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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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o有時綁匪難免驚慌失措&mdash&mdash我跟瑟羅說過，柏林這幫綁匪都是新手。
太年輕，沒有組織性。
&rdquo 莉莉·皮爾森一直在仔細觀察他。
她看起來不到四十歲，但實際年齡也許大一些，身材苗條勻稱，藍眼睛跟湯姆在紐約見到的那幅油畫裡一樣，所以她的确是金發。
&ldquo而且法蘭克一點沒受傷。
&rdquo她似乎覺得不可思議。
&ldquo沒有。
&rdquo湯姆說。
莉莉歎了口氣，瞄了拉爾夫·瑟羅一眼，又把視線落到湯姆身上。
&ldquo你和法蘭克是怎麼遇到的？&rdquo 法蘭克正好走進客廳，嘴角看起來繃得更緊。
湯姆猜他可能去找有沒有特瑞莎的信或者留言了，又是空手而歸。
男孩換了衣服，穿着藍色牛仔褲、運動鞋和一件淡黃色的法蘭絨襯衫。
他剛好聽到最後一個問題，便對母親說：&ldquo是我去湯姆住的鎮子找的他。
我在附近的一個鎮上兼職&mdash&mdash做園丁。
&rdquo &ldquo真的嗎？好吧&mdash&mdash你一直想當那個&mdash&mdash做那個，&rdquo母親看起來有些吃驚，又開始眨眼，&ldquo哪些鎮子？&rdquo &ldquo莫雷，&rdquo法蘭克說，&ldquo我在那兒工作。
湯姆住在五英裡外，他那個鎮子叫維勒佩斯。
&rdquo &ldquo維勒佩斯。
&rdquo他母親重複了一遍。
她的腔調讓湯姆忍不住發笑。
湯姆盯着《彩虹》，他實在是喜歡這幅畫。
&ldquo巴黎南郊不遠，&rdquo法蘭克站得筆直，說起話來跟平時不一樣，措辭很嚴謹，&ldquo我知道湯姆的名字，因為爸爸提過湯姆·雷普利好幾次&mdash&mdash和我們家的德瓦特畫作有關。
你記得嗎，媽媽？&rdquo &ldquo真是不記得了。
&rdquo莉莉說。
&ldquo湯姆認識倫敦畫廊的人。
是真的嗎，湯姆？&rdquo &ldquo是的。
&rdquo湯姆鎮定地說。
法蘭克像是在吹噓自己的朋友是個重要人物，當然也可能是故意挑起話頭，讓母親或瑟羅聊到家藏的德瓦特簽名畫作，探讨畫的真僞問題。
法蘭克堅信這幅德瓦特和家中其他疑似的德瓦特僞作都是真迹？他們沒有深入聊下去。
伊萬傑琳慢慢地、步伐穩健地将盤子和葡萄酒端到湯姆身後一個房間的長桌上，尤金在一旁幫忙。
與此同時，莉莉領着湯姆去看他的房間。
&ldquo我很高興你來我們家住一晚。
&rdquo莉莉一邊說，一邊領湯姆踏上樓梯。
湯姆被帶進一個正方形的大房間，帶兩扇窗，莉莉說窗戶都朝着大海，但現在外面太黑，看不到。
家具是白色和金色系，緊挨一間浴室，浴室的色調也是白色和金色，甚至連毛巾都是黃色的，其他的設施，比如一個小五鬥櫃，也裝飾有金色的渦卷形花紋，是貨真價實的老家具，來自路易十五時期。
&ldquo法蘭克到底怎麼了？&rdquo莉莉問，緊縮的額頭出現三道皺紋。
湯姆不慌不忙地說：&ldquo我想他愛上了一個叫特瑞莎的女孩。
你認識這個特瑞莎嗎？&rdquo &ldquo噢&mdash&mdash特瑞莎&mdash&mdash&rdquo房門虛掩着，莉莉瞄了一眼門，&ldquo她是我聽說過的第三個還是第四個女孩。
倒不是說法蘭克不跟我講他那些女朋友的事&mdash&mdash别的事也一樣&mdash&mdash但約翰尼總會知道。
你為什麼提起特瑞莎？法蘭克經常說到她？&rdquo &ldquo不，不，說得不多。
但他好像愛上了她。
她來過這裡，對不對？你見過她嗎？&rdquo &ldquo當然。
