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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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過了多少路程。

    我們的一切希望都破滅了的時候,它所産生的悲哀,就是一種疾病。

    這種疾病常常會使人死亡。

    目前生理學正在研究,一個念頭通過什麼途徑,經過什麼方式,會産生和毒物相同的對人體的破壞作用。

    研究灰心失望怎樣使人失去食欲,怎樣破壞幽門,怎樣改變一個最堅強的生命的生存條件,這項研究決非無足輕重。

    莫黛斯特就是如此。

    整整三天,她呈現出病态的憂郁,再也不唱歌了,誰也别想讓她笑一笑。

    這種情形真是叫她的父母和朋友害怕。

    夏爾·米尼翁看見那兩位朋友遲遲不到,也擔心起來,已經想派人去叫他們。

    第四天頭上,拉圖奈爾先生得到了消息。

    事情原來是這樣: 卡那利對這門有錢的婚事着了迷,不願意放過任何一件小事以壓倒拉布裡耶爾,而拉布裡耶爾卻不能責怪他違背了友誼的原則。

    詩人以為,要讓一個少女瞧不起一個情人,最要緊的就是要讓她看到這個人地位低下。

    因此,他裝出很随便的樣子,向拉布裡耶爾提議兩人住在一處,在安古維爾租一幢别墅,為期一個月。

    兩人借口身體垮了,在那裡小住一陣。

    一開始,拉布裡耶爾覺得這個提議十分自然,欣然同意。

     緊接着卡那利就提出不要他朋友掏錢,免費帶他去,而且自告奮勇承擔了旅行的準備工作。

    他将自己的貼身仆人派到勒阿弗爾,并且叮囑他辦理在安古維爾租鄉村别墅的事時去找拉圖奈爾先生。

    他想,公證人一定多嘴多舌,會把這事告訴米尼翁家裡。

    各位讀者都可以料到,愛乃斯特和卡那利以前曾經交談過這場豔遇的各種情況,拉布裡耶爾絮絮叨叨,已經向他的情敵提供了千百種情報。

    卡那利的貼身仆人對主子的意圖知道得清清楚楚,出色地貫徹了這些意圖。

    他大肆宣傳這位偉大的詩人就要到勒阿弗爾來了,說他又搞政治,又搞文學,已經累得精疲力盡,醫生要他來洗海水浴,以恢複體力。

    這位大人物要租一所房子,至少得有多少房間,因為他要帶秘書、廚子、兩個仆人和一個車夫來,貼身仆人熱耳曼·博内先生還不算在内。

    詩人挑選并租下一個月的敞篷四輪馬車相當漂亮,可以用來出去漫遊。

    因此熱耳曼要在勒阿弗爾近郊租兩匹馬。

    馬有兩種用場,除了拉車以外,男爵先生和他的秘書還喜歡練練騎馬。

    熱耳曼看房子的時候,在矮小的拉圖奈爾面前,對秘書這個人十分強調。

    有兩處房子沒有看中,就說是怕德·拉布裡耶爾先生住得不舒服。

     “男爵先生已經把他的秘書當成最要好的朋友,”他總是說,“啊!如果待德·拉布裡耶爾先生和男爵先生本人不一樣,我非得挨一頓好‘克’不可!而且不管怎麼說,拉布裡耶爾先生是審計院的審核官嘛!” 熱耳曼每次外出,總是全身着黑呢禮服,手上戴着幹幹淨淨的手套,腳上穿着靴子,俨然主子的架勢。

    請諸位想想看,他這樣做會産生什麼樣的效果,人們根據這個樣品對偉大的詩人會有什麼樣的想法吧!一個很機靈的人,他的仆人最後也會很機靈,因為主人的機靈最終總會使仆人受到熏陶。

     熱耳曼把自己的角色演得一點不過火,他按照卡那利的囑咐,表現得和和氣氣,平易近人。

    可憐的拉布裡耶爾完全沒料到熱耳曼會這樣加害于他,也完全沒料到他同意的事,實際上是貶低自己。

    從衆說紛纭的底層,也有片言隻語傳到莫黛斯特的耳中。

    就這樣,卡那利就要用自己的馬車帶上他的朋友前來,而愛乃斯特的性格又使他無法及時發現自己處于這樣一種地位而進行補救。

    他們姗姗來遲,夏爾·米尼翁氣得直罵,其原因是卡那利要把自己的家徽漆在馬車的護闆上,又在裁縫店裡制作服裝。

    詩人将這宗宗瑣碎小事都想得十分周全,因為在他看來,哪一宗小事都會對少女産生影響。

     “放心吧,”第五天頭上拉圖奈爾對夏爾·米尼翁說道: “卡那利先生的貼身仆人今天早晨已經将一切準備就緒。

    他租下了亞摩裡夫人在桑維克帶全套家具的小樓,租金七百法郎。

     他已經給主人寫信,告訴他可以動身前來,到時一切都會準備停當。

    因此,這兩位先生星期天就會到這裡了。

    我還收到比查寫來的信,你看,在這兒……信不長,說:‘親愛的老闆: 星期日之前我無法返回。

    近日有一些極其重要的情況尚待了解,此事關系到一個人的終身幸福。

    對這個人,您亦極表關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