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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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瑞克把湯姆介紹給一個大概叫彼得·舒伯勒的人。
彼得又高又瘦，三十歲左右，下巴突出，黑發貼着頭皮，像是剛剛剪過。
他們把行李放在後排和座位下，艾瑞克堅持要湯姆坐副駕駛座。
&ldquo你朋友呢？他真的在機場？&rdquo彼得發動車子後，艾瑞克興緻勃勃地把身子向前靠過來。
艾瑞克并不知道湯姆口中的朋友是誰，但他也許猜得出是法蘭克·皮爾森，因為之前他去巴黎送護照給湯姆，照片上的人就是法蘭克。
&ldquo不是，&rdquo湯姆說，&ldquo待會兒再告訴你。
能去你家嗎，艾瑞克？還是你覺得不太方便？&rdquo湯姆用英語問，也不管彼得能不能聽懂。
&ldquo當然沒問題！走，咱們回家去，彼得！反正彼得要回去。
我們本來以為你會有點閑工夫。
&rdquo 走出旅館時，湯姆望了望街道兩旁，留心觀察了一下人行道上的行人，甚至停在路邊的車，等他們的車子開到選帝侯大街，湯姆才感覺輕松了些。
&ldquo你和那個男孩在一起？&rdquo艾瑞克用英語問，&ldquo他在哪兒？&rdquo &ldquo散步去了。
我待會兒去找他。
&rdquo湯姆随口一說，突然覺得很難受。
他搖下車窗，再也沒有關上。
&ldquo就像西班牙人說的那樣，我家就是你家。
&rdquo艾瑞克在翻新過的舊公寓樓前門内側拉出一個鑰匙圈。
他們來到與選帝侯大街平行的尼布爾大街。
三人搭乘寬敞的電梯，和行李一起上了樓。
艾瑞克又打開一扇門，說出更多歡迎詞，彼得則幫湯姆把行李箱放到客廳的角落。
這是一個單身漢的公寓，沒有多餘裝飾，家具老舊耐用，隻有餐具櫃裡一把擦得锃亮的銀咖啡壺反射出一點光輝。
牆上挂了幾幅十九世紀的德國風景畫，每一幅都價值不菲，但湯姆卻覺得是平庸之作。
&ldquo讓我們單獨聊聊，彼得。
你可以先去拿瓶啤酒。
&rdquo艾瑞克說。
沉默寡言的彼得點點頭，拿起一份報紙，坐上台燈旁的黑色大沙發。
艾瑞克示意湯姆到旁邊的一個房間，然後關上門。
&ldquo說說吧，怎麼回事？&rdquo 他們沒有坐。
湯姆快速地講了一遍事發經過，包括他和莉莉·皮爾森的通話内容。
&ldquo我在想，綁匪們可能打算把我幹掉。
也許他們在格魯内瓦爾德森林認出我了，或者是從男孩那兒套的話。
如果你能留宿我一晚，艾瑞克，我會感激不盡。
&rdquo &ldquo一晚？兩晚！住多久都沒問題！怎麼會發生這種事，天啊！綁匪提出贖金要求了吧，我猜？向他母親？&rdquo &ldquo會的吧。
&rdquo湯姆抽出一根煙，聳聳肩膀。
&ldquo我不覺得他們會把男孩從西柏林弄出去，你知道的，太難了，每輛車過東部的邊境時都會被徹底搜查。
&rdquo 湯姆完全能想象。
&ldquo我晚上再打兩個電話，一個問警察有沒有找到出現在格魯内瓦爾德森林的那輛奧迪車，另一個打去酒店，問法蘭克有沒有回來。
我在想，綁匪也許會臨陣退縮，把男孩放了，但是&mdash&mdash&rdquo &ldquo但是什麼？&rdquo &ldquo我不會把你的電話号碼或地址透露給别人，沒這個必要。
&rdquo &ldquo謝謝，至少不要給警察。
這點很重要。
&rdquo &ldquo我也可以去外面打電話。
&rdquo &ldquo用我的吧！&rdquo艾瑞克擺了擺手，&ldquo跟我這兒接打的電話比起來，你那個就是小兒科！我經常得用暗号！随便打，湯姆，叫彼得幫你打！&rdquo艾瑞克聽起來自信滿滿，&ldquo彼得現在是我的司機、秘書兼保镖&mdash&mdash是個全才！咱們出去喝一杯！&rdquo他拉着湯姆的胳膊。
&ldquo你信任彼得。
&rdquo 艾瑞克低聲說：&ldquo彼得是從東柏林逃出來的。
第二次他才成功，被扔出來的。
第一次逃跑，他們把他扔進了監獄，結果他在裡面到處闖禍，搞得他們也受不了。
彼得&mdash&mdash他看起來膽子小，話也不多，但他其實&mdash&mdash呃&mdash&mdash很有種。
&rdquo 他們一起走進客廳，艾瑞克倒好威士忌，彼得馬上跑到廚房拿冰塊。
已經快八點了。
&ldquo我讓彼得打電話到佛蘭可旅館，問有沒有客人留言，來自&mdash&mdash他叫什麼來着？&rdquo &ldquo本傑明·安德魯斯。
&rdquo &ldquo對，&rdquo艾瑞克把湯姆上下打量一番，&ldquo你太緊張了，湯姆，快坐坐。
&rdquo 彼得把從黑色制冰盒裡取出的冰塊壓進銀桶，湯姆手上很快端了一杯蘇格蘭威士忌。
艾瑞克轉過身，用德語向彼得快速講了一遍事發經過。