很好的女孩。
但她才十六歲。
法蘭克也是。
&rdquo莉莉·皮爾森看着湯姆，眼神像是在問這有什麼重要的。
&ldquo在巴黎時，約翰尼告訴我特瑞莎喜歡上了别人，一個年齡比法蘭克大的男生。
這讓法蘭克很心煩。
&rdquo &ldquo噢，有可能。
特瑞莎很漂亮，她非常招人喜歡。
十六歲的女孩&mdash&mdash當然喜歡二十歲甚至更年長的男生。
&rdquo莉莉微笑着說，覺得這個話題應該就此打住。
湯姆本來想陪莉莉聊會兒天，聽聽她口中的法蘭克是個什麼樣的孩子。
&ldquo法蘭克會忘了特瑞莎。
&rdquo莉莉語氣輕松地說，但聲音很低，似乎擔心法蘭克在走廊偷聽。
&ldquo趁現在有機會，皮爾森太太，我還想問一個問題。
我覺得法蘭克離家出走是因為父親去世讓他很難過。
&mdash&mdash這是主要原因嗎？我的意思是，相比特瑞莎這件事，因為那時候，據我所知，特瑞莎還沒有移情别戀。
&rdquo 莉莉像是在思考該如何回答。
&ldquo約翰的死讓法蘭克很難過，我知道，約翰尼就不這樣。
約翰尼腦子裡想的都是攝影和他那些女朋友。
&rdquo 湯姆看着莉莉那張扭曲的臉，不知該不該開口問她是否認為丈夫死于自殺。
&ldquo你丈夫的死是個意外，我在報上看到的。
他的輪椅翻下了懸崖。
&rdquo 莉莉聳了聳肩，像是抽搐了一下。
&ldquo我真的不知道。
&rdquo 房門仍然虛掩着，湯姆想過去把門關上，要莉莉别起身，但如果她知情的話，這樣做會不會打斷即将透露的真相？&ldquo你覺得那不是自殺，而是意外？&rdquo &ldquo我不知道。
那裡的地勢有點往上斜，而且約翰從來不會坐到懸崖邊去。
那太蠢了。
再說他的椅子有刹車，法蘭克說他突然就沖了過去&mdash&mdash除非是有意的，為什麼要按下開關？&rdquo她再次不安地皺起眉頭，瞅了湯姆一眼，&ldquo法蘭克朝屋子跑來&mdash&mdash&rdquo她沒有再說下去。
&ldquo法蘭克告訴我，說你丈夫很失望，因為兩個兒子都不想&mdash&mdash他們對他的事不是很感興趣。
我是指皮爾森家的生意。
&rdquo &ldquo噢，那倒是真的。
兒子們害怕做生意。
他們覺得太複雜了，就是不喜歡，&rdquo莉莉朝窗口望去，仿佛生意是一場黑色風暴，就要從窗外襲來，&ldquo約翰很失望，這是肯定的。
你也知道，當父親的都希望至少有個兒子能接他的班。
但是約翰還有别的家人&mdash&mdash他把公司裡的人也稱作家人&mdash&mdash他們也能接班，比如尼古拉斯·伯吉斯，他是約翰的左膀右臂，才四十歲。
我很難相信約翰是因為對兒子們失望才自殺的，我猜他想這麼做是因為&mdash&mdash困在輪椅上讓他感到羞恥。
他厭倦了這種生活，再加上夕陽&mdash&mdash夕陽總會讓他變得情緒激動。
或者也不是情緒激動，是心靈受到觸動。
既開心又悲傷，像是一場謝幕。
看着面前日頭西沉，暮色籠罩海水。
&rdquo 這麼說，法蘭克是跑着回房子的。
莉莉說得像是親眼看見一樣。
&ldquo法蘭克經常陪他父親散步？去懸崖邊？&rdquo &ldquo不，&rdquo莉莉笑着說，&ldquo法蘭克很煩這事。
他說那天下午約翰要他一塊去。
約翰經常叫上法蘭克。
他對法蘭克寄托了更多希望，而不是約翰尼&mdash&mdash你别說出去。
&rdquo她俏皮地笑了笑，&ldquo約翰說：&lsquo法蘭克身上有一股踏實的幹勁，但願我能給他激發出來。
從他的臉上就看得出。
&rsquo他是把法蘭克和約翰尼相比，約翰尼比較&mdash&mdash我也不知道&mdash&mdash稀裡糊塗的。
&rdquo &ldquo讀到你丈夫的消息，讓我想起喬治·華萊士的案子。
