,對水師行台夾攻。

    不幸,敵人的援兵已到,徐部攻不下水師行台,轉戰到附近一處地方,遇見李文甫等幾個人。

    李文甫是首先攻進總督衙門的數人之一,極其勇敢,不知何時與黃興的大隊相走失,此時便加入徐維揚的隊伍,共同走向飛來廟,企圖奪軍械庫,終因寡不敵衆,敗退下來,徐維揚帶了七個人走到三元裡,回到城西,隻剩下他自己與徐懷波二人。

    徐佩旒等六人奉徐維揚之命回鄉養傷,他們到了高塘車站便被俘,其後就義。

    在徐維揚的花縣同志之中,除了徐佩旒等六人就義以外,另有徐廣滔等四人在總督衙門陣亡,四人于水師行台之戰被俘(其後被人保釋了出來),兩人在軍械庫之戰負傷,而徐滿淩所分統的各人尚未計算在内。

    李文甫于散後,帶了幾位同志由北校場向東南走去。

    李本人被俘,其後就義。

     徐維揚部,由徐滿淩所率領的第二路走到德宣街口與敵人交鋒;退到蓮塘街,和敵人巷戰。

    有一位同志江繼複陣亡。

    徐滿淩帶了一位同志走進大石街的機關部,遇到莫紀彭。

    莫紀彭是在下午四點鐘左右,回到大石街機關部,勸宋銘與莊漢翹兩位女同志和兩個童子趕緊離開的。

    她們兩人不肯走,莫紀彭向她們說了很多話,又寫了一封絕命書托她們轉交一個朋友,同時又把照料老母親的事付托她們,她們這才依依不舍而去。

    因此之故,莫紀彭花費了很久的時間,正想回小東營,追随大隊出發,而大隊早已打過了總督衙門,分成若幹零星小隊,其中之一的徐滿淩隊已經走到蓮塘街與大石街來了。

     徐滿淩與另一位花縣同志,進入大石街機關部,見到莫紀彭。

    莫紀彭不知道他們的姓名,在《廣州血戰筆記》中說:“俄而有二花縣人色如灰土,搶入室内。

    ”莫紀彭和他們談了一陣,才知道黃興的大隊已經打過督署。

    這時候,外邊的槍聲、炸彈聲轟成一片。

     一會兒,聽到外邊有号筒聲,又有宋玉琳和别人的辯論聲,喻培倫在大聲喊叫:“凡是同志,快些出來助戰。

    ”莫紀彭與徐滿淩及另一位花縣同志,走出來,看見宋喻二人。

     喻把号筒交給莫紀彭,請他帶路(因為莫是廣東人,而喻是四川人)。

    他們一行四人,莫、喻、徐及另一位花縣同志,在快要走出大石街之時,聽到觀音山上的敵兵正向着蓮塘街用排槍密射,蓮塘街傳來“呼痛聲”、“絕命聲”與“倒地聲”。

    這些正在犧牲中的同志,便是徐滿淩帶來的“第二路”的人,和喻培倫從總督衙門旁屋帶來的,籍貫也是屬于花縣。

    (事實也許是:喻所帶來的,與徐滿淩所帶來的,不是兩批,而是同一批。

    待考。

    ) 莫紀彭等四人,聽到屋頂上有人抽拔炸彈引線的聲音,也聽到有槍彈打在瓦片上的聲音。

    喻培倫說,“屋頂上已經有同志在用炸彈和敵人交戰了,我們快點上去。

    ”莫紀彭便和徐及另一位花縣同志,回到大石街機關,取出兩張梯子,走到街中,然後四個人都從街邊爬上了屋頂。

     到了屋頂之上,于敵彈密集之中,見到前面屋上有一個“穿雪白羅衣之美男子,正在用炸彈向敵人摔擲”。

    一會兒,美男子招呼他們向前,他們便奮勇跳到美男子的身邊,以短铳(手槍)助戰。

    美男子說:“铳子的槍彈打不到敵人陣地,你們該留起來,以後用。

    ”莫紀彭問他的姓名,他說:“姓劉,名梅卿。

