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關燈
小
中
大
心了。
&rdquo 擺在桌面上的一隻寬大的手掌動了一下。
&ldquo我的聽差，我馬上就管教管教他。
&rdquo &ldquo阿裡的同母異父的兄弟是威爾遜的傭人，他們常常碰頭。
&rdquo &ldquo這可不是件好事。
&rdquo尤塞夫說。
斯考比已經把自己心裡的事都說出來了&mdash&mdash除了那件最壞的。
他有一種奇怪的感覺，好像生平第一次把一個重擔卸給了别人。
背起這個重擔的是尤塞夫&mdash&mdash顯然他正在擔着它。
他從椅子上站起來，把肥胖的腰身挪動到窗戶前邊，凝視着綠色的遮光窗簾，好像在欣賞一幅風景畫。
他把一隻手舉到嘴邊，開始嗑指甲&mdash&mdash喀吧，喀吧，喀吧，他一個又一個把指甲咬斷。
一隻手上的指甲咬完，他又開始咬另一隻手。
&ldquo我認為實在用不着為這件事擔心。
&rdquo斯考比說。
他感到非常不安，仿佛無意中起動了一台自己也控制不住的強大機器似的。
&ldquo不能相信人是一件糟糕的事，&rdquo尤塞夫說，&ldquo一個人非雇用信得過的傭人不可。
你要多知道一些他們的事，不要讓他們知道你的事。
&rdquo看來，這就是尤塞夫對信任的見解。
斯考比說：&ldquo我過去一直認為他靠得住。
&rdquo 尤塞夫打量了一下自己修剪過的手指甲，最後又咬了一口。
他說：&ldquo别發愁。
我不能看着你發愁。
把這件事交給我吧，斯考比少校。
我會替你弄清楚阿裡是不是可靠的。
&rdquo他自告奮勇要做的事叫斯考比聽了感到吃驚。
&ldquo我會把您的事料理好。
&rdquo &ldquo你怎麼能料理我的事呢？&rdquo我并沒有生氣，他帶着些厭倦，又有些驚奇地想，我正在被别人照料着。
他忽然産生了一種像嬰兒被人照拂似的輕松的感覺。
&ldquo你什麼問題都不要問，斯考比少校。
這一次你把什麼事都交給我吧。
我知道該怎麼辦。
&rdquo尤塞夫離開窗子，把臉轉向斯考比。
他的兩隻眼睛像關着的望遠鏡頭一樣迷茫和呆癡。
他舉起一隻潮乎乎的大手，做了個托兒所阿姨撫慰孩子的手勢說：&ldquo你隻要給阿裡寫個條子就成了，斯考比少校。
你叫他到我這裡來一下，我同他談一談。
我叫我的小聽差把條子給他送去。
&rdquo &ldquo阿裡不認識字啊。
&rdquo &ldquo那不要緊。
你可以讓我的聽差帶上你身邊的一件信物，叫阿裡知道是你叫他去的。
比如說，你的印章戒指。
&rdquo &ldquo你準備怎麼做呢，尤塞夫？&rdquo &ldquo我準備幫助你，斯考比少校。
沒有别的，就是幫助你。
&rdquo斯考比不太情願地從手指上慢慢地往下褪戒指。
他說：&ldquo他已經跟了我十五年了。
在這以前，我一直都很信任他。
&rdquo &ldquo你會看到的，&rdquo尤塞夫說，&ldquo一切都會圓滿解決。
&rdquo他伸出手來準備取斯考比的戒指，他們兩人的手碰到一起，好像兩個同謀犯在擊掌盟誓。
&ldquo我隻同他談幾句話。
&rdquo &ldquo戒指取不下來。
&rdquo斯考比說，他非常不願意做這件事，&ldquo再說，也用不着拿什麼戒指。
隻要你的傭人告訴他我叫他來，他就會來的。
&rdquo &ldquo我想他不會來的。
他們這些人晚上不願意到碼頭附近來。
&rdquo &ldquo他不會遇到什麼事的。
又不是他一個人，你的傭人會同他一起來的。
&rdquo &ldquo當然了，當然了。
但是我還是認為，如果你給他一件什麼東西看看&mdash&mdash這又不是什麼圈套。
尤塞夫的聽差同尤塞夫本人一樣不敢叫人相信，你知道。
&rdquo &ldquo那麼就叫他明天來吧。
&rdquo &ldquo最好今天晚上。
&rdquo尤塞夫說。
斯考比摸了摸自己的衣袋，他的指甲嘩啦一下碰到那串斷了線的念珠。
他說：&ldquo讓他拿這個去吧，可是用不着這樣&hellip&hellip&rdquo他沒有再說下去，隻是望着尤塞夫的毫無表情的眼睛。
&ldquo謝謝你，&rdquo尤塞夫說，&ldquo這件東西正合适。
&rdquo走到門口的時候，他又回過頭來說，&ldquo你在這裡用不着客氣，斯考比少校。
給自己再倒杯酒。
我得囑咐我的傭人一些話&hellip&hellip&rdquo 尤塞夫很久沒有回來。
斯考比斟上了第三杯威士忌。
因為這間狹小的賬房非常悶，他先把電燈關上，然後把對着海面的窗簾打開，讓海灣吹來的一點點兒氣流能夠透進來。
月亮正在升起，海軍倉庫船像一團灰色冰塊，閃閃發亮。
他心神不甯地走到另一面窗戶前邊。