&ldquo什麼？&rdquo彼得很震驚，向湯姆投去敬佩的眼神，似乎突然意識到湯姆剛剛經曆了地獄般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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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得又高又瘦，三十歲左右，下巴突出，黑發貼着頭皮，像是剛剛剪過。
他們把行李放在後排和座位下，艾瑞克堅持要湯姆坐副駕駛座。
&ldquo你朋友呢？他真的在機場？&rdquo彼得發動車子後，艾瑞克興緻勃勃地把身子向前靠過來。
艾瑞克并不知道湯姆口中的朋友是誰，但他也許猜得出是法蘭克·皮爾森，因為之前他去巴黎送護照給湯姆，照片上的人就是法蘭克。
&ldquo不是，&rdquo湯姆說，&ldquo待會兒再告訴你。
能去你家嗎，艾瑞克？還是你覺得不太方便？&rdquo湯姆用英語問，也不管彼得能不能聽懂。
&ldquo當然沒問題！走，咱們回家去，彼得！反正彼得要回去。
我們本來以為你會有點閑工夫。
&rdquo 走出旅館時，湯姆望了望街道兩旁，留心觀察了一下人行道上的行人，甚至停在路邊的車，等他們的車子開到選帝侯大街，湯姆才感覺輕松了些。
&ldquo你和那個男孩在一起？&rdquo艾瑞克用英語問，&ldquo他在哪兒？&rdquo &ldquo散步去了。
我待會兒去找他。
&rdquo湯姆随口一說，突然覺得很難受。
他搖下車窗，再也沒有關上。
&ldquo就像西班牙人說的那樣，我家就是你家。
&rdquo艾瑞克在翻新過的舊公寓樓前門内側拉出一個鑰匙圈。
他們來到與選帝侯大街平行的尼布爾大街。
三人搭乘寬敞的電梯，和行李一起上了樓。
艾瑞克又打開一扇門，說出更多歡迎詞，彼得則幫湯姆把行李箱放到客廳的角落。
這是一個單身漢的公寓，沒有多餘裝飾，家具老舊耐用，隻有餐具櫃裡一把擦得锃亮的銀咖啡壺反射出一點光輝。
牆上挂了幾幅十九世紀的德國風景畫，每一幅都價值不菲，但湯姆卻覺得是平庸之作。
&ldquo讓我們單獨聊聊，彼得。
你可以先去拿瓶啤酒。
&rdquo艾瑞克說。
沉默寡言的彼得點點頭，拿起一份報紙，坐上台燈旁的黑色大沙發。
艾瑞克示意湯姆到旁邊的一個房間，然後關上門。
&ldquo說說吧，怎麼回事？&rdquo 他們沒有坐。
湯姆快速地講了一遍事發經過，包括他和莉莉·皮爾森的通話内容。
&ldquo我在想，綁匪們可能打算把我幹掉。
也許他們在格魯内瓦爾德森林認出我了，或者是從男孩那兒套的話。
如果你能留宿我一晚，艾瑞克，我會感激不盡。
&rdquo &ldquo一晚？兩晚！住多久都沒問題！怎麼會發生這種事，天啊！綁匪提出贖金要求了吧，我猜？向他母親？&rdquo &ldquo會的吧。
&rdquo湯姆抽出一根煙，聳聳肩膀。
&ldquo我不覺得他們會把男孩從西柏林弄出去，你知道的，太難了，每輛車過東部的邊境時都會被徹底搜查。
&rdquo 湯姆完全能想象。
&ldquo我晚上再打兩個電話，一個問警察有沒有找到出現在格魯内瓦爾德森林的那輛奧迪車，另一個打去酒店，問法蘭克有沒有回來。
我在想，綁匪也許會臨陣退縮，把男孩放了，但是&mdash&mdash&rdquo &ldquo但是什麼？&rdquo &ldquo我不會把你的電話号碼或地址透露給别人，沒這個必要。
&rdquo &ldquo謝謝，至少不要給警察。
這點很重要。
&rdquo &ldquo我也可以去外面打電話。
&rdquo &ldquo用我的吧！&rdquo艾瑞克擺了擺手，&ldquo跟我這兒接打的電話比起來，你那個就是小兒科！我經常得用暗号！随便打，湯姆，叫彼得幫你打！&rdquo艾瑞克聽起來自信滿滿，&ldquo彼得現在是我的司機、秘書兼保镖&mdash&mdash是個全才！咱們出去喝一杯！&rdquo他拉着湯姆的胳膊。
&ldquo你信任彼得。
&rdquo 艾瑞克低聲說：&ldquo彼得是從東柏林逃出來的。
第二次他才成功，被扔出來的。
第一次逃跑，他們把他扔進了監獄，結果他在裡面到處闖禍，搞得他們也受不了。
彼得&mdash&mdash他看起來膽子小，話也不多，但他其實&mdash&mdash呃&mdash&mdash很有種。
&rdquo 他們一起走進客廳，艾瑞克倒好威士忌，彼得馬上跑到廚房拿冰塊。
已經快八點了。
&ldquo我讓彼得打電話到佛蘭可旅館，問有沒有客人留言，來自&mdash&mdash他叫什麼來着？&rdquo &ldquo本傑明·安德魯斯。
&rdquo &ldquo對，&rdquo艾瑞克把湯姆上下打量一番，&ldquo你太緊張了，湯姆，快坐坐。
&rdquo 彼得把從黑色制冰盒裡取出的冰塊壓進銀桶，湯姆手上很快端了一杯蘇格蘭威士忌。
艾瑞克轉過身，用德語向彼得快速講了一遍事發經過。
&ldquo什麼？&rdquo彼得很震驚，向湯姆投去敬佩的眼神，似乎突然意識到湯姆剛剛經曆了地獄般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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