    ” 劉梅卿的身旁,有一個竹筐子,筐子中還剩下有半筐的炸彈。

    劉梅卿說:“我在這裡摔炸彈,無非是壯壯聲勢。

    倘若炸彈摔完,敵人就要下山來了。

    請你們下去,再多拿一些炸彈來。

    ”莫等四人,隻得向這間屋子底下的老百姓要梯子。

    老百姓很躊躇,莫紀彭用铳子逼着他,他才拿出梯子來。

    (機關部的兩張梯子,已經丢棄在大石街邊。

    ) 他們四人從梯子上爬了下來,恰好成了敵兵射擊的目标。

    因為,這條街不是大石街,而是蓮塘街。

    蓮塘街與觀音山成垂直線,他們四人被敵兵看得清清楚楚。

     莫紀彭、喻培倫等四人挨着牆邊走,一面走,一面高呼:“快拿炸彈來!快拿炸彈來!”卻聽不見有人答應,過了一會兒,又喊:“快拿炸彈來!快拿炸彈來!”仍舊沒有人答應。

     天色已經由黃昏而進入黑夜,山上來的槍聲漸漸稀疏,屋頂上的炸彈聲也入于沉寂。

    劉梅卿在把炸彈摔完以後,也爬了下來。

     他們回到了大石街,宋玉琳還站在那地方。

    但懋辛坐在石階上,左手提了大刀,右手鮮血直流。

    莫紀彭問他是否中彈。

    他說:“老喻用刀砍我。

    ”莫再問喻,喻不說話。

    (事後,莫紀彭才知道,當天但懋辛認為準備不夠,主張延期起義,而且把喻培倫裝好的炸彈推了幾十枚到井裡去。

    喻培倫恨他,以為他有二心,因此就砍他一刀。

    )究竟,同志仍舊是同志。

    但懋辛仍舊和熊克武等人跟了喻培倫去攻總督衙門的後邊,也跟喻培倫來到了這大石街機關部。

     莫紀彭點了一點在場的人數,一共有二十四五位:莫、喻、宋、但、劉梅卿、徐滿淩、十五六位花縣同志、幾位外省的同志(可能包括有熊克武、宋教仁)。

    大家集合在一起,公推喻培倫為領隊。

     大家尚未出發,有兩位順德縣的同志從橫巷走出來,會合在一起。

    喻培倫吩咐莫紀彭到蓮花街陳炯明的分機關,倘若裡面有人,不妨請他們出來參加。

     莫紀彭進入蓮花街,找到了陳炯明的分機關。

    (陳炯明的總機關在司後街。

    )分機關裡僅有何少卿與胡佩元兩位女同志。

    她們請他喝茶,談了幾句話。

    莫紀彭勸她們盡快在明天早上搬走。

     莫紀彭走出來,向逃難的老百姓借了一個燈籠,再回到大石街。

    這時,喻培倫已經找到了一大籮的炸彈,叫兩個人擡着,跟在他的後邊。

    喻培倫說,“姚雨平專任新軍部分,到現在還不曾見到新軍響應。

    ”莫紀彭說,“新軍的人我也很認識。

    我們現在就去燕塘,好不好?”喻培倫與宋玉琳聽了,大為贊成。

    喻立刻用四川話大聲頒發命令,“我們這一隊向東門進發!”莫紀彭也用了廣東話,把喻的命令翻譯給花縣的同志們聽。

     大家走出了大石街口,進入華甯裡。

    華甯裡有一個巡警小衙門。

    莫紀彭見到有一個偵探匆匆忙忙地跑進去,一會兒便有一排槍從裡面射了出來。

    莫紀彭靠在牆邊用手槍還擊,打了足有半個小時,因此,便和喻培倫等幾十個人走失了,剩下自己一人,轉而北向,想繞過這小衙門去追尋喻培倫等同志,但他的燈籠早已不在手中,于黑夜之中摸索,竟然走到小北門,被衛兵喝阻,才知道自己是走錯了路。