這扇窗戶對着碼頭區土著人的棚戶和廢料堆，他看見尤塞夫的職員正從那邊走回
&rdquo 擺在桌面上的一隻寬大的手掌動了一下。
&ldquo我的聽差，我馬上就管教管教他。
&rdquo &ldquo阿裡的同母異父的兄弟是威爾遜的傭人，他們常常碰頭。
&rdquo &ldquo這可不是件好事。
&rdquo尤塞夫說。
斯考比已經把自己心裡的事都說出來了&mdash&mdash除了那件最壞的。
他有一種奇怪的感覺，好像生平第一次把一個重擔卸給了别人。
背起這個重擔的是尤塞夫&mdash&mdash顯然他正在擔着它。
他從椅子上站起來，把肥胖的腰身挪動到窗戶前邊，凝視着綠色的遮光窗簾，好像在欣賞一幅風景畫。
他把一隻手舉到嘴邊，開始嗑指甲&mdash&mdash喀吧，喀吧，喀吧，他一個又一個把指甲咬斷。
一隻手上的指甲咬完，他又開始咬另一隻手。
&ldquo我認為實在用不着為這件事擔心。
&rdquo斯考比說。
他感到非常不安，仿佛無意中起動了一台自己也控制不住的強大機器似的。
&ldquo不能相信人是一件糟糕的事，&rdquo尤塞夫說，&ldquo一個人非雇用信得過的傭人不可。
你要多知道一些他們的事，不要讓他們知道你的事。
&rdquo看來，這就是尤塞夫對信任的見解。
斯考比說：&ldquo我過去一直認為他靠得住。
&rdquo 尤塞夫打量了一下自己修剪過的手指甲，最後又咬了一口。
他說：&ldquo别發愁。
我不能看着你發愁。
把這件事交給我吧，斯考比少校。
我會替你弄清楚阿裡是不是可靠的。
&rdquo他自告奮勇要做的事叫斯考比聽了感到吃驚。
&ldquo我會把您的事料理好。
&rdquo &ldquo你怎麼能料理我的事呢？&rdquo我并沒有生氣，他帶着些厭倦，又有些驚奇地想，我正在被别人照料着。
他忽然産生了一種像嬰兒被人照拂似的輕松的感覺。
&ldquo你什麼問題都不要問，斯考比少校。
這一次你把什麼事都交給我吧。
我知道該怎麼辦。
&rdquo尤塞夫離開窗子，把臉轉向斯考比。
他的兩隻眼睛像關着的望遠鏡頭一樣迷茫和呆癡。
他舉起一隻潮乎乎的大手，做了個托兒所阿姨撫慰孩子的手勢說：&ldquo你隻要給阿裡寫個條子就成了，斯考比少校。
你叫他到我這裡來一下，我同他談一談。
我叫我的小聽差把條子給他送去。
&rdquo &ldquo阿裡不認識字啊。
&rdquo &ldquo那不要緊。
你可以讓我的聽差帶上你身邊的一件信物，叫阿裡知道是你叫他去的。
比如說，你的印章戒指。
&rdquo &ldquo你準備怎麼做呢，尤塞夫？&rdquo &ldquo我準備幫助你，斯考比少校。
沒有别的，就是幫助你。
&rdquo斯考比不太情願地從手指上慢慢地往下褪戒指。
他說：&ldquo他已經跟了我十五年了。
在這以前，我一直都很信任他。
&rdquo &ldquo你會看到的，&rdquo尤塞夫說，&ldquo一切都會圓滿解決。
&rdquo他伸出手來準備取斯考比的戒指，他們兩人的手碰到一起，好像兩個同謀犯在擊掌盟誓。
&ldquo我隻同他談幾句話。
&rdquo &ldquo戒指取不下來。
&rdquo斯考比說，他非常不願意做這件事，&ldquo再說，也用不着拿什麼戒指。
隻要你的傭人告訴他我叫他來，他就會來的。
&rdquo &ldquo我想他不會來的。
他們這些人晚上不願意到碼頭附近來。
&rdquo &ldquo他不會遇到什麼事的。
又不是他一個人，你的傭人會同他一起來的。
&rdquo &ldquo當然了，當然了。
但是我還是認為，如果你給他一件什麼東西看看&mdash&mdash這又不是什麼圈套。
尤塞夫的聽差同尤塞夫本人一樣不敢叫人相信，你知道。
&rdquo &ldquo那麼就叫他明天來吧。
&rdquo &ldquo最好今天晚上。
&rdquo尤塞夫說。
斯考比摸了摸自己的衣袋，他的指甲嘩啦一下碰到那串斷了線的念珠。
他說：&ldquo讓他拿這個去吧，可是用不着這樣&hellip&hellip&rdquo他沒有再說下去，隻是望着尤塞夫的毫無表情的眼睛。
&ldquo謝謝你，&rdquo尤塞夫說，&ldquo這件東西正合适。
&rdquo走到門口的時候，他又回過頭來說，&ldquo你在這裡用不着客氣，斯考比少校。
給自己再倒杯酒。
我得囑咐我的傭人一些話&hellip&hellip&rdquo 尤塞夫很久沒有回來。
斯考比斟上了第三杯威士忌。
因為這間狹小的賬房非常悶，他先把電燈關上，然後把對着海面的窗簾打開，讓海灣吹來的一點點兒氣流能夠透進來。
月亮正在升起，海軍倉庫船像一團灰色冰塊，閃閃發亮。
他心神不甯地走到另一面窗戶前邊。
這扇窗戶對着碼頭區土著人的棚戶和廢料堆，他看見尤塞夫的職員正從那邊走回