約翰有抑郁症嗎？&rdquo &ldquo噢&mdash&mdash沒有，&rdquo莉莉笑着說，&ldquo他工作時嚴肅、冷酷，要是哪裡出了岔子，就愛拉長了臉，但這肯定不是抑郁的表現。
皮爾森公司，或者說皮爾森家的生意，都一個
太年輕，沒有組織性。
&rdquo 莉莉·皮爾森一直在仔細觀察他。
她看起來不到四十歲，但實際年齡也許大一些，身材苗條勻稱，藍眼睛跟湯姆在紐約見到的那幅油畫裡一樣，所以她的确是金發。
&ldquo而且法蘭克一點沒受傷。
&rdquo她似乎覺得不可思議。
&ldquo沒有。
&rdquo湯姆說。
莉莉歎了口氣，瞄了拉爾夫·瑟羅一眼，又把視線落到湯姆身上。
&ldquo你和法蘭克是怎麼遇到的？&rdquo 法蘭克正好走進客廳，嘴角看起來繃得更緊。
湯姆猜他可能去找有沒有特瑞莎的信或者留言了，又是空手而歸。
男孩換了衣服，穿着藍色牛仔褲、運動鞋和一件淡黃色的法蘭絨襯衫。
他剛好聽到最後一個問題，便對母親說：&ldquo是我去湯姆住的鎮子找的他。
我在附近的一個鎮上兼職&mdash&mdash做園丁。
&rdquo &ldquo真的嗎？好吧&mdash&mdash你一直想當那個&mdash&mdash做那個，&rdquo母親看起來有些吃驚，又開始眨眼，&ldquo哪些鎮子？&rdquo &ldquo莫雷，&rdquo法蘭克說，&ldquo我在那兒工作。
湯姆住在五英裡外，他那個鎮子叫維勒佩斯。
&rdquo &ldquo維勒佩斯。
&rdquo他母親重複了一遍。
她的腔調讓湯姆忍不住發笑。
湯姆盯着《彩虹》，他實在是喜歡這幅畫。
&ldquo巴黎南郊不遠，&rdquo法蘭克站得筆直，說起話來跟平時不一樣，措辭很嚴謹，&ldquo我知道湯姆的名字，因為爸爸提過湯姆·雷普利好幾次&mdash&mdash和我們家的德瓦特畫作有關。
你記得嗎，媽媽？&rdquo &ldquo真是不記得了。
&rdquo莉莉說。
&ldquo湯姆認識倫敦畫廊的人。
是真的嗎，湯姆？&rdquo &ldquo是的。
&rdquo湯姆鎮定地說。
法蘭克像是在吹噓自己的朋友是個重要人物，當然也可能是故意挑起話頭，讓母親或瑟羅聊到家藏的德瓦特簽名畫作，探讨畫的真僞問題。
法蘭克堅信這幅德瓦特和家中其他疑似的德瓦特僞作都是真迹？他們沒有深入聊下去。
伊萬傑琳慢慢地、步伐穩健地将盤子和葡萄酒端到湯姆身後一個房間的長桌上，尤金在一旁幫忙。
與此同時，莉莉領着湯姆去看他的房間。
&ldquo我很高興你來我們家住一晚。
&rdquo莉莉一邊說，一邊領湯姆踏上樓梯。
湯姆被帶進一個正方形的大房間，帶兩扇窗，莉莉說窗戶都朝着大海，但現在外面太黑，看不到。
家具是白色和金色系，緊挨一間浴室，浴室的色調也是白色和金色，甚至連毛巾都是黃色的，其他的設施，比如一個小五鬥櫃，也裝飾有金色的渦卷形花紋，是貨真價實的老家具，來自路易十五時期。
&ldquo法蘭克到底怎麼了？&rdquo莉莉問，緊縮的額頭出現三道皺紋。
湯姆不慌不忙地說：&ldquo我想他愛上了一個叫特瑞莎的女孩。
你認識這個特瑞莎嗎？&rdquo &ldquo噢&mdash&mdash特瑞莎&mdash&mdash&rdquo房門虛掩着，莉莉瞄了一眼門，&ldquo她是我聽說過的第三個還是第四個女孩。
倒不是說法蘭克不跟我講他那些女朋友的事&mdash&mdash别的事也一樣&mdash&mdash但約翰尼總會知道。
你為什麼提起特瑞莎？法蘭克經常說到她？&rdquo &ldquo不，不，說得不多。
但他好像愛上了她。
她來過這裡，對不對？你見過她嗎？&rdquo &ldquo當然。
很好的女孩。
但她才十六歲。
法蘭克也是。
&rdquo莉莉·皮爾森看着湯姆，眼神像是在問這有什麼重要的。
&ldquo在巴黎時，約翰尼告訴我特瑞莎喜歡上了别人，一個年齡比法蘭克大的男生。
這讓法蘭克很心煩。
&rdquo &ldquo噢，有可能。