    他想起巡警教練所所長夏壽華曾經對革命表示贊成;自己不認識他,有一個姓陳的認識他。

    能找到這姓陳的,去把夏壽華及其學生策動出來,再向燕塘的路上走,豈不甚妙? 莫紀彭走到那姓陳的旅館,見到了袁沛之。

    他問袁沛之,陳某人住在幾号房間?袁說:“就是隔壁的一間。

    ”莫紀彭隔着闆壁叫陳,陳裝作不曾聽見的一樣。

    莫紀彭知道這樣的人,決不可能肯在這個時候陪他去巡警教練所,隻得算了。

     宋玉琳在華甯裡和清兵激戰到槍彈用光,被俘,其後就義。

     喻培倫與徐滿淩等人,在和莫紀彭相失以後,不認識路,走不出東門,卻被路人引到倉邊街,遇到巡防營,又打了一陣,且戰且走,碰到了李德山,一齊糊裡糊塗地走到大北門高陽裡口,又遇清兵四百餘人。

    他們隻得闖進一家“源盛米店”,用米包作沙包,抵抗清兵,直到第二天下午,打死了清兵一百多。

    清兵的指揮者,是李準的得力部将吳宗禹。

    兩廣總督張鳴岐聽說清兵攻米店攻了一晝一夜,攻不下來,親自下命令燒街。

     在米店被燒到之時,革命同志突圍而出,徐滿淩與李德山二人被俘,其後就義。

    徐熠成、徐培添、徐日培當場陣亡,徐容九負傷,回到家,傷重而死。

    徐茂振、徐茂均、徐茂燎、徐金爐四個人,于突圍以後走到二牌樓華慶裡,被清兵包圍,又抵抗了一天一夜,徐茂燎陣亡,徐茂振等三人爬上屋頂,由屋頂退出,脫險。

     徐茂振等三人,是三月二十九日一役之中,作戰到最後的三個人。

    當他們脫險之時,已經是四月初一日了。

     喻培倫是怎樣就義的?有兩種不同的傳說。

    第一種傳說,說他被俘就義。

    曹亞伯在《武昌革命真史》中說:“喻培倫訊時,自認為王光明。

    &lsquo王光明&rsquo者,四川語&lsquo無是公&rsquo也。

    述其制炸彈之精及革命宗旨,對問官曰:&lsquo學術是殺不了的,革命尤其殺不了。

    &rsquo”第二種傳說,說他在米店被燒之時,用炸彈自殺。

    莫紀彭在《廣州血戰筆記》裡說:“後聞諸花縣某君雲,&lsquo喻隊自失落後,左沖右突,不能越城牆出。

    天明後,吳宗禹率兵來攻,喻乃入元盛米店,聚米包為壘,惡戰三時,全隊幾覆。

    喻到急時,以炸彈自焚。

    &rsquo世所傳高陽裡元盛米店之劇戰,即喻最終之奮鬥處也。

    ” 關于其他幾位四川同志的情形,我們現在所能确知的也極少。

    饒國梁是走到大北門,才與别人相失;由于不認識路,而走進了清兵的營盤被捕遇難。

    熊克武與但懋辛均于受了重傷之後脫險。

    另一位四川同志秦炳,是廣安縣人,在大石街陣亡。

     福建同志在這一役犧牲的,就胡漢民在民國十二年(1923年)九月所列在黃花崗七十二烈士碑上的而言,共有十九位,其中有十位是連江縣人:陳清疇、羅乃琳、卓秋元、胡應升、黃忠炳、王燦登、林西惠、陳發炎、劉六符、魏金龍。

    有四位是閩縣人:林覺民、林尹民、陳與燊、劉元棟;五位是侯官縣人:林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