特瑞莎很漂亮，她非常招人喜歡。
十六歲的女孩&mdash&mdash當然喜歡二十歲甚至更年長的男生。
&rdquo莉莉微笑着說，覺得這個話題應該就此打住。
湯姆本來想陪莉莉聊會兒天，聽聽她口中的法蘭克是個什麼樣的孩子。
&ldquo法蘭克會忘了特瑞莎。
&rdquo莉莉語氣輕松地說，但聲音很低，似乎擔心法蘭克在走廊偷聽。
&ldquo趁現在有機會，皮爾森太太，我還想問一個問題。
我覺得法蘭克離家出走是因為父親去世讓他很難過。
&mdash&mdash這是主要原因嗎？我的意思是，相比特瑞莎這件事，因為那時候，據我所知，特瑞莎還沒有移情别戀。
&rdquo 莉莉像是在思考該如何回答。
&ldquo約翰的死讓法蘭克很難過，我知道，約翰尼就不這樣。
約翰尼腦子裡想的都是攝影和他那些女朋友。
&rdquo 湯姆看着莉莉那張扭曲的臉，不知該不該開口問她是否認為丈夫死于自殺。
&ldquo你丈夫的死是個意外，我在報上看到的。
他的輪椅翻下了懸崖。
&rdquo 莉莉聳了聳肩，像是抽搐了一下。
&ldquo我真的不知道。
&rdquo 房門仍然虛掩着，湯姆想過去把門關上，要莉莉别起身，但如果她知情的話，這樣做會不會打斷即将透露的真相？&ldquo你覺得那不是自殺，而是意外？&rdquo &ldquo我不知道。
那裡的地勢有點往上斜，而且約翰從來不會坐到懸崖邊去。
那太蠢了。
再說他的椅子有刹車，法蘭克說他突然就沖了過去&mdash&mdash除非是有意的，為什麼要按下開關？&rdquo她再次不安地皺起眉頭，瞅了湯姆一眼，&ldquo法蘭克朝屋子跑來&mdash&mdash&rdquo她沒有再說下去。
&ldquo法蘭克告訴我，說你丈夫很失望，因為兩個兒子都不想&mdash&mdash他們對他的事不是很感興趣。
我是指皮爾森家的生意。
&rdquo &ldquo噢，那倒是真的。
兒子們害怕做生意。
他們覺得太複雜了，就是不喜歡，&rdquo莉莉朝窗口望去，仿佛生意是一場黑色風暴，就要從窗外襲來，&ldquo約翰很失望，這是肯定的。
你也知道，當父親的都希望至少有個兒子能接他的班。
但是約翰還有别的家人&mdash&mdash他把公司裡的人也稱作家人&mdash&mdash他們也能接班，比如尼古拉斯·伯吉斯，他是約翰的左膀右臂，才四十歲。
我很難相信約翰是因為對兒子們失望才自殺的，我猜他想這麼做是因為&mdash&mdash困在輪椅上讓他感到羞恥。
他厭倦了這種生活，再加上夕陽&mdash&mdash夕陽總會讓他變得情緒激動。
或者也不是情緒激動，是心靈受到觸動。
既開心又悲傷，像是一場謝幕。
看着面前日頭西沉，暮色籠罩海水。
&rdquo 這麼說，法蘭克是跑着回房子的。
莉莉說得像是親眼看見一樣。
&ldquo法蘭克經常陪他父親散步？去懸崖邊？&rdquo &ldquo不，&rdquo莉莉笑着說，&ldquo法蘭克很煩這事。
他說那天下午約翰要他一塊去。
約翰經常叫上法蘭克。
他對法蘭克寄托了更多希望，而不是約翰尼&mdash&mdash你别說出去。
&rdquo她俏皮地笑了笑，&ldquo約翰說：&lsquo法蘭克身上有一股踏實的幹勁，但願我能給他激發出來。
從他的臉上就看得出。
&rsquo他是把法蘭克和約翰尼相比，約翰尼比較&mdash&mdash我也不知道&mdash&mdash稀裡糊塗的。
&rdquo &ldquo讀到你丈夫的消息，讓我想起喬治·華萊士的案子。
約翰有抑郁症嗎？&rdquo &ldquo噢&mdash&mdash沒有，&rdquo莉莉笑着說，&ldquo他工作時嚴肅、冷酷，要是哪裡出了岔子，就愛拉長了臉，但這肯定不是抑郁的表現。
皮爾森公司，或者說皮爾森家的生意，都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